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將軍好重的心計呀!」月娘追上了段虎,擋在他前面,雙手叉腰,惱怒道:「連我跟二掌櫃都被你騙了,以為你是來給昭雲姑娘來道歉的,還傻乎乎的領著你過來,沒想到你竟然是來訛詐昭雲姑娘,早知道……」
「早知道怎樣?」段虎當月娘這個人不存在,輕輕一躍,躍過她的阻攔,繼續前行道:「本將軍原本就沒有想過要那個韓昭雲報什麼恩,不過是救個人罷了,沒什麼打不了的。」
月娘愣了一愣,隨即追上前去,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去訛詐她?」
「就在你領著本將軍去給她道歉之前,本將軍的確是沒有想過要訛她的錢。」段虎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月娘道:「不過當本將軍見到她以後,突然想起了現在正急需錢用,既然在眼前有這麼好的對象,不上前讓她吐吐血,怎麼對得起這老天爺的安排。」
「你……」月娘看著得意洋洋的段虎,不禁暗自自責。
一路上,兩人也沒再說話,走到一個岔道口時,段虎停下身,對月娘拱手道:「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勞煩月姑娘回去跟師父說一聲,就說我現在既無好馬又無好弓,無法學習他老人家的絕世騎射,等過了一段時間後,有了馬和弓,再去向他老人家請教。」
可能還在生氣,月娘的語氣有點生硬,道:「你為什麼不自己親自去跟二掌櫃說?」
段虎沒有介意,笑著說道:「我剛從師父的乾女兒那裡訛完錢回來,現在這個時候去見師父不是找罵嗎?還是等他老人家的火氣冷下來再說吧!」
「呵呵!」月娘掩嘴輕笑道:「想不到堂堂以一敵萬的段將軍也會害怕!」
「這不是害怕,而是尊重,以本將軍的身手,天下間還沒有能夠讓本將軍感到害怕的人。」段虎自誇了一番,隨即正色道:「月姑娘,你回去後就通知龍泊灣的各個商家,說從今晚開始,宵禁令便會取消,他們可以正常經營了。」話鋒又一轉,道:「不過,你們各個秦樓畫舫以後都要多交半成稅。」
「什麼?多交半成稅?」月娘驚聲一叫,隨即擔憂道:「這怎麼行?自武安城建成以來,稅率便從未變過,現在突然提起來,不說其他商家一定會反對,就是我們四保樓船也不會同意的。」
「不同意就滾蛋,有的是人想要擠進來。」段虎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在原則和利益面前誰的面子也不給,即便是他的師父,所以他才會毫不留情的說道:「月姑娘,你們四寶樓船是龍泊灣各個秦樓畫舫的龍頭,所以你們必須做出表率,無條件的執行我定下的新稅率,否則你們就自己收拾東西離開,到時我自然會扶植一家更好控制的秦樓畫舫來做這個龍頭。」
「段將軍真是個翻臉不認人的主,」月娘陰沉著連,不悅說道:「二掌櫃若是知道……」
「師父若是知道,我想他會理解的。」
段虎不再多言,轉身走上去城守府的路,月娘知道這事以不是她所能左右了,無奈的歎了口氣,朝龍泊灣走去,心中則盤算著如何去說服那些商家接受這個新的稅率,否則這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傢伙真生氣的話,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從岔道口到城守府還有一段路程,這條路由於是兵道並沒有什麼攤販和路人,段虎一路上沒有做任何停留,抱著錢箱子飛快的走到了城守府。
「站住,這裡是城守府,閒雜人等不許進入。」就在段虎要走進城守府的時候,突然城守府兩邊舉矛擋住他的去路,阻止他進入。
「閒雜人等?他娘的,老子幾天沒有回來就變成閒雜人等呢?」段虎愣了一愣,感覺到有點莫名其妙,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心中不禁自嘲。隨後想到丁喜曾經提過從軍營裡調集了一批身手好的士兵來城守府做他的親兵侍衛,當時自己本來不想要,不過一想偌大的一個城守府,沒有十幾、二十個侍衛會覺得很寒摻,也就沒有拒絕,想必這些就是新調集過來的侍衛,於是上前一步,問道:「你們是不是從城南軍營裡調過來的?還不快快讓開,讓我進去。」
其中一人答道:「是的,你怎麼知道?」
段虎剛想要表露自己的身份,但轉念一想,丁喜說調集的是軍營裡身手最好的士兵,也不知道他說得是不是真的,便生出想要考驗一下這些士兵的念頭。於是他故意惡聲惡語的說道:「你們這幫狗雜碎,老子今天就是閒著沒事,想到城守府裡逛逛,識趣的就給老子讓開,否則老子的拳頭可不認人。」
「你這廝黑漢子,敢跑到城守府來鬧事,莫非是心腸被狗吃了,不知道我家將軍乃是以一敵萬的大英雄。」其中一個人好心的想要讓段虎離開,勸阻道:「還不快快離開,否則擅闖城守府這等重罪,讓你死上千萬遍都足夠了。」
「跟他囉嗦什麼?」另一人則不耐煩的說道:「先將他拿下再說。」
說著,他搶先一步,挺矛直刺,朝段虎腰間襲來,另一個見同伴動手,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配合同伴的攻勢,長矛橫掃,攻向段虎的上三路。
「彫蟲小技。」段虎躲也懶得躲,聚氣護體,生生的受了這兩記攻擊。
這兩名侍衛只覺得手中長矛一抖,一股巨大的回震力傳了過來,手掌一陣麻木,長矛一時把握不住,掉落地上,身體也被震得登登後退了十幾步才穩住身形。
「不錯,不錯。」段虎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能夠承受他橫練硬氣功四成力而不倒下的,就身體強度來說,的確可以算得上是高手,再加上兩人出手相互配合,招式純熟,力道渾厚,的確如丁喜所說的那樣,他們都是軍營裡最好的。
「什麼人?在此鬧事,不想活了嗎?」
這時一個身材比段虎還壯、皮膚比段虎還黑、滿臉虯髯大須的武官走出出來,見到兩個手下竟然被人擊退,厲聲斥責,捲起袖子,準備請自動手。可是當他看見挺身而立的段虎時,嚇得打了個冷戰,連忙上前跪下行禮道:「屬下黑熊參見將軍。」
那兩名士兵一聽見他們的隊正稱呼眼前這人將軍,便感到頭暈目眩,雙腳變得跟軟泥似的,跪在地上,就連告饒的話也不敢說,渾身顫抖,三魂去了一半,七魄全都沒了。其實也難怪這二人如此恐懼,只因段虎在龍泊灣萬夫莫當的形象被那些玄武軍的軍士們形容成了地獄裡的修羅、要人命的活閻王,如此一來,眾多軍士在欽佩之餘,更多的是恐懼。
「黑熊?」段虎沒管那兩名士兵,而是看著這個有點眼熟的隊正,想了想,恍然道:「對了,你是李昊所統熊字營的隊正。」
見段虎記得自己,黑熊高興得手足失措,憨憨的笑道:「對!難得將軍還記得俺這個混人,俺實在是很高興。」
「在九曲郡得時候,你每次戰鬥都是第一個緊跟在我身後,從來沒有落下一步,想不讓人記住也很難。」段虎上前拍拍黑熊的肩膀,又馬上扶起他,問道:「丁長史和林長史都在嗎?」
「都在裡面,俺帶您進去。」
「不必了,還是我自己去吧!」段虎阻止了黑熊,獨自朝府衙後堂走去,沒走幾步,又回頭對黑熊說道:「對了,你不要為難你那兩名手下,他們是可造之才,好好給**練他們,留待重用。」
「是,將軍。」
可能是武安城寸土寸金的緣故,城守府不算太大,共有四進,最前面是大堂,主要是府衙辦公之用,後面則是偏屋,共有四五間小屋,是長史主簿們協助辦公的地方,再後面則是一個小花園,將辦公地與最後面的城守家眷居住地,分隔開來,整個城守府建得非常威嚴樸素。
段虎走入長史辦公的偏屋,只見丁林二人正趴在文案上處理來自各個衙門的公文,再他們兩邊則擺放了四張桌子,坐著四名年青的主簿,將手邊的公文整理成冊,再加上自己的見解,交給兩人進行下一步處理。這些人都是從應召而來的書生中挑選出來的精良,各個文筆出眾,才思敏捷,也是丁林二人想要重點培養的對象。
由於都在全神貫注的處理眼前的公務,眾人都沒有察覺到房間裡多出一個人來,段虎也不好打攪他們,從其他屋裡搬出一張椅子,坐在門口,耐心等他們處理完公事再說。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天色越來越暗,林重師將手中最後一份公文蓋章、合上、封口,隨後放入身旁箱子裡,等明日將此公文送到驛站,呈送到武騰的太守府。丁喜也從公文堆裡抬起頭來,伸了伸懶腰,揉了揉有點發澀的眼睛,這幾日的公文已經耗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現在他連整理一下儀容的時間也沒有了,發須散亂,衣衫不整,眼眶像是被人打了一樣多出了兩個黑圈,整個人顯得萎靡不堪。
這時,一個剛剛處理完手頭事情的主簿抬起頭,見到段虎坐在門口,神色一愣,質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府衙重地?」
「啊!」此時丁林二人也看到了段虎,連忙起身,迎上前去,躬身行禮道:「屬下參見將軍!不知將軍何時到來,未曾遠迎,還望將軍恕罪。」
那些主簿們也愣了一愣,看清段虎臉上的文身後,慌忙起身,行到丁林二人身後,一齊躬身行禮道:「屬下參見將軍。」
「各位不必多禮,快快起來!」段虎將眾人虛扶起來,走到文案邊,打開一本已經批閱好的公文,看到上面那些之乎者也的文言文,不禁感到頭暈,連忙放下,笑著對他們說:「這幾日辛苦各位了,若非各位的努力,想來這武安城還不可能這麼快恢復秩序,段虎在這裡代武安百姓謝謝各位了。」
「多謝,大人抬愛,這是我等應該做的。」丁喜不敢居功,連忙答道:「而且若不是將軍放心我等的能力,將城內事物全權交由我等處理,我等又怎會有此機會為這武安百姓做點事情呢?首功當給將軍才是。」
「丁先生,我就是不喜歡你這點,功勞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必為了討好我而把功勞讓出來。」段虎略微不悅的搖搖頭,隨即做到主位上,將手中的錢箱放在文案上,正色道:「各位主簿你等先行回去,等明日再來處理餘下的公文,我與兩位長史有事要談論。」
「遵命,將軍。」四名主簿知道自己來得時日尚淺,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該知道的,於是都非常識趣的轉身離開了這裡。
段虎見閒雜人等已經走了,便故作神秘的說道:「二位請上前來。」
丁林二人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解,同時邁步上前。
段虎笑著將錢箱推到二人面前,將其打開,二人雖然都是見過大市面的人,但是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錢,還是讓二人大吃一驚。特別是丁喜驚慌的看著段虎,焦急道:「將軍,你這些人該不會是去搶劫那些豪族門閥了吧?」
「搶劫?」段虎怒目一瞪,虎軀挺直,一副正氣凜然的說道:「在你的心目中,本將軍就是那種打家劫舍的匪類嗎?」
「不是,不是!」丁喜連聲道歉,陪笑道:「是屬下多心了。」
「哼!」段虎神色緩和,又毫無形象的癱坐在椅子上,說道:「其實這些錢也來得容易,只不過讓本將軍跪一跪就到手了。」
林重師好奇的問道:「這是何意?」
段虎這才得意洋洋的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說完以後才注意到丁林兩人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怒火從兩眼之中向外直冒,那種咬牙切齒的樣子就像段虎是他們的生死仇敵似的,令人感到蹊蹺。
好友力作:《變異狂潮》作者: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