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昨晚上怎麼有人哭了一夜!」軒轅蘇氣惱地在吃早餐的時候說道:「就像鬼哭似的讓我一夜都沒睡好。」
馮小玉原本滿足地看著兒子狼吞虎嚥地吃著自己精心準備的早點,聽到軒轅蘇的話之後卻歎了口氣,道:「是劉姥姥……你還記得吧,樓下的劉姥姥,她以前還抱過你呢,大前天早上下樓的時候摔了一跤,結果就……成了植物人了,醫院說是腦血栓,年紀那麼大了,恐怕挨不了多久……於是就接回來了……」
「劉姥姥?趙志強的奶奶?怎麼會這樣!」軒轅蘇皺眉道,趙志強是軒轅蘇的老同學了,他老爸和軒轅蘇老爸在同一個單位工作,房子也分到了一起,已經做了好多年的鄰居了,兩家人可以說三代之間都有著深厚的情誼,以前劉姥姥在給孫兒糖吃的時候也從來沒忘記過往軒轅蘇嘴裡也塞上一顆,倆孩子就跟她的一對雙胞胎孫子似的親熱,乍一聽劉姥姥重病,軒轅蘇首先便感覺到心裡邊一陣抽疼。
「是啊,趙志強也是昨天回來的,昨天都忘記跟你說了,劉姥姥把你當親孫子似的,你還是過去看看吧。」
軒轅蘇點點頭,道:「嗯,我這就過去。」
三兩口吃完了糯米糰子,喝了一口豆漿,軒轅蘇便換鞋子準備出門,軒轅蘇的奶奶從屋裡出來,問道:「阿蘇,你到哪裡去?不是說待會一起去街上走走的嗎?」
「我到樓下劉姥姥家看看劉姥姥,一會就回來了。」軒轅蘇道。
「哦……那倒也是,也該去看看,不過就這樣空手去怎麼成?把你昨天買回來的補品帶兩盒下去吧。」奶奶說道。
「可是……那些是買給你們的啊……」軒轅蘇抓著頭道。
「傻孩子,誰都知道這些東西只是拿來送禮的,真要吃營養誰也不會吃這些東西,劉姥姥病了也吃不著,拿了去只是個禮行而已,走走走,我陪你一塊兒去吧……還像個孩子似的……」奶奶一面說一面提著東西拽著軒轅蘇的袖子跟著他一塊兒下樓來。
趙志強的家軒轅蘇來過無數次,但是這一回卻與以前回然不同,一開門便見到了趙志強那張比四年前成熟了許多的臉,軒轅蘇臉上勉強笑了一下,招呼道:「小強。」
「阿蘇!」趙志強的臉上充滿了驚訝,脫口道:「你什麼時候出來了?」
「進去再說吧,我是來看姥姥的。」軒轅蘇黯然說道。
趙志強稱呼了軒轅蘇的姥姥後將他們讓了進去,關上門後追問道:「你不是轉了無期嗎?什麼時候出來了?」
「阿蘇!」趙志強的父母看見軒轅蘇後也驚訝地叫了起來,打斷了軒轅蘇的話,隨即省悟過來道:「阿強,瞧你怎麼說話的,阿蘇,你是來看姥姥的吧,真是好孩子,姥姥就在裡間,我帶你去吧。」
「沒關係,小強是我最好的朋友,知道我的人這個時候見到我都會這樣問的,簡單的說--我是無辜的,所以被無罪釋放了--具體的事情看過姥姥再說吧。」軒轅蘇苦笑著說道。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可惜了……」趙志強欣喜地說道,但是一轉眼臉色又黑了下來。
軒轅蘇明白他想到了什麼,很簡單,軒轅蘇不是罪犯,那麼罪犯是誰呢?軒轅蘇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只好暫時不理他了。
劉姥姥躺在床上睡著了似的,不論軒轅蘇怎麼喊都叫不醒,事實上誰都知道這樣叫基本上是徒勞的,如果植物人能夠這樣被叫醒,很多醫生和學者都可以下崗了。
雖然明知道希望渺茫,但是大家還是深情地喊著自己的親人,盼望著奇跡能夠出現,尤其是見過奇跡出現的人,叫得分外感人。
軒轅蘇就是見過奇跡的,而且還是他親手製造的奇跡,碰到自己的親姥姥般的劉姥姥重病不起,首先想到的就是用自己那神奇的力量把劉姥姥給救醒過來。
「阿姨,我在學校學了點中醫,我想給姥姥切切脈,您看行不?」軒轅蘇在大家給他感染得一個個熱淚盈眶的時候抬起頭問道。
「好……你試試看吧,醫院都說沒治了,我看……」
軒轅蘇沒理會她接下來不抱希望的話,輕輕掀開被褥將老人那乾枯得就像老樹枝似的手取了出來,三個手指頭為她切著脈門,首先用中醫的切脈探病的手法試著診斷病情。
為了預防自己的能力突然消失從而一無所得,軒轅蘇想了好久終於給他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來,眼前有陳序家族為榜樣,他們只是普通人,憑著醫術照樣成為人人敬仰的神醫,一次出診費說不定比那些無名小醫生幾年的收入還高,要不想今後一無是處,便要藉著目前大好的機會多學些東西,等真本事學到手之後就再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所以軒轅蘇現在不管給誰看病也好,他首先都用中醫的方法給人望聞問切,心中有了大概印象之後再運用回生之力去探索病因,兩下裡一對照,一切都顯而易見起來,就好像西醫的學生看底片來辨認腫瘤似的直觀,學起東西來速度自然是非常驚人的,至於用藥方面確實需要經驗,但是只要把病因探明了,治理起來自然簡單多了,開藥方倒是難不倒軒轅蘇,他腦袋裡最近塞了不知道多少方子,最多藥物的份量上有些出入,比陳序等人開的方子效果來得慢些罷了。
軒轅蘇正兒八經地給劉姥姥切脈的時候,趙志強忍不住問道:「奶奶,阿蘇什麼時候上學去了?學的是中醫嗎?」
軒轅蘇的奶奶大家都叫奶奶,趙志強的姥姥大家都叫姥姥,倒也不會混淆,只聽軒轅蘇奶奶苦笑道:「阿蘇是五月份出來的,馬上就參加了高考,現在在南京大學讀書,不過他學的不是中醫,他什麼時候學了中醫我也不明白。」
「南京大學!」趙志強的嘴張開後半天都沒合攏,要說他讀的學校也不差,但是軒轅蘇坐牢四年一出來就能考上南大也確實太讓人驚訝了。
劉姥姥的心跳速度很緩,脈象很弱,軒轅蘇切脈良久之後才向她的體內送出了回生之氣。
人的身體就像小宇宙,各臟器就像是一個個星雲星系,然而,如果說軒轅蘇看過的於鴻雁的體內的小宇宙就好像新生的宇宙處處都充滿了生氣,色彩也絢麗多姿的話,劉姥姥體內的小宇宙卻已經垂垂老矣,就好像一個個能量消耗殆盡的星球與星雲,正在一步步走向滅亡,顏色也黯淡得多,生老病死正是宇宙自我淘汰與發展的慣例,人有誕辰和忌日,宇宙也一樣。
在軒轅蘇看來,劉姥姥的大腦因為血管多處堵塞,很多地方失去了活力,代表著大腦的氣團雖然還在運行,但是運轉的速度比正常人慢上十倍,似乎隨時都可能會停滯住。
軒轅蘇感覺到自己的能量流逝速度比探索其他人身體的時候要快上許多,不敢久待,他隨意瀏覽了一下別的地方便鬆開手,揉著太陽穴站了起來。
「怎麼樣?」趙志強跟軒轅蘇最是熟絡,也沒什麼顧忌地搶先追問道。
「問題有點麻煩,我得好好想想。」軒轅蘇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苦苦的思索著。
「腦血栓目前來說似乎還沒什麼好辦法能夠治療,阿蘇你也不用太費神了,醫生都說能挨一天算一天了。」趙志強的老爸黯然神傷地說道。
「唉,出去吧,讓姥姥好好休息,阿蘇,你給我們說說你是怎麼洗冤又怎麼考上了南京大學還自己學了中醫的。」趙志強說道。
這話要說起來可就長了,大伙來到客廳裡坐下,軒轅蘇長話短說地將自己出獄以及後來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當然,他只說得遇貴人發現了他那個案子裡的問題,然後就自然而然地洗去了冤屈,在大學裡的荒唐事當然不能說,學中醫也只說是興趣來了隨意學的。
「你運氣真好,居然能夠撞上貴人,不然我看你得把牢底都給坐穿了,既然出來了為啥不回來呢?要不我找些同學給你慶祝一下?」趙志強說道。
「這事情還是別跟別人說的好,事情已經過去了,也沒什麼好慶祝的。」軒轅蘇滿臉都是苦澀。
「這樣也好,估計你也不想見到他們,不過這事情就這樣算了?案子怎麼說?兇手找到沒有?政府賠償了多少?」趙志強一迭聲地追問道。
「阿芳她根本就沒死……」軒轅蘇軟弱地道:「她活得比我們舒坦多了,哪來的兇手……」
趙志強眼睛瞪得老大,腦門上青筋直顫,他捏著拳頭在腿上一錘,怒道:「她沒死?你的意思是說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圈套,阿芳她是在陷害你?」
軒轅蘇無言地點頭,在座的人都抽了一口冷氣,趙志強怒罵道:「豈有此理,阿芳怎麼能這樣?」
軒轅蘇苦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去?這件事我只能自認倒霉,算了,別再說這事情了,待會我還要和媽媽到街上看看無錫的變化,如果我想到了什麼能夠治療姥姥的辦法的話晚上再來,叔叔、阿姨,我先回去了。」
那兩盒補品引發了一段爭執,都說軒轅蘇太生份了,憑兩家人的關係還帶什麼禮物!
「這是我孝敬姥姥的,現在姥姥雖然還吃不了,等她醒來了就可以吃了。」軒轅蘇的話終於結束了爭執,歎息著趙家終於收下了禮物。
軒轅蘇穿著一身名牌,戴著一隻墨鏡,故意沒刮鬍子讓他下巴有些青青的,探出一小點兒腦袋的鬍渣子讓他憑空多出很多滄桑味來,這副打扮走在街上就算是迎面碰上以前的老同學也不用擔心會被他們認出來,以前那個開朗聰穎的男孩跟現在的他沒有一點兒共通之處。
「看,這就是前年才建好的雀達商貿城,挺漂亮的吧?這兒前面的廣場一到晚上人可多了,尤其是女孩子啊特別多,以前我都說如果你回來不妨到這裡多走走,順便拐一個女孩回去呢。」馮小玉興致勃勃地說道。
軒轅蘇從墨鏡中看著一個剛巧路過的女孩子沒答話,戴墨鏡就是好啊,沒人知道你在看什麼地方,沒有於鴻雁和許朝雲在身邊,軒轅蘇好好地讓眼睛過了一把癮。
「你朝哪裡看呢,聽到我說話沒有啊!」馮小玉又好氣又好笑地扭了軒轅蘇一把,道:「原來你戴墨鏡就為了看女孩啊!」
軒轅蘇不在乎地道:「這有啥,偷看你兒子的女孩也不少啊!」
馮小玉拍了拍軒轅蘇肩膀上落下的一點塵土,自傲地道:「這倒也是,我家的阿蘇啊哪個女孩看了不喜歡啊,身強體壯、人高馬大地長得又帥又有氣度,簡直就是現在流行說的那個什麼……處女殺手!」
「噗嗤……」軒轅蘇和軒轅正都給她逗樂了,軒轅蘇道:「老媽,別亂用詞彙啊,別人聽到了可是會誤會的!」
「說真的,阿蘇,你和你雁姐之間真的……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軒轅正小聲問道。
「當然沒問題。」軒轅蘇皺眉道:「老爸,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難道你覺得有什麼不好嗎?」
「那倒不是,於鴻雁這個姑娘雖然比你大幾歲,不過這也沒什麼,只要她心好又孝順,別的倒也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咱們門不當戶不對……」軒轅正苦笑著道:「你雁姐的家世太好啦,不由得我不擔心啊。」
「那有什麼,我要娶的是雁姐又不是她的老爸,只要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就行了,至於門當戶對嘛……雖然我不在乎,但是也不會委屈了雁姐,我會用最快的方法滿足迎娶她的條件的。」軒轅蘇傲然道:「看著吧,兩年內我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的!」
中餐在外邊隨便解決掉了,無錫的家鄉地道口味讓軒轅蘇胃口大開,不過他似乎有什麼心事,經常想著什麼太專注了沒有聽到父母的呼喚。
「阿蘇,你有心事?」軒轅正問道。
「嗯,我在想著劉姥姥的病。」軒轅蘇點點頭道。
軒轅正歎道:「人總是會死的,不用太介懷,你才學醫不久能想出什麼辦法來?還是別想了。」
軒轅蘇嗯了聲答應了,其實他想的並不是怎麼治,而是在猶豫著該不該去給劉姥姥治。
先天性心臟病的於鴻雁給軒轅蘇治好了,內臟破損已經斷氣的月夢華也給軒轅蘇救了回來,腦血栓對於別人來說是難以下手的病,對軒轅蘇身上的回生之力來說只是小事一樁,當然,軒轅蘇還不明白如何最有效地利用回生之力的神奇力量,因此他也不是很確定自己體內的神奇力量能否治好劉姥姥的腦血栓,甚至擔心會不會損耗太多能量導致自己出現危險的問題,至於其他的問題還多著呢。
一時實在難以決斷,軒轅蘇找了個機會打電話給於鴻雁求助。
仔細地聽軒轅蘇把事情說明白之後,於鴻雁毫不猶豫地說道:「去吧,治好劉姥姥的病,不然你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可是……生老病死這是天道循環,我這樣做會不會不妥?」軒轅蘇苦笑著問道。
於鴻雁在那邊考慮了一會,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人終究是要死的,總不能靠你的能力讓人永生不死,阿蘇,趁這個機會你要好好考慮一下了,十分鐘之後給我一個答案好嗎?」
回到父母身邊,軒轅蘇對馮小玉道:「媽,我們回家吧,等放假了有空再出來逛,我有點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馮小玉忙不迭地答應了,一家三口坐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車,在車上軒轅蘇雙眼望著窗外,心裡面卻在想著有關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的問題,於鴻雁說得對,是該好好考慮一下了。
真要作出決斷來十分鐘已經足夠了,時間再長的話反而會讓人難以下定決心,十分鐘過後軒轅蘇已經有了打算,好像鬆了口氣似的心情舒暢了起來,連忙掏出手機給於鴻雁打電話,道:「雁姐,我想通了,具體的事情回去再告訴你,現在說話不方便。」
「想通了就好,也不用急著告訴我,回家好好陪陪家人,代我向他們問好了沒有?」於鴻雁笑道。
「當然代你問過了,收到你的禮物之後大家都很高興,媽媽還說以後誰娶了你可真是積了八輩子的福份呢。」軒轅蘇得意地說道。
「那你怎麼說?」於鴻雁又羞又喜地急問道。
軒轅蘇搖頭晃腦地道:「我說,八成是她兒子我的福份最大,你這個兒媳婦恐怕是飛不走啦!」
「你……你怎麼能這樣亂說話……」於鴻雁心如鹿撞,七分羞喜三分嗔怒地道:「誰嫁給你啊,不害臊,我不跟你說了。」
軒轅蘇笑嘻嘻地道:「不跟我說了?那好吧,我一個人來說,我媽媽聽了以後高興得不得了,可是啊,她也犯了愁,你知道她愁什麼嗎?」
於鴻雁也沒掛斷電話,也沒吭聲,軒轅蘇自個說道:「她愁著怎麼才能把你這個天之嬌女娶回來呢,我就告訴她,我的雁姐才不會那麼淺薄呢,只要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這就已經足夠了。」
「你在哪裡打電話啊,不是說不方便嗎?怎麼盡說這些話!」於鴻雁說道。
軒轅蘇心想他的雁姐有些害羞了,知道她面皮薄,也不再逗她,道:「好吧,晚上我再打電話給你,記得把電話放在枕頭邊哦。」
於鴻雁在那邊一下子就掛斷了電話,軒轅蘇很是得意地笑了起來,卻看見馮小玉正在旁邊豎起耳朵聽著,雖然車廂中很嘈雜,但是距離那麼近估計已經被全聽見了,於是軒轅蘇不滿地道:「老媽,不要偷聽兒子跟兒媳的私房話!」
馮小玉滿臉高興地啐了一口,道:「去你的。」
回到家裡,軒轅蘇也不喊累了,問他老媽道:「媽,你知道我以前書櫃裡的書淘汰出來後都怎麼處理掉了嗎?」
「好像都賣掉了吧,那些課本和複習資料用完了也就沒用了,又佔地方,不賣掉留著幹啥?」馮小玉問道。
「你找什麼書?以前賣書的時候我倒是挑了一些留著的。」爺爺摘下了老花鏡問道。
軒轅蘇喜道:「真的嗎,那本書是說氣功的,您見著沒有?」
「是《自然神功》嗎?」軒轅蘇的爺爺呵呵笑了起來。
軒轅蘇驚喜地叫道:「爺爺,你怎麼知道?」
「你的書裡面就這一本氣功的,我當然知道啦。」
「老爸,你什麼時候對氣功感興趣起來了?怎麼也沒見你練過呢?」軒轅正奇怪的問道。
「廢話,練氣功給你看到了還不說我發神經啊。」老爺子從房裡拿出那本封面已經沒了,第二頁上邊寫著《自然神功》四個大字,也破損得差不多了的,年代久遠得書頁都發著黃的薄薄的一本小冊子,遞給了軒轅蘇。
「老頭子還說這氣功沒見別人練所以他才練,說什麼滿街都是的氣功他才不練呢,真是個倔老頭,也不怕這來路不明的東西練得走火入魔了!」軒轅蘇奶奶搖著頭說道。
軒轅蘇抱著爺爺的頭,在他額頭上吻了一口,道:「爺爺,你真好!」
話才說完軒轅蘇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心裡暗自得意道:「感情不喜歡隨大流也是遺傳的……」
外邊的人在那裡說啥軒轅蘇沒心機理睬了,他迅速翻開久違的《自然神功》仔細地重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