殞神沙漠極為廣大,部族之間相距萬里的並不少見,影殺族雖然行蹤隱秘,但根據秦易所知,四相部族附近數千里半徑之內除了幾個立族千年的大部族的住地,再沒有適合居住的地方,換句話說,影殺族至少距離四相部族在幾千里以上。就算以影飛的實力,想要在半個月內趕回自己族中,然後再帶著族人趕來和四相部族會合,也絕非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先不用著急,」影飛說道:「現在先讓我把知道的神魂族的內情告訴你,然後再商議一下如何進行此次行動,我保證,有些事情你和四相部族絕對會感興趣的。」
一個小時之後,影飛化作一道模糊到肉眼不可察覺的淡影,如飛般向著南方激射而去。在他身後,秦易默立在綠洲中央的空地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片刻之後,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般,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身形一晃,遁入到空間夾層中。
殞神沙漠廣闊無邊,其中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卻相對少得可憐,總的來說,這些居住地可以被劃分為四個大區域:中央地帶,東部,西部和南部。中央地帶一向是神魂族的地盤,除了其神秘的居住地之外,其餘的幾塊大的綠洲全都被開闢做了集市,稱得上是整個沙漠的商業中心。而在其餘三大區域裡面,又以東部的綠洲最多,居住的部族也是最多,包括四相部族在內,整個殞神沙漠倒有五成的種族在此聚居,堪稱是沙漠裡人口最為「稠密」的地方。
在東部星羅棋布的綠洲之中,除掉四相部族之外,面積最為廣闊,水草最豐美的,推莽牛族。莽牛族足有一萬五千多人,論人口,論實力,在東部都是僅次於四相部族的大族,和後者的關係不算多好,也說不上壞,至少,在當日火智篡權,其他幾個大族被神魂族支使搶奪雷電兩部草場時,莽牛族並未參與。因此之故,在四相部族絕大多數人的心目中,對這個靠近雷霆部的部族從未當做威脅,加上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雖說兩族並未結成盟友,下面的牧民之間卻頗有不少私交深厚的。
莽牛族的族長魯多今年已有近百歲,生得獅鼻海口,相貌威猛,乃是二品中階的強者,在族中的威望不做第二人想,一向被視為一個強勢之人。但如今,這位素來以強硬著稱的族長卻是滿臉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兩名法師,說話的語氣之中充滿了委曲求全之意。
「我不能答應你們的要求。」魯多沉聲說道:「當日火雲部和風沙部陷入內亂,火雲部又有諾森大人坐鎮的時候,我要和蒼鷺部他們聯手,一舉擊潰雷霆部,你們不肯,現如今兩部內亂平定,大長老雷匡回歸,諾森大人卻被人擊殺,在這種時候,你們反倒要我出擊,這和自殺有什麼區別?」
「當日不讓你出面,就是為了今天。」一個須皆白的法師說道:「你是我們的暗棋,除非到了關鍵時刻,否則是不會輕易動用的,當日諾森大人的本意並非是要毀滅火雲部,只是想要從那裡取走一樣東西,不到決一死戰的時候,自然用不上你。」
「但如今情況不同,費羅爾和諾森兩位大人先後身亡,雷匡斷然不會放過這等千載不遇的大好機會,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如今四相部族正在集結人馬,排演陣勢,其用心不問可知。只是我族的底蘊,又豈是他們能夠知道的?單只聖地外圍的神陣,就算四相部族再多十倍的人馬,也休想衝得進去。這次他們一定會傾巢而出,索林大人的計劃,就是以我族的地勢拖住他們的腳步,然後再派人聯合你們這些暗棋,從後面拔掉對手的根基,而後前後夾擊。為了這一次的計劃,索林大人派出了六位一品長老中的四位,帶來的高手佔了族中三品以上強者的七成,雷霆一擊之下,四相部族絕對沒有半點的勝算。」
魯多能夠從無名小卒爬到今天的位子,莽牛族能夠展到今天的規模,靠的就是神魂族背後的支持,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沙漠第一大種族的底蘊,如果真如法師所說,這場戰爭神魂族已經是佔了九成九的勝算。咬了咬牙,魯多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我可以按著你們的安排行事,若是不冒這一次險,莽牛族在四相部族的眼皮底下永遠不可能真正得到展,但事成之後,雷霆部三分之二的牧場都必須歸我族所有……」
「雷霆部的牧場全都給你,」法師截口說道:「我族沐浴神恩,居住地的富饒豐美是你們永遠想像不到的,對中央地帶以外的地盤,我們毫無興趣。索林大人吩咐過,這一次戰後的所得全都交給你們幾個種族自行分配,只要你們做得好,以後好處多得是……」
他的表情和話語突然在同一時刻凍結,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條紅線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個三品頂峰法師的脖子上,在上面劃出了一個圓圈,法師的腦袋隨後同脖子分了家,掉在地上。與此同時,他的同伴,另外一名法師也受到了同樣的待遇,兩顆腦袋骨碌碌地滾了一圈,最後停在魯多腳下。
這間密室中總共有九個人,除了兩名神魂族的法師之外,只有魯多和族中幾位長老,每一人的修為都至少達到了三品的境界,整個莽牛族的精銳全都聚集在此,外面更是佈滿了魯多的心腹親信作為崗哨。在這些人的眼前公然殺人,並且連半點痕跡都不露,只能有一個解釋:來者是一位一品以上的強者。
魯多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幾乎在法師話音停頓的同時,已經察覺到不對,二品境界的戰氣瞬間運轉起來,週身上下隱隱泛出一絲藍光,嘴裡怒喝道:「什麼人膽敢在莽牛族殺人?」身體卻猛然向下一趴,縮到了面前的桌案之下,隨即按動桌子下面的一個開關,整個身子頓時落進了下方的一條暗道之中。
莽牛族在四相部族的眼皮底下和神魂族勾勾搭搭,魯多自然不會傻乎乎地認為自己的所為一定天衣無縫,早已預先安排好了退路,這條通道便是其中之一。魯多外表粗魯,實際是個極為精細的人,乍一遭襲,已經把事情想了個清清楚楚:隕神沙漠中擁有一品強者的勢力並不多,有可能和自己對上的,目前只有四相部族一個,如今的事情,分明是神魂族的圖謀敗露,被其殺上門來。在這種情況下,來的絕對不會只有一個人,恐怕這時外面早已被四相部族的高手所控制,唯一安全的選擇就是有多麼遠跑多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