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濛濛亮,如玉剛走出巷口,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地滑過來,停在了她的身旁。b111.net
五狼利落地從車轅上跳下來,衝她微微一笑:「喬大人,早。」
「五爺∼」如玉歎息:「我說過很多次了……」
「上來∼」低沉的男音忽地從錦簾內傳了出來,打斷了如玉的抗議。
他既在車上,糾纏下去,難看的只會是自己。如玉無奈,只得上了車,揀了離他最遠地位置坐下。
花滿城見她臉有倦容,很是不滿:「昨夜沒睡好嗎?臉色這麼難看!」
如玉掉過頭,盯著車窗簾子——害她睡不好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藥呢,喝了沒有?」花滿城再問。
如玉依舊不吭聲,心道:你管我喝沒喝藥?病是你給的,再來逼我喝藥示好,豈非太可笑了一點?
花滿城討了個沒趣,悻悻地閉了嘴,兩個人陷入沉默,直到馬車緩緩停下,五狼小聲提醒:「到了。」
如玉不看他,xian開簾子跳了下去,發現馬車竟然停在距太醫院半條街的轉角處。
「老實在太醫院呆著,不要亂跑,晚上再來接你。」花滿城交待一句,也不等她回答,放下簾子,自顧自地揚長而去。
如玉氣結,衝著馬車後揚起的雪粒,恨恨地道:「誰要你來接?我偏要亂跑,你管得著麼?」
心神不寧地過了一上午,午時將至,院使左清臣忽然領著賢王過來:「喬大人,賢王來看你了。」
「左大人,王爺∼」如玉一驚,急忙起身讓座。
賢王笑呵呵地道:「清臣啊,我這位小友表現如何呀?沒給我丟臉吧?」
左清臣人老成精,知道賢王對如玉另眼相看,自然只揀好聽的說:「喬大人勤學好問,潛心向學,兼之稟性柔和,恭謙有禮,進退有據,院中提及喬大人,個個都讚不絕口。」
賢王笑得瞇起了雙眼:「喬賢侄雖是本王舉薦的,但他的確是個人材,對吧?」
如玉面薄,被兩人當面誇獎,頓時又羞又窘,紅透了耳根。
左清臣諾諾連聲,又跟賢王客套了幾句,便拱手道別:「你們談,我還有些事,先告退了。」
「實不相瞞,」賢王笑瞇瞇地道:「本王有些私事需與喬賢侄一起辦理,特地前來借人。不知院正大人,可否准許啊?」
左清臣陪著笑道:「賢王要人,莫說正是清閒時候,就算人手再緊張,也得聽從吩咐不是?」
「這麼說,左大人是同意放人咯?」賢王哈哈一笑。
「賢王請自便。」
「如此,本王便不客氣了∼」賢王拉了如玉便出門。
如玉懵懵懂懂被他帶上了馬車,驚訝地問:「王爺,可是家中有人生病?」
「怎麼,沒病就不能找你?」賢王反問。
「當然不是∼」除了醫術,她別無所長。而以賢王之能,有什麼需要她幫忙?
「那麼,你信不過本王?」賢王見她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覺得有趣,隨口調侃:「怕我把你騙出去賣了?」
「王爺說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如玉紅了臉,訥訥地道。
「那就別問,到地頭自然就明白了。」賢王神秘一笑,補了一句:「不會讓你後悔就是了。」
如玉轉念一想:這樣也好,省得面對花滿城。
車上,賢王與她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問的多是些日常瑣事。
如玉緊崩的情緒放鬆下來,漸漸地不再拘謹,對答如流。
終於,奔馳的馬車停下來,如玉下了馬車,抬起頭來一瞧,頓時驚得面無人色——這不是靖邊王府嗎?
賢王頗為得意,睨著她宣佈謎底:「今天臘八,臨風請大家喝粥,順便小聚一回。怎樣,這個主意不錯吧?」
「王爺∼」眼見楚臨風和孫逐流雙雙從門內迎了出來,冷汗瞬間爬滿了如玉的背脊,她開口,竟啞了嗓子。
賢王並未注意到她的異常,興致高昂地笑道:「逐流,本王幸不辱命,總算把喬賢侄請到,那壇五十年女兒紅,何時送到我家去?」
「三叔真是好沒出息!」孫逐流與他素來親厚,口沒遮攔慣了,笑著回敬:「不過是罈酒,也值當追著來討!就不怕給人笑話!」
楚臨風心細,見如玉面色蒼白,關心地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如玉腦子嗡嗡做響,望著他,半天做不得聲。
真是冤家路窄,萬萬沒有想到,賢王所指,竟會是楚臨風的家!
賢王聽到兩人對話,回過頭,見如玉一臉呆滯的模樣,樂了:「這孩子,也忒老實!這樣就傻了?第一次進宮,不知嚇成啥樣!」
「別都杵著呀,進門再說吧。」孫逐流過來,攬著楚臨風的肩,眼睛卻望著如玉。
「啊呀∼」楚臨風不好意思地道:「光顧著寒暄,連禮數都忘了。」
「走走走,」賢王過來挽著如玉的手:「進去喝他個痛快!」
「不是,」如玉回過神,艱難地擠出一句:「我有點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哪知孫逐流一聽急了,盯著她猛瞧,一迭聲地嚷嚷:「不舒服還亂跑什麼?臨風家沒有房間給你休息嗎?哪不舒服,吃藥了沒有,要不要宣太醫啊?」
賢王聽了只覺好氣又好笑:「逐流,你瞎緊張什麼?喬賢侄自個不就是太醫嗎?」
孫逐流振振有詞:「她這不是病了嗎?」
「別聽她瞎扯!」賢王不以為然,硬拉著她往裡走:「剛才還好好的呢,哪有什麼病?我看啊,她這是想溜∼」
「我……」如玉本就不擅說謊,被他一語道破心事,急切間更是找不著借口,又是驚怕羞窘,又是膽怯心虛,冷汗涔涔而下。
楚臨風既憐惜又懊惱:「我看她不似做偽,怕是真的生了急病,不如請賢王將她送回去吧。」
看起來,她是不願意到他家做客,這才籍詞拖托。
如玉又是愧疚,又是感激,不敢看他的眼睛,默默地移開視線。
「臨風此言差矣!」賢王打量如玉一眼,正色道:「既然喬賢侄真的得了病,那便該依逐流所言,請她進屋休息,順便延請大夫醫治。豈可送回了事?」
楚臨風被訓得做不得聲,唯有苦笑:「晚輩考慮不周,王爺教訓得是。」
孫逐流倒覺有些過意不去,剛要開口,賢王遞了個眼色過來:交給我便是。
他於是閉口不言,靜觀其變。
「聽說侄媳家學淵源,醫術亦很了得。」賢王倚老賣老,索性直接開口:「若臨風不介意,不如請她出來給喬賢侄把把脈?」
「應該的∼」楚臨風只得應承。
如玉如何敢讓靖王妃替自己看病?唬得連連搖手:「我是老毛病,沒什麼大礙,休息一會便可,不敢勞煩王妃。」
「就是嘛∼」賢王笑道:「既然沒什麼大病,那就不要掃興。你若是實在害怕,最多以茶代酒便是,如何?」
話說到這份上,如玉已是騎虎難下,只得勉強同意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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