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濤終歸還是沒有去上班。市委辦的孟冬玲拿他沒有辦法,而杜庚也有些意外,後來又一想,還倒是年輕人要點小性子,心裡對他心有幾分抱怨。也就啞然一笑,也沒催安在濤回去上班,勉強讓秘書科的另外一個科員跟著他,任由安在濤繼續休假。
只是杜庚偶爾會跟夏天農嘮叨兩句。夏天農趕緊跟杜庚解釋。雖然沒有明說,但杜庚聽說夏曉雪要出國留學,便哈哈一笑置之,兩人都以為安在濤賴在家裡是為了多陪曉雪。
安在濤當然是有這方面的原因,但也不是全部。3月舊日,是夏曉雪出國的日子,而3月力日,中組部幹部一局就要來東山省組織青干班學員集中進行短期培,然後就開始統一調配這就意味著,安在濤即將異地任職。
既然如此,安在濤就對濱海的事情失去了興趣。再加上他本就是一個潛意識裡不喜歡侍奉人的主。所以,他就趁機休假,再也不肯去當這看起來風風光光的市委書記秘書。
朗舊日,夏天農派車將安在濤和夏曉雪走高公路送到了燕京,夏曉雪要從燕京乘機出國。當然。在離開濱海之前,母女父女自是有一番灑淚而別。石青本來要堅持去燕京送行,但夏曉雪不願意破壞她跟安在濤兩人最後幾天的二人世界,就勸母親留下。
當晚深夜到了燕京住下,第二天,孟菊就來跟他們匯合。孟菊之前就說要送夏曉雪出去,一直要待到夏曉雪安定下來才回國。安在濤本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後來一想夏曉雪從未出過國,有孟菊在一旁照顧她,他也就放心不少。
朗3日,夏曉雪和孟菊與安在濤在機場淚別。上午十點十分,一架波音飛機升騰在燕京機場上空,夏曉雪終於和孟菊一起踏上了異國求學之路。
伊人在身邊的時候,安在濤還覺不得有什麼,但人這一走,他心裡就空落落地。送走兩女,他默默地去了燕大旁邊的菊瀾小築,獨自一個人要了一瓶紅酒,點了幾樣小菜。邊吃邊回憶往昔青蔥歲月的點點滴滴。
往事匆匆而過,又歷歷在目。前世今生的記憶翻捲而回。手中端著一杯紅酒,安在濤望著菊瀾小築外穿梭來往的車流人流,眼神漸漸有了一些迷濛。
「這個時候,曉雪和菊姐已經飛翔在異國的天空上了吧安在濤眼神回收過來,慢慢俯身吃著東西。
突然,一個熟悉的清脆女聲在他的身邊響起,「安在濤?怎麼是你?」
安在濤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了劉彥那張清麗的臉龐。她穿著一件米黃色的半大風衣,烏黑的長被一個好看的夾圈起,她慢慢摘下臉上的墨鏡,「你什麼時候來京的?」
安在濤向後掃了一眼,見後面還有一個美貌的女子,那女子瓜子臉。眼睛很大,姿容秀美,就是個子不是很高。安在濤站起身來,呵呵一笑,「曉雪出國,我來送她,今晚就回去了。」
劉彥訝然一聲,「夏曉雪出國留學了?」
安在濤嗯了一聲。見他望著自己身後的同伴,劉彥忙笑了笑,拉過那女子來,「這是我的大學同學,留校任教的小麗哦,對了」麗。他叫安在濤,也是我們燕大的校友,不過,是小師弟哦。」
那叫小麗的女子笑吟吟地伸過手來,「你好小師弟,我知道你的。跟劉彥一起上過央視節目的。你們兩個現在是燕大新聞系學生們的偶像」
劉彥週末返回燕京,她自己有車,上週四見沒啥事就開車離開天南。一路高返回燕京過週末。她來燕大找自己的好友小麗玩,約在菊瀾小築吃飯,正好遇到安在濤。
既然遇上,免不了要聚在一起吃飯。可能因為是校友的緣故,小麗跟安在濤並不生分,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或者也是性格的緣故。
她跟安在濤說說笑笑,看那樣子,倒顯得劉彥是斤。多餘的外人。
安在濤中途去了衛生間小麗嘻嘻一笑,扯過劉彥的胳膊來,「姐們,說實話,這是不是你看上的男人?」
劉彥柳眉兒一皺,「你別瞎說人家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你可不要瞎說。」
小麗格格嬌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的,「未婚妻怕啥,不是還沒結婚嗎?嘻嘻,我說劉彥,這男人不錯,很有內涵的,你有沒有興趣?嗯。我看你很有興趣」我現啊,你這個驕傲的公主在這個男人面前似乎收斂了很多喲
劉彥跟小麗笑著鬧成了一團。但劉彥眼角的餘光現安在濤走了回來。就正坐起來,向小麗瞪了一眼。
小麗強自忍住笑,低頭吃起了東西。
安在濤跟劉彥兩女一起出了菊瀾小築,劉彥掃了安在濤一眼,「安在濤,你要回濱海?有車還是要坐車啊?」
「呵呵,曉雪爸爸的車回去了。我反正也沒啥事,一會去火車站坐火車回去
劉彥猶豫了一下,「安在濤。我也正要回東山,要不我捎著你?」
安在濤一怔,「這?」
「我說小師弟啊,你就別猶豫了。有這樣的大美女給你當司機。你還想咋地?格格」小麗笑著遠遠地向燕大門口跑去,跑出好遠,才又向兩人招了招手。
劉彥打開車門,掃了安在濤一眼。臉色微微有些紅,「上車吧,我先回家收拾一下行李,我們下午就出」。
安在濤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就在劉彥的凌志車慢慢開走之後。菊瀾小築外街道的拐角處,陳銳面目「猙獰」地走了出來,肩頭都有些抖顫。
妒火,在他的心裡熊熊燃燒。劉彥是一個驕傲且眼高於頂的知性女子,自打認識她以來,陳銳還從未見過她對哪一個男人有過這種「溫柔」的神態,包括對他。
下午兩點多,劉彥收拾好行裝。匆匆開車去了安在濤所住的酒店,接上他之後。兩人一起飛車直奔高路口。
路無語。下午4點多,在抵達北河省巋內的第一個服務區之後,前路的路口上不知為何堵起了車。一眼望不到邊的小轎車或者是大貨車排起了長隊,而後面,還不斷有車輛慢慢開了過來。
安在濤下車點燃一顆煙,望著被擁堵住的車流皺了皺眉頭。劉彥也下車來,跑過去跟前面的一個貨車司機打聽了一下狀況,原來前面生了一起特大車禍,交警方面正在處理。
原地等了一個多小時,天色就漸漸開始黑了下來,同時也慢慢刮起了呼嘯的狂風。春寒料峭,而呼嘯的北風無疑就更加重了這深深的春寒。
兩個交警騎著摩托車從前面車流的間隙傳過,開始疏導交通。看來。前面的狀況一時半會解決不了,高路暫時不能通行了,後面的車輛需要慢慢一輛輛倒回入口,從入口下高,改走些國道然後從下一斤,或者下下一個入口再繞上高。
等隨著一輛輛車輛在交警的指揮下倒出入口,已經是晚上的7點多鐘。北風越加得緊密,天上還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絲。
這一段繼國道的路況很是糟糕,坑坑窪窪地,除了那種載的大貨車之外,大疵是沒人走這條道。雨越下越大,前方漆黑一片,微弱的車燈在雨幕中照射不了多遠,劉彥開著車在瓢潑的大雨中艱難前行。
安在濤隔著車窗望著外面的雨幕。腹中飢餓,有些頭暈目眩地。他中午本就吃了一點東西,一直熬到現在,已經**個小時了。
「劉彥,你餓不餓?」安在濤這話一問,劉彥撅了撅嘴,苦笑道,「你一個大老爺們都餓了,我一介女流還能不餓?可現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又下著大雨,我們上哪裡去找東西吃?本來以為服務區裡有酒店。我們可以隨時停車吃飯,誰想遇上這該死的喀車。」
「劉彥,我看,我們找個地方停車住一晚吧,路不好走又下著大雨。開車非常危險。」安在濤使勁往窗外看著,劉彥長出了一口氣,輕輕地嗯了一聲。
高路之下並行的這種國道或者省道,是載貨車的天堂。雖然路況差,但車流量也不小。因之。在這種道路兩旁,有不少小飯店和小旅店,類似於的年代的那種大車店,供過往的貨車司機住宿吃飯。
又在雨中前行了一段,安在濤現路邊有一斤小亮燈的牌匾,仔細一看。是家小旅館。劉彥將車開過去,門口已經停滿了各種拉煤或者拉木材鋼材的大貨車。從車窗裡看了看,劉彥就有些不太樂意:無他,看上去環境太髒了。
但天色已晚,雨越下越大,前面路況未知,就怕生危險。在安在濤的勸說下,劉彥總算是皺著眉頭跟著他進了門。
小旅館裡的黃色瓷磚地板都已經成了黑乎乎的泥巴地板,一個狹窄的空間構成了這家小旅館的「大堂。」一邊是一斤小髒兮兮的長條布沙。早已油脂麻花;沙前面有一個紅色的木頭茶几,而另一邊則是一個破舊的櫃檯,櫃檯上方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張營業許可證,一個的多歲的老太太正慢慢抬起頭來望著兩人。
「住店?。老太太有氣無力地揮舞著乾癟的手,似是有些不太高興。「只剩下單間了,其他的大房間都住滿了,可是價錢貴。」
安在濤笑了笑,「單間就單間吧。阿姨,麻煩您給我們開兩個單間。」
老太太哦了一聲,眼皮一翻。拍拍桌子,「身份證!每個田,押金一百,一共兩百。」
走廊裡不但潮乎乎地,還非常粘糊,走路都沾鞋。但燈光昏暗,也看不清地下究竟有什麼。劉彥皺著眉頭跟在安在濤後面慢慢走向了走廊盡頭相連的兩個單間,各自用鑰匙開了門進去。
安在濤摸索了半天,才在一旁的牆壁上找到了電燈的開關。打開一看,他不禁苦笑,這所謂的奢侈的單間竟然是這樣!地面之髒且不說。床上的白色床單明顯是長期沒有洗過,順手一抹都有一層土。房
「口小小,一把椅子之外,一無所有。白色的牆壁倒像是網劉粉刷過的,但很多地方可能是因為潮濕都在返潮,往下掉著細細的粉塵。
他順手摸了摸被子。也有一種潮乎乎的感覺。床下放著一雙後腳跟幾乎磨平了的破拖鞋,一個老式的籐暖瓶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水。
安在濤坐了下來,但屁股還沒坐穩,就聽隔壁的劉彥出一聲低低尖叫。他迅起身衝過去,見劉彥正面色緊張地雙手抱在們前,盯著床底下,肩頭還有些顫抖。
「咋了這是?」安在濤大步走過去。
劉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著床底下,「這地方太髒了,竟然還有老鼠,我剛才看見一隻老鼠!」
「都怨你,非要在這種地方住下。你看看,這能住人嗎?連個洗澡的地方沒有不說,這床單被罩這麼髒,怎麼蓋呀!」劉彥站在安在濤的身側,一個勁地抱怨著。
安在濤掃了一眼,其實覺得她這一間比自己那一間要乾淨了許多。他苦笑了一聲,「我說姑奶奶,這種的方的小旅館就是這樣,好歹堅持一晚上吧,湊活到明天早上,我們就走了。一晚上不洗澡,有啥美系?」
安在濤說完扭頭就要離開,但卻被劉彥死死地抓住胳膊不撒手,她面色微微有些漲紅,低低道,「安在濤。我有些害怕,還有老鼠,我們能不能能不能在一起說說話。反正也沒法睡覺
風雨聲更加緊密,吹打著似乎根本就關不緊的窗戶辟啪作響,陣陣的寒風吹了進來。一陣雷聲炸響。耀眼的閃電劃破沉沉的雨幕,屋裡的電燈都似乎有些搖晃。
劉彥裹著自己的大衣蜷縮在床匕。一邊跟安在濤說話,一邊小心翼翼捏著被子的一角地將潮乎乎的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腿上。
突然安在濤聽到了一種古怪的聲響。他嘴角浮起一絲笑容,抬頭來見劉彥已經漲紅的俏臉,起身笑了笑。「我下去看看,他們這裡有沒有什麼東西吃,我也餓了。
安在濤走到樓底下,輕輕敲了敲櫃檯。那老太太不耐煩地睜開惺忸的睡眼,嘟囔了一聲,「又幹啥哩?」
「阿姨,我們還沒有吃飯,你們這裡賣不賣東西吃?」安在濤笑著問了一句。
那老太太瞪了安在濤一眼,俯身在桌子地下的一個箱子裡摸索了好半天,才掏出叫酉方便面和兩根火腿腸來,「就剩下這個了,要吃就拿去。一共舊塊。」
安在濤皺了皺眉,明知道是宰人。但他也懶得為這幾個錢跟一個老太太計較。只是就這一桶方便麵,怎麼夠兩個人吃呢?他自己塞塞牙縫都勉強。
拿著這一桶方便面和兩根火腿腸上了樓,進了劉彥的房間,她也下了床,站在門口張望著。見安在濤只拿了這個回頭,她瞥了他一眼,「就吃這們」
「你要是嫌棄,就讓我吃了吧,反正人家就剩這個了。」安在濤走過去打開暖瓶試了試,還算熱。就匆匆拆開方便面的包裝,沖了起來。
幾分鐘後,安在濤打開蓋子,用叉子在裡面攪了攪,雖然只是廉價的方便麵,但人餓了吃什麼都香,況且這方便面還真是散著一股子淡淡的香氣。
安在濤忍不住嘴角嚥了一口唾沫。他笑吟吟地望著劉彥,「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吃了?」
劉彥賭氣地瞪了安在濤一眼,背過身去。但她沒多久就回過頭來。安在濤已經將熱乎乎地方便面遞了過來,「多少吃點墊墊肚子,要不你會撐不住的。」
劉彥用叉子姿勢優雅地吃著方便麵。一開始還是慢慢地挑著吃,到了後來就有些「狼吞虎嚥」起來,畢竟她也是餓極了。吃了大半,又吃了一根火腿腸,她突然想起安在濤也沒有吃東西,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方便面推了過來。低低道,「還有些,你吃吧你要是不嫌棄我髒,你就
窗外風狂雨驟,房中燈光搖曳。在搖曳的燈光中,劉彥跪坐在床上。托著腮望著坐在椅子上吃麵的安在濤,見他津津有味地連湯都喝了進去,不由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但她馬上就想起,他跟自己用了同一個叉子,在同一個碗裡一起吃了一桶半生不熟的方便面」在這樣一個夜晚,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在這樣一個小旅館裡」她想著想著,兩頰上的紅暈慢慢地重了,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扭過頭去,也說不出是一種啥滋味。
天色大亮,一陣寒風透過窗縫吹過來,蜷縮在床上的劉彥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昨晚兩人隨意聊著天,困意難耐,她也顧不得嫌棄被子髒了。就和衣躺下勉強蓋著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她睜開眼睛,見安在濤披著另外一床被子坐在椅子上,趴在床上睡得正酣。也沒敢打擾他,就輕輕下床來,準備去方便一下。
但才一下床,她突然感覺眼前一陣頭暈目眩,身子踉蹌了一下,忍不住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