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在濤和劉彥紋對紋輩子注定要聚頭的冤家。在央視的喚大廳裡辯論著,就一個其實很沒有必要爭論的問題在打著嘴仗,從道德倫理。到社會風氣,再到英雄主義精神,最後竟然上升至體制性問題。
美女主持阿一沒有打斷他們,只是偶然在其中插上幾句話,以完成自己主持人的使命。原本一個小時的訪談,被擴展成一個半小時,最後又擴了半個小時。
劉彥一直都落在下風,不是因為她的口才不好,而是實在是安在濤在人生閱歷上佔盡了便宜,幾乎劉彥沒提出一個新的論據來佐證她的觀點,安在濤立即一陣和風細雨就反駁了回去,讓劉彥心裡慢慢急躁起來。
孟菊坐在書房的籐椅上,慢條斯理地翻閱著一本時下正在流行的武俠小說《神雕俠侶》,殉爛的陽光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給她的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她搖了搖頭。烏黑如雲的長傾洩而下,那張眉目如畫的臉龐上浮起一抹紅暈。
緩緩閉上眼睛,一雙長長的眼睫毛眨動著,慢慢回味著小說中的一些情節片段,就像是電影的慢鏡頭回放一般。
楊過見她命在須臾,實是傷痛難禁,驀地想起,「那日她在這終南山上,曾問我願不願要她做妻子,那時我愕然不答,以致日後生出這許多災難痛苦,眼前為時不多。務須讓她明白我的心意。」大聲說道:「什麼師徒名分,什麼名節清白,咱們通通當是放屁!通通滾***蛋!死也罷,活也罷,咱倆誰也沒命苦,誰也不能孤苦伶竹。從今而後,你不是我師父。不是我姑姑,是我妻子!」
孟菊心裡迴盪著楊過這一句句情真意切斬釘截鐵的情話兒,心裡慢慢有了一些顫抖的共鳴,她閉著眼睛輕輕撫摸著自己高聳的胸脯兒,眼前似乎出現了某種空靈的幻覺。她多麼希望安在濤能像楊過那樣義無反顧地來到自己跟前,說一聲。「什麼師徒名分,什麼名節清白,咱們通通當是放屁!通通滾***蛋!死也罷,活也罷,咱倆誰也沒命苦。誰也不能孤苦伶竹。從今而後。你不是我老師,是我妻子!」
而她又會像小龍女那樣嬌嬌柔柔而又歡歡喜喜地回上一句,低低地道:「是啊,世上除了你我兩人自己,原也沒旁人憐惜。」
孟菊想的癡了,沐浴在溫暖的冬日陽光裡。
外面客廳裡的掛鐘出了洪亮的十一聲報點,她幽幽地一歎,從自我編織的幸福幻覺中解脫出來,她緩緩起身拿起外套穿上,又繫上一條雪白的圍巾,裊裊婷婷地開門下樓而去。
走在寒風拂面的燕大校園小徑上。時不時會有一些認識的老師或者學生主動向她打招呼。而她的回應。照舊是淡淡地,點點頭又繼續前行。
而假如她要是能停下身來,跟家人握著手熱悄地寒暄幾聲,那她就不是孟菊了。
孟菊出了燕大的大門,逕自打車去了一個紅色高牆包圍起來的、門口還有兩個武警站崗的家屬院。出租車司機知道這是中央一些大長的居住地,保安森嚴,也不敢多過停留,匆匆接過孟菊遞過來的十塊錢,開車飛馳去。
孟菊站在門口望著裡面的那一幢幢紅牆綠瓦的小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邁步向裡行去。她也是頭一次來,面孔非常陌生,自然被門口的武警擋了駕。
「我叫孟菊,找趙老。」孟菊望著攔住自己的這個青澀而認真的武警,淡淡道。
武警有些奇怪,但也知道凡是能來這裡的人都非同一般,又見孟菊氣質高貴神色冷漠,也不敢怠慢,急急撥了一斤。電話進去。不多時,李大年就跑了出來,神色竟然有些興奮。
多少年了,孟菊終於肯跨進這個院子了。
院落中規劃得非常整齊劃一。兩排紅牆綠瓦的二層小樓分列在一條寬闊道路的兩側,道路兩旁生長著兩排茂盛的法國梧桐。整個小區裡非常幽靜,沒有一絲聲響,而雖然是初冬季節,寒風湧起,但路上卻沒有一片落葉。
孟菊神色淡漠地跟著李大年去了最外端的一幢小樓中,踏著樓道裡鮮紅的地毯經自去了拐角處的一間寬大的書房。書房裡古色古香,陳設極其典雅,足足有上百平米。
書房裡空無一人,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兒。孟菊默默地站在雕刻極其精美的方格子窗戶下,望著窗外。
趙老穿著一件灰色的毛背心,臉上帶著眼鏡,手裡捏著一份報紙匆匆走了進來,喜幾。「丫頭。你終於肯回來見舅舅了。」孟菊緩緩回過頭來,淡淡而冷漠道。「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嘛。我可以答應你留下來,但是我著望你不要」
趙老皺了皺眉,「丫頭,你這是說的行麼話」
趙老頓了頓,歎息了一聲,「丫頭,舅舅對你父母心裡這些年總是懷著一份愧疚你放心,不管你看中什麼樣的人,無論你做什麼,舅舅都會支持你,絕對不會阻攔,你放心就是。」
孟菊突然微微笑了,「這可是你說的,你不要言而無信。」
趙老緩緩坐了下來,「好了。丫頭。既然回來了,就留下一起吃午飯。我讓大年給你安排一個房間
孟菊嘴角一曬,「我是不會住在這裡的,當年我媽媽不肯回來,我答應過媽媽,也不會回來」我今天來,是想要告訴你,我的事情不用趙家管,不管將來我跟小濤生什麼。你都不許干涉、不許介入,不許動用你手中的權力。」
孟菊淡漠地說著,嘴角不禁有些抽接。
孟菊的雪白圍巾在寒風中敞開了去。她眼角的餘光現,她已經走出老遠,但趙老那高大的身影仍然站在了趙家小院的門口。李大年一邊送她,一邊歎息道,「孟菊,你何必這樣?長也是一番好意。」
孟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繼續盈盈走去。
不遠處,一個青年拉著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正從另外一幢小樓裡走了出來,那青年見到孟菊不禁訝然道,「媽,這不是我們學校新聞系的教授孟菊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中年女子身材修長,面色清秀,穿著一件灰色的暱子大衣,她瞥了孟菊一眼,向兒子笑了笑,「我也不認識。」
母子倆個慢慢向家屬院門外行去,裡面正好遇到送孟菊回來的李大年。
中年女子主動笑著打招呼道,「李主任,這是給長送客人去了嗎?」
李大年矜持地笑了笑,點了點頭。「是的,長的件甥女今天回來。網,好我去送送她
這女子是前軍委某老領導的女兒歐陽丹,但「中央領導」這個概念實在是太廣泛了。真要細分起來,領導之間也是有級別差異和權力差距的,更何況歐陽丹的父親已經離休多年,而趙老還正在領導崗位上。所以,面對歐陽丹,李大年的神色反倒是有些矜持,而歐陽丹對他卻是有些「巴結」的意味。
這種東西其實是很微妙的,只能意會而不能言傳。
歐陽丹就是陳近南的妻子,她身邊的這個青年自然就是她的兒子陳銳了。歐陽丹進京來看望自己的父親。順便要為自己的丈夫順利扶正「加加油」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雖然歐陽丹的父親在「中央領導」裡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也已經離休不在崗,但畢竟是戰爭年代走過來的開國功臣,只要他還活著,這點影響力還是有的。最起碼,將自己的女婿扶上省部級領導崗位,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安在濤在央視做完節目,就去燕大附近找了一家小酒店住下。距離中央黨校的青干班開學還有幾玉,他也犯不上再回濱海了。選擇在燕大附近住下,其實是一種潛意識。因為,在京城裡,他對這一帶最。
他沒有外出整日呆在酒店裡。除了看書就是睡覺,只走到了晚上,要去外邊找個公用電話跟夏曉雪通上十幾分鐘的電話,這是在來之前,夏曉雪千叮嚀萬囑咐的「死命令」。
聽說他在京城裡閒得悶,夏曉雪就生出了幾分進京去陪他的念頭。但是她剛剛上班,雖然班上沒有什麼事情,但請假出去玩畢竟還是影響不好她網說出這個念頭來。就被夏天農一句話給罵了回去。
所以,鬱悶之下,夏曉雪只好每天下了班吃過晚飯就蹲守在電話機跟前,等著跟安在濤通話。見女兒這樣,石青不禁笑罵道,「臭丫頭。他才出去幾天你就這樣,沒出息!」
夏曉雪嘻嘻一笑,溜下床去將房門關緊,也不顧母親在外邊的絮絮叨叨,還是照舊等自己的電話。
只有跟安在濤說上一會話,她才會心滿意足地出門看電視,否則,整個晚上她就睡不安穩。
也難怪她,兩人自打相戀以來。分別的時間就沒過三天,她還真不習慣叟在濤不在身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