背方筏靜靜地坐在辦公室甲,默默地盯著擺在桌卜的一心戈「央日報》,頭版頭條是一則標題非常醒目的政治性報道:《政治局會議強調擴大幹部考核民主強化群眾監督》。
「據中央電視台新聞聯播報道,中央政治局月日召開會議。審議並通過《關於建立黨政領導班子和領導幹部考核評價機制的意見》」
恰議強調。要完善考核內容,既注重考核發展速度,更注重考核發展方式、發展質量;既注重考核經濟建設情況,更注重考核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維護社會穩定、保障和改善民生的實際成效。要改進考核方式,堅持以平時考核、年度考核為基礎,以換屆考察、任職考察為重點,合理安排。相互補充,增強考核方式的完整性和系統性。要擴大考核民主,強化黨內外幹部群眾的參與和監督,進一步公開考核內容、考核程序、考核方法、考核結果,增強考核工作透明度,加大群眾滿意度在考核評悄中的份量…」
讀完這則報道,東方披心頭微微一歎。心道:沒想到安在濤這子還真有幾分政治敏感性,竟然捕捉到了中央領導的意圖,在幹部考核上吻合了中央的步調。看起來。張鵬遠支持他,也並非完全是為了庇護他,而是…」
想到這裡,東方筷不禁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前番受了那張欣的盅惑,表態反對歸寧縣的幹部考核新舉措,有些太輕率了。
這是一個教啊。東方筷心裡歎息道。
她旋即想起最近張欣狼狽離開歸寧縣的事情。不禁暗暗搖頭:這子的手段倒是挺狠毒的,一下子就把張欣推到了絕境上。
再也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一一如果不是張欣有一個強大的出身,恐怕這一次就要受到重創…,從歸寧縣縣長的個置調任良山區區長。雖然是平級調動,但傻子都知道。張欣個人的威信因此遭遇到了難以挽回的打壓。
可以說。只要他還留在房山的官場上。這就是一塊洗不掉的污點。
這張欣怎麼不調離呢?東方筷不禁有些奇怪,她馬上又想起自己摻和了這事兒不但沒有得到任何政治利益,反而惹了一屁股騷,被安在濤暗中「羞辱」了一番。又想起安在濤不拿自己這個市長「當回事」的神情態度。她心裡就升騰起一點點怒火來。
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還真就是這麼邪氣。就在東方披「念想」著安在濤的時候。她的秘書周武敲了敲門進來,「領導,歸寧縣的安在濤安書記來找您匯報工作,您有時間嗎?」
東方筷淡淡一笑,心道你還是來了嗎?
她搖了搖頭,「我要處理幾個文件,現在沒有時間,讓他等我一會。」
周武點了點頭,出門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沖安在濤笑了笑。「安書記。不好意思,東方市長正在處理公務,她讓您等一會。一會領導忙完了。會給我打電話的。」
安在濤哦了一聲,「好的,我就在這裡等等領導。」
說完,安在濤就坐在周武的辦公室裡。百無聊賴地看著一份舊報紙。他翻來覆去把那份報紙看了好幾遍,神態非常沉靜。好幾個小時過去了,東方菠那邊都沒有任何動靜。看看快要下班了,天色都有些黑了下來,安在濤這才起身笑道,「周秘書,不知領導忙完了沒有?」
周武有些尷尬地抓起電話就給東方筷打了過去。
其實到了這個份上,周武也明白,東方蒞這是不願意見安在濤。否則的話,怎麼會把他晾在這裡這麼久。周武本來以為,安在濤會識趣地主動離開,但沒想到,安在濤竟然「耐性」如此之好。
周武早就知道,這個時候,東方筷怕是已經下班了。東方筷不願意參加一些無謂的場合,一般下午下班就直接回住處,所以他這個秘書也挺清閒的。
「領導,安書吧」
周武的話還沒有說完,東方筏就擺了擺手,在電話裡不鹹不淡地沉聲道,「我馬上要到家了,讓他明天再來吧。今夭我很累,要早點休息,就這樣吧。」
周武放下電話,尷尬地笑了笑,「安書記,不好意思啊,剛才東方市長有個會,開完會她有些累就直接回家了」嗯,要不您明天再來?」
安在濤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是東方筷故意晾自己,準備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罷了。但他今天就是沖東方接而來,不達目的又怎麼會罷休呢。他向周武笑了笑。覺得沒有必要難為這個秘書,他感覺周武這人還是不錯的。神態謙和,舉止有度。不像其他的領導秘書一樣面時下面的幹部都帶著幾分傲氣。
其實一個秘書有啥好傲的,狐假虎威罷了。
「好的,周秘書,那你先忙著,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找領導匯報」呵呵,耽誤你下班了,呵呵。」安在濤跟周武握了握手,大步離開了周武的辦公室。
周武望著安在濤遠去的背影,暗暗歎了口氣,知道因為「幹部考核」的事情,安在濤已經隱隱得罪了東方筏。雖然談不上多大的「仇恨」但作為一個市長,東方筷沒有從安在濤那裡得到應有的「恭謹」和「逢迎」心裡總是很不爽的。
安在濤出了機關大院,見快5點半了,就讓黃韜開車找了個小飯店,匆匆吃了點飯,就直奔房寧小區東方筏的房子。東方筷的家其實在省城,這裡只是她的「住處」她的丈夫是省農行的一個中層幹部,有一個上初一的女兒,也在省城上學。所以她雖然在下面任職,但家還是放在了天南。
到了東方披家樓下,安在濤擺了擺手,「黃師傅,你去小區外邊等著我,我來找個人,有點私事。」
憑安在濤在市裡的能量,他要想知道東方筷的住處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黃韜卻並不知道。新來的東方市長就住在這裡。但他知道安書記朋友多,所以也就沒有多想。就點點頭開車離開,停在了小區外邊的馬路邊上。然後自己,沖一根煙。慢慢地抽著。安在濤站在樓下定了定神,就慢吞吞地上了三樓,摁響了東方筷家的門鈴。
叮咚叮咚!
東方筷剛洗了個澡。也沒準備做飯,只是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著一包餅乾。到了她這個人到中年的年紀,要想維持一個好的身材,那就只能在飲食上大加控制了。
聽到門鈴響,她皺了皺眉,「是誰?」
猶豫了一會,她起身來走過去開了門,開門見安在濤穿著一件黑色的棉風衣,俊朗的臉上浮現著微微的笑容,不禁一怔。她壓根就沒有想到,安在濤會追到她家裡來。
「東方市長!」安在濤笑道,「我來找領導匯報點工作…「呵呵,打擾領導休息。很不好意思。領導只給我幾分鐘時間就好。」
東方技剛洗過澡,嫵媚的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紅暈,甚至還迷離著一層水霧氣。她穿著寬鬆的淡藍色睡衣,腳上蹬一雙粉紅色的棉拖鞋,柳眉兒輕輕一皺。側身過去。」進來吧。」
安在濤進門之後,也不客氣,就坐在了東方筏客廳的沙發上。他順眼一瞥,見東方筷的晚飯居然是一包餅乾,嘴角的笑容就越加的明顯了。也不知道怎麼地,安在濤的這種笑容,讓東方筷看起來很不舒服。
東方筷坐直了身子。也不用去刻意偽裝什麼,身上的領導氣息就自然發散而出,「嗯,小安同志,找我有啥事?嗯,我今天工作很忙,知道你來,也沒顧上見你。」
「東方市長,還是我們縣裡撤縣換市的事情。」安在濤從背包裡取出一份材料來,翻開材料笑道,「東方市長,我們縣委縣政府多次開會研究,認為撤縣換市對於促進歸寧縣經濟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相關的數據和發展前景,我們都已經寫入了申請報告。呵呵,這報告已經報到了市政府。不知道領導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點時間來。審閱一下我們的申請報告?」
東方筷皺了皺眉,擺了擺手,「嗯,你們的報告我也看了一眼」嗯,最近我工作太忙,還沒有顧上細看。但是呢小安同志。我個人的意見是呢,歸寧縣雖然這兩年有了一些發展。但總體上距離撤縣換市的標準還有些差距…」況且,現在中央對撤縣換市的政策也做了一些調整,控制得很是嚴格」
東方披慢條斯理地說著,安在濤心裡暗暗冷笑。心道,後來中央基本上廢止了搬縣換市的政策,這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我這才著急。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做成這件事。否則,這麼拖下去,到了田、凹年間,撤縣換市就基本上成為一種夢想。
「我也跟其他幾個市政府領導簡單通過氣。大家一致認為。歸寧縣撤縣換市的條件目前還不具備!呵呵,你們縣委班子發展經濟的想法是好的,市裡也非常支持,只是小安同志啊,我們做工作要注意講政治,不要跟上面的政策對著干「這樣不好!」
東方披的神色即平靜又堅定。
不要跟上面的政策對著幹?這是在說自己不要跟她這個市長對著干吧?
安在濤望著她,知道她這是已經鐵了心決定要反對自己撤縣換市的做法了。東方筷作為市長,只要她反對,申請報告在卒政府這邊就通不過。還談什麼去省裡申報?
想到這裡,他心裡就有些怒火。他其實很清楚,東方筏反對撤縣換市是假,報復和打壓自己是真。雖明知如此,但也不得不暫時低頭,畢竟東方筏是「長官」是市長。當然。在他看來。只要能推進工作,完成自己的發展目標,低低頭也沒有什麼。
所以安在濤使勁壓下怒火,微笑道,「領導,我們縣裡的撤縣換市目標提出來。也是經過了慎重考慮,同時前期呢也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還請領導網開一面。照顧我們一下,我們縣裡幹部群眾感激不盡
在安在濤看來,他這話就已經比較「軟」了。畢竟。他雖看上去性格沉穩平和,但骨子裡卻是一個剛性的人,他進入官場之後。雖然對領導也難免表現出應有的恭謹,但要說在某一個領導面前如此「低三下四」這還是頭一次。
可聽在東方筷的耳朵裡,安在濤的這話裡還是帶有一絲傲氣。這讓她更不爽。況且,她拿定主意要打壓安在濤一下,免得他日後眼裡沒有自己這個市長只有市委書記張鵬遠,當然不會輕易鬆口。
小安同志,你怎麼這麼倔強呢?年輕呢,還是要穩重一些的好!」東方筏擺了擺手,「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意見,市裡幾個領導都是這個意思!我還準備跟張書記匯報一下這事兒,嗯,小安同志,我估計張書記也是這個意思!」
「好了小安同志,我今天工作一天,很累了,要早點休息,有什麼話。明天你去我辦公室談!」
東方筷直接就下了逐客令。但安在濤坐在那裡,卻似乎沒有聽到。神色雖然不變。但心裡卻起了波瀾。
他之前跟張鵬遠溝通過。他很明白。如果東方花這一關不通過,張鵬遠儘管是市委書記,也不好越手過來直接插手這個問題。畢竟東方猛還是市長,他作為市委書記。還是要給東方筷這個市長幾分面子的。
原本,安在濤以為東方筷這不過是想要「給自己一點顏色看看」自己低低頭過去也就算了。但不成想,東方披的態度這麼強硬和堅決。如果她反對,縣裡撤縣換市的努力也就隨之化為泡影了。縱然是自己能走上層路線。做不通市政府的工作,上面也不太好插手。
除非,」
可那樣就會暴露自己在省裡的底牌,自己目前還在一個縣級崗位上,安在濤本心裡是不願意將自己身後的陳近南乃至肖作年肖書記暴露得太早的。
他長出了一口氣,仍然試圖做著最後的努力,他低低恭謹道,「東方市長,如果我個人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請領導批評,嚴肅地批評我!但是這縣裡的工作。還請領導關照一下
東方筏沉著臉,小安同志,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見這女人仍然是一幅油鹽不進的模樣,安在濤心裡的火氣就漸漸有些遮掩不住了。他冷笑一聲,「東方市長,我們縣裡已經具備了撤縣換市的條件。一是立地條件許可。由於歷史、規劃、地理條件等方面因素影響,我縣縣城目前建成區面積僅為口平方公里。發展空間不大,產業功能單一。集聚能力有限。但其周邊,包括資河開發區、城郊鎮、酒業工業國等區塊,有利於開發建設,為城市拓伸發展空間、擴大規模提供了良好的立地條件。二是規劃已經先行。我縣規劃提出了中心城區將按照組團式發展的思路,…建成區面積達到萬平方公里,總人口達到力萬左右。具備中等城市規模,超過舊萬人的建市標準。」
「怎麼能叫不夠條件?哪裡不夠條件?」安在濤的聲音有些激動起來,「目前的縣域規劃,嚴重阻礙了我縣的經濟發展,這是涉及一個,縣幾十萬人民群眾奔向小康的大事,你怎麼能僅憑個人喜好就一口否決了?」
東方筷沒有想到安在濤竟然敢當面跟她叫板,臉色氣得有些漲紅起來。她咬了咬牙,斥道,「你放肆。趕緊走,我要休息!」
安在濤霍然站起,冷冷道,「涉及工作,涉及經濟發展的大局,我會據理力爭的」不管東方市長支持還是反對,這撤縣換市的工作我是一定會推進到底!我會馬上向張書記匯報!」
「你是在拿張書記要挾我嗎?」東方猛氣得肩頭都有些顫抖,手指著安在濤,「安在濤,你好放肆!我告訴你,我就是不同意,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推進下去!張書記?這個字我不簽。我就看看市裡哪全部門敢批復?」
安在濤輕蔑地掃了東方接一眼。往前靠近了東方筷,目光有些挑釁地直面著東方菠漲紅的嫵媚臉蛋,「我也不相信,房山市政府會是東方市長的一言堂!這是人民政府,不是你東方市長一個人的私家作坊!」
「放肆!」東方蒞氣得渾身打顫,一陣氣血上衝,眼前一黑。身子搖晃了一下,就歪倒了下去,無巧不巧,就倒向了安在濤的懷裡。
一具軟綿綿的身子落在了安在濤的懷裡,他甚至沒有多少反應的時間,就下意識地「扶住」了東方筷。
也就是瞬間的功夫,東方筏定了定神狠狠地吐出一口氣來,身子猛然一扭。漲紅著臉就要脫離安在濤的「懷抱」眼中的一抹憤怒和羞惱落在安在濤的眼中,突然讓他心裡湧動起一股異樣的近乎報復性的快感來。
他冷笑著。順手就在東方筏豐腴的臀部上捏了一把,動作非常粗野和粗魯。然後哈哈一下,就倒退了兩步,緊緊地盯著東方筷。
臀部處傳來一種被侵犯的痛楚以及一種難以言語的悸動感,東方筷腦袋裡轟地一聲炸開了鍋她不可思議地瞪著安在濤。望著他臉上那近乎有些扭曲的詭異的笑容,手抬起來指著他顫聲道,「你,你……你
「我怎麼了?東方市長?」安在濤突然上前一步,淡淡一笑。神色平靜沒有任何慌亂。或者是東方篌的「囂張」不知在何時已經挑動起安在濤深深隱藏起來的、夭性中的某種叛逆和玩世不恭,他緊緊地、一無所懼地望著東方筷漲紅中帶有一抹白哲的緊張慌亂的面容。
他竟然,川竟然!
東方筏心裡頓時了一鍋粥,心裡明明是憤怒難抑,但心裡的怒火羞惱卻又如無源之水一般發作不出來。
「你滾!」東方披突然無力地擺了擺手。
安在濤冷笑著又逼近了一步。「東方市長,注意你的風度!」
東方筷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幾乎要倒在了沙發上。
「你再不走,我報警了!」
安在濤擺了擺手,「報警吧,我不怕。你說我什麼呢?呵呵,我來找市長大人匯報工作」再說了,我怕什麼?!」
「東方市長,我還是那句話,就算是你不同意,我也會推進下去。撤縣換市,我是做定了。不信,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安在濤淡淡一笑。「我走了,東方市長。您休息好。晚安。」
說完,安在濤輕描淡寫地瞥了東方筷有些發白的臉,扭頭大步離去,打並門,光噹一聲又給她關緊了房門。
臭娘們。安在濤心裡暗暗咒罵了一聲。就算是當初的李雲秋也沒有讓他這般不爽過。
下了樓,慢慢行走在朦腕的夜色中,安在濤慢慢向小區外行去。他知道,自己今晚跟東方徒鬧翻了,也鬧大了,甚至」但是他心裡並無任何不安或者說是害怕的感覺。他隱隱覺得,如果自己就此「軟」了下去,接下來,東方筏會更加變本加厲,更加打壓自己。這樣會讓自己更加狼狽。
他不認為東方筷一個新來的、立足不穩的市長能拿他怎麼樣。不要說他身後還有牢不可破的靠山。就算是沒有,單單是張鵬遠的支持,就足以讓他不懼這東方筷。至於說剛才那遊戲的「一抓」他更不相信東方筏會不要面皮對外人言。
撤縣換市是一定不能半途而廢的!安在濤咬了咬牙:既然這東方筷非要跟自己作對。那就盡快地還以顏色!他決定馬上去找張鵬遠。他相信張鵬遠會支持他的,哪怕是因此破壞了他跟東方筷之間的面上的「團結關係」
無他,因為張鵬遠的視野絕不僅僅是放在了房山市裡,他的眼光很高。還有往上走的強烈慾望。而事實上,以他的資歷和政績以及年富力強的年齡,他還是很有希望再往上走的。而對於張鵬遠來說,有可能成為省委主要領導的、中央裡有強勢靠山的、目前已經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的陳近南,甚至是省委書記肖作年,決定著他的政治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