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之後,陳統勳讓陳衍將段虎送出去。在去前院的路上,段虎忽然開口問道:「陳二少爺,不知韓姑娘怎麼樣呢?順便帶我去看看吧!」
「這……」陳衍遲疑了,臉色變得蒼白,吞吞吐吐,有口難言。
段虎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陳衍,雙眉緊鎖,神色肅然的問道:「這什麼?本將軍記得韓小姐先行到京師來了,她說過會來找你,你不要告訴本將軍她沒有來找過你!」
「昭雲,她的確找過我,而且還告訴我……」陳衍頓了頓,神色變得極其難看道:「告訴我她已經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段虎愣了愣,不解的看向賈淵,入京之時他和丁喜共同負責管理後軍,若是韓昭雲有了身孕,他不會不知道。
「難怪?」賈淵一臉恍然,解釋道:「難怪那些天田大夫說要將車隊放緩一些,還讓隨軍侍從熬藥,問他說誰病了,他還不說,原來是韓姑娘有了身孕,也對一個單身女子竟然有了身孕,的確讓人……」
「賈淵!」段虎冷哼一聲,制止賈淵繼續說下去,看著陳衍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嚴聲問道:「陳二公子現在韓姑娘人呢?」
「她……」陳衍艱難的說道:「她不住在忠國公府。」
「你說什麼?」段虎怒瞪著陳衍,責問道:「我早就聽說你陳家嫌棄韓姑娘出身賤籍,不願接受她,但是不管韓姑娘出身如何,但是她畢竟懷著你的孩子,難道你的家人連你的親骨血都不不願接受嗎?」
「若真的是我的骨血,當然可以接受。」陳衍惱怒的嚷道:「可是她……」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段虎怒聲說道:「你認為韓姑娘肚子裡的不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是昏頭了?你明明知道韓姑娘對你是真心實意,甚至為你不惜傾其所有,將自己從四寶樓船贖身出來,明知你家對她的態度,甘願過來忍受屈辱都是為了你,你竟然懷疑她腹中之子不是你的。」
陳衍與段虎對視,怒道「我為什麼不能懷疑!離開武安城的時候,她還一點事情都沒有,可是才不過一個多月,就跑過來告訴我,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你要我怎麼想?」
「你始終都很在意韓姑娘的身份。」段虎臉色平靜下來,冷冷的說道:「你認為韓姑娘在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有其他男人,你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相信過韓姑娘。」
陳衍神色黯然,說道:「若段將軍是我,你會怎麼想?」
段虎沒有理睬陳衍的問話,而是繼續逼問道:「你認為以韓姑娘的人品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陳衍頹然的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喃喃說道:「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段虎瞪著陳衍良久,眼中閃過幾道殺氣,最終深吸口氣,沉聲問道:「現在韓姑娘在哪裡?」
「不知道!」陳衍搖搖頭回答道:「她被我母親趕出去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了,我也被母親管住不能出門,沒有辦法去找她。我想她可能會武安城了吧?」
段虎終於按耐不住自己的怒氣,一把扣住陳衍的咽喉,將他頂在木柱上,咬牙道:「你當本將軍是個無知小兒嗎?如今大雪封山,無論官道還是山道全都不能行走,車行也都停了,她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怎麼可能徒步走到武安城?」
賈淵看到陳衍已經被段虎鐵鉗一般的手,掐得兩眼泛白,出氣多,入氣少,連忙上前拉出段虎的手臂,急聲勸道:「將軍息怒,請以大局為重。」
聽到賈淵的勸解,段虎強壓下自己的怒氣,逐漸放鬆鉗制,劫後餘生的陳衍長大嘴巴,吸了幾口氣,癱軟的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段虎,他剛才已經感覺到了段虎濃烈的殺氣,知道若沒有賈淵在其身邊的話,自己必死無疑。
段虎低首冷眼看著陳衍,問道:「韓姑娘在京師除了你這裡以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陳衍在段虎的壓力之下,腦子快速的轉動,回憶道:「昭雲曾經在白柳巷的綾紅樓呆過,和那裡的樓主是知交好友,若說可以去的地方就只有那裡呢?」
「綾紅樓?」一聽就是個秦樓楚館,段虎不禁皺了皺
朝陳衍冷冷的說道:「陳二公子,原本你和韓姑娘的女情愛的屁事,我管不著,但是韓姑娘是我流民安置大計得以順利完成的最大功臣,她不但是安民郡那些郡民的恩人,也是我段虎處理政務的得力助手。她此次無事最好,若是有個什麼好歹,本將軍即便背棄盟約,也會來取你性命。」
說完,段虎不再理會癱坐在地上的陳衍,領著賈淵朝前門大院走去。
段虎領走前發出的那股殺氣象座大山似的壓在陳衍身上,令他久久不能動彈,過了很久,他才緩過氣來,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艱難的站了起來,慢慢的朝陳統勳的書房走去。
「孝卿,為什麼這麼晚才過來?從這裡到府門口好像不需要這麼長的時間吧?」陳統勳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剛才段虎那一拳的餘威還未消散,他的頭依然是眩暈的。
「孩兒路上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耽擱了。」陳衍走上前去,將剛才在路上發生的事情原樣述說了一遍,而後侍立在陳統勳身旁。
「哼!」陳統勳冷冷一笑,不屑道:「看來這個段虎還是個重情義的人,這種人很好對付,只要稍微給他一些恩惠,他必然會銘記在心,即便是赴湯蹈火,他也會在所不惜的,你說是嗎?孝卿。」
一陣寂靜,陳衍沒有回答,眼睛直直的看著地面,心早已不知飛到何方去了。
陳統勳未聽到兒子的回答,不禁疑惑的轉頭看過去,大吼一聲道:「孝卿。」
「啊!」陳統勳的吼聲將陳衍驚醒過來,見到滿臉怒容的陳統勳,慌忙道:「孩兒無意中走神了,父親莫怪。」
看著魂不守舍的愛子,陳統勳怒氣逐漸消散,歎了口氣,說道:「並非為父不同意你納那個韓昭雲為妾,只是你的婚事乃是由皇上欽定,所娶的是皇上第七個女兒安樂公主,聽聞這個安樂公主個性凶悍,而且善妒,若是將韓昭雲娶過來當妾,反而是害了她。」
陳衍眼中閃過一絲哀傷,愁眉說道:「但她腹中畢竟是懷了我陳家的血脈,難道我們就真的要讓陳家的血脈這樣流落在外嗎?」
「孩子?」陳統勳皺了皺眉頭,神色堅定的說道:「孩子是我陳家的骨血,絕對不能流落在外,一定要想辦法搶回來。」
「但是現在段虎站在了昭雲的一邊,」陳衍搖搖頭,擔心道:「我們是不可能搶得到孩子的。」
「的確。」陳統勳眉頭鎖得更緊了,右手不由自主的摸著鬍鬚,一邊思考一邊說道:「這個段虎是我陳家能夠得以掌握大權,最重要的一個因素,整個計劃從他派人傳信要與我會面就已經擬定好了,我陳家能否再次崛起就要靠他了,所以我們不能得罪他。先讓他幫本公帶孫子,等本公執掌大權的時候,再收拾他也不遲。」
「唉!」陳衍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也只好如此了。」
雖然陳統勳說得那麼自信,但是陳衍此時卻有種預感,自己的這個兒子是永遠無法要回來了。
段虎和賈淵快步行到到前門大院,大院裡面除了捍死親衛們以外,再沒其他人了,那些受傷的人已經全都被清理乾淨,院子中間放了一些桌椅,上面擺放了一些茶點,是給捍死親衛們準備的,不過捍死親衛卻一個都沒有坐下,一個個訓練有素的把守在大院周圍的各個要害部位。
見到段虎走了過來,黑熊迎了上去,行禮問道:「將軍,事情辦妥了?」
「嗯!」段虎點了點頭,而後問道:「你可知道白柳巷的綾紅樓?」
「綾紅樓?」聽到段虎的問話,黑熊愣了一愣,目瞪口呆的看著段虎,隨後又立刻恍然道:「也對!將軍今晚的事情辦得這樣順利,的確應該好好慰勞一下自己。」
「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段虎用力朝黑熊的腦門扣了一下,正色說道:「韓姑娘可能在綾紅樓,我要去接她回將軍府。」
「哦!」黑熊揉著腦門,一臉神往的說道:「綾紅樓是京師最大的秦樓,裡面的東西比起四寶樓船,不會差到哪裡去,那樓裡的姑娘更是……」
看著黑熊一副進入發情期的樣子,段虎打斷他的臆想,吩咐道:「你現在帶我去。」
「是,將軍。」黑熊一臉興奮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