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鮮於穹。」
鮮於穹伸出頭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段虎,快速的報出姓名,當段虎殺氣騰騰的視線與其對視時,又害怕得身體不禁一抖,立刻縮到了長樂長公主的身後。
鮮於穹這個名字對於段虎來說,就像那些叫做阿貓阿狗、張三李四的人一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然而對於林湄娘來說卻意義重大。在荊州境內,複姓鮮於的家族只有一家,那就是號稱荊州第一大族的鮮於家,而且鮮於家和林家還是親戚關係,林湄娘的嬸子就是當代鮮於家主的同胞妹妹,若這個鮮於穹是鮮於家的人,那可就不好拿他怎樣呢?
為了不做出大水沖了龍王廟的事情,林湄娘上前確認道:「既然你複姓鮮於,那麼你跟荊州的鮮於家是何關係哩?」
「鮮於家現任家主鮮於沖是我的父親,我是鮮於家的長子。」見到林湄娘出來問話,鮮於穹覺得不能在美人面前弱了自己的形象,立刻站出來,挺起胸膛,自傲道。
林湄娘雙眉微鎖,再次確認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長公主殿下可以為證,這些天長公主殿下一直都是住在我家的。」
「不錯,本宮的確可以作證。」長樂長公主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林湄娘,在整個天下像她這樣出色相貌的人很少,所以很好辨認,很快長樂長公主便想起了她的身份,笑著問道:「你是武安林家的小姐吧?記得你姐姐出嫁的時候,本宮曾見過你。」
「林湄娘參見長公主殿下。」林湄娘欠身行禮道:「長公主殿下真是好記性哩!」
「呵呵!並非本宮記性好,而是你當時的打扮太惹人疼了,更個瓷娃娃似的。」長樂長公主輕輕的笑了笑,又指著鮮於穹道:「說起來,你們林家和他們鮮於家還是親戚關係,你二叔不是娶了鮮於家的小姐嗎?如今這事不過是個誤會,已經死傷這麼多人了,又何必再繼續鬧大呢?那樣對兩家的關係都不利,你說呢?湄娘妹妹。」
「長公主殿下說得是。」林湄娘轉過身,對段虎小聲說道:「傻大個,我看這事還是算了吧!這人跟我是親戚,我……」
「親戚又如何?」段虎將林湄娘拉到身後,陰冷的看著鮮於穹,說道:「沒有人能夠欺負了我的人,而毫髮無傷。再說本將軍說了要他的一隻手臂,又怎能朝令夕改,言而無信呢?」
「傻大個,你……」林湄娘現在感到左右為難,知道自己無法改變段虎的決定,只好躲在段虎身後,以免尷尬。
「段將軍,你剛才不是說只要有人能夠拿到一隻右手便放過他嗎?」鮮於穹知道現在什麼都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於是眼珠子亂轉,思索著對策,忽然靈機一動,計上心頭,開口問道。
段虎肯定道:「不錯,本將軍是這麼說過。」
「所言可真。」鮮於穹繼續確定道。
「本將軍說話向來一言九鼎,絕不反悔。」
「這就好。」說著鮮於穹抽出身旁侍衛的腰刀,走到後面那具侍衛的屍體,從他身上砍下有手臂,拿過來扔到段虎面前,說道:「這就是段將軍所要的右手臂,還請將軍查收。」
「好小子,有點心計。」段虎愣了一愣,沒想到鮮於穹會有這樣的急智,隨即大笑道。
鮮於穹得意的說道:「將軍過講了。」
「好!」段虎豪爽的說道:「本將軍就遵守諾言不再追究此事,不過若是你下次再招惹本將軍的人,那就沒有這麼容易輕鬆過關了。」
「鮮於穹知道了。」鮮於穹抹了抹頭上的冷汗,感覺兩手濕潤潤的,由於握得太緊,手掌有點麻木。
林湄娘也長長的噓了一口氣,事情能夠這樣完結最好不過了,這樣就不會傷害兩家的關係了。
「段將軍既然已經解決了私事,」長樂長公主上前質問道:「那麼可否告訴本宮,將軍來巴陵城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其實很簡單,本將軍之所以來巴陵主是要……等等,有點不對!」
段虎正想要向長樂長公主說明事實,忽然感覺到右側不遠處的民屋之內,一股濃烈的殺氣稍縱即逝。他微鎖眉頭,立刻將超常的五感如同水波一般迅速的擴散開來探知一切異常,周圍眾人全都不解他為何變得如此緊張,只有長樂長公主、張孝則和張融三人像是從段虎身上察覺了什麼似的,慢慢的向段虎靠攏,進入了段虎的保護圈內。
雖然已經有所準備,但是五感探知的結果還是令段虎大吃一驚,原來在他們周圍十幾個民屋之內全都有七八名刺客,手持利刃和弓弩,蓄勢待發。雖然他們隱匿的非常好,但是加速的心跳和淡淡的殺氣卻令他們在段虎的五感之下無所遁形。就當段虎準備示警之時,在其中一個屋子內一個更具威嚴氣息的人,忽然從身上掏出一物拋向空中,頓時一陣刺耳的尖哨聲響徹四野,緊接著那些手持弓弩的刺客們得到信號後,立刻扳下弓弩的活扣,一連串嗡嗡的攻陷震動聲和嗖嗖的利箭破空聲迅速傳段虎的五感之內,令他不禁感到了緊張。
段虎並非害怕十幾支勁道十足的弩箭,他有足夠的自信若是自己運氣全身勁力,一身橫練硬氣功和依然變異的肌膚足以抵擋任何形式的攻擊,也足夠保護林湄娘和張融不受任何傷害,然而真正讓他感到緊張的是長樂長公主的安危。他即便對朝政再白癡也知道,若是長樂長公主在他的面前被殺,那些被他得罪過的勢力肯定會以此為由群起攻之,到時即便自己可以憑借一身無敵於天下的武藝脫身,但丁喜等人呢?他們肯定會受到牽連,而且在白安的張氏三兄妹呢?若說朝廷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便是鬼也不信,到時他們也一樣無法逃脫。
事情緊急已經來不及段虎細想,他朝著眾人大叫一聲靠過來,然後將身上的錦衣撕開,以極快的速度在週身舞動,將已經多過來的長樂等人護在其中,同時在周圍捲起了一股如同龍捲風的氣旋。段虎將渾身氣勁提聚到了極點,全身肌肉就像是爆發的火山似的釋放出無盡的能量,將錦衣大大的撐開,猶如一面用鋼板製成的大旗似的,那些足以刺透重甲的弩箭竟然無法刺穿錦衣,反而被錦衣上猶如旋風般的勁力圈到半空中,無力的掉落地上。可惜長樂長公主的那些侍衛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也沒有進入段虎的保護圈內,那些無力對付段虎的弩箭將怒氣發洩在他們的身上,穿透他們的身體,將他們射成了一個個刺蝟似的。
隨後一陣驟雨般的弩箭持續不斷的從民居中射出,撞擊在錦衣形成的保護圈上,段虎舞動錦衣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最後幾乎已經看不清錦衣和他手臂的形狀,而且從地上捲起的沙石也將他們包圍起來,遮住了那些刺客視線,令他們無從下手。
不到片刻,那些刺客們手中的弩箭已將全部射完,雖然也殺死了十幾個人,但是他們要對付的主要對像卻絲毫未傷,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街道中央,等待下一步指示。段虎此時也停下舞動錦衣,如此激烈且連續的運動,令他首次感覺到了疲憊,氣息也有些紊亂,垂下的雙臂微微感到麻木。他深吸口氣,調整呼吸,放鬆全身肌肉,令其迅速恢復過來,隨後巍然屹立,虎目四掃,靜待對方下一輪攻擊。
長樂長公主等人也從驚駭中恢復過來,看著周邊的土地上密集的插著弩箭,而在段虎週身的圓圈內卻空無一物,心中不禁對段虎的武藝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如此強大的力量令眾人咋舌不已,崇拜、嫉妒、欣賞等等視線從眾人眼中射出,全都集中到了段虎身上。
段虎朝周圍瞟了一眼,在他的保護之下,除了林湄娘和張融沒事以外,長樂長公主長樂長公主和張孝則等也有四五個人逃過一劫,而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鮮於穹那小子竟然也在其中,而且還位處中間。他顯然是在自己示警之前便已經感覺到了危險,選擇了自己這個最強力的保護靠了過來,這種對危險的感應和對時局的把握讓段虎察覺到自己之前定然小看了這小子,這小子在扮豬吃老虎,他的心智能力肯定不像表面上所見到的那樣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