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攻下封崗第二天的清晨時分,封崗的城寨已經加固,而且通往北部山區的那一條路上佈置了陷阱,就等著那兩族的十萬精銳上鉤。此刻九黎的達理土司和白苗的左清頭人都在狼騎兵的護送下趕到了封崗,這兩人是準備在大戰開始之前,前往北部山區勸降統兵十萬的燕山洞峒主塔查奴,所以他們倒了之後,便直接向段虎說明了來意,然而段虎拒絕了。
「為什麼?難道王爺真的想要將我定州白苗、九黎二族趕盡殺絕嗎?」見到段虎反對,左清不顧禮儀,縱身上前,跪在段虎身前,焦急的說道:「王爺您兵雄將威,眼下要收取定州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又何必打開殺戒呢?這十萬人乃是我白苗、九黎二族的根本,還望王爺能夠放他們一馬!」
說完,左清便在地上連連磕頭,達理見此情況也跪在了左清身旁,與他一同為那十萬青眾求情。
「二位都是一方部落之主,豈可輕易下跪,而且將來二位也要代孤王管理這塊地方,又豈能這樣膝軟!」段虎淡然一笑,上前將二人扶起,示意他們二人坐下,解釋道:「其實你們二人的心意孤王都明白,可是你們有沒有替孤王想過,的確以現在的形式,你二人前去勸降,那十萬人自然會棄械投降,然而以後呢?難道以後他們這些數百年從來沒有吃過敗仗的軍隊會安安穩穩的待在定州,不出來鬧事嗎?如果你們二人能夠以身家性命擔保,他們歸降之後,不會反叛的話,我就讓你們二人現在去勸降,怎麼樣?」
「這……」達理和左清兩人面露難色,他們相互看了一眼,誰都不願意做出這樣一個承諾,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的這些族人是個什麼心性,或許現在迫於形式他們會投降,但是之後必定會反叛,所以他們全都啞了,不願站出來作保。
段虎見二人全都一臉躊躇的樣子,笑著說道:「看來你們也很清楚你們族人的性格,不敢做出這樣的承諾!孤王再問你們,如果是你們的話,你們認為用什麼方法才會使得他們這些人歸降之後,不會再起反心呢?」
左清想了想,沉聲說道:「恩威並用,軟硬皆施。」
達理則說得更為清楚一些,道:「先用強勢兵力將其徹底打敗,然後在政事上屢施德政,讓他們感覺到在王爺的統治下,比以前生活得更好,然後促進白苗和九黎兩族與外族通婚,沖淡血脈意識,如此一來王爺就可以完全控制九黎和白苗兩族了!」
聽了達理的詳細解釋,段虎不禁愣了一愣,並饒有興趣的看了看他,因為他說出來治理定州少數民族的方針計劃,與丁喜和林重師等人商量出來的計劃幾乎完全吻合,這就使得段虎不得不重新重視這個九黎土司了。其實段虎對於達理的印象一開始只不過是將其當成一個攻佔定州的棋子罷了,如今看來段虎覺得自己有點小看這人了,能夠說出這樣一番卓爾不凡的政見,足見他是個治理地方的人才。
段虎默默將達理記在心裡,等徹底收服定州後,再考察一下他的心性,便委以他重任,而作為當事人的達理卻不曾想到,自己只不過為了救自己的同胞說出的一番建議,竟然使得他將來登上了定州太守的位置。
「既然你們二人已經都清楚了原因,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段虎微微一笑,說道:「你二人暫且退下,在營內安置下來,等我和那十萬大軍打過一場後,你二人再出來勸降。」
「屬下,遵命!」二人也知多說無異,行禮之後,躬身退下。
這時站在段虎身旁的展輕靈將剛才他還未看完的各地戰報送到了他手裡,段虎仔細的看著上面的每一個細節,其中最引他注意的就只有兩處地方,一處就是董斌、阿術的北疆叛亂,另外一處就是幽州的戰事,這兩處地方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段虎對這兩處地方的戰事激烈程度估計不足。北疆方面他派出了五部捍死玄甲軍作為援軍,加上嚴勇、木華和拈八魯的兵力,即便不可能將叛亂消滅,也應該可以將其壓制住才是,可沒想到最後竟然變成了對峙局面,而靖幽戰事也差不多,顯然薛玄這些年的軍力發展非常迅猛,關山月、紀維謙和韓定軍三人的兵力加起來,竟然也只能和薛玄打個平手。
面對這種情況,段虎很清楚再這樣下去,將對自己極為不利,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解決一股反抗勢力,給那些反對他的人以沉重一擊。於是乎,段虎思考了片刻,看了看營房旁邊的地圖,將手指點到了幽州,說道:「傳我王令,左將軍趙
方游擊使蒙橫領兵協助關山月攻打幽州,靖州鐵贊一集十萬眾隨軍出發。」
聽到這個調兵王令,站在一旁的廖兵深感不妥,急聲說道:「王爺,你這樣做不是將整個豫州的兵力全部調走了嗎?如果蒙武此刻攻打豫州那不是……」
「孤王就是想要將豫州空出來,看看蒙武到底有沒有膽子來拿!」段虎極為霸氣的說道:「幽州我是一定要拿下的,若是蒙武敢插手豫州的話,我正好有借口進攻汴京,趁機將汴京也一起拿下。若是蒙武出兵拿下了豫州的話,定然會直接攻打并州,我在并州留下了四部玄甲軍,加上驃騎將軍稱心麾下的五萬御林甲士和十萬王城常備軍,應付蒙武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再不濟就將駐紮在定州金城的三部玄甲軍撤回定州,何況我還在蒙武那裡有安排,只要蒙武離開京師,那麼他是必敗無疑。」
廖兵見段虎想得非常周到,便不再多言,皆下來段虎又向嚴勇、黃烈、呂梁分別下了一道軍令,對嚴勇和黃烈都只有一個字「拖」,而呂梁則有兩個字「攻守」。就在一隻隻信隼從封崗朝四面八方飛出的時候,離封崗一百里開外的定州北部山區內,在瘴氣籠罩之下,一個城寨極為礙眼的建在了一個小山谷,城寨內人來人往,全都是白苗和九黎兩族的士兵。這時一個九黎族的士兵從茂密的叢林裡面衝了出來,一邊跑一邊高喊前方緊急戰報,而他跑到門口之時,則脫力倒在了地上。
守門的兩族戰士立刻將他扶起來,送往後營醫治,其手中戰報則由其他人送入中軍營房內。此刻在中軍營房內,兩族戰士的統帥塔查奴和副統帥芒突刺正坐在這裡商量如何擊退在山區外圍的外族部隊,當士兵將戰報送進來的時候,兩人同時起身湊到一起仔細的看了一遍,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只見戰報上面寥寥兩句,靖山寨遇襲、全軍覆沒。
「什麼?靖山寨不是有兩千精兵嗎?而且旁邊還有不少陷阱,就算是遇襲也不可能全軍覆沒呀?」芒突刺驚聲嚷道。
塔查奴狠狠的瞪了芒突刺一眼,埋怨他聲音太大了,示意他閉嘴,然後吩咐士兵退下,再仔細的看了看戰報,當看到右下角被火燒過,便淡然的說道:「只怕對方是使用火攻,將那兩千人全都燒死在了城寨裡。」
芒突刺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的說道:「那……那些數百年一直保護我們的陷阱呢?難道全部失靈了,隨意的讓人到我們城寨旁邊防火?」
塔查奴長歎了一口氣,不禁搖搖頭說道:「我早就說過不要太相信那些陷阱,即便是再好的陷阱用了幾百年,總會有破解的方法,而且對方軍中似乎有不少高人相助,我們的毒和蠱都已經失去了作用,只怕之後的戰鬥會越來越難打。」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呢?」芒突刺是白苗的少族主,之所以來這裡只不過是為了積攢一點軍功,等將來稱為白苗族長之後,能夠有一定的聲望,但他從來沒有打過仗,而且他從一開始就非常篤信那些陷阱毒物,眼下他的倚仗全部失效了,從而令他感覺到惶恐不已。
塔查奴看著這個驚惶失措的年青人,他很清楚此人來這裡的目的,也從未對他抱有任何一點期望,但見到驍勇善戰的白苗戰士未來的族長竟然是這樣一種人,還是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安撫道:「其實你不用擔心,靖山寨是北部山區比較外圍的城寨,而且對方也只是攻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才會傷亡如此多人。而經此一役,我們會更加小心提防的,對方雖然攻勢強勁,且有高人相助,但想要攻入北部山區,也是很困難的,而且我軍善於山林戰,只要他們入了山林,就是待宰的羔羊。比起北部山區的敵軍,我更加擔心的是南部的封崗城寨!」
「此話怎講?」芒突刺不解的問道。
塔查奴皺了皺眉頭說道:「前幾日封崗說會有幾萬南苗、大猛族和吳國的聯合援兵會支援我們,到今日還沒有見到人影,而且早就應該在昨晚就送過來的糧草也沒有送來,現在我軍的糧草只剩下不到一天的口糧了,我已經派人去封崗察探……」
塔查奴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到自己派往封崗的將領未經通報便闖了進來,一臉驚慌的朝塔查奴說道:「統領,封崗被段虎的軍隊攻佔了!」
「什麼?」塔查奴猛地站了起來,而芒突刺則坐在了地上,兩人臉色同樣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