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此刻將所有的目光全都關注在玉門關,雖然他的臉色依然保持平靜,但心中的緊張絕對不會比別人低。北疆大沼澤那邊即便失敗了,對大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大不了到時領兵強攻就是了,但是如果玉門關就不同了,如果不能拿下玉門關,那麼關內的那些異族大軍就不可能一網打盡,輕則各部精銳人馬逃離段虎的阻擊,重則整個異族大軍全數逃入北疆大草原,那樣的話,段虎的整個北征計劃就可以說是功虧一簣,所作的一切都成了一個笑柄。
被段虎寄予厚望的這三萬人馬同樣感到了莫名的緊張,他們大部分人倒不是知道這玉門關的得失關係到全局計劃,而是玉門關本身的雄關氣勢給了他們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感。隨著逐漸靠近玉門關,原本輕鬆的氣氛逐漸被一種嚴肅緊張的表情所取代,所有人都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兵器,不時有人在衣服上擦拭了手中的汗水。
如果說張動不緊張那是假的,他手中握著三支捍死玄甲軍的性命,稍有不慎,就很可能會令到大部分的兄弟死在了這玉門關下,而即便他心情如何緊張,但是他還是保持著一臉平靜,盡量讓自己輕鬆下來,以影響其他的戰士。
「劉安,你有把握嗎?」張動策馬上前,朝右賢王王旗之下的假右賢王劉安問道。
劉安此刻帶著人皮面具,看不到絲毫表情,只是用非常平淡的語氣說道:「我說有把握你相信嗎?事在人為,我們的勝敗在此一舉,我們絕對不能失敗。」
這時關牆之上的異族守軍已經發現了這支軍隊,只聽見一陣凌亂的步伐在關牆之上響起,隨後一張張弓箭從牆垛上伸了出來,箭尖直指關牆下的三萬大軍。
「右賢王到!守關將領還不開門!」在劉安身側的一員歸降段虎的異族將領按照劉安的吩咐,用無比囂張的口氣大聲嚷道。
此刻一個異族守軍的將領從牆頭伸出腦袋朝外看了過來,他將眼睛瞇了起來,仔細的看了看關牆之下,依稀見到軍陣中間的那桿大旗是右賢王的王旗,而後面一輛輛馬車上面插著似乎也是右賢王的旗幟。只不過火光下的右賢王樣貌有點模糊不清,看不真切,再加上他只見過右賢王兩面,使他有點不敢肯定。
於是這名異族將領壯著膽子,朝下面喊話道:「敢問下面是右賢王嗎?」
「你他娘的,本王不是右賢王,難道你是嗎?」劉安偽裝成右賢王的嗓子和語氣,粗鄙的大聲叫罵道:「是哪個混蛋問的剛才那句話?等本王進來,要你好看!還不給本王開門!」
異族將領被罵得無比鬱悶,他想不到自己盡忠職守,還會有這樣的無妄之災,整個異族都清楚右賢王的脾氣暴躁無比,動不動就會拿馬鞭抽人,現在他已經可以感覺到自己這回難免要遭受一次皮肉之苦了。
縱然如此,但這個異族將領也還算是盡責,他依舊沒有開關門,而是命人放下一個籃子,朝下喊道:「既然是右賢王,那麼就請大王將您的王令和大汗的通關金令放在籃子裡等末將確認過後,便立刻開關。」
「娘的,你這個混蛋還敢刁難本王,」劉安似乎右賢王上身似的,舉起馬鞭指著那名異族將領,怒聲罵道:「本王要是不拔了你一層皮,本王的王位就讓你來做!你個……」
隨著劉安一連串的罵聲脫口而出,聽得同樣懂得異族語言的張動也不禁瞠目結舌,驚訝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然張動也清楚,捍死親衛中龍蛇混雜,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只要有一技之長的人都能有機會加入其中,但像是這樣的一罵才似乎還是第一次發現,張動開始懷疑段虎欣賞劉安的才能,並不是什麼易容偽裝,而是他的罵才。到了最後,就連張動也聽不下去了,連忙上前,小聲的朝劉安說道:「見好就收,該停了,我們還有正事!」
聽到張動的話,劉安這才停了下來,歎了口氣,那樣子似乎還沒有過足癮,當他的話音落下之時,不但關牆上的異族守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關牆下的人同樣長舒了一口氣,每人心中皆生起一個念頭,好利害的音波功呀!
劉安沒有立刻周圍眾人對他的看法,從懷裡取出王令和鐵勒的通關金令,交給張動,張動策馬行到關下,將兩塊令牌放在了籃子裡面,然後退了回去,心情緊張的看著關牆之上,等待著最終結果。
隨著籃子被拉扯上來,守關將領取過兩塊令牌,仔細的查驗了一下,然後莫名其妙的朝身旁的士兵說道:「這令牌要是假的就好了!」
苦頭吃了,但又立刻收起那副欠揍的表情,非常嚴肅的說道:「那將軍的意思是開關門,還是不開關門呀?」
「廢話!當然是開關門。」守關將領狠狠的瞪了士兵一眼,轉身朝關內負責關門的士兵大聲叫道:「右賢王到,快快打開關門!」
隨著守關將領的大聲下令,厚重的關門緩緩的被鐵鏈提了上去,劉安和張動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同時在裡玉門關數里之外的樹林裡面,段虎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控制的笑容,周圍其他人雖然看不到玉門關前的情況,但是見到段虎的表情,心知已經成功騙開了關門,都紛紛朝段虎道賀。
段虎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臉上還是難以掩飾一絲笑意,說道:「現在道賀太早了,才完成第一步,接下來就看他們這三萬人能不能拿下玉門關的北關門了?」
就在段虎說話的這陣空檔,張動和劉安已經帶兵走入了玉門關內,看著四周錯落有致的防禦工事,兩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面面相覷,都不禁暗道:「僥倖,僥倖!」
此時那名守軍將領已經誠惶誠恐的從關牆上跑了下來,可到了大軍旁邊有不敢接近過來,正在那裡進退維谷之時,劉安又扯開他那偽裝的嗓子大聲的喊道:「剛才是哪個混蛋在關樓上問話?還不給本王站出來。」
那名守軍將領聽到劉安凶神惡煞的聲音,不禁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用力擠出一絲諂媚的笑容,說道:「剛才大王話的就是末將,末將是王族……」
還沒等他說出自己的來歷,劉安就打斷了他的話,用馬鞭指著他大聲吼道:「來人啦!把這個不懂尊卑的狗東西給我拿下。」
守軍將領還沒反應過來,就有幾名偽裝成右賢王親衛的捍死親衛從隊伍裡衝出來,一把扣住守軍將領的要害,當他還想說寫什麼的時候,則已經被打昏了過去。所有的異族人都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但沒有人幹上前阻攔,只求這位暴躁王爺的怒火不要波及到自己身上。
劉安見到守軍將領被順利解決了,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問道:「他的副將是誰呀?給本王站出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個乾瘦萎縮的異族人慢慢的走了出來,身子像是中風似的不停的抖動,緊張的舉起手說道:「小人就是守軍副將。」
劉安冷冷的看了看他,派頭十足的說道:「本王現在任命你為守軍將領,接替你上司的職位、」
那名異族將領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會升職,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變成驚喜,連忙跪下磕頭謝恩,殊不知這項任命卻使得他送了性命。
劉安接下來又吩咐道:「立刻把你們北關門的所有士兵將領都召集到這裡來,本王有事要說!」
那名異族將領點頭哈腰道:「是,是,屬下就去辦理。」
看著那名異族將領大聲叫囂著集中隊伍,張動朝身旁的各部將領使了個眼色,隨後玄甲軍逐漸散開,若有若無的佔據了關內的各處要害,連發手弩也從身後的行囊中取了出來,眼中散發著淡淡的殺機。隊伍集結花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看著眼前的異族守軍,劉安和張動不禁面帶疑惑,這裡的人怎麼算都只有三千多,這難道就是玉門關北關門異族守軍的全部人馬?
劉安皺了皺眉頭,冷冷的問道:「本王讓你將北關門所有的人馬集結起來,為什麼只有這麼一點人?大汗當初不是留下了七萬親軍嗎?」
「回稟大王,這裡的人馬的確是北關門所有的人馬。」那名異族將領見到劉安臉上不帶一絲表情,雙眼卻滿含殺意,連忙上前解釋道:「昨天以前這裡的確是駐紮了大汗的七萬精兵,但是昨天晚上靖州邊境的那些秦國軍隊突然發動猛攻,我軍損失嚴重,而大汗又帶領大軍南下,中軍兀台頭人只能將中軍的兵力全部支援靖州方面,之後又不得不用大汗金令將空閒在玉門關的七萬精兵調往風巖三城的中軍大營。眼下守衛整個玉門關的就只有七千多人,南北兩個關門個三千多人,不過幸好這裡沒有開啟戰事,否則這三千多人還真是不太夠,恐怕連城牆上都站不滿。」
「原來如此!」劉安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看張動,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而後忽然沒有一絲先兆的大聲用中原話下令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