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返魂術
雖是成天裝聾作啞,但顯然是人老成精的布努埃爾聽得津津有味,他毫不懷疑基恩所說的真實性,基恩嘛,在他心裡還是一個孩子,一個孩子撒謊怎麼可能會不打腹稿,又怎麼可能保持著眼神的凝聚,而且語速流暢。
基恩花了一個多小時就將一年的事情說了個大概,布努埃爾聽完後歎道:「這些可憐的精靈孩子們,真是不容易啊!」
簡單卻發自內腑的一句話便把單純的曼茜感動的熱淚盈眶:「老人家您的心腸真好,人類並不都是壞人的。」
布努埃爾擠出兩滴老淚,「過來,孩子。」
曼茜鬆開牽著基恩的手,款款過去,基恩嘴唇動了動,終是沒叫住曼茜。
布努埃爾從空間戒指裡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枚清藍如水的精緻戒指,精密比髮絲還細的魔法條紋幾乎連在一起,繁複的魔法咒語擠在小小的戒面之上,細碎的藍寶石和黑寶石間隔著密密麻麻走在戒圈邊緣,閃爍著迷人的光彩。
布努埃爾親自為曼茜戴上,戒指大小正合她纖細的無名指,原本白皙滑潤的玉手更增添一道華麗。
「真是為你所做的呢!哈哈……」
布努埃爾又是長笑起來,「真是漂亮的手,和這枚戒指相得益彰,好,好,很好!我一生最大的成就倒是為你而做的啦。如果沒有看錯,你該是成了小基恩的妻子了吧?」
曼茜滿臉通紅,不知該收還是不該收,精靈們從來不帶任何飾品,但這戒指十分漂亮,她不由好是喜愛。於是回頭去望基恩。
布努埃爾笑道:「望他做什麼。好了。不用你回答了。也別拒絕。基恩。這戒指就當是我送你們地成婚禮物!」
基恩看出戒指地不凡。哪會要曼茜退還回去。連忙道:「謝了謝了。曼茜。老人家地好意我們就不要拒絕了。那可是對他老人家地不尊敬。」
曼茜忙是謝過。回到基恩旁邊。
布努埃爾好氣道:「你倒是不客氣。知道它可是萬中無一地寶貝嗎?」
基恩笑道:「我這寶貝好在哪裡?」
布努埃爾一愣。嘿嘿乾笑:「你認得可真快。這戒指可是保命戒指。我給它取名為返魂戒。」
「我的戒指叫返魂戒?」
「不錯。水系中的再生術你一定相當熟悉吧?」
基恩點點頭,布努埃爾又問:「黑暗系的鎖魂術呢?」
「鎖魂術是黑暗系的九級魔法。」
「很好,你的魔法知識很是豐富。完全正確。這枚戒指上雕刻了一個魔法咒語,這個魔法咒語是我幾十年的研究,揉合了鎖魂術和再生術。我稱為返魂術,人死都能復活,只要死亡後極短暫的時間內。施展返魂術,保你復活過來。」
基恩收起笑容,驚訝道:「復活術?」復活術在魔法書籍只記了一個名字,神聖系最終極的魔法。
布努埃爾搖搖頭:「和復活術可比不得,我這個魔法是用兩種咒語混合成地,一是不能用唸咒的方式施展,二是死去的人必須是死了沒有多久,靈魂沒有離體之時,也就是說人死之後必須立即施展返魂術。而且必須保證頭部沒有受到嚴重的創傷。這才行。」
基恩讚道:「這也是了不得的魔法創造了,您為什麼沒有讓它記載到書籍裡去呢?」他用上了尊稱。
布努埃爾哼了一聲:「除了我。誰還能學會這種魔法呢?與其記載書裡留下一個禍種,還不如不記。讓它失傳的好。」
「怎麼說?」
「神消失已經有萬年,如今地人對神祇剩下書籍的傳承,從來不知道神的禁忌,這種接近創造生命地魔法侵犯了神的權力,是神所不允許出現的。」
「可您也說了,神消失萬年了。」說到這,基恩下意識瞥了眼曼茜,要知道在曼茜面前,他還有一個神使地身份,好在曼茜並沒有露出任何疑惑神態。布努埃爾淡淡道:「誰能保證神永遠不出現?」
是啊,誰能說神永遠不會再出現,至少邪神殿下還壓著一個沒有消失的神。
「返魂戒上鑲嵌的魔法寶石和魔法條紋只能夠承受激活兩次返魂術,你們可別輕易死去,算是我這個老不死的留給你們的一點保障。」
基恩笑了笑:「如果您把這個魔法教給我,問題就都解決了。」
布努埃爾也笑了起來:「教給你?」
「嗯,如果您把這魔法教給我……呵呵,不用這樣盯著我吧,我確實是想學,您何必那麼小氣,一定要將這種魔法帶進地下,返魂術可是您一生的心血,就這樣埋沒了太可惜了,我可以犧牲一下,冒著被神找上門的危險幫你流傳下去,幾十年後……不,百年後,千年後,甚至一萬年之後,世人都不會忘記您的名字,噢!對了,您的名字是……」
基恩這才想起,他還不知道這位老魔法師地名字,真是失敬啊。
布努埃爾盯著基恩看了半天,哈哈大笑:「好小子,明明想學地要命,偏偏還要說出一套捨己為人的大義來,真是服了你了。」
基恩陪著乾笑。
笑畢,布努埃爾露出惋惜之色:「我這魔法和其它魔法大不相同,一條咒語混合了兩種不同系別地魔法,小基恩,你要明白,這意味著會同時抽取兩種魔力,水系和黑暗系魔力,帝國人才輩出,不乏修習雙系的魔法師,但是從來沒有人修習包括真正黑暗系地雙系,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基恩自是不知道。
布努埃爾道:「黑暗系魔法和其它魔法是大不相同的,它的源力不屬於自然誕生的力量。它來自於生靈,擁有智慧的生靈,生靈的種種陰暗面……比如殘性、比如仇恨等等,這些陰暗面形成了力量,數不盡地年代凝聚,於是黑暗之神克裡奧帕拉特誕生了,一個邪惡而強大的神,而讓黑暗神誕生的力量源泉最主要來自的就是人類。很可笑吧,神創造了人類。卻也給自己創造出了一個強大的敵人,人類種種怨念種種陰晦卑劣的思維,形成了一個靈魂體,吸納大陸上靈魂產生的黑暗力量,最終成了黑暗之神。」
布努埃爾說著說著,思維偏離了原有問題的方向。他的眼睛也是投在了虛處,沉浸於自己地思維中。
「黑暗之神吸收著人類的陰暗面,而創造人類的神。卻恰恰相反,人類的善良,人與人之間的愛、親情、關懷等正面情感。通過信仰之力被神吸納,擁有兩種截然不同力量的神自是格格不入,這也成了這個位面產生出地五大神和創造人類的神之間戰爭的原因,爆發了人類書籍中記載著地古神大戰,最終是兩敗俱傷。」
說到這裡,布努埃爾豁然清醒,「啊,說到哪裡去了……」
基恩正興趣大起:「繼續繼續,沒關係。我倒是想聽聽。」
但回過神的布努埃爾卻怎麼也不肯再說下去。只是解釋起為什麼很少人修習黑暗系魔法的同時修習另外一種元素魔法。
「小基恩,黑暗力量對於人類而言是不能直接利用地。除非完全摒棄心中善良的一面,將自己度入黑暗之中。大陸上雖然不缺少殘虐陰狠的人,但是要讓他們完全失去人類本身存在的善卻也不容易,人類是最複雜的種族,有的人一生為惡,不過是為了享受權力、金錢、女人,因此在某個時候他們又需要關心和愛,而完全執有惡念的人是孤獨和落寞的,他們不會再有目的性,不會為了權力、金錢、女人,所謂真正地邪惡是沒有情感不受控制地,他們一個念頭,就可以毫無顧慮地殺死身邊所有的東西,整個天地只剩下他自己地存在,所以真正的黑暗系魔法在以前可是禁忌魔法,誰修習了黑暗魔法注定會群起而攻之,讓他們根本不會有強大地可能,時間一長,真正的黑暗魔法便失傳了,如今的黑暗魔法不過是種變相的利用罷了,所以黑暗魔法多是利用召喚煉製物而戰鬥。」
「我所說的修習黑暗系魔法是真正的黑暗魔法,當一個人摒棄了所有感情,你想想,他們還會去學習其它元素魔法嗎?」
「照您這麼說,沒人會包括真正黑暗系的雙系魔法,那這個戒指又是怎麼一回事?您是怎麼製造出來的?」基恩問出心中疑惑。
布努埃爾愣了愣,竟是露出迷茫之色,想了半天回答了一句:「我忘了……你看,年齡大了,記憶就變差了,我竟然只知道是我製造的,卻忘了怎麼製造。」
基恩更是狐疑,他不信布努埃爾說的,又問:「難道您不是雙系大魔法師?」
布努埃爾笑起來:「誰說我是雙繫了,我可是水系大魔法師,希伯來的老師。不過……還真的很奇怪了,我是怎麼製造出來的呢?也許,可能吧,是和某個人一同研究製造出來的吧。」
不是答案的答案,連布努埃爾自己都說服不了的答案。
基恩沒有問下去,在他眼裡,這個老魔師越來越神秘了。他之所以想學返魂術,不過是認為自己是灰色魔力,只要實力夠,利用全系魔法咒語自然可以施展出來,如今看來是不行了。
「您還沒告訴我您的名字呢!」
「哦,霍霍……小子,真想知道我的名字?」
「嗯!」「想知道可以,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基恩好不奇怪,心想:你把自己的名字都當成寶了?
這也讓基恩更是好奇起來:「好,您說。」
「第一,不得對任何人說起我的名字,對了,你們三個也是一樣。」布努埃爾笑了笑:「要是我知道別人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可是會找你們算帳的。」
他眼神溫和,語氣平淡。聽上去似是開玩笑,但基恩卻感覺到如果真把他的名字洩露出去,他真會找上門算帳的。
「行,我答應你。」
四個將這句話都說了一遍,布努埃爾才繼續道:「第二個條件,小基恩,你替我去一趟希伯來府,把這件東西用在希伯來夫人愛葛妮絲身上吧。」一卷用極品卷軸製造的魔法卷軸出現在手掌之上,上面沒有任何咒語名字地註明。
基恩沒有立即接過。反是問:「什麼魔法?」對於那個老少女,基恩並沒有什麼反感,相反,見的次數多了,反滋生出親切的感覺,只是這種感**彩被他壓在心底不自知。但讓他莫名其妙去做有可能傷害老少女的事,何況還是希伯來的夫人,他便警覺起來。
布努埃爾看出基恩心思。緩緩道:「你不用知道,不過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卷魔法卷軸對愛葛妮絲百利無一害。」
離開材料室時,基恩不忘把材料室裡的空白魔法卷軸收刮了一番。
低、中、高品空白魔法卷軸近萬卷被他丟進了空間戒指,而少有的十幾卷極品空白魔法卷軸更是一掃而空,堆得像山一樣的卷軸只剩下小小的一堆。
對於基恩毫不留情地收刮,上百萬的空白卷軸都入了基恩的空間戒指,布努埃爾目瞪口呆,可他之前話說得太滿,顧慮自己是個有極高身份的人,不能失言。只能是乾瞪眼。等基恩幾乎將材料室的空白卷軸清掃乾淨說了句:「布努埃爾,您的家財有多少呢?準備送我多少?」
當他看到滿面沉痛地布努埃爾從空間戒指取出一小袋金幣。從中數出一百枚時,極度鄙視道:「就這麼點?」
布努埃爾幾乎要哭出來:「我全部家當三百金幣。給你一百枚還嫌少嗎?一百金幣可是很大一筆錢啊!足夠讓一個人生活一輩子呢。」幾十年沒出學院的布努埃爾還生活在一枚銅幣兩個麵包的日子裡,材料室裡所有材料地定價都是這棟樓上面一群魔法師定的。
基恩從小吃的苦太多,一枚金幣不嫌少,一萬金幣不嫌多,一百金幣自是收進囊中,但走時也不忘好好鄙夷了一下布努埃爾。
「布努埃爾,現在一百枚金幣省吃省用可只夠五天地,學院怎麼能如此虧待你呢?」
這話可就有些太過誇張了,不過對布努埃爾而言,無疑是降下一道霹靂,那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如同潮水瞬間就將他淹沒了。
四人出了帝都魔法學院,還聽得到布努埃爾憤怒地咆哮:「敢哄騙老子,這些混帳小子。」
然後很遠就看到高聳的材料樓上面幾層,一層接一層地噴射出水浪,幾十個魔法師慌不擇路的從窗口跳了出來,一個個鬼哭狼嚎:「大人饒命啊……」
曼茜笑得肚子都疼了,使勁捶打基恩:「你可真壞!」
百麗兒愁腸百結,只是淡淡道:「基恩,什麼離開呢?」
什麼時候離開?當然要辦完事之後。
整個上許不見基恩回來,庭院中蘭迪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見基恩,立即跪下行了大禮,不等蘭迪開口,基恩便道:「你在這裡正好,我就不進去了,跟我走。」
一行五人立即又出了門,上了府中購買貨物用的馬車,朝城西的方向行去。
帝都內到處是奔走的人群和維護帝都治安的士兵,還有恐慌貧窮地暴民,暴民們拿著菜刀和木棍四處在城中打劫,好為逃亡後地生存獲得些許家財,其中偶見拿著刀劍的武者和舉著魔法杖地魔法師,這些武者和魔法師沒有騎士協會和魔法公會的圖騰標記,都是散游在大陸地浪人,靠僱傭的酬金生活。
城衛隊焦頭爛額地在城中維持著治安,但很多士兵名義上阻止暴民,實際上他們將暴民趕走後順手便將暴民們打劫的店舖洗劫一空,然後把罪責歸咎在暴民的身上。
這些行為發生在帝都各處,隨著日子一天過去一天,帝都民眾的恐慌便一天強過一天,因為戰火日漸接近帝都。傻子都知道,帝國任命的大軍統帥是個白癡,是個無能的弱智兒。
人心散了。
馬車轉出了大道,上了朝西地小道。
剛轉過路口,前方就傳來粗野的喝聲:「停下,給老子停下,打劫。」
三十多人將馬車圍了個水洩不通,為首的大漢穿有一套鮮亮的鎧甲,一把闊劍橫扛在肩上。而其餘人卻個個拿著菜刀和斧頭。
蘭迪嚇得差點就從馬車上滾下來,他色厲內荏地道:「你們膽大包天,敢打劫我家主人?還不快快讓開。」
他們的馬車是拖貨的馬車,外表哪有一點豪華尊貴,那為首的大漢頓時哈哈大笑,「你家主人?什麼狗屁主人。坐在一輛破車就成主人了?老子還是你主人呢,快點下來趴在地上,叫你的狗屁主人出來。把值錢的東西統統交上來。這時馬車裡傳出淡漠地聲音:「桑席,我很討厭這種人。」
聲音顯得極為年輕,但傳到那為首的大漢耳裡。卻升出遍體的寒意,聲音剛入耳,他便看到馬車一陣搖晃,從上面鑽出一個穿著褐色鎧甲的壯漢來,那套鎧甲和他本身穿的鎧甲大不相同,除了面目,身上每個環節都被鎧甲護住,而看鎧甲的精美光亮程度,就知不是普通貨。而更令他膽寒地是。下來的這傢伙兩米有餘,強壯的不像個人類。自己和對方一比,就像是個小孩兒一般。尤其是對方還扛著一柄罕見地巨錘,那個份量從對方腳落地就將地面一塊石磚踏碎來看就知重的要命,要是被這樣的錘子揮在身上,準保就成了一堆肉餅。
為首地大漢臉色頓時就無比難看起來,心知這一次真的是踢到鐵板上去了。
周圍那些個原本是平民的暴民,立即一哄而散,他們本就是臨時聚在一起共同發財,此時自然是誰也不顧誰,叮叮噹噹菜刀和斧頭丟了一地,留下一堆揚起的塵土,撒丫子就跑了,只留下大漢一個人。
那為首的大漢是個有五級實力的武者,總覺得這麼跑了太過丟面子,但心中又實在是害怕了,一時間站在原地躊躇不決,臉上飛快堆起笑:「這個……主人……您看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心中尋思著找些體面的話說說然後開溜,哪知那小山一樣的壯漢根本就是不耐煩,只聽他吼道:「小子,敢惹我老大,你活得不耐煩了。」
桑席單手揮起百多斤重的巨錘,隔著三米遠就是一錘子。
空氣立即沉重如山,那大漢面色大變,一個扭身閃了開去,一股勁風貼著他地面掃過,刮得臉生疼生疼。
「轟隆」一響,地面出現一條十幾米長地裂痕,青石地面碎成細小的石屑,濺射開來,那大漢手忙腳亂將闊劍舞得跟風一樣,竟是全部擋下。
桑席見那大漢躲過,右腳用力一跺,雄壯地身體跳起足足三米之高,雙手高舉巨錘,鎧甲表面隨之泛起褐色的光芒,高喝道:「好個小毛賊,再吃我一錘。」他思維極為簡單,一錘落空後便認定對方是個強手,天生地戰鬥本能便讓他傾盡全力,不給對手留一線還手的餘地。
一年,桑席消化了銀月所賦予的戰鬥技能,體內鬥氣已然成形,這一錘不止有錘本身蘊藏的力量,還有他那本體的褐色鬥氣,恰和這套九勇士套裝蘊藏的力量本體相近,一時間巨錘亮起耀眼的光芒來,身在空中,如山一樣壓下來,空氣也在一瞬間凝重無比。
這股懾人的壓力令那大漢大駭,一下子喪失所有的鬥志,「撲通」,他突然就跪了下來,大叫道:「饒命!」
見識過叢林殘酷的生死,對於沒有任何律法觀念的桑席而言,此時求饒已經是晚了。
地面蕩起了一圈石波,附近的房舍都搖了起來,大漢跪倒的位置被一個近十米的大坑佔據了,大坑底部,大漢成了一堆爛泥,就算是有返魂術也是回天無術了。
「小樣!」
桑席看都沒去看一樣,巨錘往身上一扛,又鑽回了馬車,向基恩匯報。
曼茜的眉頭蹙了起來,她不喜歡桑席隨便殺人的態度,不過見基恩面不改色,卻也沒有說什麼,心知自己對人類瞭解甚少,也許這就是人類世界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