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濤開車飛馳,而劉彥也開著她的車緊緊地追在後面,一路疾馳出了夭南城區,就上了外環公路。在即將駛入高入口之前,安在濤緩緩將車開入路邊一個空場上。
下了車,劉彥的車也匆匆而至。她跳下車來,走過去一把抓起安在濤的手來,清麗的臉上浮現著深深地擔憂,柔聲道:「你沒事吧?」
安在濤淡淡地笑了笑,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我沒事,我媽媽還在醫院裡,我要回濱海,輪班這裡就交給你和張欣了。」
劉彥點了點頭,旋即又幽幽道,「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你從前竟然吃了這麼多地苦,」
她揚起臉來望著安在濤那張英鋌而冷漠的臉龐,心裡也說不出是一個什麼滋味來。她本來以為安在濤跟陳家生的一些「糾葛。」是因為她的存在,而現在看來,原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他竟然是陳近南的兒子!
這個消息太令她震撼了,一直到現在,她還隱隱有一種如陷夢中的。
她的手一直抓住安在濤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抓著,再也不肯撒手。她的神色變幻著,一會兒迷惘茫然,一會兒柔情萬千。她默默地站在那裡,癡癡地望著安在濤清洌的雙眸,一時間眼光迷離心思不屬。
或許是安在濤出人意料且又突如其來的身世揭曉,像一支利箭一般摧毀了她的心防,讓她的心靈震顫;又像是催化劑一樣,一點點消融了劉彥心裡的猶豫、矛盾和矜持,同時也喚醒了她心底潛藏的母性,此時此刻,她一時間情懷激盪,難以自己。
她的耳邊似乎還迴盪著安在濤在陳家那充分怨憤的激動話語,而眼前。又似乎浮現出一對夕陽下母子相依攙扶前進的苦難背影。
她的眼圈一紅,眼角濕潤起來。
她沒有洲到,眼前這個以往看上去才華橫溢卻又沉穩淡定的男人。這個早已悄悄打開她心門的男人,竟然有著如此悲苦的過去。
「也談不上吃什麼苦,我們母子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也習慣了。生活就是這樣,窮人有窮人的日子,富人有富人的生活,過得充實和滿足就足夠了安在濤輕輕抽了一下手,見她抓得緊,一下子也沒有抽開,望著劉彥漸漸動情的冷艷漸去嫵媚溫柔的面引,他心裡一顫,卻撇過頭去。
「以後,會好起來的。」安在濤望著不遠處高公路路口的路標。淡淡道。
她慢慢鬆開安在濤的手,似乎還有些不捨。任憑溫暖和煦的東風吹拂起額前散亂的劉海,與他並肩站在那裡,一起眼望著前方,幽幽道,「你去吧,這邊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如果這邊有什麼消息,我隨時會通知你。」
她緩緩向自己的車走去,但走了兩步就又回頭來笑了笑,「安在濤。其實我們兩個是同一類人,你也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只不過,你的驕傲深深地隱藏在心裡」路上。開車慢一點,注意安全。」
劉彥嫣然一笑,安在濤眉椎輕揚。這一刻,他突然現,這個驕傲的才女竟然也有如此溫柔體貼的一面。
在回去的路上,安在濤接到了夏曉雪的電話。夏曉雪在跟自己的父母通電話時知道了婆婆住院的消息,就又匆匆把電話打到了安在濤的手機上。
「老公,怎麼回事,媽媽身體好好地,怎麼」
安在濤歎了口氣,將始末經過簡單說了一遍,但並沒有說他今天「大鬧」了陳家的事兒。電話那頭。夏曉雪沉吟了一下,突然道,「老公,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同意還是不同意。」
「呵呵,曉雪,你有話就說唄。」安在濤怕開車接電話有危險,見前面就是已給服務區,就把車開進了服務區停下。
「我是這樣想的,我現在住的房子是菊姐托熟人租的,房租也不高,房子也很寬敞」菊姐呢,過幾天就要回國了,我想,是不是讓媽媽出國來住上一段時間,一來讓媽媽散散心,二來也陪陪我,我一個人在國外生活,也很孤單的。行不行呀。老公?」電話裡夏曉雪嘻嘻笑著。習慣性地撒起了嬌。
「可是,媽媽還有工作呢。」安在濤沉吟了一下,但是也覺得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母親苦了這麼多年,也該讓她享享清福了,或許,出國去離開濱海這個傷心地,會讓她的心情變得好一些。
「老公,讓媽媽提前內退了觀。或者乾脆辭職算了,我們反正又不差媽媽那點工資。」
安在濤一怔,笑了起來,「說的也是啊。讓媽媽提前內退了算了
只是我要徵求一下媽媽的意見。」
突然,安在濤又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曉雪,還有竹子呢?媽媽要走出了國,誰來照?竹子還要上學,」「哎呀,老公,竹子也不是小孩子了,都舊歲的大姑娘了,再說了,只是讓媽媽出來住上一段時間。又不是長期居留,我剛才跟我媽媽說了,可以讓竹子住到我們家去,反正我媽媽在家閒著也是閒著,照顧下竹子也沒關係。」
安在濤想了想,呵呵笑了起來,「曉雪,我還是回去問問媽媽再說
果媽媽同意,一切都好辦,我馬上就要異地任職了,實在不行我帶上竹子就走了,讓她轉學跟著我。」
安在濤回到濱海,心裡也漸漸拿定了主意。他覺得,夏曉雪的建議很好,即讓母親散心休養,又免得曉雪一個人在國外孤單,可謂是兩全其美。更重要的是,他擔心歐陽丹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措來。他雖然不怕,但他卻擔心傷害到母親。
他去了安雅芝的病房,石青已經在病房裡給安雅芝做起了思想工作。看樣子。已經來了有一會。聽了好半天,安雅芝心裡也有些動心。當然她知道,集家母雖然打著拜託她出去照顧曉雪的旗號。實際上是曉雪想要讓她出去散散心。
但動心歸動心,她終歸是放心不下竹子,儘管石青再三說竹子她會照顧。
安在濤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先跟石青打了個招呼,「您來了,媽。」
然後他坐在床邊上,「媽,我跟曉雪商量過了,您出去一來可以散散心,二來可以跟曉雪做做伴,免得曉雪一個人在國外也孤單。至於竹子,不是還有我嘛!」
頓了頓,他又道,「如果我不在濱海,我會替竹子找斤。保姆的,媽媽你就放心出去轉一轉,反正呆上一段時間就回來了,有什麼不放心的?」
竹子默默地在一旁聽著,一開始她聽說安雅芝要出國,心裡肯定是捨不得。她剛剛從失去父母親人的痛苦陰影中走出來,剛剛適應了一咋小溫暖的新家,一個對自己關愛備至的母親,乍一聽說安雅芝要離開,小心眼裡頭有些難受。
但她畢竟是一個懂事的小姑娘,這種早熟來自於艱辛生活的磨難,也來自於天性。她輕輕走了過來,低低道,「媽媽,您就聽石阿姨和哥哥的話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照顧自己!再說了,還有哥哥在呢」。
竹子說著,回頭瞥了安在濤一眼。青澀秀氣的臉上浮動著淡淡的紅暈。眼神中那若隱若現的一抹溫柔。讓安在濤看得一怔。
安雅芝出國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但計劃是計劃」一時間也不會那麼快就實現。一來,安雅芝要辦理內退手續,需要時間;二來,還要辦護照申請簽證等等。這些,都需要時間。
安雅芝在醫院又養了幾天,自己堅持就出院回家了。安在濤在家又陪了她幾天,就被她催著趕回了天南等待組織分配。
安雅芝的出國手續,自然有夏天農幫著辦理,憑他現在的地位,只耍他吩咐一聲下去,自然會有下面的人替他忙碌,哪裡還需要親自處置。
安在濤回到南郊賓館,安心住下等待著最後的任職通知。陳家毫無動靜,一切風平浪靜,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生過。
劉彥最近很是沉默寡言,除了每日例行地跟張欣和安在濤三人一起擔奐起學員的日常管理工作之外。就是躲在房裡看書,或者看一些無聊的肥皂情感劇。
就這樣平淡無奇地過了十幾天。學員們都開始有些焦急起來,大半個月下去了,馬上就是五一了,但中組部和省委組織部那邊卻沒有任何動靜。但上頭一天不說解散,這個輪帝班就保持建制一天。
其實,中組部考察組的孫煮比他們這些學員還要焦急。按照程序,這些學員的情況和考察鑒定已經檔案材料,包括他們在中央黨校青干班時候的表現、本次集中輪刮班期間的表現以及在各自原單個的工作成績。都一起報回了中組部,一般而言,部裡審核這些材料頂多也是三四天的時間就可以反饋回來,但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孫煮往部裡打過幾次電話,得到的答覆都是耐心等待。
馬上就是五一了,是給這些學員放假還是不放假?孫煮心裡犯起了難。要是放了假,部裡來了消息,再次召集這些學員就費時費力;但不放假,總是這麼乾耗著也不是個事兒!
正在為難之間,中組部突然來了消息:說是要讓省委組織部安排一下。組織這名學員由當地駐軍進行軍。
孫著不禁苦笑:這又不是夫學生新生入校,這是些青年後備幹部,組織啥子軍刮喲!
但部領導的安排他哪敢說半個不字。趕緊跟陳近南商量,由省委組織部協調省軍區,安排安在濤這些人住進了駐天南某部進行封閉式軍。
明份,雖然還不是炎炎夏季。但太陽已經有了一些毒辣。在軍營裡接受兵哥哥們的操練,在太陽底下站軍姿一站就是幾個小時,走正步一走就是大半個終點,還有那射擊練,五一工誠野跑練一,一一,一軍了半個多月。這些天之驕子們叫苦廂(池們哪裡吃過這種苦頭。
除了安在濤之外,其他人包括張欣和延彥在內,都在坐著大巴車離開軍營的瞬間長出了一口氣,煉獄般的軍終於結束了。
安在濤無所謂,他從小就習慣了吃苦,再加上身體素質好,性格意志又堅強,這半個月的軍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只是他非常奇怪,上頭為什麼要安排他們軍?這到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後來才從劉彥哪裡知道。原來他們這幾個人的任職安排因為一種未知的原因被擱置起來。中組部某領導唯恐他們閒呆著搞出事端來,便隨口就吩咐下面安排他們參加軍消磨時間,等候分配。
軍完畢,還是沒有消息,只好繼續等。
明舊日一大早,安在濤悄悄起身,準備去股市,今天可是預期已久的5舊行情井噴的第一天,他自己的全部家當都押在股市裡面。他焉能放得下心來。
網出了門,裡面就遇到了劉彥。劉彥穿著一身紅色的運動裝,烏黑如雲的長用一個黃色的卡紮起。似是網跑步鍛煉回來。
別看她在軍中叫苦連天,但這半個月的軍刮卻到是讓她養成了一個良好的生活習慣,每天一大早起來先去外邊跑跑步。
「跑步啊。」安在濤隨口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匆匆下樓而去。他網打開車門,正要上車,卻見劉彥已經一頭鑽進了他的副駕駛位置上。
「你要去哪?」劉彥淡淡道。「我想跟你談一談。」
安在濤一怔,苦笑道,「我說姑奶奶,我要出去有點事情」有什麼事情能不能等我回來再說。」
劉彥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跟你說的事情非常重要,你趕緊找個地方或者,我們回房去談!」
安在濤看了看手機,馬上就要到口點了,他皺了皺眉,「不行,我趕時間,要不你就在車裡說吧。」
劉彥清麗的臉上頓時浮起一絲不滿,要擱在以前,她早就摔門下車離開了。但現在,她在安在濤面前一點脾氣都不起來,就是那一臉面對旁人時冷艷無比的矜持和驕傲。一旦面對安在濤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我真的有重要事情跟你說。」劉彥低低道,「真的很重要。」
安在濤立即動了車子,「說實話。我覺得我現在要去辦的事情比什麼都重要,我的全部縣家都押在上面了,不去看看怎麼成?不成,馬上要到點了,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你到底要去幹什麼?。
「股市。」安在濤一踩油門。轎車就衝了出去。
「股市?天哪,你竟然還炒股?」劉彥驚訝地呼了一聲,身子前傾。「股市上周還暴跌,報紙上整天都在連篇累犢地報道股民逃市的消息。你怎麼還去買股票!」
安在濤嘴角一笑,旋即想起半個小時後即將展開的波瀾壯闊的飆升行情,眼前頓時浮現出山河一片紅的壯觀景象,以及證券營業廳裡那瘋狂叫喊著股民人流。
「劉彥,盛極必衰,同樣的道理,暴跌到了一定的極限,就是暴漲。」安在濤嘿嘿一笑。
劉彥不以為然地坐在車上撇了撇嘴,她本是擅長經濟報道的記者。對經濟大勢有著自己的判斷。「上市公司的業績一年不如一年,已經嚴重打擊了股民的信心」而前不久,我國駐外大使館被北約導彈襲擊」這已經導致國內股市陷入長期的低潮期
安在濤玩味地一笑,「劉彥。你敢不敢跟我打賭?我賭今天股市就會暴漲!」
劉彥嘴角一曬,「安在濤,你真是瘋了,昨天我看報紙和電視,股評家們還是在一片喊空,你,」
「怎麼能相信那些人?什麼股評家,都是一些槍手罷了」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嘿嘿。」早上上班高峰期,車流量比較多,安在濤不得不放緩了車。
劉彥搖了搖頭,「你真是異想天開。安在濤,你也不是有錢人,聽說你的錢還是中獎來的,我勸你還是慎重一點的好,趕緊退市吧,免的都打了水漂,哭都來不及。」
「你敢不敢打賭吧?」安在濤呵呵笑著。一想起自己的股票市值馬上就要像坐電梯一樣暴增,他心裡說不興奮是假的。
劉彥不願意再在這個話題上跟安在濤扯淡,在她看來,安在濤純屬頭腦熱。再加上她心裡本就懷著心事,就有些不耐,「賭就賭,還怕你不成?要是你輸了怎麼辦?」
「我要是輸了」安在濤本想琢磨一個綵頭,但轉念一想自己根本不可能輸,就順口道,「我要是輸了,你想咋辦就咋辦,隨你折騰!」
安在濤本是無心之言,但劉彥聽了,清麗的臉蛋上卻沒來由地一紅。啐了一口,「我折騰你幹嘛,神經病!」
安在濤一怔,接著笑了起來,「呵呵,你輸定了,可你要是輸了呢?」
的事情。安在濤,我們還是別浪費時間了,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安在濤此刻已經完全沉浸在對於股市暴漲的興奮情緒中,哪裡還能聽得進劉彥的話去,於是便聳了聳肩。「不敢賭就算了,何必找什麼借口!」
「你這人!」劉彥嗔道,「賭就賭,我還怕你呀!我要是輸了」。她想了想,琢磨了好半天,卻也沒想起什麼綵頭來,便笑了笑。「這樣吧,我如果輸了,我就給你洗一個月的衣服!」
「好,一言為定,嘿嘿,你輸定了,你等著回去洗衣服吧,我房間裡攢了好多呢。」安在濤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安在濤和劉彥進了省城一家證券公司的營業大廳時,還差2分鐘九點半正式開盤。望著大廳裡冷冷清清地場面,劉彥冷笑一聲,「安在濤。看看,這就是你所謂的股市暴漲。連個人氣都沒有,還暴漲,我看你真是燒了!」
安在濤坐了下來,也拽著劉彥坐了下來,他指著滾動的行情大屏幕。笑了笑,「稍安勿躁,靜靜等待!」
不多時,行情終於開始。一開始的時候,大盤還是泛綠一片。一直等了十幾分鐘,還走到處是綠油油的「麥田」。劉彥在一旁鄙夷地嘟囔了幾句,突然聽安在濤大喝一聲。「快看。開始漲了,漲了,翻紅了」。
神奇的股市在十點鐘左右,展開了急的拉升,起先是幾隻網絡概念股,接著帶動了整個大盤,在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凶%的股票都顯出紅盤。而懈的股票都有了鰓以上的漲幅,漲停的股票比比皆是。
安在濤的新科創業是率先第一批漲停的股票。
大廳裡漸漸人滿為患,興奮的議論聲在劉彥的耳朵嗡嗡直響,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大屏幕,一直到被安在濤從人流裡將她拖了出來,還沒有回過神來。
這麼壯觀的股市井噴行情。熱還是頭一次見到。太壯觀了,幾乎是在眨眼間,所有的股票都一片翻紅,在股民的吶喊聲中飛上漲。這個時候。你就是搶購,也是跟不上趟的。
今天陽光明媚,暖暖的陽光曬在人身上,讓人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不斷有股民興沖沖地走進大廳,還不斷有眾多的股民從四面八方趕來。
這一切的一切,讓劉彥彷彿跟做夢一般。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毛。狐疑道,「安在濤,你是不是事前就得到了內幕消息呢?」
安在濤笑了笑,「我哪有什麼內幕消息,我要有那本事,早進證監會了。嘿嘿,你輸了吧,趕緊認賭服輸,回去給本書記大人洗衣服去!」
劉彥俏臉一紅,瞪了他一眼,「洗就洗,你得意什麼?別廢話了,趕緊找個地方。我有重要的話跟你說!」
兩人去了證券公司旁邊一家咖啡屋。安進去要了兩杯咖啡,見劉彥一臉的嚴肅,安在濤心裡不由一個激靈,心道該不是自己的任職出了什麼岔子了吧?難道?
他知道劉彥的家世背景,她打探來的消息一般是沒有太大出入的。
劉彥猶豫了一下,還是壓低聲音道。「安在濤,你知不知道,後備幹部分為兩種
「兩種?哦,一種是程序化的,每年都培養,而另外一種,則是我們這一種吧,特殊培養的?」
「不,不是這樣。我給你說。一種是普通的後備幹部,是成批量培養的後備幹部,就算是我們這一些列入特殊考察的後備幹部,還是要歸屬在這個大範圍之類;但是還有一種。是經過了非常嚴格的層層考察之後,被列入重點培養的對象具體我也跟你說不清楚,因為這是黨內一種不成文的事情,大概意思就是培養高層接班人,你明白嗎?也就是說,這樣的「接班人,培養,一般每隔幾年選拔一次,每次列入長期考察的人選一般控制在十幾個人以內
劉彥的聲音很是低沉,她緊緊地抓住手裡的咖啡杯,望著安在濤震驚的臉色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微微笑了笑,「先,其實我應該恭喜你。因為你足夠的優秀,因為你的表現引起了高層領導的重視。才會被列入「接班人。培養序列。」
安在濤嘴角抽*動了一下,心裡震驚的感覺讓他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他慢慢喝了一口苦澀的沒有加糖的咖啡,怔怔地道,「劉彥,你不會是跟我在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聽到的消息是,在你表高架橋報道時就引起了某位高層的關注,之後你在中央黨校的論文更是」而最近,你在研討會上關於債轉股的大膽設想」。劉彥緩緩說著,「這當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是,安在濤,我們是好朋友,我有幾句話想要跟你說,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做決定。」
安在濤眉頭一跳,「我說姑奶奶,以「爾能一次性地把話說完。別這麼吞吞吐吐地」…
劉彥深深地望著安在濤歎了口氣。「作為重點培養的列入「接班人。序列的青年幹部,你將來的前途自然是很大,甚至可以說,未來十幾二十年之後,你或者會成為中央高層領導也說不准!」
「但是,收益總是與風險相伴。作為「接班人」對你的仕途要求出政績更快對於你的政績和管理能力,要求更高更嚴,同時還會有意安排很多困境給你越往上越難,如果你表現平庸,或者達不到上面的要求,便會被毫不猶豫地放棄!」
「這樣的被放棄,不一定會在什麼時候!而被放棄以後,基本上就宣佈了你政治生命的終結。要是在廳級幹部的崗位上被放棄還好一些。你頂多是被平調到一個虛職崗位上喝茶看報干到退休」但我擔心的是,你會在最初的幾年中就被放棄!因為我知道太多這樣被放棄的先例!」
「安在濤,我估計幾天後中組部的領導就會專門單獨找你談話」其實,你有夏家站在背後,在濱海有著良好的基礎。如果你放棄填寫這張蓋有絕密紅色印戳的檔案表,你回到濱海去,將來混個廳級幹部,還是有希望的你自己要考慮好。」
劉彥幽幽又歎了口氣,突然探手過去抓住安在濤的手來,「其實,我真不希望你去冒險,也沒有必要去冒險。安在濤,聽我的話,要不然就放棄吧」
安在濤面色凝重地坐在那裡,神色變幻不定。手裡握著的咖啡早已涼透,劉彥知道他正在面臨人生當中的重大抉擇,也不敢去打擾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他的對面,神色溫柔地望著他,慢慢地喝著咖啡。
安在濤長長地出了口氣,竟然微微笑了起來,「咖啡也涼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劉彥,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我願意試一試!就算是最終被放棄,我也可以做回我們的老本行,回報社做一個記者!」
劉彥清麗的俏臉上**了一下,她緩緩起身,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就不再說什麼了,我只能祝你好運了。小。
回到南郊賓館,劉彥只有機會給安在濤洗了一次衣服,因為輪訓班在兩天後就解散了。當然。安在濤只是跟劉彥開了個玩笑,就算是不解散。也不可能繼續讓劉彥洗一個月的衣服。就是這一次,他也是不肯的。但劉彥堅持,拗不過她,只好任由她端著一臉盆換洗衣服走進了衛生間。
口個學員都得到了各自滿意的任命。全部分配到了東山省一些地市所屬縣區,全部都獲得了黨政實職。以正科級黨政實職為主,擔任鎮長或者鎮黨委書記的佔大多數,也有幾個當了科級局的局長,副縣級只有一個,就是張欣。張欣出人意料地被任命為濱海市高覽縣副縣長,一時間心滿意足。
雖然之前,人在輪前很多人就是正科級,但那卻是虛職,與正科級的實職是沒得比的。譬如一個機關的科長,跟一個科級局長,那怎麼能比?況且,作為後備幹部,只要他們不犯政治上的錯誤,陞遷會很快。在基層鍛煉上23年,就會成為縣處實職幹部。
劉彥的職位也不錯,被任命為房山市歸寧縣委常委、宣傳部部長,這也是副縣級的肥缺了。在歸寧縣,可以稱之為縣委主要領導了。劉彥心裡明白,能獲得這樣的職位,沒有真正下到基層,大概是家世背景起到的無形作用,儘管劉家或者沒有專門出面為她活動。
省委組織部專門召開了一個歡送會。然後各學員就各自解散,帶著省委組織部開具的組織介紹信,準備幾天後去任職所在的地市組織部報到。
只有安在濤的任命遲遲沒有。張欣在臨走之前有些詫異地拍著安在濤的肩膀小聲道,「兄弟,沉住氣。好飯不怕晚,說不準你會得到一個大大的肥缺也說不准!對了,我在濱海兩眼一抹黑,將來有用到兄弟的地方,我可不會跟你客氣」。
安在濤呵呵一笑,「那自然沒有問題,你有啥事儘管找我,當然,太難的事情你也別找我,找我也辦不了!」
張欣嘿嘿一笑,就上了自己的車。
安在濤站在南郊賓館門口,一一跟著急前往報到的同期學員告別,見眾人都開車離去,這才慢慢回了賓館。
看著空蕩蕩而悄無聲息的走廊,安在濤不禁苦笑,就剩下自己了!
劉彥卻沒有走,她盈盈走出房門。笑了笑,「還有我留下陪你!」
安在濤一怔,「劉彥,你沒去報到嗎?不是說要在十日內報到嗎?你還是趕緊去吧,別耽誤了工作!」
劉彥搖了搖頭,「我明天再去,我等等你吧,一會估計中組部的領導和省委組織部的領導要一起找你談話。」
下午三點,劉彥陪著安在濤去了省委組織部的小會議飛,鄧裡。中組部和省委組織部的有關領導要親自找他談話口
走在省委組織部辦公區寧靜肅穆的走廊上,安在濤心頭微微有一些激動,關鍵的時玄終於還是來了!他突然停下腳步,望著劉彥低低道。「劉彥,謝謝你,如果你不是事先告訴我,我說不準會措手不及!」
劉彥柔和地瞥了他一眼,順手就推了他一把,「跟我說這些幹啥?你趕緊去吧,不能讓領導等著你,我就在走廊裡的盡頭等你」。
安在濤點了點頭,他大步向小會議室走去。在臨進門之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而沉穩地走了進去。
裡面坐著四五個領導,居然也有陳近南,他在場上級別最高,自然坐在正中。他的左側,是省委組織部的一個李姓副部長,而右側則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禿頂,臉上掛著濃濃的笑容。而再邊上,就是中組部幹部一局副局長孫,煮了。
孫煮微微一笑,「艾在濤同志,不要緊張,請坐。根據中組部領導的指示,按照組織程序,現在,由中組部和省委組織部一起與你進行正式的組織談話。」
安在濤神色平靜地坐了下來。他的面前有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份表格和一支鋼筆。果然像劉彥說的那樣,這份表格上的正上方蓋了一個紅戳,上面有「中組部考察三期一密。的字樣。而在表的下方備註欄裡,安在濤看到了一行打印好的小字:該同志列入三期重點後備幹部培養序列。
談話其實都是一些場面上的套話,無非是一些組織原則組織培養組織信任之類的廢話,真正的重點在於這份表格上。
那個禿頂的中年男子是中組部幹部一局的局長張建,他起身走過來指著安在濤面前的這份表格,沉聲道,「安在濤同志,既然你願意接受組織的考驗,這份表格你現在就可以填寫了,」
這份「紅色」檔案表格跟普通的檔案表格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不同,還是一些基本的身份信息以及工作學習履歷家庭成員等等。
安在濤很快就填完了表格,孫煮接過去仔細看完,突然微微一笑,「安在濤同志,我看過你原先的檔案。你的家庭成員一欄裡沒有妹妹。你現在填的妹妹安玉竹是不是去年你母親收養的那個孤女?」
安在濤笑了笑,「是的,各位領導,我母親去年收養了一個女兒。是通過民政部門收養的,有合法正規的收養手續。」
省委組織部的那個李姓副部長接過檔案表,掃了一眼,突然大聲道。「安在濤同志,之所以讓你現場填表,也是一種組織考察,包括你的筆跡是否工整、填表是否嚴謹。都在考察之列」這裡的父親一欄,你為什麼只填寫了亡故字樣,而沒有填寫你父親的名字?我剛才仔細看過你的檔案材料,也都是如此,為什麼?」
此話一出,孫壽和張建都皺了皺眉。他們作為考察安在濤的直接負責人,早已對安在濤的出身調查了一個一清二楚,知道安在濤是私生子,只是調查並沒有太深入。因為現在已經不走過去那行。過分講究出身的年月了。況且,安在濤從小學開始一直到大學、再到工作後的優異表現,足以遮掩了他出身上這種所謂的「缺陷」。更重要的是,安在濤列入「接班人」培養序列。是中央某高層領導直接推動的結果。中組部幹部一局也有意忽略了這種「缺陷」。
但這位李姓副部長卻毫不知情。他其實也是無意中問了一句,畢竟。這樣的填寫,總是有些不嚴謹。
陳近南的臉色徒然變得非常蒼白,他肩頭不經意地抖顫了一下,慢慢地撇過頭去。在這一瞬間,他再也無法面對安在濤那張因為羞憤和難堪而變得有些扭曲的臉孔。
定了定神,安在濤咬了咬牙道,「李部長,因為我沒有父親,因為在我出生之前我的父親就死去了,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李姓副部長眉頭一皺,但見孫煮兩人使了一個眼色過來,便不再說。
這只是一個意外出現的小插曲,這個小插曲的出現,並不影響安在濤的任命決定。
他被直接任命為房山市歸寧縣縣委常委、資河鎮黨委書記。鎮委書記進縣委常委的先例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但這一般在中心城鎮,或者是較為重要的經濟重鎮。可安在濤要去的這個資河鎮卻是歸寧縣最窮困的一個鄉鎮。
所謂窮山惡水多刁民,最難治理,而且也很難出政績。聽說安在濤與自己分配在一個縣城,劉彥本來非常歡喜,但旋即聽說他要去這樣一個地方任職,她馬上就皺起了眉頭。
「安在濤,怎麼會是這麼一個的方?」劉彥歎了口氣,「你去這樣的地方,很難幹出成績的!」
安在濤笑了笑,「那怎麼辦?組織上的安排,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