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既然已暫且放下,寧遠頓時之間倒也覺得是身上一顯躊躇與遲疑的神色也漸漸得變為言笑風生。
蕭陌一時間雖不清楚其中的緣故,但是見著他的行色並不勉強,也就隨著去了。
如此,兩人一騎,便繼續向那深山裡疾馳而去。
日色漸高,林木越發的茂密,那路徑雖是極整齊,但寧遠與蕭陌也是略略有些煩亂起來。不過,當日那曼斯羅清晨親送兩人至城外,曾指點道沿此路至山窮水盡,便是爛陀寺的地兒了。
不過,爛陀寺雖是在常人耳中名聲不顯,但於僧人卻是必去的地方。也因此,其主寺建於深山,山下的寺院,卻是照應一般的僧人掛單行腳,誦讀經書之用的。若是要行至深山的主寺,還需山下僧人放行指路,不然,這深山多有蟲蛇猛獸,加上古木森然,奇花異草,多半還是進不了山中寺院的。
兩人雖然手上有那佛珠之類的事物,但山下僧人並不理這些,大約還是要難上一難的。只是兩人若是連那深山寺院都進不去,這事情多半也是辦不成的了。
這佛珠中的經卷並一切事物,大約都是要交與僧人。那僧人自會去尋找他人,將這事件交與他人經辦的。
心中想著這些事情,寧遠與蕭陌一路疾馳,趁著日色尚未十分的炎熱,一路徑直到了爛陀寺。
到了最後的那一段的路,這密密地林木越發得濃密起來,寧遠與蕭陌一時間卻也只能下馬,徐徐行來。
不等多行數十步。眼前豁然開朗。一應山石流水,疏朗叢林,無不是宛然天成。便是那邊的寺院,卻也是與眾不同,不但一應地牆垣高院俱無,就是那漫漫灑灑地屋舍庭院,也是幾近天然,隨著山勢林木隨意造就,端是天然的水墨畫軸,自然清新。
只有那最中的庭院。雖是依山築石,隨之而漸,但是略略顯出幾分軒昂的氣象,倒是不同周圍的屋宇。
寧遠與蕭陌巡視了一番,心中暗暗驚異,確是真真沒有料到這爛陀寺竟是這般的景象。
怪不得說是僧家必到之處。果然是與眾不同。只是這天然圖卷一般的景象,不似佛家常駐的。倒是有幾分道家的感覺。這麼想著,寧遠淡淡笑著,與蕭陌緩緩地向那不遠處的屋子走去。
這屋子疏朗淡雅,正是依著一株古樹,隨意造成。邊上地一溪流水。涓涓然的緩緩流動,點染出幾分悠閒自然的氣韻,讓寧遠與蕭陌頓時耳邊一清。心思靈動間,更是多了三四分的倦怠。
清風徐徐而來,那扇木門陡然間開啟,一位神色淡然,眉間溫潤柔和的僧人緩緩地踱出門來。
低頭呼一聲佛,那僧人淡淡笑道:「遠客到了,小僧多有怠慢了。兩位施主,暫且入門歇息片刻。」
寧遠、蕭陌兩人見著也不多說什麼,淡淡地回禮言笑一番後,便隨著那僧人往那屋內走去了。
屋內一應事物俱無,只是稍稍整治了三四件尚算完整的待客用具,其餘地顯眼事物便是那擺放整齊的一小垛經書。
青燈古卷,常常誦讀於外間,看來這來客便是極少地。倒是真應了當初那人介紹的那番話,雖是盛名昭昭,但立意而去的,卻是極少的高僧得道之人。這一年到尾,所來的也不過是數十人罷了吧。
略略掃視過整個地方,寧遠神色安然,心中這般想著,口中卻是自自然然地將這事情地起因經過一一道來,末了,才是簡練地說出了其中地意思。
那僧人年約二十左右,清秀閒淡,聽著事情的一應過程後,略略思索,卻是將事物安排下來了:「兩位施主,這事原是主寺僧人操辦,一應經略都是馬虎不得。小僧也是不能過涉,只是上報於深山的師兄。只是,兩位來地極巧,今日,僧院的善釋讀師叔恰巧下山送一高僧下山,暫住於東邊的僧院裡。這等時辰,正是收攏了事物,這等事務交與他,卻是更為恰當。只是要勞煩兩位,在此多歇息片刻,容小僧稟報一番。」
寧遠淺淺一笑,淡淡地說道:「客隨主便,本是自然,況且這也是我們打攪了早課清修。」
那僧人聽著這麼一番話,神色間便又多了幾分安然與柔和,點點頭,送上一杯清水,便告退而去了。
寧遠與蕭陌等了一會,究竟還是又幾分耐心的人,便是這僧人去了好一陣子,他們倒還是言笑自然,雖是親暱,但這等清冷所在,也不是十分的順暢自然。
一番等待後,蕭陌突然道:「來了。」
寧遠原本略略顯得親近的話也便略略掩去了,淺淺一笑,靜靜等著稍後便會推門而進的僧人。
不多時,一陣輕之又輕的腳步聲緩緩行來,門前微微一頓後,門外的人先是輕輕叩門,口宣佛號,才靜靜地推門進來。
寧遠與蕭陌對視一眼,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起身往那門庭看去。
白眉皓首,身形略略顯得有些蒼老,那進來的僧人神色淡淡,但是只是被他輕輕看上一眼,一波波沉靜如古井般的靜謐氣韻便泊泊然地散發開來。
那僧人略略看了寧遠蕭陌一眼,神色安然自在,口宣佛號後,才溫和地施禮歎道:「瞬息間,故人已去,兩位既是秉承遺志而來,我等也不能多加攔阻。只是這經書一事,需得主持允許,兩位可否往深山一行?」
聽到這麼一句話,邊上的僧人都是驚異非常,那小僧人更是訝然地望著寧遠兩人,卻是真真沒料到其中會有怎樣緣故,會讓師叔打破規矩,執意送兩人往那深山一行。
寧遠雖是心裡疑惑,但還是神色閒淡,深深一禮後,自然是滿口應諾,一應事物更是提也不提,含笑隨著而去。
見著如此,那僧人也是大有溫和親近之意,一番吩咐後,便取來自己的經文卷紙,含笑著往那深山走去。
身後隨著的僧人雖是稍稍有些多,但是等三人往那深山而去後,卻只有三四人跟著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