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真是一個好東西,幾片樹葉,幾根枯枝,一把草根,煎、烤、烘、焙,然後任意組合,隨心所欲地搭配出陰寒,暴烈,冷酷,毒辣,溫柔,甜蜜……無數種效果。
懷裡的如玉,猶如馴服的小貓,趴靠在他胸前沉睡著。柔若無骨,膚白若雪,美而不艷,嬌而不媚,這嬌滴滴的可人兒,跟之前的冷漠疏離,僵硬生澀,簡直判若兩人。
這,可不全是他那藥浴加藥膳雙管齊下的功勞?
鼓聲由校場遠遠傳來,喚醒了沉睡中的如玉。
她幽幽睜開眼睛,驀地驚覺自己手腳並用,以一種極不知恥的姿態如籐蔓般纏在他的身上,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如玉當然不知道,花滿城在她每日的膳食裡加了少量的寒毒,雖不致命,但毒素日積月累之下,她的身體每況愈下,精神一日比一日不濟,一日比一日畏冷,尤其早晚時分,更是手足冰涼,奇寒徹骨。
山中氣溫本低,如此隆冬,房裡又刻意不放火盆,本能驅使,她自然而然會偎向身邊的熱源。
他以此為樂,享美人投懷送抱之福,她卻深受折磨,即驚且怒,又憂又急,羞慚不已。
花滿城正輕掬起散落一枕的黑髮,在指間無聊地纏繞,忽地見懷中的她肌肉緊繃,不由低低地笑了:「玉兒,早~」
如玉默不吭聲,僵著身子閉眼假寐,只盼他早點離去。
雖明知此舉不過是自欺欺人,可就算拖上一刻半刻,於她也是一種安慰。
她那點小心思怎逃得過他的眼睛?
他低頭望著假寐的如玉,伸指輕劃粉頰,毫不意外地看到那排羽睫慌亂地輕顫了起來,可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裝駝鳥,依舊咬緊牙關,緊閉著雙目,一聲不吭。
花滿城心情頗佳,倒也不跟她計較,手掌順著纖腰緩緩滑動,忽地掐了一把,張唇咬著她的耳垂,輕聲調笑:「醒了卻賴著不起,莫非還想做點什麼?」
如玉吃痛,又驚又羞,倏地睜開了眼睛,抓住他做怪的手,神情惶急,面孔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的~」
相處日久,她也知他不是個需索無度,荒淫無恥之人,絕不會因美色廢公事,且自控力極佳。女人於他,其實可有可無,是個點綴,雖日日逼她共浴,時有挑逗狎玩,然真正與之燕好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可唯其如此,他的耐力好得驚人,一旦纏上,非要鬧上一二個時辰把她折騰得筋疲力盡,把積蓄了一段時間的精力盡數發洩光才肯罷休。
她,哪有勇氣面對?
「很討厭我碰你?」不滿她迅速否認,極力撇清的態度,花滿城俊顏一沉,拂開她的雙手,極輕易地控著她的腰,把她翻了個個,雙手自身後摟住她,偉岸頎長的身軀密密地貼合著她,一掌已開始挑開衣物熟練地撫上她的嬌軀。
如玉這時承認不行,否認當然更不行,熟知他的脾性,若順從或許還有希望逃過一劫,抵抗卻只會受到更深的折辱,此時除了咬著唇默默忍受,又能怎樣?她心中悲苦,忍不住低低地啜泣起來。
聽到她的哭泣,原本滿心的喜悅頓時化為烏有。花滿城滿面陰霾,怒氣上升,硬生生地分開她擠進去,冷著聲音質問:「老子還沒死,你哭什麼?」
從最初的自盡,到後來的絕食,再到無奈的屈服,到現在不自覺的依賴……如玉來此,已有四個月的時間吧?
他小心地呵護,精心地調理,就是恐怕這玉做的人兒太剛強,逼急了有一天會忽然碎了。就算是一塊石頭,捂在懷裡也該熱乎了吧?可她,卻始終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動不動就淚若雨下。
他堂堂一個王爺,幾曾這般忍耐過?她不過是個山野村婦,了不起會點醫術,救過他一命。但那又如何?為他效命的人何止萬千?為了他丟掉性命的更是多如牛毛!
他幾時在乎過?
唯有她,捨不下,拋不掉,忘不了,殺不得!
他花滿城半生戎馬,身披血雨,頭頂腥風,滿身血債,哪有殺不了的人?
可,觸到那雙黑若點漆,亮似星辰的眸子,想到她堅若磐石,韌如蒲草的性子,再憶起她軟若綿,輕如絮,甜如蜜,香如蘭的身子……那把高高舉起的手刀,怎麼也落不下去。
「TMD!」他低咒一聲,奮力衝刺幾回,忽地一掌推開她,翻身坐起,一聲不吭地下床穿衣,怦地一聲摔門而去。
如玉莫名逃過一劫,蜷著身子縮在床角,緊崩的心弦並未鬆懈。心知這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暗無天日的日子不知何時才是盡頭,酸澀和悲苦漫卷而來,淹沒了脆弱無依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