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帕安古怪的身體
「北行一路順風!」愛葛妮絲沒有遠送,她已然知道基恩此次北行的目的,但是希伯來的事讓她深深擔憂,不能離開,對此她只能是祝願基恩平安,相信以基恩強壯的身體,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主人回來沒有兩天又要遠行,老管家帶著僕傭們就在家門口送行,因為帝都人心惶惶有大亂的趨勢,他們雖然有心要遠送,但是被基恩阻止。
看著二十四名眼角帶淚的僕傭,基恩百感交集,這一去多半是不會再回來了啊,他和每一個僕傭擁抱告別。
愛葛妮絲告訴他:「人類之所以能在眾多生命中繁榮昌盛變得強大,不是因為人類有過人的身體和武力上的資質,而是因為人類的複雜。人的性格千奇百怪,人的心性自然是有好有壞,壞的無惡不作,好的過於寬柔,人類即團結又渙散,即自私自利,為了一己之利殺人奪命,又大公無私,可以共享研究出來的成果,這些都是促使人類逐漸變得強大的原因,但是我想告訴你的不是這些,而是想告訴你,不要只看到人類的陰暗面,不要認為所有的人類都處在陰暗面,這一點你是明白的,只是你不願正視。好了兒子,記住我的話,自己怎麼去看世人沒關係,關鍵在於你不要成為連你都怨恨都鄙夷的那種人。」
他是低等地平民。飽受冷嘲熱諷,深深體會地位不平等而帶來自尊上的踐踏,望著這些受寵若驚的僕傭,他留下一個溫和燦爛的微笑。
這在很久以後,這些僕傭明明被基恩取消了奴僕的身份,但是仍用一生去真誠侍奉基恩,臨死前對著後代回憶往事。他們都說:「當我有幸和主人一起同桌吃飯,我就知道主人和別的人不一樣,當我被主人擁抱,看到主人對我微笑,我就知道,主人真的和別人不一樣,我感動極了,你知道嗎?在那一刻,我不覺得我是一個低踐地奴隸。事實上主人也從來沒有把我們當奴隸,就好像……好像是主人的朋友,至親的朋友,他可以為你和別人拚命,能跟在他的身邊,我是不是奴隸身份還有什麼區別嗎?」
往往就是這樣,你付出一點熱情,所得到回報的將是一片熱情。
步行離開帝都走在北行大道,回首,一切就好像活在夢中。帝都是他人生的轉折,兩年生活將永遠存在記憶中。
大道上滿是從各行省逃向帝都避難的民眾,帝都之內的人在往外逃。而帝都之外的人卻是在往裡逃。有人認為帝都最終將淪陷,他們要逃往叛亂地領主領地之內。有人卻認為叛亂的領主最終會被強大的帝國皇帝打敗,所以他們堅信帝都之內是最安全的所在。
要到北方。必須要穿過北喬行省,帝都四面有四個行省。東面的是羅列利行省,南面的是東林行省,西面的是河口行省,這四個行省都屬帝國直屬,而帝國又有四大領主,各自擁的領地則是在四行省之外,領主們要想打下帝都,必須先攻佔擋在面前的屬於四行省的各個大小城市,所以東、南、西方三大領主叛亂後,帝都東、南、西三面地行省立即就處在戰亂中。
北面北喬行省再往北是北方領主公爵莫丁那坎特地領地。北方領主領地離帝都極遠。北喬行省是個狹長地地形。由於公爵莫丁那坎特並沒有什麼強大地私軍。叛亂領主們根本不屑去聯同莫丁那。所以東方大領主扎貝奇和西方大領主本尼叛亂後不久。便派遣軍隊佔領了北喬行省幾座關鍵大城。一是為了爭搶領地。二是將北方和帝都地聯繫切斷。如此一來三大領主等於是將帝都包在了中間。
基恩沒有急於趕往北方。現在踏上復仇之旅。心情反是留戀起來。幾天來沿途走地很慢。晚上研習愛葛妮絲交地結印手法。把每個魔法咒語轉變成手勢。白天則細細觀察著一景一物。
他畢竟是人類。心情地複雜不是急於回到「最後樂園」地曼茜所有體會地。她還在發著牢騷。昨晚愛葛妮絲用魔法困住她。兩個人消失了一晚。天知道是做什麼去了。她縱然是純淨地精靈。縱然知道愛葛妮絲地實際年齡在人類是個老人。但是女性天生地嫉妒卻不可避免讓她胡思亂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基恩畢竟是人類。而她是一個精靈。中間總是差點什麼。
能差點什麼?
差一個孩子。
曼茜冒出如此念頭。她甚至認為。只有兩人有了孩子。才能真正鎖住基恩地心。
基恩並不反感曼茜的那種帶著嬌態的嗔怪,精靈的聲音擁有著人類無法相比的動聽,哪怕是天姿無與倫比的銀月也是差那麼一點,他就當曼茜在旁邊唱歌,而自己是一邊欣賞著歌聲,一邊觀賞沿路的風景,好不愜意!
氣得精靈鼓著老大兩個腮幫子。
百麗兒自是心事重重,一路無語,默默跟在旁邊。
倒是總喜歡叫嚷的桑席,反是變成悶騷型的。
基恩是知道的,住在家的兩個晚上,桑席是和女傭東菲兒睡到一間屋子裡去了,那發情的嚎叫和床鋪倒塌的聲音別說傭人們都聽得到,遠在一里之外只怕都聽得到,直接導致臉皮嫩的東菲兒兩天不敢出房門,基恩見到滿臉紅光志得意滿的桑席時只說了兩個字:「魔獸。」
桑席傻呵呵地大聲說:「好爽。」
原本基恩有意索性把桑席留在家裡。但是桑席一聽老大要走,非要跟著不可,現在跟著出來了,他卻是想著家中地美嬌娘了。
不過基恩也為桑席盤算好了,事情完後,愛葛妮絲總是要來找他的,他已經對愛葛妮絲說了。找他時將東菲兒帶過來,好滿足這頭「魔獸」,想想今後在「最後樂園」裡,純潔矜持的精靈們夜夜聽到桑席發春的嚎叫,不知會是什麼表情,想到這裡,基恩就想笑。
四人中曼茜和桑席均穿著鎧甲,九勇士鎧甲的不凡就是普通平民也能看出,十分惹眼。掃過來的視線不少。
行了五天,基恩就決定離開人來人往的大道轉向人少地小道,前方是北喬行省赫赫有名風景怡人的丘陵雙龍嶺。
雙龍嶺很是奇特,一邊樹木茂盛,綠茵一片,一邊寸草不生,怪石嶙峋,各佔地上百平方里,從上往下看,就像兩條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巨龍嘶咬在一起。如果從整體看,又像是一個圓。
雙龍嶺地形複雜,叉路極多。而且崎嶇。不止容易迷路還很難行,對於商隊而言不是個好選擇。所以當初坎拉奇從北方經商回來,馬特沒有選擇這條路。這次基恩卻選擇了這條近路,長滿樹木花草的一條小路。
剛進入雙龍嶺小路。天空便開始稀稀瀝瀝下起了連綿小雨,一天之後,雨勢便轉大,豆大的雨砸得樹林嘩啦啦響,對於四人而言,大雨不是問題,曼茜和百麗兒均是用魔法護罩擋住雨水,而基恩和桑席則盡情享受雨水的洗滌。
轉過一個彎,大雨傾盆下一個孤寂的人站在這條路的拐彎處,雨水已經將他的魔法長袍淋透,他並沒有把魔法長袍地帽子罩在頭上,仰首向天,金色頭髮濕漉漉地搭拉在額前。
雖然是一年多未見,但是基恩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帕安,希伯來真正的學生。
在這僻靜無人的山道,他獨自一人站在雨中,實在是令人很詫異的事情。
基恩第一個反應是他在這裡做什麼?第二個反應則是不會這麼巧。
對於帕安,基恩既沒有好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厭惡,他的步伐沒有停頓,原想就這麼走過去,如果帕安打招呼,他不介意回笑一下,在走近至十多米時,他心頭一動,難道是為了希伯來?
希伯來被困皇宮,身為學生的帕安該會為老師而擔心,這算是人之常情。
念於愛葛妮絲和希伯來對自己的關心,基恩停了下來,他這一停下來,曼茜等人自然也就停了下來。
「帕安,很久不見了。」基恩只是停頓了片刻又緩步上前,「你在這裡做什麼?」
帕安視線從天空落了下來,落到基恩身上:「我在等你。」
帕安的聲音極為平淡,瞳仁水霧一片,不知是雨水淋進了眼睛,還是淚水湧了出來,看不清眼睛的本色,只看到兩汪清水。
基恩注視著帕安:「你是想從我這裡打聽老師地消息嗎?帕安,老師被困在皇宮了,不過你別擔心,他是自願待在皇宮的。」
「自願?」帕安突然哈哈大笑,「誰會這麼傻自願到皇宮大牢裡待著?」
基恩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帕安指著基恩大聲道:「從一開始見到你,我就不喜歡你,你很令人討厭你知道嗎?」
基恩愣了愣,繼而冷笑,灰色雙瞳變得深遂而銳利,他盯著帕安:「那又怎麼樣?如果你不是為了老師來找我,我沒興趣和你說話。」
「虛偽的小人。」
帕安情緒上地波動很快平復,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毛頭小子了,離開希伯來地日子他幾乎不休不眠,獨自置於西方魔獸橫行人煙不至的地方苦修,每次從魔獸利爪下逃生,每次從難得地睡眠中驚醒,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基恩,正是基恩這個外來地乞丐奪走了如父親一樣老師的愛,在他心裡,是多麼想和老師就那麼在魔法學院裡待到死,可老師說基恩是天才,是魔法方面少有地天才。每次說時眼中流露出的憐愛就讓他恨,當老師越來越少的見他,他知道,老師的愛從他身上轉移了,轉移到一個魔法天才身上去了。
他看不出基恩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帝都三大魔法學校的魔法交流會上,基恩無賴的打法更是出盡了洋相。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魔法方面的天賦,但是和老師一樣,帝國地皇帝,撒旦一世龍在天竟然也對基恩青睞有加,他懷疑這世界上的強者都傻了,一個個蠢到了極點,一個很明顯的魔法白癡會看不出來?
他很想當著眾人的面和基恩用魔法來一決勝負,證明自己才是正確的,但他知道。無恥的基恩不會用魔法來和他打,自知會落到那個平民魔法學院學生同樣的下場,在魔法師中,基恩強壯得足以可以輕易將他扭在地上。
為了重新取得老師希伯來的關愛,他離開了學院,正式成了魔法公會的魔法師,獨自去苦修,他要用一個方法來證明……或者說重新奪回希伯來地父愛,那就是證明自己比基恩更強大,比天才還要天才。
當他吃盡苦頭回到帝都。剛剛想接幾個魔法公會的委託來檢驗一下實力,然後當著希伯來的面找基恩決鬥,就被魔法公會會長考爾德找去。這才知道帝國正在通緝所有南探的成員。而當他聽到考爾德說:「沒人能保南探的成員,就算是你的老師也不行。你的老師希伯來就是為了想保基恩。被陛下關押進大牢,如果你能把基恩抓回來。我可以用基恩將你老師希伯來交換回來,並且我會呈報陛下。是你親手抓住的基恩,但是有一點,你必須活捉他。」
聽到這個消息,他驚呆了,恢復過來後一想,這不正好名正言順?而現在一聽到基恩這個忘恩負義之徒竟然說老師是自願被關的,這讓他深深為老師覺得不值,同時又有一絲幸災樂禍。
「那又怎麼樣?」
基恩還是那句話,但人已經到了帕安身後,聲音是在帕安身後說的,現在他豈不看出帕安是來打架地,但他並沒有立即就動手,在他認為,帕安來生事的理由是為了希伯來,既然是為了希伯來,嚇走他就是了。
借用**爆發力,再利用雷光變,產生出可怕的速度,基恩原站立地地面激起一片水花,帕安根本沒看清基恩移動地軌跡,只覺得眼一花,聲音就從身後傳進耳裡。
帕安這一驚非同小可,身體僵硬,過了一會,沒有感覺到基恩的攻擊,才清醒過來,但他並沒有動,只是厲聲喝問:「你改學武技了?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這無疑讓他很難接受,希伯來和龍在天都認為基恩是魔法天才,他苦心修煉就是為了要在魔法上勝過基恩,沒想到魔法天才不用魔法,改用武技,這真是一大諷刺。
基恩沒想到帕安會冒出這麼一句,好笑道:「武技也好,魔法也好,能打敗對手就行,你不會傻到只准對手使用魔法嗎?」之前離帕安有十餘米還沒發現,現在近在眼前,他才突然發現有些不同尋常之處,濕漉漉地金髮遠比想像中的要長,只因為金髮從髮根開始顏色漸趨變淡,到了肩處已經變得水一樣,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不細看根本看不出。
基恩心中大奇,卻也不去問帕安為什麼會這樣,以免自討沒趣,壓住心中詫異,淡聲道:「帕安,今天你是想來找我打架地是吧?看來這一年你的變化也是不小,變強了呢,既然你想打架我可不會逃避,奉陪到底。不過我可不是心慈手軟地人,也不會因為現在站在你的身後而故作大方不出手攻擊你,那種你準備好了嗎的戰鬥方式是愚蠢之極的,你在生死間打過轉後就會明白,戰鬥不是娛樂,一個念頭往往決定一線生死,看在老師的面上,我今天不殺你,別再來煩我。」
說完,伸掌輕拍在帕安後頸上。
手剛一觸到帕安肌膚,手掌上傳來的不是正常人類肌膚的感覺,而是觸手濕潤,如同拍在水面之上,手掌根本不受什麼力,直接就穿了過去,而帕安整個人化成了一灘水。和地上漬水混在一起,不留一點痕跡。
太古怪了,這就和邪神殿水神神使克拉麗莎差不多。
基恩臉色一變,雷光變閃了回去,而在原來地地方刺出一根兩米高的冰刺,這根冰刺深藍深藍的,藍的讓人心驚。就好像看到了溫蒂妮的藍色深淵。
對於溫蒂妮的藍色深淵四人都是心有餘悸,何況時間過去並不久,桑席立即就瞪大了眼睛:「媽的,他會惡女人地魔法。」巨錘就舉了起來,只是眼前沒有目標,他卻不知道該打向哪裡,乾脆遠遠就是一錘子,震盪波將冰刺震碎。
曼茜也是拔出了長劍,警惕地感應周圍環境。她能很容易地辨出草木動靜的異常,但這次,她感應不到帕安的存在。
百麗兒更是盲目地念起了金系特有的咒語,在她看來,上次沒有幫上基恩的忙,多少令她有些心慌。
基恩卻很淡定地揮了揮:「你們退遠一點,他找的是我,如果我連他都打不過,還談什麼去北方。他絕對不是溫蒂妮那樣的對手。」剛才一擊雖然沒有得手,但是實實在在的觸到了帕安的身體。帕安身體很怪,但沒有給他那種心驚肉跳地危險感,帕安年齡比他大不了幾歲。離開學院時實力也不強。真要是輸給帕安,那真的是什麼都別談了。更何況帕安是希伯來的學生,他也不想真的將帕安殺了。
曼茜很是擔心。進入人類社會幾天,她看到了人類大規模的自相殘殺。又看到了人類強者一個個可怕的實力,滿天的冰龍,天空要壓下來的壓抑感,這些都給了她很大的壓力,人類簡直就是可怕的種族,現在又遇到一個敵人,她根本放不下心來,她抓住基恩胳膊:「基恩,他應該走了,我們直接走就是了。」
基恩搖搖頭,他感覺得到帕安還在附近,而且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他和帕安之間必定要打上一場。
「你們退開。」
語氣不容反對,就好像在「最後樂園」用神使地身份說話。
等到三人到了山道的另一頭,基恩冷笑道:「帕安,你想怎麼打就來吧,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
二十米外冒出一堆水泡,明明只有不足一尺的積水,帕安卻彷彿從極深地地方浮了上來,他地外貌沒有變化,手中倒是多了一根魔法杖。
一根古色古香的魔法杖,杖頂是個半勾形,半勾之中有個水球,水球布著八角星芒,就在八角星芒中懸浮著一顆湛藍色地魔法寶石,隔著很遠,還能看到杖身刻劃的細密條紋。
基恩一眼認出就是《大陸魔法史》中畫有地溫蒂妮的魔法杖深淵之藍。
這根魔法杖沒有任何魔力增幅地作用,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讓一個八級魔法師施展出九級魔法藍色深淵。
基恩沒有表現出過度的吃驚,溫蒂妮這個死人都復活了,何況是溫蒂妮的魔法杖。
《大陸魔法史》中把藍色深淵魔法誇成是水系魔法中最強的魔法,當初看時沒什麼感覺,親自體驗過冰峰一端之後,對藍色深淵就有了深深的戒懼,基恩懷疑藍色深淵即使不變成領域的形式,它的威力也是超九級的。
基恩不敢大意,乾脆就將葛羅亞的魔法杖天誅權杖取了出來,水和火不是相剋的嗎,決定勝負的因素是誰更強大,葛羅亞對火魔法的瞭解是世無所匹的,帕安可不是溫蒂妮,要破帕安的藍色深淵該要容易的多。
但是,葛羅亞並沒有出現,火系魔法元素從天誅權杖中散發出來,透過手掌到了腹部,腹內的魔法陣搖曳了一會,卻是靜默不動,葛羅亞拒絕了出來。
基恩一直就是把天誅權杖當成召喚葛羅亞的物品,葛羅亞不出來,大出他意外。
「小子,自己去對付他,哼,他用的是溫蒂妮小姐的魔法杖,你用的是我的魔法杖,可不能輸了,不妨告訴你,天誅權杖最大的特點是自動聚集蘊藏火系魔法元素,這麼多年我一直就沒怎麼用過,嘿嘿,你該明白了。」
葛羅亞只是提醒了這麼一句,基恩苦笑,看來這回得要用冗長繁複的全系魔法咒語來施展高級魔法了。
帕安感覺到天誅權杖透出的強大魔法氣息,臉色一變,他發出一陣古怪之極的笑聲,大聲道:「看是你的火魔法厲害還是我的水魔法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