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帝在高台上來回走動著,不時的向殿門張望,心中不斷的咒罵那殿前甲士的走得太慢,就當他快要忍不住要罵出口的時候,那名殿前甲士高舉著一個四方盒子,闊步走入殿內,在段虎身側雙膝跪下,道:「回稟陛下,奴婢已經將段將軍所說的那個匣子取來,望陛下查驗。」
「快把它呈上來,不,等等,讓朕請自下去查驗。」久安帝急不可待的走下高台,或許是情緒非常激動,步伐有點踉蹌,趙王蕭意趕忙上前攙扶,態度極為謙恭,看得太子和長樂長公主直翻白眼。
在趙王的攙扶下,久安帝緩緩的走到那個匣子前,神色極為激動,手不停的顫動著來回撫摸匣子,而後後退幾步,深吸口氣,吩咐道:「段愛卿,將這匣子打開。」
虎轉過身子,伸手掰開匣子的活扣,將匣子的外罩取去,殿內頓時響起了一片倒吸氣的聲音,只見一顆栩栩如生的人頭,端正的拜訪在匣子下面的底盤上面,那顆頭顱臉上的傷疤都還清晰可見。
「蒙公,你快過來看看這是不是那個逆賊?」匣子打開的那一刻,久安帝呼吸變得極為急促,臉上泛起了異樣的紅暈,一手被趙王攙扶著,一手緊緊的握住胸口,不知為何他的眼睛有點模糊了,看不清東西,於是轉頭朝蒙武求援道。
「老臣遵旨。」蒙武快步行到那匣子前,仔細的看著那顆頭顱,還用手摸了摸臉上的傷疤,由於是田七用一種秘法炮製,臉上的皮膚和肌肉都還非常柔軟。
「蒙公,是他嗎?」久安帝焦急的問道。
蒙武神色也非常激動,轉身朝久安帝跪拜道:「老臣恭喜皇上除此心腹大患,日後可高枕無憂疑矣!」
眾臣也附和道:「臣等恭喜皇上除此心腹大患,日後可高枕無憂疑矣!」
「哈哈!死得好!死得好!」
久安帝仰頭大笑,眼睛中蔓出了淚水順著枯瘦的臉頰滑落下來,滴在龍袍上,很快暈開了一大片。趙王蕭意沒見過久安帝如此高興,不敢打攪,其他人都跪附在地上沒有看出久安帝的異常,然而段虎卻看出久安帝因為情緒急劇波動,腦子有點失控了,若不及時將其喚醒,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瘋了。段虎最開始想到,就讓他這樣瘋了,豈不是很好,但是轉念一想,若久安帝就這樣瘋了,將會令到京師變得極為混亂,以自己現在的勢力想要從中撈取好處的可能性不大,他正常反而更加附和自身的利益。
想到這裡,段虎提氣朝久安帝大吼道:「皇上!」
「啊!」段虎的聲音令到久安帝的笑聲嘎然而止,急促的呼吸了幾下,逐漸平復心中鬱結。
段虎上前一臉忠誠的說道:「皇上,請保重龍體!大喜大悲最易傷神,還望皇上可以冷靜對待。」
「段愛卿!」久安帝乾瘦的手一把緊握住段虎的手臂,雙眼感激的看著他,語氣誠摯的說道:「你救了朕,若不是你的那聲吼叫,朕恐怕……」
「皇上,洪福齊天,即便沒有臣,也不會有事的。」段虎故作謙恭的說道。
「段愛卿,朕錯怪你了。」久安帝抬手拍了拍段虎臂膀,轉頭朝殿前甲士吩咐道:「將此逆賊的頭顱放於宣德門上,任何由此而過的人全都要在它下面吐口痰,朕讓這逆賊即使死也要受到萬人唾棄,以告慰朕那死去的孩兒在天之靈。」
「奴婢,遵旨。」殿前甲士高舉著頭顱,躬身退出崇明殿。
「父皇節哀!」趙王輕聲安慰道:「王兄們在九泉之下,知道父王為他們所做的事後,定然會安息的。」
段虎這時才看清了這個趙王的相貌,心中暗歎,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劍眉星目、挺鼻薄嘴,眉宇間自有一股威嚴之氣,用句俗話來說的話,就是有帝王氣,比起太子要強太多了,難怪久安帝會想要改立他為太子。
久安帝轉身走回高台,坐在龍椅之上,和聲朝段虎說道:「段愛卿,你不必在辯了,朕相信你做出這些事情是……」
「皇上,請容臣將事情經過說完,說完之後皇上定然會大吃一驚。」段虎回絕久安帝的好意,心想要是就此停止,就不好玩了。
久安帝盯著段虎看了很久,點頭說道:「朕准許你繼續說下去。」
道:「之前臣曾所說過受到了五雷叛逆的偷襲和暗殺仔細的想了一下,五雷逆賊竟然能夠有如此多人潛入京師,而六扇門和狗幫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可見其中必然有內應,而且微臣之前被人刺殺,傷勢剛剛好轉,便又有人刺殺微臣,這火候拿捏的非常精準,若說兩者沒有任何關聯,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聽出段虎話中的意思,久安帝臉色一驚,站了起來,問道:「你是說紫霄道乃是五雷逆賊的內應,而朕的欽天監元微道人與五雷真人有勾結!」
「不錯!微臣正式這樣想的。」段虎神色堅定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雖然當時並為有直接證據證明兩者的聯繫,但是微臣抱著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決心,當即兵分兩路,一路由臣的部下領著臣麾下軍隊,查抄京師周邊的道觀,另一路就由臣親自帶領,上太傅紀昭明的府邸抓人。不過令臣感到意外的是,在臣道明來意之後,那太傅紀昭明不但拒不交出了元微道人,還誣陷臣是什麼會為禍大秦的破星,意圖陷臣於不義。」
聽到段虎自己提出破星之事,久安帝臉色一驚,而後又微微一紅,不禁想道:「現在段虎毫不猶豫的提起此事,足見他沒有半點私心,自己剛才卻是因為片面之詞就要制段虎於死地,豈不是平白令大秦損失了一員驍勇之士。」
現在的段虎在久安帝眼中怎麼看怎麼順眼,而且那句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更是深得聖心,段虎的形象在久安帝的心中逐漸轉變成一個干實事但不計較名聲的忠臣能吏,好感倍增。
久安帝和顏問道:「那麼愛卿找到他們相互勾結的證據了嗎?」
段虎從懷中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認罪書,遞給一旁的司禮黃門,說道:「經過微臣一夜的勸說,欽天監元微道人招供了他勾結五雷逆賊的實事,這是他親筆所寫的認罪書。」
「快拿過來,讓朕看看。」久安帝從司禮黃門手中搶過認罪書,驚異萬分的仔細看了看,怒道:「反了!反了!他們全都反了。來人啦!立刻傳紫霄上殿,朕要好好問他是怎麼當這個掌教真人的!另外去太傅府把紀昭明也找來,」說著又轉頭朝侍立一旁的王搏吩咐道:「王搏你立刻帶領五百御林甲士,卻把紀維謙給朕帶過來,並且接管北衙禁軍的防務。」
「奴婢遵旨。」王搏躬身行禮後,帶著手下的御林甲士精銳朝北衙禁軍的駐防地點走去。
「父皇息怒,」長樂長公主怨毒的瞪了瞪段虎,而後站出來行禮道:「事情不可單單,只看段將軍的一面之辭,而且這認罪書也有逼打成招的嫌疑。」
「臣等也認為此認罪書極為蹊蹺,應該查驗過後,陛下再做定奪。」
歸附在長樂長公主麾下的朝廷官員紛紛上前質疑道。
「長公主殿下和諸位大人看來很不相信臣的為人。」段虎自信的笑了笑說道:「以臣的為人還不至於做出這等齷齪之事,那元微道人就在玄武門外,皇上可召他覲見,看看他身上是否有一處逼打傷痕,便知此認罪書的真偽了。」
「立刻傳元微覲見!」久安帝吩咐道。
沒過多久,元微在御林甲士的押送下,快步走了進來,見到久安帝就立刻跪在地上,大聲哀嚎道:「陛下要為微臣作主呀!這段虎擅自拘禁朝廷命官,實屬……」
「夠了!不要再說了。」久安帝看到元微獨臂散發的樣子,就像是個叫化子似的,絲毫沒有以前那種飄逸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之情,問道:「朕問你,十幾日之前是不是你和紀昭明攔路刺殺段愛卿的。」
「是的,臣是和紀大人合力刺殺段虎。」元微察覺到久安帝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於是承認道:「那是因為微臣算出段虎乃大秦破星,會……」
「為什麼你不將你所知道的東西告訴朕,讓朕決斷,反而告訴紀昭明,你可知道你身為欽天監知情不報,便為失職,將皇家監星結果,告訴他人,是為欺君。」久安帝打斷元微的話,怒聲道:「而且你們還妄圖刺殺朝廷大員,是誰給你們這麼大的權利,讓你們做出如此不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