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如玉收拾了東西與錢錚友道過別,剛出了太醫院,一輛輕便馬車已悄沒聲息地滑過來,停在了她身旁。b111.net
如玉吃了一驚,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六狼倏地跳到她面前,慇勤地xian起車簾:「喬大人,請∼」
如玉變了臉色,視而不見,越過馬車筆直往前走。
「喬大人∼」偏六狼不識趣,緊走幾步追上她,聲音又亮又脆:「拜託你給我一個面子!你要是不上車,我回去沒法交待!」
「你!」如玉氣結,瞪著他。
那日莫名囚禁了她三天之後將她放回,自此沒了消息,她還以為這人總算還剩著一丁點的良心,哪知只消停了幾天又鬧騰起來?
「喬大人,你就行行好,這大冷的天,不要讓我蹲水牢,嗯?」六狼歪著頭,可憐兮兮地瞅著她。
錢錚友已上了轎,聽到這邊爭執,挑起簾子望了過來。
如玉不想惹人注目,無奈之下只得擠了個笑容出來,咬牙上了車,壓低了聲音恨恨地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只要這次上車就好,至於有沒有下次,那就要另外幾頭狼各憑本事,輪不到他擔心。
「您坐穩了∼」六狼眉花眼笑,跳上車轅,揚手就是一鞭:「駕∼」
如玉回到家,推開門一瞧,頓時吃了一驚。
窗戶上掛了漂亮的繡花窗簾,垂著流蘇;地上鋪著厚厚的長毛地氈;床上的鋪蓋更是從裡到外換得簇新。
若不是院子裡站著顏伯顏嬸,她真以為錯進了某位千金小姐的閨房。
「顏嬸,」如玉驚訝萬分:「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大人讓換的嗎?」顏嬸則回她一個疑惑的表情。
「我讓換的?」
「難道不是?」顏嬸更疑惑了。
「瞧我這記性∼」如玉窒一下,忽地想到一個可能,神色僵硬地硬拗過來:「那天去何大人家看診,覺得臥室這麼弄挺好看的,就照葫蘆畫瓢也弄了一套……」
這話說得七零八落,顏嬸居然聽懂了,lou出釋然之色,走過來,在她身後探頭探腦:「對了,衣櫃太大,我給做主把書櫃給挪出去了。另外,軟榻給您kao窗戶擱著,賞雪賞花都還方便,不知大人瞧著合適不?」
她一直都覺得,大人雖是單身一人住在京裡,吃穿用度都不必過於講究,可也不能太過清簡。
一個家裡空蕩蕩的,半點人氣都沒有,別說住,光瞧著就覺得冷了!
改過之後雖說房裡脂粉氣未免濃了一些,好在大人原就生得俊俏,住在裡面倒也不覺突兀。而且,這麼一來,房子裡頓時有了生氣,也暖和多了。
只不過,看大人這模樣,怕是這屋裡很快要添家眷了。
「很好∼」如玉心中氣苦,偏臉上又不能現出來,憋得胸口發疼。
「您先歇著,飯做好我再叫您∼」顏嬸探不到消息,只得訕訕地退下。
她現在哪還有心思吃飯?
那個魔王不知道又想玩什麼花樣,變著法子來折磨她?
如玉越想越生氣,也不進屋,霍地轉身,蹬蹬蹬追了出去,六狼的馬車早已駛出弄堂。
她不死心,一直追到巷子口,哪裡追得到?
茫然地呆站在寒風裡足有一柱香,她才木然地返回,進了門,跌坐在地上,以手捶牆,嘶聲低吼:「花滿城!你這個惡棍,究竟想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嘖嘖嘖,數日不見,不知你竟如此想念我?」愉悅的男音由窗邊傳來。
如玉霍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花滿城以手支著頜,肘部擱在窗台上,笑吟吟地望著她:「是不是覺得這名字叫慣了,還算順口?」
「你,你怎會在這裡?」實在太過驚訝,她已不知道要生氣了!
「喂,」花滿城敲了敲窗欞:「遠親不如近鄰,不請我進去參觀一下?」
「誰要你多事?」被他一提,怒火重新燃起,倒沒察覺他的語病。
「不喜歡?」花滿城不請自來,輕盈地躍了進來,輕描淡寫地道:「明天找人換了就是。」直到,她滿意為止。
「誰要你進來的?出去!」如玉深惡痛絕,指著門。
「大人,」剛好顏嬸做好了飯,來請她用餐,聽到她的怒叱,驚訝地道:「我,我沒進去呀?」
如玉鬧了個大紅臉,頓時手足無措:「顏嬸,你別誤會∼我,我不是說你!」
「那你跟誰說話呀?」顏嬸深感莫名。
「我,我跟自己說話呢∼」如玉可憐兮兮地道。
花滿城哧地一笑,長腿一伸,歪在了軟榻之上。
「飯做好了,大人是要出來吃,還是送到房裡吃?」顏嬸笑了笑,沒再追究。
她出去了,誰知道這惡魔會做什麼事?送進來,那就更不妙了,她要如何解釋花滿城的突然出現?
「我……」如玉不知如何是好,眼裡不自覺地流lou出企求之色。
花滿城其實完全不覺得被人看到有何不妥,配合她的情緒,偷偷摸摸地以唇形示意:「說你吃過了∼」
「我,」如玉無奈,只得照做:「我在外面吃過了,不餓。」
吃過了?那剛才怎麼不說?
顏嬸心中疑惑,到底出身大家訓練有素,並不放肆:「那,我給大人泡壺熱茶過來吧。」
花滿城搖頭,如玉機械地答:「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是∼」腳步聲漸漸遠去。
「真乖∼」花滿城漾起微笑,衝她招了招手:「過來∼」
如玉一臉警惕,離他遠遠地貼牆而立:「不!」
「過來∼」花滿城也不著急,懶洋洋地睇著她。
「休想!」如玉堅決地道。
花滿城滿不在乎地笑:「我倒無所謂,不過,你確定有這個毅力餓著肚子跟我耗一晚上?」
「你到底想幹什麼?」如玉順著牆滑下去,掩住臉。
「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頓飯,至於這麼激動嗎?」花滿城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拉她起來。
「花滿城,你混蛋!混蛋!混蛋!混蛋……」兩個人肌膚相觸的一瞬間,如玉崩潰,長期積壓在內心的憤怒如決堤之水,洶湧而出。
她啜泣著,再不管會不會被人聽見,激怒他的後果如何,握緊了拳頭,沒有目標,沒有輕重,沒有意識,只是機械地一次次地打下去,發了瘋般揪著他,撕扯著,咆哮著。
如玉的突然失控倒也令花滿城嚇了一大跳,他呆呆地站著,任她像個潑婦似地又撕又打地捶了無數下,這才緩過神來,伸手將她緊緊地攬在懷裡,長歎:「好,我混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