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那種幾乎看不清動作的射箭方式和無比神准的箭法,令他們覺得自己不是在面對一個人,而是面對一百多個看不見的神箭手,那種無力感令他們失去了任何的信心,極度的恐懼已經超越了馬賊們對金錢的渴望。馬賊們口中發出的怪叫不知什麼時候嘎然而止,而另外一個奇怪的名字從他們口中不斷的喊出,同時他們的眼睛裡全都散發著無比惶恐的視線,表情由猙獰轉為呆滯、恐懼,在他們眼中段虎彷彿化成了一個恐怖無比的怪物似的。
不知什麼時候、什麼人第一個勒住勒韁繩,掉轉馬頭朝後面飛馳逃走,又或許是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在有人領頭的情況下,一百多失去鬥志的馬賊全線掉轉馬頭,用比沖襲過來更快的速度,飛馳後撤。
「想逃!你們還逃得了嗎?」段虎不屑的冷笑道。
馬賊們為了應付段虎的神射,向不同方向四散逃竄,用各種方法隱身在馬腹下面,試圖借用馬身來躲避襲擊。可惜無論他們怎麼躲避都會露出一點身體在外面,而且段虎根本不需要用到視力來瞄準,只見他飛身躍下馬車,手上卻絲毫沒有停留,一支支利箭從天誅弓射出,幾乎是貼著地面穿過茂密的草叢,從馬匹的跨間飛過,直穿馬賊們的身體。
隨著箭囊內最後一支箭射出,最後一個馬賊在距此三里處從馬腹下,掉落下來,那只強勁的弩箭從他的部射入,穿過他的身體由頭頂鑽出,卡在天靈蓋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人頭上頂著一根避雷針似的。
段虎將天誅弓收到身後,閉上眼睛,超常五感全面放開,感知著周圍是否還有活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每次當他大開殺戒之後,他的超常五感都會變得極其敏銳,感知的範圍也會擴大很多,有時候甚至會擴大幾倍,雖然過後沒多久就會縮回去,但是五感會變得更加的清晰。
在段虎的感知範圍之內,他只感覺到了那些戰馬正在茫然的四處遊走著,有的在用頭頂著自己主人的身體,似乎認為他只是在睡覺,有的則圍著主人來回跑,不斷的嘶鳴著,似乎已經知道了它的主人再也起不來了。這些戰馬大多數都是由馬賊們親手帶大的,對馬賊們有著一種依戀,已經習慣了有人可以束縛它,指示它該做些什麼,然而此刻它們首次有了一種迷茫失措的感覺。
段虎緩緩張開眼睛,轉身從車頂上取下那個裝滿弩箭的箱子,放入車廂之內,朝尚在驚訝之中的林峰和李三兩人,吩咐道:「那些馬賊已經全部解決了,你們兩個去把他們的戰馬全部牽過來,然後把他們身上的財物全部搜出來,那些財物就算是我給你們的賞賜。」
「啊!」林峰首先清醒過來,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傾聽這草原上的風聲,出了一些馬蹄聲和嘶鳴聲以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於是敬畏的看著正在穿著錦袍的段虎,喃喃說道:「已經全部解決了!段爺那三百馬賊全部都解決了?」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段虎淡然一笑,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似的,說道:「現在馬上動手吧!一共三百四十七匹戰馬,最遠的一匹離這裡以北四里左右的地方,全都必須牽過來,你們兩個知道嗎?」
「是,段爺!」兩人此刻大氣也不敢出,躬身應道。
今天李林二人總算見識到了什麼是殺神,什麼是瞬殺千里,三百多名彪悍的馬賊還沒來得及露個面,便在一杯茶的功夫裡,被殺得一乾二淨。此外最讓兩人感到震驚的是段虎竟然可以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精準無比的射殺目標,一個呼吸之間更是可以射出兩三箭,而且沒有令一匹戰馬受傷,如此神箭術只怕那北疆異族之中號稱天鷹之眼的鷹族哲別騰格也無法辦到。
段虎感覺到了兩人現在心中的驚恐,淡淡一笑,轉身掀開簾子,準備進入車廂內,忽然聽了下來,扭頭朝李三問道:「李三,你知道剛才那些馬賊叫喊的那個奇怪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
「呃!這個小的知道。」李三愣了一愣,乾笑了兩聲,說道。
「說,我想知道。」段虎從那些馬賊叫喊這個名字時,感覺到叫喊聲中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恐懼,那一刻與其說是自己的箭術讓他們恐懼,倒不如是自己的的箭術和打扮讓他們想到了一個極為恐懼的東西,所以才鬥志盡失,轉身逃跑。
「那個是……」李三有點不願意說,當看到段虎有點不耐煩的時候,他才慢吞吞的說道:「他們叫這個名字用的是異族語言,用中原的話來說就是大滅天。」
「大滅天?是異族的神?」段虎微微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
「在西靖州大草原上大部分的馬賊,無論他們
人、是異族人、還是西域人,只要他們在草原上討生信奉異族的薩滿教。」林峰搶著站出來,為段虎解釋道:「在薩滿教中代表光明、生命和正義的就是長生天,而長生天的反面則是大滅天,他代表這黑暗、毀滅和邪惡,據說他用黑夜製造的袍子將自己裹起來,戴著銀色的面具,手中持著代表毀滅的弓箭,身後的箭囊放著瘟疫死亡之箭。傳說當大草原走向沒落和毀滅的時候,大滅天就會出現,毀滅大草原上的一切,讓一切又回歸到無。」
李三接過林峰的話,繼續解釋道:「那些馬賊們之所以會稱呼段爺大滅天,主要是段爺的這身打扮實在跟大滅天很相似,而且您的箭術也不像是凡人所能練就的,在傳說中大滅天也是天界最好的神射手,所以他們才會那麼恐懼。」
「哈哈,有趣!實在有趣!」段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這身打扮,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同時喃喃自語道:「沒想到我來草原一趟,竟然會由人變成神了!既然那些人叫我作大滅天,我就受著就是。大滅天不是要摧毀草原上的一切嗎?既然如此,我就先從這西靖州大草原上的馬賊開始吧!」
說完,也不管李林二人聽懂沒有,大笑著走入了車廂之內。
林峰和李三似懂非懂聽著段虎的自言自語,當見他走入車廂之內後,都不約而同的長長舒了口氣,然後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莫名其妙的輕笑了起來。
「李叔,看來你還可以繼續逛窯子,進賭場,閻王爺不收咱們倆!」林峰感覺是劫後餘生,忍不住調侃道。
李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被已經濕透的衣服冰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訓斥道:「你小子以後不許在以身涉險了,否則領你入門的韓爺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你娘解釋,畢竟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可不好受,你也不想見到你娘痛苦吧!」
「李叔,我知道了。」林峰也感到有點後怕,雖然當時非常硬氣,但是過後還是有點腳發軟,那麼多馬賊排山倒海一般的衝過來,能夠站穩就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在他看來自己當時總算沒有給韓定軍丟臉,不過他不想再經歷一次,畢竟這種等死的滋味不好受。
「還是快點幹活吧!免得……」李三朝車廂抬了抬頭,說道:「免得惹了段爺他老人家久等,我們還要去鐵甲谷紮營。」
說完,便跑到不遠處,牽了一匹無主之馬,翻身上去,朝林峰揮了揮手,策馬奔向黑暗之中。
兩人尋著屍體一路朝北搜索,找到的戰馬四匹成一組,用繩子綁在一起,以林峰胯下的馬匹作為頭馬,牽引著這些戰馬跟著二人一起走。在林峰處理戰馬的時候,李三也沒有閒著,將地上的屍體翻了個遍,那些屍體上的傷口讓他再一次認識到了段虎箭術的可怕,看著一張張死不瞑目的臉,心頭不禁有點發悚,還好從馬賊身上搜出的金錢總算可以慰勞一下自己屢收驚嚇的心。
「咦?這是什麼?」李三意外的從馬賊身上搜出了一塊腰牌,走到林峰身旁對著火光看了看,臉色驟然一驚,說道:「林小子,你看,這是疾風盜的腰牌。」
「什麼?」聽到疾風盜的名字,林峰也是一驚,從李三手中搶過腰牌,仔細的看了看,皺眉說道:「的確是疾風盜。」說著,神色肅然道:「李叔,看來我們要快點,疾風盜本隊的人見這批人馬沒有回去,肯定會派人來察看的,按照他們有仇必報的規矩,恐怕下次會有更多的馬賊衝著我們來,雖然以段爺的身手並不一定會怕這些人,但是讓疾風盜纏上了總不是一件好事。」
林峰此刻已經不知不覺被段虎的強悍所吸引,開始將自己看成是段虎的人,說話時也很自然的將自己帶入進去。
李三也沒有覺得林峰說話有什麼不妥,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分頭行事。」
跟著兩人分開兩頭,四處尋找走失的戰馬,中間用哨聲通知對方自己已經找到了幾匹,避免了一些無意義的尋找,那些屍體上的錢財兩人也只取了輕便數額相對大一點的交鈔,至於那些零碎的銀子乾脆捨棄不要。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兩人便已經將三百多匹戰馬全數收集了起來,並且用繩索拴住了馬嚼子上的銅環,吹著馬哨,引導著馬群回到了馬車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