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王妃 第一卷 金戈鐵馬 第161章 雀占鳩巢
    如玉心事重重,雖一言未發,但那濃濃的悲傷與憤慨,依舊從厚厚的錦簾裡透出來,四狼猶豫了半天,終是按捺不住:「喬太醫,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如玉坐直了身體,誠摯地道:「四爺有話請直說,喬某洗耳恭聽。wWw.b111.net」

    花滿城雖然對她百般折辱,十三狼可沒有對不起她——不管是否出自本意,這幫血性男兒明裡暗裡對她處處加以維護,她並不是草木,豈會全然不知?

    她向來恩怨分明,自然不會把對花滿城的怨恨遷怒到他人身上。

    「我是個粗人,」四狼有些靦腆地笑了笑:「不像三哥念過書,會講許多大道理,有一肚子的花花腸子。若是說錯了,喬太醫可別見怪。」

    「四爺客氣了,」如玉輕聲道:「世人誰不知道,嘯天十三狼個個都有一身好本事,人人都是英雄。」

    「呵呵,什麼英雄?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還差不多!」四狼哂笑。

    他有自知之明,別人如何評價十三狼,心中有數。

    「不是的……」

    四狼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別人怎麼說,我們才不在乎!十三狼的命,都是爺給的!殺幾個人怎麼了?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身上沒有血債?你敢說楚臨風沒殺過人?他奶奶的熊!楚臨風殺人就是英雄,我們爺殺人就成了魔王?要我說,是那些人沒種,戰場上打不過爺,就只能在背後抹黑爺!算個球本事……」

    如玉聽他爆出粗口,頓時面紅過耳,好在隔著一道簾子,省去許多尷尬。

    「咳∼」四狼痛罵了一頓,忽地醒悟跑了題,摸摸下巴:「扯遠了,扯遠了!咱不說這些。喬太醫,你發現沒有?這半年來,爺真的象換了個人。以前吧,成天陰著個臉,一年也難得見到一個笑容。弟兄們犯了錯,出手准要見血,不是斷胳膊就是打折腿……」

    說到這裡,發覺可能會造成反效果,忙不迭打了自己一巴掌:「喬太醫,我說這些,可沒有埋怨爺的意思,你可千萬別想歪了!若賞罰不明,軍紀不嚴,爺哪管得住那十幾萬嗷嗷叫喚的兔崽子?更不能每戰必勝,立下這許多赫赫戰功,威懾天下了!」

    如玉聽他拉拉雜雜說了一堆,沒個重點,又不知如何接話,只能繼續保持沉默。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四狼頓了頓,理清思路,繼續往下說:「可自打喬太醫來了之後,爺變了:話多了,笑容多了,越來越活得像個人樣了∼呃,我說這話的意思,不是說爺以前不像人。我是說,爺現在有人情味了!呃,我的意思,也不是說爺以前沒有人情味。我的意思是……」

    他越說越亂,越亂越解釋不清,最後只得停下來,可憐巴巴地道:「喬太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這番話說得雖凌亂,但意思卻再清楚不過。

    如玉冰雪聰明,豈會聽不懂?但四狼雖將功勞歸到她的頭上,她卻不敢妄自匪薄,自大到真以為自己有能力改變花滿城。

    他以前是怎樣,她並不清楚。即使他真的發生改變,也只能是因為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回到了故國,從此不必再身陷戰亂,與親人為敵。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四狼一翻剖心挖肺的話卻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半點回音,不由急了,提高了聲音嚷:「老實說,我跟著爺十幾年了,從沒見他對哪個女人像對你一樣上心!我們爺對你一片真心,赤誠相待,就算一顆石頭也該捂熱了,你咋沒有一點感覺呢?」

    「一片真心,赤誠相待?」如玉笑了,冷聲道:「他所謂的真心,就是把我囚在身邊,羞辱我,威脅我,逼迫我嗎?這樣,也能算是赤誠相待?」

    四狼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末了,臉紅脖子粗地迸出一句:「你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恰在此時,八狼等得心焦,跑出門外張望,見馬車駛來,忙迎上來,發現他急赤白臉的樣子:「四哥,你跟誰生氣呢?」

    「關你屁事!」四狼弄巧成拙,憋了一肚子火,跳下馬車,把韁繩往他身上一扔,越過他揚長而去。

    「神經病!」八狼被罵得莫名其妙,摸著頭從車轅上取了踏馬凳:「喬太醫,請下車吧∼」

    如玉聽出八狼的聲音——很好,敢情他已將這喬府當成了自己的王府,想來便來,想走就走!如此有恃無恐,可曾有半點顧忌她的身份臉面?

    她冷著臉下了車,也不跟八狼打招呼,逕直進了院子。不知他使了什麼手段,顏伯顏嬸的屋子裡靜悄悄的沒半點聲息。

    花滿城聽到馬車聲響,打開門看到如玉,笑容已不自覺地浮了上來:「外面冷,快進屋吧∼」

    如玉心中已是怒火狂燃,面上卻沒顯現半分,安靜地進了屋。

    房中燃著炭火,新買的地氈棉被扔進偏廳有什麼用?他又置了一套新的,擺在房裡,床上,刺眼又刺心。

    花滿城見她並未避嫌,已是滿心喜悅:「有好的不用,何必受苦?」

    如玉氣得渾身打顫,也不說話,驀地車轉身子,兩眼死死地瞪著他,手已摸到了襟口。

    「你幹嘛?」花滿城一驚,退了半步。

    如玉依舊一聲不吭,只顫著手去解自己的衣襟。

    「如玉,你幹什麼?」花滿城蹙了眉,厲聲喝道。

    「幹什麼?」如玉面白如紙,雙目赤紅:「你又送華陀像,又讓我們父女團聚,不就是想逼我就範嗎?何必說那麼多廢話,我給你就是!」

    她一邊說,一邊解襟口盤扣,可惜實在氣得狠了,手一直顫抖,解了幾次都沒解開。她一急,索性用蠻力將領口撕開,lou出雪白的中衣。

    「你發什麼神經?」花滿城的瞳孔急驟收縮起來,手在袖中不自覺地握成拳。

    「你雀占鳩巢,深夜在我房中等候,難道想的不就是這個?」如玉不肯示弱,怒視著他罵道:「你又何必虛情矯飾,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你以為自己是誰?這種貨色,滿大街都是!」花滿城緊抿著唇,神情瞬間降到冰點,像看著陌生人似地盯著她瞧了片刻,忽地甩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聽到腳步聲遠離,大門光噹一聲碰攏,如玉才虛拖般滑坐到地上,眼中緩緩淌下兩行清淚……

    老天爺,這樣的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才算熬到頭?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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