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烈日當頭。
南探團重新集合。
經過一晚,多明尼還是那個談笑如風的侯爵,親自送南探團進了另一個空間傳送陣,而這個空間傳送陣定位的空間位標就是上一次「探疆」的邊界。
而在基恩心裡,已經把多明尼這個人定在極度虛偽上。
就在昨天晚上宴會結束,有人在房中等他,送了他一百枚金幣,然後和善地問他「探疆」完之後的打算,問他有沒有想過當多明尼的侍衛,並提出極為誘惑人的豐厚待遇。
基恩相信每個人都遇到相同的情況,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基恩一口回絕。
那人走時連送出的一百金幣也給帶走了。
威爾斯仍是第一個進入空間傳送門,其餘人一個接一個跟進去,也就在最後一個人剛剛走進去,空間傳送門即將關閉的時候,守護空間傳送門魔法陣的千名士兵中突然激射出一人,那人的速度簡直匪夷所思,烈日下都只見到一個虛影,在空間傳送門關上之際,躍了進去。
多明尼一愣,接著怒喝道:「阿南達……」
天空黑雲滾滾,天色昏暗,黑色雷電時不時劈落下來,大地一陣顫慄。
擊碎的石頭被狂風吹到天上,轉眼不見蹤影。
地面百孔千瘡,無數巨洞張著黑黑不見底的深口密佈在這片大地之上。
「嘩啦!」
上百米粗的黑色雷電擊在一座實在不能稱之為山地小山上,小山灰飛煙滅。上百斤的大石飛上了天空。越飛越遠。
站在地洞的洞口,兔子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死死抱住銀月的腿,兩眼淚奔:「媽呀,這是什麼地方啊?沒有樹。沒有草,沒有山。什麼都沒有,只有地洞雷電和要命的風,兔子大人要死了,要死了……」
「荒淵之地!這就是荒淵之地!」銀華蓮散發出銀芒抵擋著天地間過於強大地狂風,銀月淡淡道:「這天地之威連我都受不了呢。\按人類魔法評定的話,每一道閃電怕都有禁咒地威力,大地上的深淵應該都是雷電造成的!果然,不是人來的地方啊!」
兔子憤怒道:「那你還要來!我以為是什麼好地方,這裡能住人嗎?我們還是快快回去。」
「如果天天這樣倒還真的沒有辦法。」銀月若有所思,一道雷電降在千米遠地地方,產生出的氣流衝擊讓銀月也不禁後退了一步,「好吧,等幾天看看。」她輕輕拎起兔子的脖頸,銀翅一展。向洞下飛去。
這個洞直上直下有上千米深,飛到底部空間頓時開闊不少,再往前飛進了一條斜上向的通道,飛出三百多米進了一個明亮的山洞。數千平方米的洞中央魔法之火常年不熄,這處地方正是以前狼人班克羅夫特的藏身之處。
一具荒淵之地的奇形魔獸鎖在洞壁上,經過無數歲月,這只魔獸只剩下龐大的皮包骨頭,靈魂之火都顯露出來,發出微弱的綠色光芒。面前有個石槽,洞頂滲下來地水滴在裡面聚成一小汪清水,就靠著這點清水。這只魔獸不知活了多少年。
班克羅夫特留下的位面位標就在這只魔獸的靈魂之火內。
銀月一飛進來。這只魔獸發出低哀的叫聲,彷彿在哀求銀月將它放開。
銀月置之不理。把兔子丟在地上,銀華蓮收進體內,用另一處積蓄地水洗了個臉,然後洗了個腳。
兔子不滿道:「美女,你怎麼能用那裡的水洗臉洗腳,我還怎麼喝啊?」洞中只有那兩處地方積水,上方半天滴不了幾滴,直徑才一米多的水坑也不知積了多少年才積了那麼一些。
銀月緩緩坐在唯一的一張石椅上,淡淡道:「從今天開始,你對我的稱呼要稍稍改變一下。」
兔子愣了愣,接著喜道:「那我叫你月月,嘎嘎,月月,多美的名字。月月,抱抱……」它就要朝銀月衝過去,突然看到銀月一臉怒容,無形威壓從她嬌小的身體裡散發出來,強大恐怖的氣息令兔子頓時站立不穩,嚇得它本能地五體投地,呈個「太」字,球身不自禁地發起抖來。
這個威壓簡直比魔法學院裡出現地骨龍還要強大還要恐怖,簡直就是至高無上地存在。
兔子被嚇住了,不過它很快意識到什麼,抬起頭勉強笑道:「月月,你不要嚇我……」
在看到銀月森寒如水的面色,它小小地兔子心不由往下一沉,果然,銀月寒聲道:「如果你想繼續活下去,從今天開始,你就要稱呼我為主人,否則我把你丟出去。」
「不!」兔子尖聲大叫:「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尊貴的兔子大人,我不能有主人,這對是最可怕的污辱,是踐踏我的高貴的自尊。月月……不不,美女,我不叫你月月叫你美女不成嗎?」
「哼!」銀月輕輕一招,就把兔子抓在手裡:「小兔子,讓你喊我聲主人是看在基恩的面子上,以你好色的本性和渺小的實力根本不配喊我主人。你不願意是吧,那你就在外面去待著吧。」
說著,銀月站起來,朝洞外走去。
「啊?!不要啊!美女,你是在和我開玩笑的是吧?呵,呵,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兔子笑得十分難看,心中尚存一絲希望。「哼!」
銀月冷哼中充滿不屑和嘲諷,打破兔子最後一絲幻想。兔子魂飛天外,剛才在外面見識過了荒淵之地上雷電之威、狂風之怒。在那種天威之下,是絕無生還的道理。兔子開始拚命掙扎,卻哪裡能掙脫得了銀月的手,這時它害怕了,非常地害怕。無論它有多高貴的身份,在這生死時刻也不免開始求饒。
「別這樣。千萬別這樣,美女,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它想起可能是因為責怪銀月用水洗腳導致銀月的生氣,哀聲道:「我喝你的洗腳水還不成嗎?」剛說完這話。兔子一下子瞪圓了眼睛,用爪子使勁地擦了擦,就在說喝銀月洗腳水的時候,它看到洞中那只魔獸伸出長長地舌頭舔了下水,乾癟只剩一張皮的獸臉上露出……錯不了,是譏笑。
媽地,老子被野獸嘲笑了!
兔子憤恨地想。
銀月不和兔子廢話,對付兔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實際行動。
她腳步不停,身上銀華蓮浮現出來,雙翅展開朝上飛去。
兔子嚇呆了。是玩真的,真是要自己的小命。那個溫柔漂亮的銀月跑哪去了?前後地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高傲的兔子終於妥協了,「主、主人,饒了我!」有史以來第一次叫別人主人。難免有些生硬,在它那個位面,可是只有別人叫它主人的,幾時輪到自己叫別人主人的?心裡面卻在想:我一定要回去,異世界不是兔子玩的。
「看在基恩的面子上,我就收了你這個僕人。」對於最終的結果,銀月比較滿意。
兔子有些明白了,在基恩面前。銀月就是溫柔和善的漂亮女人。在這裡,銀月就變成窮凶極惡的惡女人。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差。兔子開始無比懷念和基恩在一起地日子,後悔離開時沒有留下那麼一點眷顧之情,也不知基恩會不會因此恨上自己。
荒淵之地的雷電狂瀾持續了三天,整整三天。
三天之後,雷電狂瀾終於慢慢隱退了,只是天空仍然陰沉。
「走,我們出去看看。」銀月吩咐道。
「是的,我尊敬的主人。」「主人」兩字兔子現在喊得無比順暢,要知道這三天它無時無刻不在練習,每天要練習一千遍啊一千遍,如果不喊足一千遍,它是連洗腳水也沒有喝地。
不過三天沒有吃東西,兔子餓得有氣無力,打不起精神。
銀月飛上天空,方圓上百里之內除了地洞什麼都沒有,狂風捲走了一切可以捲走的東西,遠方三百里之外倒是豎立著一座山,如此遠的距離還有山的形態,足以說明是座高山。
那是一座真正的山。
銀月見到後急速降低高度,只到視線中看不到山尖為止。
在雷電狂瀾下,山還能聳立不倒,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山中住著連雷電狂瀾也不怕的東西存在。銀月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去驚動對方。
「主人,我好餓!」兔子一副快死了神態。
銀月哼了一聲,朝山相反的方向飛行,飛出百里,覆蓋在精神力感知的範圍內終於感觸到活著地物體存在。
一隻十米多長渾身是骨刺地巨蜥從一個洞裡跳了出來,飛快地向遠方逃竄,從它跳出的地方冒出一團黑煙,煙中現出騎著骨馬地黑暗騎士,追了過去。
黑暗騎士的速度遠遠超過巨蜥,很快追上,兩者激鬥起來。
「咦?擁有靈魂之火的黑暗騎士。」銀月降了下去,在這廣闊的荒蕪位面,才經過雷電狂瀾的洗滌,出現兩個追殺的生物倒是有些意外。
巨蜥身體龐大,力量十足,充滿尖刺的尾部是它強有力的武器,每一次簡單掃擊都會刮起一片狂風,地面都會留下一個三、四米的大坑,威勢驚人。只是它顯然不想和黑暗騎士過多糾纏,只想快速逃離。
骨馬在巨蜥身發的速度快得驚人,又是一反常態。大口幾乎在眨眼之間便把黑暗騎士的頭顱包住,鋒利的寒齒要是合攏,黑暗騎士的頭將會被輕易咬碎。
黑暗騎士馬鞍旁掛有一柄黑色的長槍,從頭至尾都沒有拿在手裡.此時更是來不及取下,只有骨骼的雙手在危急關頭扳住了巨蜥的上下顎,黑色鬥氣從靈魂之火裡衝了出來……
力量對拼!
巨蜥無法合攏大嘴讓鋒利的牙齒起到作用,反而隱隱有張開的趨向,黑暗騎士佔據了上風。
巨蜥喉頭一陣鼓動……
吼!
震天動地地吼聲中一團龍卷噴出……
這平向的龍卷彷彿擁有吞噬一切的力量,地面因此而裂開,攪碎的石頭旋在裡面更增添龍卷地威力。
源源不斷衝出的龍捲風長達半里……
越往後聲勢越是驚人。
一個黑色的東西從龍卷末端飛出,骨碌碌一路滾到兔子身前。瞳孔中碧綠的火焰對著兔子陰森轉動。分明就是黑暗騎士的頭顱。
兔子大叫一聲。身子閃了閃,出現在銀月身後。
銀月漠然不動。注視著龍卷漸漸消散。
無頭黑暗騎士並不因此散架,胸腔中綠色的靈魂之火旺盛起來,雙臂逐漸拉開。
終於「嘶拉」一聲響,巨蜥的身體愣是被他撕成了兩半,內臟撒落一地。
無頭黑暗騎士轉過了身,感覺到銀月的強大,猶豫了一下,骨馬朝銀月這邊緩緩過來。
到了跟前,黑暗騎士抓起黑色長槍下馬,小心謹慎走至頭顱前,一邊提防一邊撿拾起自己地頭顱,就那麼往頸子上一安,黑氣纏繞上去,沒一會便轉動自如。
兔子已然嚇得魂不附體,說不出話來。
銀月沒有動,靜靜地看著黑暗騎士安好頭,見他想就此上馬離開,淡淡道:「就這麼走了?」
黑暗騎士收回上馬地骨腳,竟是朝銀月施了一個騎士禮,開口道:「小人實力低下,身份低卑,請大人饒過小人,放小人走吧!」聲音乾癟難聽。
「呃?」見黑暗騎士如此低聲下氣,兔子頓覺好玩,膽子忽然大起來,跳出來冷「哼」一聲:「你小子倒是識趣,知道兔子大人……」它想起了什麼,臉色一時卡白,小心肝「咚咚咚咚」跳個不停,朝銀月偷偷瞧了一眼,見銀月沒有動怒的樣子,懸起地心放了下來,神色又是高傲起來:「知道兔子大人厲害吧,哼哼,兔子大人厲害歸厲害,兔子大人的大人更是厲害,看你這麼識趣的份上,哼哼,兔子大人的大人問你什麼話你都要如實回答。」
「是!兔子大人的大人請問。」黑暗騎士老老實實的應道。
耍了一次威風,兔子滿意地跳回到銀月身後,又是一副老實樣。它隱隱約約把握住面子和奉承共存的技巧,不由有些得意。
「你是黑暗騎士?」銀月淡淡地問。
「是!」黑暗騎士答道。
「那你怎麼有完整的靈魂?」這是銀月最想從黑暗騎士身上得到答案的問題。
「因為……」黑暗騎士身上的黑氣突然強盛起來,聲音發顫:「因為我是一個活人煉製出來的。」
這顯然不是銀月需要的答案,她微感失望,「荒淵之地有人類?」
黑暗騎士胸腔裡的靈魂之火時明時暗,不穩定地搖曳,「我是被……一個狼人從遺棄之地位面帶過來的。」
狼人?
遺棄之地?
銀月知道,未日審判籠罩下的位面在眾神離去時便被定為遺棄之地,正是自己來的位面,而這狼人除了班克羅夫特沒有第二個狼人來過這裡。
「班克羅夫特嗎?」
聽到銀月叫出班克羅夫特的名字,黑暗騎士又驚又怒,顯然班克羅夫特在黑暗騎士的靈魂裡留有不可磨滅的印象,經過千年也不曾讓他忘記。他半跪下去:「難道兔子大人的大人……」
「我叫銀月!」
「是!銀月大人也是從遺棄之地來的?」
銀月淡淡道:「我沒有回答你的必要。既然你是班克羅夫特帶過來的,應該是他的僕人吧?」
黑暗騎士沉默不語,銀月冷聲道:「很難回答嗎?你這匹骨馬倒是不錯,也有靈魂。」說著隔空朝骨馬拍去,頓時震散了骨馬身上纏繞的黑氣,失去黑氣的骨馬立即散成一堆架子,黑色魂火慌張朝陰沉的天空飛去。
銀月又是一招手,把黑色魂火抓回到手中,黑色魂火在她五指間扭動掙扎,發出陰陰的嘶叫,失去骨骼的魂魄顯得那樣弱小。
看到銀月露了這麼一手,黑暗騎士惶道:「是,我是班克羅夫特大人的僕人。」
銀月淡淡一笑,「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僕人了。你有什麼意見沒有?」
黑暗騎士雙膝著地:「沒有,我的主人!」
銀月對兔子笑道:「看我好不好?給你找了個夥伴。」
咕咚!
兔子昏倒在地。
「沒用的小傢伙!唉,我要是不找幾個強力的助手,憑你還能找到食物不成?」望著遠方陸續爬出來生物,銀月搖搖頭:「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跟我回去。」
黑暗騎士並不起身:「大人,我的馬……」
「你說的是這個嗎?」銀月把骨馬魂魄彈向黑暗騎士,黑暗騎士連忙抓住,起身走到骨馬骨架堆旁,把魂魄放了進去,一團黑氣從他體內覆蓋上去,骨馬骨架立即重組起來。
銀月笑道:「你還有這個本事。」
黑暗騎士卑謙道:「小人活下來實在不容易,它散架了很多次,小人都是這樣讓它重新活過來,只是每一次都會讓它顯得更不中用。」
銀月微微點頭:「回去再說吧,把食物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