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叩見王爺千歲。」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長空婉如不顧身份的向段虎下跪行禮,跟在她身後的絕大部分都是薩滿教的高層以及一些歸順薩滿教的帝剎貴族。
雖然都非常驚訝長空婉如的舉動,但是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敢稍作怠慢,在長空婉如跪下之後,也紛紛跪下,恭敬向段虎行禮道:「見過月護王陛下。」
巴提雅城那寬達數里的石階停靠點上,密集的停靠著數十艘船隻,跨騎凶獸、身穿鐵甲的騎兵陸續的從船上走了下來,很快就蔓延開來,將整個港口佔據,與此同時在江面上還有更多的船隻,等待靠岸。這些上岸的士兵並沒有發出多少雜音,全都默默的隨著大隊向外城行去,只有他們胯下的猛獸時不時的發出一兩聲嘶吼,這種異常的平靜反而激起了一股氣勢,將那些才第一次見到獸騎兵的吠陀官員死死的壓在地上,令他們大氣也不敢喘出來。
長空婉如為了迎接段虎的大軍可是下足了功夫,未免大軍在城內行進出現阻礙,她不惜命人連夜將整個巴提雅城的居民全部轉移到臨近的兩座小城池裡,同時對伊蘭特邦宣佈禁行令,以便段虎的大軍能夠快速通過伊蘭特邦。
「你們全都起來吧!」段虎吩咐了一聲,見眾人起來後,朝長空婉如說道:「長空,你已經是一教之主了,身份有所不同,以後不必行如此大禮。」
「還請王爺收回恩賜,」長空婉如搖了搖頭,回絕道:「無論長空的身份如何變化,但始終都是王爺的捍死親衛。」
段虎不置可否,只是歎了口氣,無奈的笑了笑,淡淡的說了一句「隨你吧!」,便驅獸向前行去。長空婉如聽後,也面露微笑,快步跟上,走在了段虎身邊,向段虎匯報伊蘭特邦以及整個北部邦郡的情況。
在長空婉如下首的蓮目鍵以及卡加等人在段虎和長空婉如從身邊走過之後,才緩緩的站起來,轉頭稍微仔細的看了看這個被一教之主尊為神的人,很快他們又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似乎從段虎身上自然的發出一股氣勢,令他們不由自主的有種拜服衝動。
大軍登陸且出城集結花了一個多時辰,段虎這次從中部邦郡帶出來的軍隊,除了本部的獸騎兵和後勤輜重大軍以外,就只有五萬騎兵和五千戰象兵團組成的月護軍。這支月護軍的統兵將領都是在健步平原一戰中沒死的那些吠陀將領,其中一個叫做目鍵的下級軍官因為作戰勇猛、屢立戰功,而且曾經擔當過訓象師,被摩耶羅推舉,破格提升成為了這支戰象兵團的統領。
原本按照段虎的意思是準備讓羅摩所率領的狡狼部月護軍,隨自己北上,然而因為西部邦郡的土王忽然來信,表示願意歸順月護軍後,吠陀的局勢便有所變化。於是段虎只能將羅摩派遣到西部邦郡等待時機,隨時介入西部邦郡的爭奪戰。此外段虎還將兩千白虎軍、一部分捍死親衛、吳媧兒和展輕靈等人全都留下來輔佐段九靈,其中周純和文正兩個備受段虎喜歡的謀士也都自願留了下來。他們兩人都有自知之明,知道依照自己的才能和所能發揮的作用,即便回到中原也不可能得到什麼高位,倒不如留下來,輔佐段九靈稱為吠陀之主,到時他們也算是一代開國元勳了。
看著城外的大軍逐漸集結整裝完畢,長空婉如向段虎詢問道:「王爺為何這麼急著北上,若是能夠多等一天的話,察汗便能擊潰婆門教和吠陀王的大軍,趕過來與王爺會合,到時……」
「不必說了!」段虎搖了搖頭,說道:「昨日在船上我便收到了來自摩雲關的密信,上面說有一隊士兵突然離開駐紮營地,朝北疆叛軍大營的方向跑去,估計是去給北疆的吠陀大軍報信去了,我現在必須趕在對方做出反應之前,趕到摩雲關佈置一切。」
「什麼?」長空婉如臉色略微一變,皺眉說道:「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早知道這樣的話,屬下派人將那摩雲關佔據便好了。」
段虎臉色顯得極為平靜,說道:「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牆,即便是你佔據了摩雲關,也不一定能夠阻擋消息的傳播。」
長空婉如依舊皺著眉頭,她提醒段虎道:「現在屬下擔心的不是北疆的叛軍是否會回擊摩雲關,屬下擔心的是如果蒙達迦那三十幾萬精兵,出了摩雲關和北疆的吠陀大軍會合在一起,那樣的話,對王爺的平叛大計將是一個不小的阻礙。」
「這個你放心,」段虎自信的笑了笑,說道:「這個蒙達迦即便出關了,他們也不可能跟北疆的叛軍聯合在一起,說不定到時候還會稱為我們的助力。」
這時宇文卓君騎著一頭劍齒白虎趕到了段虎面前,抱拳行禮道:「稟王爺,大軍已經集結完畢,是否立刻北上?」
「當然立刻北上。」段虎點點頭,下令道:「傳令下去,大軍沿官道北上,
孟九和目鍵三人率領本部人馬擔任先鋒大軍,周義臣軍壓後,其餘人等隨中軍行動。」
「末將尊令。」宇文卓君接令後,立刻轉身下去傳令了。
看著位於前部的三支大軍已經開始啟動,向北方移動過去,段虎又朝長空婉如吩咐道:「等我大軍離開之後,立刻派人聯繫察汗,命他極快擊潰婆門教及吠陀王的大軍,然後清剿全境殘黨,等北部邦郡的事情完結以後,命他立刻率兵南下,隨同月護軍戰鬥。你同時可另行組建一軍,給予你三十萬人的編織,以補充北部邦郡的軍力。此外北部邦郡總督的任免權我也交給你,但人選必須經由九靈贊同才可上任。」
「屬下明白。」長空婉如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在達荼邦的小荒原上,爆發了吠陀北部邦郡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戰爭,參加這場戰爭的人數高大百萬,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普通的平民,只有不到三十萬人堪稱精銳,但是其浩大的聲勢絕對是史無前例。黑壓壓的人群將整個小荒原佔據,婆門教大軍借用比敵方多出一倍的兵力,將兩翼展開,對吠陀王聯軍形成了合圍之勢,而吠陀王聯軍也不甘示弱,他們擁有最好的武器、最堅固的盔甲,已經武裝到牙齒的大軍集中起來,以點破面,隨之準備化身成一把尖刀將敵軍切成碎片。
雙方今日之所以會展開這樣的激戰,主要是因為有第三隻手在背後推動,令昨晚雙方的營地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就是婆門教大軍的後勤輜重全部被燒,全軍的軍糧只夠一日所需,若再不決戰就有斷糧危機,到時只怕這東拼西湊的六十萬大軍便會不戰自潰。
第二件事就是吠陀王聯軍的營地裡面,兩個人被刺身亡,這兩個人的身份在吠陀王聯軍中的地位非同小可,他們和大部分聯軍將領有著親屬關係,而且聲望崇高,備受尊敬,而且他們也是這次聯軍的發起人達荼邦的總督以及吠陀王北部勢力的總知事。他們的死對於吠陀王聯軍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為了避免動搖軍心,他們二人身死的消息被封鎖了起來,但是即便這樣也封鎖不了幾天。後來不知是誰建議盡快與敵決戰,結束這場戰爭,以避免消息洩漏後,引起全軍士氣大跌,那時再進行決戰就為時已晚了。
雙方的現任統帥都贊同了自己麾下將領和幕僚的建議,不約而同的將戰陣在小荒原鋪開,隨著雙方統帥的一聲令下,備受後世注目的小荒原之戰被拉開了序幕。
首先發動衝擊的是吠陀王聯軍組建的重騎兵,他們參照的對象正是段虎的捍死鐵騎,其中還結合了西域龍槍方陣,每個重騎兵都緊握這一根三米長的利矛,在奔跑的同時利矛斜上舉起,與敵交擊的那一刻利矛向下平舉,人馬合一對敵進行突刺衝擊。這種方陣的衝擊力無疑是巨大的,只見這支重騎兵瞬間便將前來阻擋他們去路的敵軍方陣分割成了兩半,便可看出這支騎兵的強悍。
然而他們的弱點也隨之凸顯,由於從矛身傳過來的衝擊力極為強大,而重騎兵又沒有辦法將衝擊力分散到自己和戰馬的身上,只能獨自趁手這股衝擊。於是乎一輪衝擊下來,兩萬重金打造的重騎兵在殺傷敵軍七千多人,並擊潰敵軍的同時,自己這邊也因為衝擊力落馬摔死,手臂骨折等原因失去戰鬥力的人數高達四千,就傷亡比例以及戰力而言,看似擊潰敵軍的重騎兵反而處於弱勢。
幸好擔任重騎兵統領的將領不是一個愚蠢之輩,很快就見到了長矛的弊端,於是立刻下令所有人放棄長矛,改用彎刀,憑借戰馬衝勢,與敵近戰。這一簡單的改動,非但沒有減弱重騎兵的戰力,反而令到重騎兵的衝擊力以及防禦力得以凸顯出來,唯一的弱點就是他們的戰馬是否能夠承受得了反覆的跑動,而不會停下來。
婆門教大軍中擔任先鋒統帥的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他很快便發現了重騎兵需要借助馬力所形成的衝擊力,才能擁有強悍的戰力。於是他立刻下令擔任前鋒的四支大軍立組成層疊方陣,阻擋在重騎兵的前面,面對重騎兵的攻擊只需用長矛略微阻擋騎兵的衝擊便可。隨著重騎兵逐漸深入敵陣,戰馬的衝擊力被有如數張大網一般的敵軍給消耗殆盡,最終停下了腳步,開始與敵展開了近戰。由於沉重的盔甲,使得重騎兵被擊下馬後,便無法自如移動,而也是因為這密集的盔甲,只需這些重騎兵護住要害,便可像一隻烏龜似的防護週身,使得周圍的婆門教大軍手中的那些劣質長矛無法突破重甲的防禦,戰事隨之進入了膠著狀態。
隨著重騎兵陷入敵陣,逐漸被數路大軍包圍,同時也令到婆門教大軍的防禦陣勢出現了不少破綻,於是吠陀王聯軍統帥立刻下令,全軍向前快速推進,在解救被困重騎兵的同時,對敵方中軍形成衝擊。
對此婆門教大軍
有準備,兩翼展開的兩部人馬在中軍旗幟的揮舞下,方向,像是一隻蟹鉗似的從兩面夾擊聯軍大陣,同時從婆門教中軍兩側兩支戰象軍團也衝了出來,襲向吠陀王聯軍。然而在吠陀王聯軍兩側迅速集結成兩個弓箭兵方陣,對靠近的婆門教大軍施以箭陣阻擊,其中不少人都拿著重金從中原購得的神機弩。雖然這種已經在漢國淘汰的神機弩比不上段虎現在所使用的連發神機弩,但是對於吠陀的軍隊來說,這種穿透力極強而且上箭簡單的強弩卻足以影響到戰局的勝負。兩翼奔襲而來的敵軍在付出了大量傷亡之後,不得不回撤修整,從各個方向襲擾吠陀王聯軍,以消耗掉弓箭方陣的箭矢。
此外吠陀王聯軍的中軍也衝出兩支戰象兵團,向婆門教的戰象兵團迎擊過去,雖然彼此的戰象都差不多,但是象身上的披甲,以及象背上那些士兵的裝備就不可同日而語了。雖然婆門教的戰象兵團比吠陀王的要多出了許多,但是兵團的武器裝備卻與數量極不相稱,在短兵交接的時候,絲毫沒有佔到半點便宜,只能憑借數量牽制對方的戰象兵團。
隨著吠陀王聯軍的中軍逐漸靠近重騎兵被困的軍陣,婆門教大軍統帥為了避免敵方重騎兵在此突出重圍,並對自己形成衝擊,於是下令全軍出擊,朝吠陀王的大軍迎了上去,憑借混戰以及人數的優勢,將裝備精良的吠陀王聯軍徹底的困死在小荒原上。
慘叫聲、廝殺聲以及響徹整個小荒原的兵器交擊聲,成了這片貧瘠荒原上唯一的聲響。鮮血染紅了荒原上的黃土,令到地面變得黏糊,像是變成了由血組成的泥沼地獄似的,讓人看了不禁心攣。交戰雙方這一刻都忘記了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戰,他們只是機械式的揮動著手中的兵器,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死敵人,自己活著。婆門教的人數優勢在遇到吠陀王的精銳武裝後,絲毫不能佔到半點便宜,他們總是在付出了數倍傷亡後才能消滅對方的一股兵力。六十萬大軍看上去龐大的數字,在半個時辰的廝殺後,也只是剩下了二十八萬人左右,這二十八萬人雖然都是活下來的精銳,但是渾身的傷勢令到他們的戰力也高不到哪裡去。
吠陀王聯軍的處境也不太妙,他們的三十萬大軍也只剩下十三萬人左右,戰象兵團、重騎兵、弓箭兵以及四部輕騎兵這些精銳戰士全部戰死,剩下的人全部都是中軍那些帝剎世家的私兵,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沒有受到什麼太大傷害,而且裝備精良,但是與那些浴血廝殺的精銳戰士相比,戰力不可同日而語,充其量是一群漂亮的草包,唯一保持著戰力的只有擔任中軍護衛的兩萬人馬。
就在雙方殘餘大軍形成對峙局面,雙方統帥心中猶豫是退兵還是繼續交戰的時候,一聲沉重悠長的號角聲從戰場東側響起,隨後地面出現了不尋常的顫動,由鮮血匯聚而成的水窪出現了詭異的漣漪。戰場雙方的統帥似乎都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蒼白無力,雙眼充滿了恐懼之色,轉頭朝東面號角聲傳出來的敵方看了過去。
只見在地平線上先是出現了一條黑影,隨後黑影越來越大,漫山遍野的騎兵逐漸出現在眾人視線之內,在騎兵後面依稀可以看到為數眾多的戰象,以及高舉著長矛的步兵。隨著對方中軍前移,一桿高達數丈的旗幟迎風展開,只見在上面出了繡著薩滿教的長生天圖騰以外,在長生天圖騰上面繡著一頭下山黑虎,以及兩個碩大的方塊字。在聯軍中曾經去過中原的人立刻認出了這兩個字以及下山黑虎的意思,臉色變得煞白,顫聲說道:「段虎,這是中原殺神段虎的軍隊!」
比起中部的吠陀人,位於北部的吠陀人對北疆異族更加恐懼,經年遭受北疆異族滋擾的他們自然都很清楚這些馬背上的強盜是如何厲害。這也就使得他們對能夠將北疆異族剿滅,並被北疆殘餘族群尊為聖天可汗的段虎更加畏懼,而且北部的不少吠陀人也都到過中原,再不濟也去過北疆龍庭,見識過段虎軍力的強悍,特別是嚴勇麾下重騎更是備受推崇,從而使得這些吠陀王在北部的勢力競相模仿組建重騎兵。
對於吠陀王和大德聖主聯合出兵北疆,協助董斌叛亂一事,所有在北部邦郡生活超過十年的人都極力反對。然而他們這些人都遠離吠陀政治中心,根本無法影響到吠陀王和大德聖主的決定,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加固城防,不派兵參與北疆戰事,但卻又密切關注戰事的進展。
名震北部邦郡的薩滿教大軍竟然是殺神段虎的軍隊,這對於戰場上所有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原本就因為戰事的慘烈而軍心散的兩方人馬,此刻都不約而同的出現了潰逃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