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餐廳裡其實人並不多,諾大的餐廳裡只有兩三桌知乍兒濤和夏曉雪手牽手進了餐廳,氣質出塵金童玉女一般的組合頓時吸引了正在就餐諸人的目光。安在濤感覺到餐廳中一眾男士眼中投射出的某種熱切而曖昧的眼神,微微皺了皺眉。
個女服務員迎了過來,領著兩人走到一張角落裡的餐桌邊上,餐桌上早已準備好了四菜一湯,全是山裡的野味。什麼小雞燉蘑數,清炒山藥絲,炸花枚芽,山雞蛋等等之類。說實話,這菜真不錯,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讓人增添不少食慾。
夏曉雪跟服務員微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去吧。」
安在濤看見桌上還擺著一瓶茅台酒。便搖了搖頭,「服務員,把酒撤了吧,我們不喝酒。」
兩人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動筷子,一個熟悉的招呼聲就傳了過來:「小安,安在濤!」
安在濤訝然回叉,瞥見了笑吟吟的起身跟他打招呼的一個熟人,竟然是如今已經榮升東山晚報副總編的奕辰。
安在濤笑了笑,起身也擺了擺手,「奕總?這麼巧?」
奕辰嘿嘿笑了笑小跑過來。小安,哦,夏小姐,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們。」
夏曉雪大大方方地起身主動跟奕辰握了握手,「你好,奕總。」
奕辰跟安在濤兩人家暄了兩聲,那邊就開始催促柚。奕辰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拍拍安在濤的肩膀,「小安,走,過去我給你介紹燕京經濟日報的劉彥劉記者,我們都是干媒體的,多一個朋友多一層人脈,對你也有好處」,夏小姐。
夏曉雪淡淡一笑,「老公你們去吧,我自己先吃著。」
經濟日報是中央級大報,而劉彥則是這家中央大報的大牌記者,雖然出道時間不算太長,但在短短3年間已經在業界名聞遐邇,尤其擅長經濟類新聞和評論,文筆鋒利才氣十足,所謂文如其人,她本人也如她的文章一樣出類拔萃,就是有些盛氣凌人。
她戴著一幅黑邊的眼鏡,細細的柳眉如彎月,鼻樑高挺,膚色白哲。嫣紅的嘴唇緊緊抿著微微有些上翹,將此女的傲氣凸顯無疑。她這番離開燕京到東山省來,主要是為了到濱海採訪。而奕辰也就做東邀請她先來老虎山玩兩天,吃吃野味然後再去濱海採訪。
「;卜安,這位是經濟日報的大記者劉彥,業內知名的媒體人,在整個京城裡也是數得著的腕兒。劉彥啊,這位就是我跟你說起過的小小
濱海晨報席記者安在濤。」奕辰熱心地介紹著。但顯然劉彥並不怎麼買賬,不但不買賬,瞥向安在濤的眼神裡還隱隱投射出一絲一閃而逝的鄙夷和不屑。
她矜持地起身伸出手去,跟安在濤輕輕握了握就趕緊收明,然後又坐了回去。
安在濤搖了搖頭,前世的時候,這種驕傲的中央媒體記者他記得多了。
仗著出身中央級媒體,一到了地方就開始變得牛氣十足。而偏偏地方政府官員又不願意輕易得罪這些來自天子腳下的記者,往往好吃好喝地侍候著,就更加讓這些人牛皮哄哄,眼皮兒都能翻到天上去。
其實,記者就是記者,那不是明星,名氣大了可以擺譜,記者名氣再大你也是記者,學會擺譜的記者其實已經墮落了。
不過,對於劉彥的大牌和驕傲,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過來打個招呼。本來就是看在奕辰的面上虛應過場,也沒準備和她拉什麼關係。不過,就在安在濤又跟東山晚報一行人一一握手,準備返回跟夏曉雪一起用餐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劉彥的一句話便又改變了主意。
劉彥輕輕搖晃著手裡的啤酒杯。將那被啤酒搖晃得泡沫幾要溢出來。她淡淡道,小安記者,我看了你跟奕總寫的稿子了,不過,我對你們觀點很不以為然,這回來濱海。我就是要實地採訪寫一篇駁駁你們的深度報道
劉彥的來意奕辰早就知道,他也知道劉彥對濱海拆除高架橋的做法持批評意見。不過,對於奕辰來說,他已經在關鍵時刻借那篇報道上位。至於現在就無所謂了一哪怕是濱海拆除高架橋引起輿論詬病,又與他何干?
但對於安在濤來說,就不同了。如果濱海拆除高架橋的事兒被否定。就意味著他之前的成績被抹殺。他老丈人夏天農陞遷的希望被冷水澆滅,而杜庚所希望獲得的政績名聲也隨之化為泡影。
安在濤雖然並不怎麼下口杜庚的政績。但對於老丈人的前途卻不能不關心。畢毋,度入人的前途跟他的命運前途休戚相關。
牽一而動全身,要是中央級媒體刊反對或者質疑濱海拆除高架橋行為的言論文章,必將弓起中央高層的關注和輿論的跟凡」一旦杜庚要是面臨輿論打壓,就很有可能遭遇上層權力的打壓,這一次拆除高架橋的政績工程才網剛開了個頭就被剎住。杜淡不好過,被杜庚一力扶持的夏天農豈能不受「牽連」
安在濤便又安心地坐了下去,望著劉彥那張驕傲的容顏微微一笑,「劉記者,你這話怎麼說?」
劉彥並沒有立刻回答安在濤的話。而是夾起一筷子綠油油的涼拌豌豆苗,慢條斯理地說,小安,你才才踏入媒體,可千萬別學那些歪風邪氣,我們是新聞記者,從我們手裡寫出來的文章要對得起正義公理和良心,不能去為了逢迎領導寫那些歌德體喲。」
所謂「歌德體」是業內一種上不了檯面的說法,簡而言之就是「歌功頌德體」泛指那些為政府官員塗脂抹粉的馬屁文章。
安在濤的眉頭輕輕一皺,「劉記者的話,我聽不太明白,有話請直說吧。」
劉彥柳眉兒一挑,嗤笑道,「怎麼,你還不服氣?你們濱海這座高架橋當初投資巨大政府的錢從哪裡來?還不是老百姓的錢。可是你們呢,花費巨資建設一座高架橋,從建成到拆除還不到十年,說拆了就拆了,這麼一大筆錢就這樣打了水漂,」上任建設,下任拆除,說白了還不是為了政績作為記者,你不但不撰文質疑,反而聲嘶力竭地進行鼓吹,不是拍領導馬屁是什麼?」
安在濤嘴角一曬,「劉記者。沒有調查就沒有言權,濱海高架橋的情況你還沒有摸清楚,還是不要輕易就下結論,給別人扣大帽子。誠然,你說得不錯,濱海高架橋從建成到拆除確實不到十年,但是你光看到了浪費的建設資金,你卻沒有看到高架橋的存在對於濱海城市展的巨大危害不要說環境污染。也先不要說頻的車禍,單單是阻礙交通影響城市化進程這一條,每年給濱海帶來的經濟損失那就不是一個小數目。而從長遠來看,高架橋更是」
劉彥沒有想到安在濤一個地級市報的小記者會這麼跟她公開「反擊」面色就有些漲紅。她家世甚好。又很有才分,容貌也絕佳,所以處處都被人高看一眼,早就習慣了眾星捧月一般的生活,一旦遇到這樣一個「不服軟」的青年,她一時間有些莫名的慌亂和憤怒。
她冷笑一聲,「既然高架橋危害多多,既然高架橋這麼糟糕,當初又為何要建?」
安在濤慢慢地從桌上拿起煙盒。輕輕抽出一根中華煙點上,慢條斯理地吐了一個煙圈,「不好意思。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你這個問題應該去問濱海市的前任市委,濱海的高架橋現在已經到了非拆不可的地步,權衡利弊,拆除利大於弊,為何不拆?既然市委市政府順應民意,為之鼓吹又如何?」
「你這是強詞奪理!」劉彥憤憤的扔掉手中的筷子。
「強詞奪理?呵呵,劉記者,如果說建設高架橋是一種錯誤,那麼拆除高架橋就是糾正錯誤,錯誤如果不糾正就會遺憾無窮。」安在濤輕輕說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開。便又曬然道,「我們的改革開放本來就是在摸著石頭過河,放眼全國。像濱海這種在城術展中犯下的錯誤比比皆是不說別的,你們經濟日報的辦公大樓不也是建成兩年就又拆除重建了?」
劉彥臉色漲紅,被噎了一下,情急之下,本來能言善辯言辭鋒利的她。竟然說不上話來。原來,燕大的隔壁就是劉彥所在的報社,安在濤上大學的時候,這家中央級大報網落成了一座踞高的辦公大樓,但時隔不到四隻,就在安在濤上大四的時候,新任的從中央某部委下放下來的報社老總打著打造世界知名媒體與國際接軌的旗號,一聲令下,這座大樓就被炸翻,在原址上又起了一座接近出層的更加金碧輝煌的大廈。
這事兒安在濤記得很清楚。他住的男生宿舍正衝著建築工地,工地上沒日沒夜的機器轟鳴聲當初可是讓燕大的男生們叫苦不堪。白天還好說,到了晚上根本就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