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凌厲地吹。
銀月輕輕一揮手,洞口崩塌,巨大的冰石將入口封住。
「很長時間不會回來了,也許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半空之中,銀月最後深深凝望了一眼伴隨千年的洞穴,朝更北方飛去。
天空之上,拉出一條細長的銀光。
北方,極為遙遠的北方,冰山林立。
以銀月的速度飛了一天,抵達了這片只有冰雪的地方。
林立的冰山看不到一隻魔獸,這裡,也是魔獸的禁地。
「班克羅夫特!我來了!」
喊出聲音的時候,一道肉眼可見的空間波紋輻射開,遠處一座冰山崩塌數塊巨大的冰石,一路「轟轟隆隆」。
銀月側耳聹聽,突然朝東北方激射。
冰山之中有塊巨大的冰面,冰面龜裂,裂痕不斷延伸擴大,冰塊凸起。
一隻三十餘米長的巨大魔龜破冰而出,爬了出來。
而在魔龜龜甲上,傲然屹立著一人。
無匹的威壓頓時壓得冰塊「格格」作響,碎成無數塊,浮在周圍。巨大魔龜在他腳下動也不敢動。
「哈哈,小狐狸,你終於進入到魔域了。在北方,你可是第二個。」
銀月腳踏懸浮的冰塊落在魔龜身上,和人身狼頭的班克羅夫特面對面。
「唉,我跟你說過,魔獸就是魔獸,不要選擇人的最終形態。看看現在的你,像什麼?人麼?小狐狸,你的本質還是一隻魔狐。」班克羅夫特大是不滿。
「我這樣不漂亮嗎?」銀月不以為然。
「漂亮?不,我討厭人類。」班克羅夫特不屑道:「人類不過是自以為聰明的愚蠢動物,一無是處,只會借用神的力量,看見他們的樣子就令我反感,很反感。」
銀月笑道:「但是你卻選擇了人類的身子。」
班克羅夫特仰天吼叫一聲,怒道:「這就是不公平的地方。神給了人類靈巧的身體,靈活的四肢,我們呢?四肢著地……可惡!這樣的身體根本不該屬於人類,現在我只是讓自己有了這麼個靈活身體,但是我不會忘記自己本來就是一匹魔狼,保留本體的長相證明我還是魔狼,現在這個樣子才是魔狼的本體。你呢,看看你,簡直醜死了,讓我覺得噁心。」
銀月靜靜聽完狼人班克羅夫特的牢騷,歎了口氣:「你不用生氣,今天我來是向你告別的。」
班克羅夫特一怔,接著勃然大怒:「你說什麼?你要離開我?我等了你上千年,你跑過來就是要和我告別?你想到哪裡去?到人類那裡去麼?」
「班克羅夫特……」
「混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幾年做了什麼。對人類施予憐憫……混帳,混帳……」班克羅夫特憤怒地一拳搗出,拳頭所指的那座冰山轟的一響,砸出一個大洞。「你竟然用生命本源去維持一個人類的壽命,混帳……」
銀月幽幽地望著班克羅夫特,好不容易等班克羅夫特情緒平靜下來低聲道:「沒想到一向冷靜的你會如此生氣。唉!」
班克羅夫特冷靜下來,淡淡道:「我在這裡等你一千多年,你知道為什麼的!」
銀月眼珠子轉了轉,淺淺笑道:「好了,我離開這裡又不是到人類那裡去。」她可不想班克羅夫特吐出自己不想聽的話來:「知道我為什麼救那個男人嗎?」
班克羅夫特冷聲道:「為什麼?」
「確實,表面上我利用生命本源救他,實際上根本不是這樣。」銀月仰首遙望漸暗的天際:「是位標!位面位標!生命本源形成的位面位標是永久性的,是最不容易消磨掉的。正和你當初在荒淵之地位面裡留下的空間位標一樣,我需要一個回來的位標。」
班克羅夫特面色一凝:「回來的位標?你想去哪裡?」
「荒淵之地!」銀月微微一笑:「我要去荒淵之地!所以……這才是我來到這裡的真正目的。你……把你在荒淵之地留下的空間位標送給我吧!」
班克羅夫特倒吸一口涼氣,盯著銀月久久不出聲。
「你……真想到那裡去?」
「是!」
「不!」班克羅夫特澀聲道:「別以為進階到魔域想到哪裡就到哪裡去,小狐狸,在荒淵之地裡,你算不了什麼!」
「我知道!」銀月伸出右手,纖長的手指彈在飄浮過來的一塊冰塊上,冰塊轟碎成無數細小的冰屑:「這個位面是眾神封印的位面,力量到達一定程度就會受到封印的影響,未日審判會毫不留情地把你毀去。我知道,以你的力量早就到了未日審判的程度,你壓抑著力量不外洩,每當壓抑不住時就躲在地下數千米的地方來逃避未日審判。班克羅夫特,這樣的日子你喜歡我可不喜歡。我喜歡陽光,我喜歡新鮮空氣,所以我要更強大。可是在這個封印的世界,我要繼續修煉的話必須像你一樣藏於地下,我不喜歡。」
「你會死的!去荒淵之地你一定會死的。」班克羅夫特搖搖頭:「當初我就是和你想的一樣,所以才去的荒淵之地,那裡是眾神的禁地,可以不受任何拘束。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又回來嗎?」他緩緩坐在龜甲上:「因為我寧可待在幾千米、幾萬米的地下也不願在荒淵之地待下去。」
「是你不明白,班克羅夫特!」銀月指著天道:「這裡,眾神合力封印,留下未日審判,你以為未日審判只針對達到力量上限的人才有效嗎?錯了!一千年前我就知道,未日審判是針對這整個空間,說穿了,這裡是遺棄之地,遠遠比荒淵之地要危險。當你的力量能讓未日審判出現時,我們就在一種十分危險的境地,隨時會被未日審判毀滅……這裡已經是眾神也不敢來的地方啊!」
班克羅夫特冷聲道:「你所說的我早就知道。但那又怎麼樣,只要我注意,根本不會觸發未日審判。」
「你不會,那別人呢?你不會忘了二十年前感應到有人進來過吧?」銀月冷冷一笑:「珂里特帝國的皇帝,一個你也不想面對的傢伙。」
班克羅夫特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我要殺他……」
「是,當時你是可以殺他!」銀月飛快打斷班克羅夫特的話:「但是你要動用驚動未日審判的力量才行。我想當時他一定也感應到了你,所以再沒有回來過。二十年,相對人類的壽命而言是個很長的時間,二十年前他能達到聖域,現在呢?」
班克羅夫特冷聲道:「小狐狸,力量達到一定程度就會感應到眾神留下的法則,他不敢的。」
「可我不想把自己的命運放在別人的手中。」銀月幽幽道:「你……就把荒淵之地的位標借我用上一用,一次,只一次就行。」
「你哪裡都不准去。跟我下去。」班克羅夫特站了起來,眼神變得凌厲,威壓一下子加重,空中懸浮的冰塊全部破碎。
銀月後退一步:「不!你不給位標就算了,為什麼非要我陪你?」心知打不過眼前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狼人,羽翼一展就要飛開。
「那好!我抓你下去,過了幾百年你就會適應我現在的生活。」
班克羅夫特隨手朝銀月一抓,飛到半空之中的銀月頓時動彈不得,無形的力量讓周圍空間扭曲得厲害,彷彿只要再加大一點力量,空間就要被撕裂一般。
班克羅夫特的力量控制十分完美,剛剛壓制在未日審判之下。
銀月完全沒有掙扎的能力,身體立即被拉了回來。
「班克羅夫特,別逼我,放開我。」銀月臉氣得煞白。
「唉!小狐狸,我是為了你好!」
班克羅夫特說完就要控制魔龜沉下去,銀月身上突然迸發出耀眼的銀光。
「狼人,你別太過分,想死我們一起去死吧!」
美麗絕倫的臉上露出決然的表情,身體上湧動的力量不斷拔高……她的身體似乎可以輕微的動了!
而天空,突然有了一絲異樣的紅色。
「你瘋了!」班克羅夫特大叫道:「住手,住手……」猛然看到銀月的眼神,班克羅夫特心一顫,手垂了下來。
「小狐狸,夠了!」語氣中透出無比的心灰意冷。
銀月一感覺到束縛力失去,立即飛到百米高的上空,大口大口喘氣。
「小狐狸,你真是太倔強了。」
「是你逼我的。」
隨著兩人把力量收起,天際異樣的紅色消失了。
過了片刻,「好吧!我不逼你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位面位標給你!」班克羅夫特心灰意冷,額頭冒出一點銀色的星芒,投射進銀月的眉心之中。
銀月身子一顫,立即感應到荒淵之地的存在。
「小狐狸,不要逞能,打不過就跑!我永遠在這裡等你,永遠!」
魔龜開始下沉,班克羅夫特仰望著天空中的銀月,狼眼中流露出癡癡的目光。
我只是為你好啊!
湖水很快被寒風冰封。
銀月輕輕歎了口氣,回頭望了一眼,激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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