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地品強者自己更瞭解他們所具有的破壞力,惹怒一個地品強者,即便奇印這樣的強大帝國也承受不起這後果:到了地品境界,舉手投足就可令一座城鎮覆滅,奇印這麼大的地方,只要對方出一次手換一個地方,在被供奉們找到之前,足以讓奇印有三分之一的城市化為廢墟。(.)更何況,以秦易地品巔峰的修為,整個奇印的地品強者中恐怕還沒有一人能夠勝得過,真要是鐵了心和奇印為敵,絕對會是一場大災難,與之相比,犧牲一個皇子和一個相國,簡直可以說微不足道。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秦易目光緊緊鎖定了贏天澤,冷冷說道:「西方諸國和你們都有相同的顧忌,害怕對方的地品強者施以同樣的報復,所以都不敢輕易大開殺戒,可是我沒有,今天日落之前,看不到這兩個人和所有參與此事的人的人頭,我就親自來取。一天取不到,我就等上一年,一年等不到,我就等上十年,除非你們幾個供奉能一輩子日夜不停地保護他們。在拿到他們的人頭之前,我會從他們的親眷,朋友,故舊,甚至只是賣給過他們一根針的人下手,直到達到目的。在這過程中,誰若是敢阻我,我會給予他同樣的待遇。」
聲音不溫不火,贏天澤卻聽得遍體生寒,嚥了口唾沫,嘗試著做最後的努力:「秦兄務必三思,你也是奇印人,我奇印四面受敵,全靠同胞之間互相扶助,共禦外敵才得以存續至今,如今這樣做,豈非是令親者痛仇者快?一旦外敵趁虛而入,令奇印陷入危局,秦兄豈不是成了國之罪人?」
秦易冷幽幽地一笑,卻並未回答他的話,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色,自顧自地說道:「眼下離天黑還有兩個多小時,你有足夠的時間去召集剛才用神識通知的同伴,你也可以用假人頭將我騙入埋伏,看看能不能將我圍殺。只是我把話說在前頭,只要我不死,你們受到的報復將會比蒙定慘烈十倍。」
說話間,身邊突然泛起一陣水波一樣的波紋,「天黑之後,我自會去皇宮找你。」話語聲中,秦易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完全消失。
贏天澤見狀,不禁又倒吸了一口涼氣,以他的見識,自然看得出秦易動用的乃是空間之力。如果說有什麼比一位地品強巔峰者還要令人恐懼的話,那就是一位精通空間力量的地品巔峰強者,憑著這種可以自由穿梭空間的能力,就算他把整個供奉堂的所有供奉全都召集起來,秦易也足以立於不敗之地。除非能夠找到地品以上的空間法師,否則沒人能夠奈何得了神出鬼沒的秦易,而即便是找遍奇印和周邊的國家,空間法師也不足一百之數,其中達到地品的更是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奇印境內的任何地方對於秦易來說都等於是不設防的。
逐漸西沉的太陽灑下縷縷金線,落在了贏天澤的臉上身上,卻令這位地品強者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焦躁。緩緩低下頭,贏天澤的目光掃過庭院,只見此時那蒙沖早已停止了掙扎,靜寧郡主卻依舊還沒有醒轉——以她受到的刺激,加上秦易下的禁制,就算醒來,一生也只能在噩夢中度過,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足以使之嚇得魂不附體。
這一幕景象卻是令贏天澤終於下定了決心,那秦易武技高絕,又有空間力量在身,偏偏行事無所顧忌且心狠手辣,這樣的存在,無論如何是不能得罪的。打定了主意,贏天澤深吸一口氣,隨即又以秘法向著之前傳遞消息的幾處地方再度出了一道信息,接著伸手一攝,將昏迷不醒的靜寧抓在手裡,騰身向著皇宮而去。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走了以後,秦易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庭院之中,望著贏天澤離去的方向,秦易也是長長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還好這老頭子心切奇印的安危,不敢和我賭一把,否則此事還當真是不好收場,到時候說不得真的要闖一趟皇宮,才能解決掉那贏青和蒙定了。」
秦易一生最重要的事情有三樁:武道,親朋和家國。要他在靈獸界和隕神沙漠那種非我族類的地方大開殺戒,他絕對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要他在自己國家中濫殺無辜,他是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的,無論蒙定還是蒙平的府上,被殺的全都是兩者的親眷和心腹,旁人一個也沒傷到。剛才那所謂的殺人宣言,實則也不過是虛言恫嚇,贏天澤要真和他叫板,秦易百分之百會另選辦法,之所以能夠取得如今的效果,和秦易行事的策略是分不開的。
秦易從來不是個莽撞的人,雖然在盛怒之中,卻也還保持著幾分理智,知道奇印皇宮這樣的地方一定會有地品強者在保護,如果他直接殺入皇宮,必定會與之生衝突,以皇宮的廣大,說不定就會蒙定和贏青逃脫。即便他當場顯示出自身的實力,又把蒙沖和靜寧的供詞交給對方,也未必會使之如此痛快地下定決心,到時候拖延下去,只會徒增變數,但如今卻是不同。
他先到蒙定府上殺了二十幾人,顯示出自己不死不休的決心,然後又露面將贏天澤引來著實教訓了一頓,而後又顯露了武神令——贏天澤錦袍的就是此物——和空間遁術兩個底牌,這一切已經足以震懾贏天澤,讓他覺得對手是個無法無天,毫無顧忌之人。贏天澤身為奇印供奉,自然不願意令自己的國家受到半點的威脅,在秦易顯示的高深莫測的實力和強勢面前,由不得他不低頭。
「那蒙定雖說和蒙雲兄隔了不知道多少輩分,彼此之間的血緣早已淡漠無比,卻終究也是姓蒙的,況且蒙兄當初也答應過會在新帝繼位後對其加以處置,如今此事卻是還要告知他一聲為好。」
秦易和蒙雲不打不相識,如今也算是小有交情,之前還托人家把贏月兒和風晴護送回王府,如今卻要對人家的後輩下手,從情理上講,怎麼也要知會一下。打定了主意,算算時間,蒙雲等人已該到了帝京,秦易這時也沒什麼顧忌,將神識展開,轉瞬便鎖定了蒙雲和贏月兒等人的所在,空間遁術展開,片刻的工夫,已經抵達了眾人所在之處。
從夾層空間現出身形,卻見此地乃是一處極為寬廣幽雅的庭院,此時蒙雲正站在院中,和一名相貌清雅的中年人說話,那中年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人,眉宇間和贏月兒倒有幾分相似,只是身形瘦弱,面色蒼白,顯然是先天不足。這兩人氣質舉止無不透露著一股貴氣,尤其是那中年人,看上去文質彬彬,身上卻隱隱散著一種無形的威嚴,這威嚴不同於武者和法師到了一定境界後散的威壓,卻別有一股令人忍不住要頂禮膜拜的氣勢,縱然是在蒙雲的面前面帶恭敬,卻無人會覺得他比對方矮上一頭。
秦易並未刻意隱瞞行跡,現身時引的空間波動先被蒙雲感知到,扭頭一看,見是他到來,急忙招呼道:「秦老弟快來,這兩位便是當今的武寧王和世子。」本來以蒙雲的身份,完全無需對武寧王如此客氣,只因他在靜心苑的時候就看出秦易和贏月兒的關係顯然非同一般,這才看在秦易的面子上,對其禮讓三分。
秦易大步上前,走到武寧王贏匡面前,深深施了一禮,說道:「小婿秦易,見過岳父大人,見過大兄。」他本來就是個不拘禮法的人,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更是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天神阻攔也要把贏月兒娶到手,面對武寧王之時,竟然是毫不避諱,直接以岳父相稱。
贏匡也非常人,耳聽秦易如此的稱呼,竟是毫不意外,兩眼盯著秦易看了片刻,點了點頭道:「衝著月兒,這一聲岳父,我應下了——那傷害月兒和晴兒之人,如今怎麼樣了?」
說話之時,雙眼精光閃爍,統御千軍萬馬,戰無不勝蘊育出的強大氣勢透體而出,就連秦易也覺得有些凜然,心道:「這位岳父大人果然是名不虛傳,雖然只有三品修為,但憑著這份氣勢,恐怕就連二品甚至一品的強者在其面前也要束手束腳,所謂的王者之氣,大抵就是如此吧?」
面容一肅,沉聲對贏匡說道:「小婿此來,正是為著這件事。」說罷轉臉面對蒙雲道:「蒙兄,小弟此次卻是要告個罪了。那蒙定一家,如今除了他本人還在皇宮裡之外,其餘的都已經被我殺了。」
旋即將贏青如何授意蒙沖,毒害贏月兒,自己又是如何處置的,一一對三人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道:「小弟原本答應在新帝繼位之後,由蒙兄處置那蒙定的,但那蒙沖膽敢傷害月兒和晴兒,和我已經是不共戴天,小弟性急,卻是等不得交由蒙兄處置了,還請兄長恕罪。」
事已至此,蒙雲還能夠說些什麼?先前蒙定想要屠戮鐵家村,畢竟沒能夠達成目的,這一次贏月兒和風晴可是實打實地受到了傷害,那贏月兒的媚毒雖然被逼出,元氣大傷卻是免不了的,風晴的命雖然撿了回來,一條左臂卻是已經廢了,更不用說內腑五勞七傷,後半生只怕要在病床上度過了。就是普通人,接連被人威脅傷害到親人,也絕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是秦易這樣的地品巔峰強者。雖說將其家人斬盡誅絕過分了些,但這個世界講究的就是強者為尊,平常的帝王權貴都有權將得罪自己的百姓滅門,以秦易如今的身份,在有光明正大理由的情形下,殺死蒙定全家這種事,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蒙氏繁衍到現在,族人少說也有幾千人,蒙定這一支和蒙雲早已出了五服,如果不是為了怕奇印政局不穩,蒙雲斷然不會出面架這個梁子,現在秦易做都做了,他自然犯不上為這些事情和對方翻臉。當下笑了一聲,說道:「秦老弟說的什麼話,那蒙定和蒙沖自尋死路,怨不得別人。」
頓了一頓,又說道:「那贏老兒回去之後必定會處置蒙定和贏青二人,只是供奉堂除了我還有五位供奉,如今全都在帝京之中,你如此相逼,贏老兒和其他供奉心裡免不了會會有些疙瘩。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今晚去皇宮之時,恐怕幾名供奉都會到場,無論是為了一時意氣,還是想讓你有所戒惕,不至於今後為所欲為,人頭雖然會給你,但其中必定會有人出手相試。老夫在供奉堂裡也算有幾分薄面,老弟如果願意的話,今晚便由我陪你一同前往如何?」
蒙雲這番話倒並非是客套,而是出自真心:他和秦易相處的時間雖短,卻對他的脾性多少有了些瞭解,知道此人心狠手辣,對敵從不留情,卻是一個念舊重情且極為護短之人,與之為敵固然是一場噩夢,然而如果結交好了,絕對是一個可以托付生死,甚至福蔭子孫親族的人,此舉不無主動交好的意思。更為重要的是,秦易如今不過三十來歲,天知道這個怪物今後能夠走到哪一步,就算進階天品也不是沒有可能,供奉堂的地品強者雖多,能夠勝過秦易的人還沒有,真要是一個處置不當,惹怒了他,絕對是後患無窮。於公於私,蒙雲都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生。
秦易也是清楚蒙雲的想法,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既然蒙老兄願意出面緩頰,那是最好不過,我亦是奇印人,若非被人惹到頭上來,也實是不欲與供奉堂和皇家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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