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膽子!」柳含嫣用力一拍桌案,怒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們虎賁將軍府和長樂長公主之間的關係嗎?竟然敢一頭跑來說要投靠我們,另一頭給長樂長公主送原鐵,你是否覺得我們虎賁將軍府好欺負?」
隨著柳含嫣陰冷的話音剛落,戰立在四角的捍死親衛手中像是變戲法似的忽然多出了兩片月殺,殺機全部集中到了羅畢身上。
被殺機籠罩的羅畢猶如落入了冰窟一般,渾身不斷的顫抖,內衣很快就被冷汗給浸濕了,慌忙解釋道:「大夫人恕罪,屬下實在是走投無路才會出此下策。」
「走投無路?且說來聽聽。」柳含嫣冷冷的說道。
「此事因為屬下一時糊塗,聽信了狗幫幫主焦渡的話,挪用了幫中全部家當與其在定州一同購入一批原鐵,原準備運到定州賺上一筆。」羅畢看到了一線轉機,連忙說道:「可是沒想到大將軍把天江給封了,那批原鐵送不到瓊州,錢款又收不到,焦渡家大業大這點錢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是這點錢卻是我寧幫近年來的全部積蓄,若是讓幫中長老會知道了屬下就是死路一條啊!還請大夫人救救屬下這條小命,只要屬下能夠渡過這次難關,必然誓死效忠大夫人。」
「你說參與這件事情的還有焦渡?」柳含嫣雖然對羅畢的提議非常心動,但卻不敢因此而壞了段虎的大事,於是細心問道:「焦渡與你合夥購入原鐵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數日之前。」羅畢照實回答道。
「數日之前?也就是說他知道寧幫正在試圖投入我們麾下!」柳含嫣皺了皺眉頭,心中沉思片刻,正色說道:「你這批原鐵不要走水路了,改走路路,我會求將軍為你開具一張工部軍資的路引,讓你可以通關順利一點。」
羅畢支支吾吾的說道:「可是若是走路路的話,屬下會虧很多……」
柳含嫣反問道:「那麼你是願意死,還是虧呀?」
「願意虧!願意虧!」羅畢急忙答道。
「你且起來吧!堂堂一幫之主這樣跪著也不是個樣子。」柳含嫣示意讓余伯扶起他,而後告誡道:「你既然已經投入我虎賁將軍府門下,你就最好記住,做事最好三思而後行,不是什麼錢都可以賺的,敵我一定必須分清。像現在這樣的錯誤你只能犯一次,也就是說若是你下一次再犯同樣的錯誤,你就自己想辦法去死吧!沒有必要再來這裡求饒,聽明白了嗎?」
「是屬下明白了!」羅畢連連點頭道。
「你現在回去吧!路引辦好以後,我會派人送過去的。」柳含嫣淡淡的說道:「另外你在近幾日最好給我收集朝中各個官員的喜好和他們所屬派系的情報,我以後會用得上。」
畢一邊躬著身子,一邊後退道:「屬下,告退!」
等羅畢離開了以後,淨月有點擔心的說道:「小姐,這麼明顯的陷阱就算小月也看得出來,為什麼你還要往下跳呢?」
柳含嫣微微一笑道:「噢!小月你也看出來是陷阱了!說來聽聽。」
淨月眼睛瞪得大大的說道:「這很明顯呀!這分明就是那個什麼狗幫幫主焦渡和長樂長公主聯手陷害剛才那個羅畢,讓我們將軍出手幫他,然後再在朝廷上彈劾我們將軍借職權之便中飽私囊。」
「能夠看到這點算是不錯了!」柳含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道:「他們其實要對付的不是將軍,將軍現在如日方中,不是他們這點伎倆可以對付的。他們真正想要對付的是呂梁呂將軍,他們想要藉著我們協助寧幫從水路走私的由頭,將呂將軍治罪,把武安水寨拿下來換上自己的人,這樣的話,他們以後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走私鹽鐵,長樂長公主以後擴軍所需的軍費也就無需擔心了。」
「原來如此!」淨月點了點頭道。
「即便他們沒有成功,他們也可以得到一批極其廉價的原鐵,或是拖垮一個可以威脅到狗幫地位的幫派。」柳含嫣一臉佩服的說道:「能夠想出如此完美計策的人,的確不可小窺,看來以後我們將軍府做事也要謹慎小心才是。」
余伯也擔心的問道:「大夫人,像這樣的事情你不問過大將軍就擅自做出決定,要是大將軍責怪起來怎麼辦?」
柳含嫣淡然一笑,肯定的回答道:「沒關係,將軍不是那種拘禮之人,只要我所作的無損將軍府的利益,他就不會怪罪我。」
「她說我不會怪罪她?」坐在中軍營帳內的段虎聽到柳含嫣派來報信的人說起過程後,啞然一笑,道:「她倒是真的瞭解我,我的確不會怪罪她,她做得很好。」
「柳夫人才智可比天下才俊,而且心思細膩,看事長遠,我不如也。」丁喜真心讚道:「將軍出征在外,後方有柳夫人坐鎮,無憂矣!」
「我知道她能力出眾,做事穩妥,」段虎皺了皺眉頭略微擔心道:「但是
力慾望太強了,我在的話還能壓制,我離開了以後,為了權力,陷入朝廷的紛爭,那樣的話我反而會有些擔心。」
「將軍是關心則亂。」丁喜點醒道:「即便柳夫人坐在家中不見任何人,不出門半步,那些朝廷紛爭也會找上門來,與其這樣被動挨打倒不如主動出擊,屬下猜柳夫人也是這樣想的吧!其實只要我們在北疆一直握有兵權,那麼柳夫人在京師就不會有危險,也沒有人敢動將軍府。」
「算了!隨她去吧!她比我聰明些,自然知道如何把握火候。」段虎實在有點為柳含嫣感到為難,雖然知道她的能力出色,但還是有點擔心她在自己出征之後,會有什麼意外。
丁喜不願段虎繼續為這種兒女事情費神,於是轉移話題道:「將軍,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幾個人的下落,我們是否馬上把他們抓過來,審問一下?」
段虎點頭說道:「這還用說嗎?當然要立刻抓回來,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可是那裡是國丈府,到那裡去抓人只怕會得罪趙皇后。」賈淵擔心道:「趙家在京師也頗有勢力,而且深得久安帝的寵信,就這樣得罪趙皇后只怕於我們不利。」
「不然。」丁喜自信的笑了笑,說道:「賈兄,莫非忘了我們從趙叔長身上搜出來的那封信,上面可是有不少大逆不道之言呀!久安帝生平最恨的就是後宮干政,以此殺的那些後宮嬪妃也不在少數,只要我們有了這個,趙皇后就不敢有什麼意見,只能乖乖的聽從我們擺佈。」
「也好,這封信就去交給含嫣,讓她立刻進宮去見趙皇后,女人的事情就由女人來對付吧!」段虎示意丁喜把信交給府裡過來的親衛,跟著向侍立在一旁的親衛副統領曹吩咐道:「你立刻帶人去趙國丈的府第,把你幾個人給抓過來,要活得。」
「屬下,遵命。」曹躬身退出營帳,領著一隊人馬走出了軍營。
跟著沒多久,守衛軍營轅門的將領來報六扇門總管傅風求見,段虎、丁喜和賈淵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一點不解,傅風竟然這樣明目張膽的來這裡,難道他就不怕被久安帝知道嗎?除非是久安帝授意他過來的。
段虎吩咐道:「請他進來。」
一會兒,傅風邁步走了進來,直接走到段虎跟前,行禮道:「段將軍多日不見了。」
「聽聞傅大人近日偶染風寒,不知是否已經康復?」段虎也說起官樣的客套話。
「多謝將軍關心,風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傅風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不知段將軍對本官那日的提議是否已經考慮清楚了?」
段虎沒有馬上回答,另外問道:「傅大人如此明目張膽的來見我,就不怕皇上知道嗎?」
「本官自然是有皇命在身才敢過來。」傅風也沒有追問,從身上取出一本帳簿,遞給段虎,說道:「我這次來主要是受皇命將此物交給你查看的。」
「這是什麼東西?」段虎接過帳簿翻看了一下,臉色愣了一愣,雖然沒有看懂上面什麼意思,但是每一段數字後面的人名卻讓人觸目驚心,包括了五大節度使、各府太守和太尉劉文瞻等當朝重臣,幾乎囊括了大秦當權朝臣和手握兵權的大吏。
傅風淡然道:「這就是你千方百計想要找到的樞密院貪墨案的帳簿。」
「什麼?」段虎將帳簿遞給丁喜,示意親衛拿一張座墊過來,又問道:「為何上面會有這麼多朝廷大員的名字?」
「段大人不是愚鈍之人,難道還要問我嗎?」傅風接過座墊坐下,緩緩說道:「其實這些所謂的軍資貪墨都是皇上默許的,你可知道由於年年征戰,朝廷國庫早就空了,而久安帝的私庫也所剩無幾,朝廷臣屬和各級武官都有數月沒有領餉,甚至已經有些地方駐守武將領著手下化裝成盜匪入室搶劫,此外各地又爆發了瘟疫和洪災,久安帝不敢加稅,以防激起民變。當時有人給久安帝出了個主意,用減少地方士兵的軍餉,將那些戰死的士兵說成是投降後被殺等等方法,來挪用相對充裕的軍資,補充國庫所需,這件事情當時只有太尉劉文瞻、孫相和當時的樞密院中丞等數人知道,而這種挪用行為一直持續到現在。」
「竟然有這等事情?」丁喜驚道:「這若是宣揚出去,只怕整個大秦的軍隊都會嘩變。」
「不錯!」傅風點點頭說道:「當年大理寺常卿就是因為執意要徹查此案,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身首異處,所以久安帝的三番五次的阻撓將軍徹查此案。」
「將軍,這個貪墨案的確不能再查下去了!」賈淵看了看帳簿,將它交還的傅風,正色道:「若此事擴大的話,與我們有百害而無一利呀!」
段虎皺了皺眉頭問道:「那麼你們說該怎樣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