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沒用,沒用的沒,沒用的用!」小沒用向清秀少噴什引,「這位姐姐怎麼稱呼?」
清秀少女皺著鼻子,看著小沒用那只髒兮兮的手,拍著翅膀退了兩步:「容容!」
「容容姐!小沒用笑嘻嘻地一邊打招呼一邊收回手,還把他的髒手放在衣服上擦啊擦。
容容扭過頭去,不想理他。
來到滄海閣外,現不管是去塵閣還是近雲閣,都已有不少人乘著座獸連夜離開。血海龍王會在小「瀛州周圍放出他的血色骷髏,自然是表示他要來找長壽候的麻煩,聯想到血海龍王「龍王過處,雞犬不留」的性格,就算那位禾禾郡主再漂亮再好看,也沒有多少人願意留下。
小鬼在我旁邊低聲問:「我們怎麼辦?」
我思考起來」長壽候跟我們無親無故的,我們自然沒必要為了他去跟血海龍王作對,但現在突然有了魚龍之舞的線索,難道就這樣離開?
萬管家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蒼老地歎息一聲,道:「諸位,想必大家都看到了血海龍王的血骷髏。候爺也沒有想到血海龍王會在這種時候找上門來。候爺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得罪了血海龍王,但是以血海龍王的性格,一旦出血骷髏,就絕不會撤回,十二個時辰後。他必定會血洗小瀛洲,候爺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到時,也只能與血海龍王及他的九龍子、三妖姬拚死一戰。明天的宴席只好取消了,諸位英雄少年,若有願意留下來助候爺一臂之力的,候爺自然感激不盡,若是另有要緊之事,也請趁早離去小瀛州若是能夠平安渡過此劫,日後再宴請諸個,以償今日待客不周之罪。」
那些人一個個低聲議論起來,容容卻又在一旁不合時宜地插嘴說道:「不要以為血海龍王的勢力只在北海,三年前,毫城的納蘭世家就是因為不小心得罪了血海龍王,被血海龍王派出座下兩位龍子進入內陸。將納蘭世家殺得雞犬不留,連網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
小鬼苦笑道:「我也聽說,血海龍王的性情極為暴虐,往往是一人的罪我,我殺他全家。北海之上。雖然也有不少島國,卻沒有一個敢的罪他。以這種動不動就滅人滿門、極易惹起公憤的極端手段,血海龍王卻能縱橫北海,連朝廷都拿他沒辦法,也就可以想像得到他在北海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如果說這些人剛才還多少有些猶豫,現在被容容和小鬼這樣一說,一個個更是臉色難看。
很快,這些人一個個,都開始向萬管家告辭,有的是突然得知家中老母大病,有的是突然想到好友有事要他幫忙,甚至還有一個說他突然想拉屎,小沒用問他拉屎跟離開小瀛洲有什麼關係?他說他只有在自家的坑裡才拉得出來」,
走的人太多,能夠找到的理由卻太少。當某個傢伙說他家人大病的時候,我忍不住說道:「這個已經有人說過了。」
「剛才那人說的是老娘,我現在說的是老爹,不一樣。」那人抗議。
很快,留下來的人就變得寥寥無幾」戰東來依舊站在屋簷上裝酷。小沒用笑嘻嘻地又躺到了地板上。蒙頭就睡,容容懸飛在角落裡,一臉冷笑,諸葛迅捷想要走。看了看我,哼了一聲。又留了下來。
另外還有四個人,三男一女,散在各個角落,對那些離開的人看也不看。
張蓮站在那裡,看著遠處那些或是騎著座獸,或是乘船離開的「有為青年」不屑地道:「這樣就被嚇走。一個個沒用得緊。」
「也不能這麼說」萬管家臉上堆笑,語氣卻帶著歎息,「螻蟻擅且偷生,何況他們與候爺無親無故的。要面對的又是血海龍王這種動輒就抄家滅門的可怕敵人,他們就算不為他們自己考慮,也要為他們的家人考慮一下。」
「那就直說自己害怕好了。」張蓮哼了一聲,「盡找一堆沒用的借口,自欺欺人。」
張蓮的性子本就偏硬,此時,她打扮成男人模樣,身穿獸皮粗衣,以不屑的眼神看著那些紛紛離去的怕事之徒,看上去遠比真正的男人還更有氣概。
容容抿了抿嘴,瞅了張蓮一眼。嘀咕道:「不要只是嘴上說得好聽。等血海龍王一來,馬上就嚇的雙腿軟。」
她聲音不大,卻又恰好達到能夠讓張蓮聽得一清二楚的程度。
張蓮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抬頭看著頭頂依舊炫麗的骷髏焰火。自顧自地打了個呵欠:「半更三夜的,放什麼煙火?有病!」
說完後,她扭頭就走,我問她去哪裡。她粗聲粗氣地應道:「當然是皿去睡覺。」
經過容容身邊時,她就這樣直接走了過去。容容睜大眼睛看著她的背影,在我看來,張蓮這丫頭無非就是粗神經和硬脾氣,但就是她這樣的粗神經和硬脾氣,讓她跟那些膽小怕事的傢伙比起來,顯得別有一番氣概。
怔怔地看著張蓮的背影,容容的臉上閃過一絲暈紅。
小鬼在我身邊低聲問:「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也打了個呵欠:「當然是回去睡覺。
臨走前,淡淡地看了萬管家一眼:「三更半夜的放什麼煙火。有病!」
他紅了紅老臉,乾咳一聲。
來到張蓮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門裡傳來張蓮的聲音:「雲諾?」
「嗯,是我我問她,「什麼事?」
「啊?你來敲我的門,還問我什麼事?」她打開門,瞪了我一眼,「你耍我啊?」
「啊,不,剛才你不是說有一件事想要問我麼?我是問你,你想問我的那件事是什麼事?」
她臉一紅
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咳,這丫頭在搞什麼鬼?
天亮後,走出房間,來到院落。
昨晚還相對熱鬧的觀海閣一下就變得冷冷清清。至於去塵閣和近雲閣,裡面的客人很可能更是走得一乾二淨。
在花園旁,戰東來跟另外一名青年正在下棋,容容收攏羽翅,立在旁邊看著。
在閣外崖邊的巨石上,鬼小妞、小沒用並排坐著,一邊看海一邊聊天妞坐在中間」鬼和小沒用分作左右。我突然覺得他們三人有點像初中時期的我和張蓮、庭庭,只不過那時候都是我坐中間。
來到棋盤邊,與容容一同看棋,現戰東來跟那名青年雖然下的是圍棋,棋子的位置卻頗為古怪,有些放在棋線交叉的位置,有些卻是放在方格裡,還有一些,甚至是放在棋盤外頭。我心想這個世界的圍棋還真是古怪,看得人一頭霧水,幸好沒有人來找我下棋。
正想著,容容在一邊小小聲地問我:「雲公子,這兩個人,下的是什麼棋?」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著不懂啊,備感欣慰。
我攤了攤手。表示我也看不懂。
諸葛迅捷冒了出來,冷冷地道:「他們不是在下棋。」
雖然知道這傢伙對我充滿敵意,但我還是虛心地問:「不是下棋,那他們是在做什麼?」
「他們比的是陣法」諸葛迅捷淡淡地道,「陰陽開闔,為天地先。他們比的是兵家的鬼谷棋陣,以棋盤為山川,以棋子為兵將,決勝千里,料敵機先。」
話音未了,戰東來將手中一枚黑子掰作兩半,半粒放在天元位置,半粒放在與他下棋的青年面前。那青年臉色立時變得蒼白,汗如雨下。就算是看不懂這鬼谷棋陣的我和容容,也知道他已經輸了。
那青年長歎一聲,將白子一粒粒地收回,道:「戰兄的化蝶之陣果然已深得鴛鴦蝴蝶派陣法之精髓,這一局,是我輸了。」
戰東來道:「墨兄承讓了,墨兄的損兌分威陣亦不愧是墨家非攻兵法的名陣小弟只是僥倖而已。」
那青年道:「勝負之事,豈有僥韋的道理?這如果真的是在戰場上。已不知有多少人會因在下剛才的一念之差而送命。」
戰東來道:「這倒未必。」
那青年沉默片刻,亦笑道:「確實未必。」
兩人惺惺相惜地對視一眼,各自離去。
容容看向諸葛迅捷,問:「諸葛公子,他們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諸葛迅捷道:「鬼谷棋陣雖然是以戰場為假想,但跟真正的戰場畢竟不同。戰東來的鴛鴦蝴蛛派兵法脫生死,不但將敵人視作草芥,連自己人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剛才他將一粒棋子分成兩半,換在戰場上。就是在將自己的手下作為棄子。以換取一縷勝機。這種作法可一而不可再,他若真能將墨惜才的棋陣一舉擊潰,自然沒有問題,但事實上,他剛才雖然勝了,卻是利用墨惜才過於珍惜兵士生命的心理,將他暫時擊退而已。若是在真正的戰場上,兵將都是人,不是棋子,戰東來的做法早晚會惹起手下兵將的反感。而墨惜才體恤兵士的心情,終將替他賺來名望,就算一時小敗。也早晚捲土重來,等他捲土重來之際,戰東來就必敗無疑。
我動容道:「諸葛兄分析得很有道理,以言論棋,看來諸葛兄對兵法的瞭解,只怕不在他們二人之下。」
諸葛迅捷沒有想到我會向他說出這種欣佩之辭,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卻知道,在諸葛迅捷又或是戰東來、墨惜才這樣的世家子弟裡,雖然有不少酒囊飯袋,卻也有一些真正的人才,而且由於他們能夠接觸到的東西遠比普通人多得多,只要肯用心去學。打下的基礎也會遠遠過其他人。
至少像這種兵家陣法,普通人甚至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
心裡忽地生出一個念頭」天族隨時都有可能回到無星大陸,在將來與天族的戰爭中,像茵姥姥和符老這些逆天聯盟的人員,似乎都在指望著我。那我是否也應該提前做些準備,結交一些像諸葛迅捷又或是戰東來這樣精通兵法的世家子弟?
畢竟,如果天族真的重回大陸,那就絕不僅僅只限於幾位高手之間的對決,而將成為席捲整個大陸的大範圍戰爭,在那樣的戰場上,一兩個人的武力很難起到關鍵作用。
當然,這只是一個突然生出的念頭,就現在的情形來說,諸葛迅捷算是我的仇敵,要讓他與我化敵為友。自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時,萬管家來到這裡,朝我們抱拳道:「今日晚邊,候爺會在醉雲樓設宴,還請諸位到時光顧,老朽就先替候爺謝過了。」
張蓮和其他人一個個走出房間。小鬼小妞小沒用三人也圍了過來。張蓮詫異地問:「血海龍王不是半夜就要來血洗小瀛洲嗎,這樣子還有空設宴?」
萬管家滿臉堆笑:「張公子說笑了,血海龍王前些日子還跟候爺拼過酒來著,他為何要血洗小瀛洲?」
張蓮:「啊?」
我悄悄看向其他人,現不管是戰東來、墨惜才、容容小沒用,還是那不知名的二男一女,臉上全都沒有多大變化,彷彿對萬管家的回答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就連昨晚還略顯驚慌的小鬼小妞、諸葛迅捷也是如此,看來在這幾個時辰裡,他們也早就想明白了。果然,最遲鈍的就只有張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