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天地之威,實在已然遠遠出了眾人的想像,望著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望向秦易的眼神之中卻又多了幾分感激——如果他們還待在裡面,這時百分之百已經被壓在了下面,必定有死無生。
這次試煉,對於除了神魂族以外的沙漠各族無疑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幾千名各族年輕一輩的精英,除了先期因為自知不敵退出武神谷外的那些小部族之人,活下來的就只有四相部族的十幾個人和羅沙爾斯。這樣的損失,足以讓各族的高端武力在未來幾十年出現斷層,對整個隕神沙漠的形勢也會引未知的變數,那些本族繼承人死在裡面的實力,更會面臨一場洗牌。
只是這個時候,倖存的試煉者中還沒人想得到這一點,經過了最初的震撼和恐懼之後,這些本族的年輕精英終究鎮定下來,開始為今後做打算。火煉便問道:「秦大哥,我們要不要向那雷電兩部先借一些給養,以便返回族中?」
雷電兩部在山谷裡的人雖然只剩下那些試煉者,留在山谷外面的人馬卻絲毫未損,足以護送他們回到本族,火雲部的人馬卻在進入武神谷之前就幾乎折損殆盡,既無給養,也無坐騎,在這沙漠裡面要想回去殊非易事。那雷電兩部雖然在之前和火雲部有些齷齪,但一來四相部族一向同氣連枝,這點小摩擦實是影響不了什麼,二來秦易可是救了他們的命,憑著這份恩情,借到些給養還是沒有問題的。
秦易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然瞥見金光從那雲層下的漩渦中飛了出來,如同一道經天長虹,直奔著自己射來,轉眼就到了跟前,其中隱含著一股熟悉親切的氣息。不及思索,連忙伸手一抄,將那金光抓在手中,仔細一看,卻是一面巴掌大小,金光閃閃的令牌。
秦易有敖武傳承的記憶,令牌入手已經知道其是何物,心中不禁一喜,暗道:「想不到這武神殿崩潰,反倒幫著完成了鑄造這物事的最後一步,有了此物,萍兒的麻煩想要解決可說輕而易舉了。」
這令牌名喚武神令,乃是敖武耗費千年時光製作的寶物,但凡是由破天武神肉身衍生出來的生靈,都會被其所節制,如果有人違抗,只需操控者一個念頭,哪怕是已經封神,躲到神界之中,也逃不過魂飛魄散的下場。
但其作用卻還不止於此,只要持有者的實力只要到達地品以上,就可以將之煉化為自己的一個分身,操控由心,且至少可以擁有自己八成的實力。一旦本體受了什麼嚴重的傷害,持有者還可以將神魂轉移到其上,等於比起旁人來多了一具身體,實是好處多多。
只是這世界的法則雖然和秦易前世差不多,卻終究有所不同,這種寶物本身就是為規則所不容,敖武造出來千餘年,卻始終差了最後一步不能完成,今日武神殿破滅,引動空間的崩塌,卻不想陰差陽錯,反倒促成了這武神令。此物乃是敖武專門為了自己的傳承者所製造的,因此一出世就認準了秦易的氣息,直接投入到其手裡。
火煉和風萍就在秦易身邊,見到這令牌,風萍奇道:「這是什麼?」
秦易雖然有心用這牌子幫著風萍解決風沙部之事,卻總不能明著告訴她這令牌掌握著你們四相部族所有人的生死,當下答道:「我也不知道,但看它能夠在空間崩塌中毫無損,且逃脫出來,想必也是件了不得的寶物。」
說著將武神令揣到懷裡,向雷電兩部的人群走去,說道:「阿煉說的有理,此地距離火雲部極遠,卻是應該向那兩部的人借一些給養和坐騎。」
這種事情對於雷電兩部的人可說無足掛齒,這幫人蒙秦易救了兩次,又親眼看到過其驚人的實力,存心結交還來不及,哪裡會在這點小事上面計較?秦易只是一開口,眾人已經滿口答應下來,又過一會兒,兩部接應的人馬被山谷破碎坍塌的動靜引來,一眾試煉者不待將事情原委解釋清楚,便搶著讓人把食水馬匹給秦易等人準備好。
這幫人都是本族的精英,其中不乏權貴之後,說的話極有份量,那些護衛自然不敢違拗,當下讓出來十幾匹馬,又備足了食物和水,秦易不欲和他們多糾葛,說了幾句答謝的客套話,隨後便領著火煉等人,向眾人告辭。
火煉和風萍兩人不明白秦易為何如此著急,但他們早已經習慣了將秦易當做主心骨,這時也不問,只是跟在秦易後面策馬而行,向著火雲部疾馳而去。
秦易一馬當先,專揀荒僻寂靜,人跡少至的小路,一直跑出去足有百十多里,這才勒住韁繩,停下馬來。風萍忍了一路,這時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哥,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麼著急趕路?」
秦易面色凝重,並未回答風萍的問話,只是沉聲說道:「你們幾個且在此地為我護法,切記不可讓任何人接近百米之內。」說著不等眾人回答,縱身從馬上飛起,落到了旁邊的沙地上,隨後盤膝而坐,開始閉目運功。
火煉等人和秦易認識這麼久,卻從未見過他如此急迫,心知其必定是遇到了什麼嚴重的問題。心中不敢怠慢,一個個急忙下了馬,分散開來,各自佔據有利地勢,在秦易身邊圍成了一圈,將之護在中央。
這幫人只當秦易是在武神殿受了什麼暗傷,這時壓制不住作起來,又擔心被人知道了對他們不利,才急急忙忙地離開,卻沒想到,秦易遇到的麻煩遠比受傷大得多。
秦易得到武神令之後,因為時機不對,並沒有馬上煉化,只是將之貼身揣在了懷裡,卻不想這武神令與他的肌膚接觸一段之間之後,居然為一灘液體,並且向著他的體內滲透進去。如果只是這樣還好,以秦易如今的身體強度和功力,就算當時無法逼出,也足可以將之壓制到一處,待到時候再做處置,哪知這武神令進入到體內,居然化作一股熱流,一直流到了下腹丹田的地方,並且在那裡安了家。不僅如此,這武神令還開始瘋狂地吞噬起秦易的內氣來,起初還只是少量地緩緩攝取,越到後來度越快,到到了秦易行功之前,丹田之內的勁氣已經被吞噬了足有一半多,那武神令卻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此時秦易凝神內視,用神識減緩著內氣流入的度,心中思忖道:「按著破天武神的記憶,煉化武神令雖然要向其中注滿內氣,再以神識溝通,隨後用丹田的內氣溫養,卻是緩緩而行,尤其是這第一步,並不需要一次性完成,如今的狀況卻是全然不同,想來應當是因著這武神令製作的最後一步和預想的不同所致。只是照這個勢頭下去,不僅丹田處的內氣難保,全身的功力被搾乾恐怕也不是沒有可能,卻需想個辦法才行。」
他先前得了敖武的傳承,全身各處只要有一半的能量還沒能煉化,這時卻派上了用場。秦易當下將神識分為兩半,一半依舊在同武神令爭奪著內氣的操控權,以減緩其流入的度,另外一半則調動起殘存的內氣,順著混元功的通道在全身運行起來,每過一圈,便會馴服煉化一絲能量。
但即便如此,依舊滿足不了那武神令的胃口,眼看著內氣一點點減少,經脈丹田如同旱季的河床般逐漸乾涸,秦易心中也不禁暗暗焦急起來:內氣被吞噬淨盡雖然要不了命,也不至於將境界打落,但要想讓功力恢復舊觀也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得到的,這沙漠中危機四伏,自己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失去力量。況且這武神令的胃口如此之大,天知道它在吞噬完所有內氣之後還會吃些什麼,如果將體內精氣作為吞噬目標的話,那就不僅是損失功力的問題了,大病一場,減壽幾十上百年也是有可能的。
所幸他經過問心路之後心志已然堅定無比,直到這時依舊沒有放棄,一面咬牙加快煉化的度,一面開始思索起其他的解決辦法來。倏地靈光一閃,暗道:「有了!我何不如此?」時間緊迫,也來不及詳細思考具體的辦法,秦易念動之間,已經到了空間夾層之中。
這世界的每個空間都可以被劃分為現實空間和夾層空間兩部分,這夾層空間不僅是空間之內穿梭的快捷通道,更在整個空間的能量循環中充當著重要的角色:來自宇宙星空之中的力量,只有經過空間夾層才能夠被轉化為天地靈氣,進入到現實空間,又由天地靈氣分化為各種各樣維繫生靈和萬物存在生長的能量。那些重歸於天地之間的能量,譬如出後散逸開的戰氣魔法,又或者生靈隕歿後自身的生命精氣,也全都要回歸於空間夾層,由此化為最初的混沌之力,重新散到宇宙星空之中。因此之故,如果論起天地靈氣的充沛來,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哪裡比得過夾層空間。
雖說如此,卻從來沒有人敢在此處練功的。一來並非所有人都有空間力量護身,二來卻是因為此處靈氣雖然充沛,卻也不乏來自星空的混沌之氣,兩者的比例大約為一百比三四之間。這混沌之氣雖然是世界的本源,卻對萬物威脅極大,只要沾染上一絲,就會在瞬間被同化為混沌的一部分。常人在空間穿梭都是用戰氣或魔法在身外布上一層保護膜,並且隨進隨出,絕不在裡面多待,像秦易上次那樣在空間之中漂流了許久,不但沒有遇到混沌之氣被同化,反倒獲得了空間之力,當真是交了狗屎運。這時秦易居然想要到夾層空間去吸收靈氣填充武神令,若是在旁人看來,實在和找死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