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愛情和親情
筱溫柔聽得真切。卻仍忍不住再問：「真的，不會出事？」
「說了不會。」蕭陌飛不太耐煩。雖然顯而易見他的心情也不太好，不知道是因為擔心筱成宜還是因為氣憤筱溫柔剛才的舉動。
溫柔有些不安的睨了蕭陌飛一眼，臉上的神情有些慌張。她咕噥的一句，便安靜下來，不問了。
蕭陌飛怔忡了一瞬間，目光在接觸到筱溫柔的臉時終於柔軟了下來，聲音低沉的，裡面帶著些詫異和不安，「不溫柔，你哭了？」蕭陌飛伸長了手，差一點點，就要碰到筱溫柔濕潤的臉頰。
筱溫柔心底一顫，有些慌張的側過頭，堪堪避開了。她伸手抹眼角，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滿臉的淚。
筱溫柔，你真沒用。
幸好，沒有被蕭陌飛碰到。不然，就會被發現了。
筱溫柔抖著手，胡亂抹著臉。她不願意蕭陌飛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面，在蕭陌飛面前。她向來就是強勢的。她說分手就一定要分手，她說自己可以不在乎，那就一定可以。
可是動作才剛剛開始，她的手卻被一股力道一抓，筱溫柔身子一傾，整個人撲進結實的胸膛裡：「不溫柔！現在倒是連碰都不讓碰了？」
蕭陌飛的胸膛很暖，筱溫柔卻用了勁地拚命要推開。從現在開始，從筱成宜被推進手術室開始，這個溫暖的懷抱就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即使自己有再多的眷戀的喜歡，也都只能是成為過去。
蕭陌飛似乎能明白筱溫柔的心意，他蹙著眉頭，一臉的不滿。胸口處有一把火在燒，那個時候筱溫柔不是跟自己保證過嗎？只要她開了口，自己就回來，而且，不論以後遇到多大的困難，多大的壓力她都不能輕言放棄的嘛？為什麼那個時候的承諾到現在居然就變成了空談？
筱成宜會這麼堅決的反對，蕭陌飛幾乎是有心理準備的，只是他並不知道，筱成宜的態度會意外的這麼堅決。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來相威脅，難道他們兩個在一起真的就是哪麼的天理不容嗎？
蕭陌飛想不通，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他一直就以為：只要自己喜歡筱溫柔，是真心愛筱溫柔的那就對了。其他的困難統統都可以忽略不計。可是現在呢，事情又怎麼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蕭陌飛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盡量不讓自己有些慌張的情緒表達出來。他一把扣住筱溫柔的手。頓了頓，突然說：「你在害怕？」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筱溫柔咬緊了牙，努力控制著發抖的自己，瞪著蕭陌飛：「蕭陌飛，你真的很壞很壞！壞透了！」
蕭陌飛瞇了眼，看著筱溫柔。
「不溫柔，你倒是乾脆。既然不喜歡了，要分手了，在你眼裡我就乾脆一無是處了？」
「一直欺負老爸，蕭陌飛，你會後悔的。」筱溫柔抖了抖雙唇，失去至親的感覺她在重生的那個時候就已經體會過了。那種痛苦實在是太錐心刺骨了，好不容易花了幾年的時間融入到這個大家庭裡面，要是筱成宜真的有什麼事情，那種滅頂的痛苦將再次降臨：筱溫柔真的害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蕭陌飛心底很是複雜，可是卻仍然不屑地哼了一聲。
「等有一天，老爸再也不要你了，或者，你再也見不到他了，你就會知道。他雖然總是忘記你，永遠不去參加你的家長會，每天帶不同的阿姨回家，記不住你同學的名字，除了給你錢再也想不出什麼像樣的新年禮物，可是，即便是這樣，你也是會想他的。」筱溫柔默默的說著，居然意外的將蕭陌飛心底的糾葛全部都說了出來，這些話讓蕭陌飛心底一抽。
「不溫柔？」蕭陌飛伸手去攬筱溫柔，可是她微微動了動身子，不著痕跡的避開。
筱溫柔用力揉著眼睛。「護士和醫生，就只會騙人。明明就會永遠離開我，明明就會一睡不醒，他們從來，就只會說謊。」
記得自己還是蘇小冉的時候，奶奶病了，所有的護士和醫生都說：「沒事的，會好的。」可是，老奶奶卻再也沒有好起來過。從那個時候起，她就不再願意相信醫生們說的話。剛才陳教授還有那些護士都說筱成宜一定不會有事的，可是，他們說的話，也是不能夠盡信的。要是筱成宜真的再也見不到了，到了那個時候，蕭陌飛會後悔，會傷心，會像當時的蘇小冉一樣的心痛，為什麼在那之前。自己沒有好好的孝敬奶奶，就這樣的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冰冷的醫院裡面……
就在筱溫柔沉浸在過去的不堪回憶中時，她的肩膀卻突然被一把扣住了，很緊很緊，緊得筱溫柔連顫抖都動彈不得：「不溫柔！我保證！那老頭絕對不會掛！」
耳邊是蕭陌飛熟悉的聲音，熟悉到閉上眼睛就能想起。
再也不用揉眼睛了，因為控制不住眼裡淚水。
筱溫柔努力偏著腦袋，怕淚水流下來，弄髒蕭陌飛的上衣。
筱溫柔卻笑了，抿了抿唇：「不溫柔，肩膀借你。你最喜歡的。」
筱溫柔靠過去，到一半，停住了，拚命搖頭。
不能再靠了，蕭陌飛，已經不是筱溫柔的蕭陌飛了。
這樣致命的誘惑，應該留給別人。因為她已經答應了筱成宜，他們兩個徹底完了。
就這樣，一個人要抱，另一個人卻拚命拒絕。最後，等筱溫柔縮到走廊的盡頭的時候，她終於無計可施。扭頭看著一臉固執的蕭陌飛，筱溫柔剛想發作。卻陡然看見手術室裡面的燈熄滅了。
再也顧不上其他，筱溫柔連忙推了一把蕭陌飛，「老爸出來了。」
話音剛落，筱溫柔還來不及邁開步子，卻只覺得腳下一軟，身子堪堪的就倒向了一邊。蕭陌飛心底一驚，條件反射手打的伸手就摟住了筱溫柔。「不溫柔，你怎麼回事？」
迎向蕭陌飛擔心的目光，筱溫柔的臉微微有些熱。她指了指自己的雙腿，「大概是站了太久了，自己又沒有察覺到。所以腳軟了。」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大門被護士從裡面打開來。筱溫柔的胸口像是在擂鼓一般，她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的落在出門的陳教授臉上。陳教授是最先走出來的，他一臉的疲累，不過卻在撞上蕭陌飛和筱溫柔探究眼神的時候，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看見陳教授嘴角的那一抹笑意，筱溫柔和蕭陌飛終於鬆了一口氣。目光這才緩緩的落回到被推出來的筱成宜身上，他的麻*醉藥效還沒有過，略顯蒼白的臉映在白色的被單上，說不出的淒涼。
蕭陌飛將筱溫柔打橫抱起，便朝著筱成宜那邊走了過去。
不過他的步子才邁開，就瞧見陳教授一臉怒意的衝了過來，不客氣的擋在蕭陌飛的面前，「你們兩個還打算過去？他才剛動完手術，要是再看見你們兩個這麼摟摟抱抱的，剛才的手術可算是白做了。」
聽了陳教授這句話，筱溫柔才回過神，連忙掙扎著要從蕭陌飛的懷裡跳出來。
蕭陌飛也很順從筱溫柔的意思，雙手一鬆，就這麼輕輕的將筱溫柔的身子放下了。他扭頭看了筱溫柔一眼，淡淡的說道，「走吧，我們去看看老爸。」
筱溫柔連忙點頭，一邊揉著自己酸脹不已的小腿，一邊一瘸一拐的跟了過去。
筱成宜剛剛動完手術，被陳教授安排在重症病房裡面，二十四小時觀察病情的變化。筱成宜的手術雖然很成功，但是陳教授說，必須要保證在後面的七十二小時裡面沒有大出血或者心跳紊亂的跡象，那樣，手術才算是真正的成功了。
兩個人默默的站在病房外面，看著筱成宜平穩的呼吸，還有慢慢恢復了一些血色的臉，筱溫柔那顆懸在半空的心終於稍微落下了一些。她怔怔的站在玻璃窗外面，隔著玻璃想要觸摸筱成宜那蒼白的臉……
就這麼看了半響，筱溫柔才弱弱的出聲：「大哥這個時候怎麼還不回來呢？」
聽見這句話。蕭陌飛的眉頭下意識的蹙了起來，他扭頭望著身邊的筱溫柔，那樣的眼神還有癡癡的模樣意外的刺疼了他。他微微動了動眉頭，「在這種時候，你會想的也是遠在美國的大哥，而不是近在身邊的我嗎？」
這話一處，筱溫柔才回過神，她猛地回頭，看向蕭陌飛，不甚明白他話裡面到底是什麼意思。「二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二哥」兩個字讓蕭陌飛胸口莫名的一陣抽痛，他猛地轉身攥住筱溫柔的肩膀，「那個時候你明明那麼介意我稱呼你『妹妹」為什麼今天又要我變成你的二哥？」
筱溫柔憋著一口氣，也不抬頭看蕭陌飛，「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再說一次，莫曉的事情你也許不清楚，她是老爸交代過來的。」蕭陌飛淡淡的望著筱溫柔。他的話猶如在湖底投入了一塊巨石，驚得筱溫柔陡然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