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透亮的風輕輕撩起一層細膩的絲織窗簾,隱約間,一聲兩聲的鳥鳴聲透過微涼的天光,靜靜地在室內徘徊。深秋的時節,連著那空氣也清肅起來,雖是沒有多少的聲響,但是聽著日漸稀疏的鳥鳴聲,寧遠也知道,外面的葉子看來是又重了一層了。
挪挪軀體,寧遠掀開纏繞著自己的絲被,正想從柔軟的床鋪中解脫出來,一隻手就纏在寧遠的腰腹間了。
「不睡了?」蕭陌推開身上的被褥,起身將寧遠摟抱在懷中。那眸子只微微的睜開了一絲,眸光波動,語帶慵懶的在寧遠耳邊問道。
「嗯,頭有些疼。」寧遠也不隱瞞,笑笑著就靠在蕭陌的胸膛上,有些疲憊的說道。
「累著你了。」蕭陌眼中閃過一絲歉意,伸手在寧遠的太陽穴附近輕輕地揉捏起來。
「不,沒有的事。」寧遠沒想到蕭陌會這麼說,不但那臉頰脖頸騰地掩映出淡淡的粉色,便是那渾身的酸麻也在心中生出一些異樣的感覺來了。
蕭陌低低的笑了一聲,正想再說上幾句,突然就在寧遠滿頭的青絲中看到了一縷銀白的髮絲。這一縷銀白的髮絲不同與一般的白髮,不但十分的皎潔銀亮,甚至於還散發出一絲絲清幽的香味。
伸手捉住這一縷髮絲,細細地嗅了一會,蕭陌的眼眸越發的暗沉下來。良久後,那碧藍色澤的眼眸莫名的閃過一絲殺意,蕭陌低聲問道:「遠,你以前看到過這樣子的白髮嗎?」
正為蕭陌這樣的行動神色暗暗吃驚的寧遠見蕭陌這麼問,也就隨意的答道:「當然有,當是還有人說這色澤非同凡響,想要拔下一根做做實驗呢。」
「是嗎?」蕭陌眼眸中波光閃動,聽了這話後,便已然將那殺意與疑慮一一收拾好,口中隨意的問道。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呢?」寧遠笑意盈盈的說道,眼中卻有些疑惑的看著蕭陌。
「不要多想了。我不過是有些懷疑。」蕭陌凝視著寧遠那澄淨的眼眸,悠然的說道:「是不是累著你了,該讓營養師過來一趟。」
聽著這麼一句話,寧遠臉上一片飛紅,惴惴的說了些不知名的話,便纏著絲被向那浴室跑去。
「小心點。」蕭陌好笑的扶住寧遠那有些虛軟的軀體,將那打橫抱起,自顧自地向那浴室走去。
浴室裡早已是霧氣騰騰的。寧遠向來喜歡在早上泡一下澡,因此蕭陌就吩咐智腦在大約的時辰將熱水放好,以供寧遠使用。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解去寧遠與自己身上那正束縛著兩人的絲被,蕭陌抱著一絲不遮的寧遠,滑進了浴池裡面。浴池裡早就放了一些薰衣草的香水,藉著這水蒸氣香水就在空中騰升出一股讓人陶陶然的香味。
寧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靠在蕭陌的身上,越發有一種酣睡的衝動。而一向喜歡在這時對自己動手的蕭陌,卻也沒什麼行動,反而是鼓勵般的輕輕撫弄著頭髮。真好!寧遠這麼想著,沒多少的工夫就慢慢地進入了睡鄉。
壓下心中的憤怒,蕭陌的眼中騰升出一種風暴來臨的冷意,細細地將寧遠打理好了。蕭陌隨手拉過一條大毛巾,裹住寧遠那被霧氣蒸著有些發紅的軀體,便往房間裡走去。
在這段時間裡,房間早就被智腦指示的機器人給收拾好了。掀開一條嶄新但又被搓揉得十分舒適的絲被,蕭陌將寧遠渾身都細細地裹好,方對著智腦冷冷地說道:「讓冥衣過來!」
腦淡然的應了一聲,估量著蕭陌話中的意思,便向空中發出了一條指示波。
不多時,智腦便轉而向蕭陌報告道:「冥衣,羅絡先生來了。」
陌淡淡的應和了一聲,示意讓羅絡進來,眼睛卻還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寧遠。
「主人。」那冥衣羅絡一進來,就躬著身,低著頭,恭謹的說道。
「看看他。」蕭陌抬抬手,示意他不需要行禮了後,便開口說道。
絡自然是知道躺在那裡的人是誰,恭敬的說了一聲『是』後,就趨步走到床邊。
還未做什麼事情,冥衣羅絡就低低的『呀』了一聲,顯然是十分地驚訝,仔細地探查了寧遠的頭髮、瞳孔、四肢後,他才拿出一些常規的儀器細細地勘察起來。
在聽到那聲驚訝的『呀』時,蕭陌的臉色就不禁變了一下,注視著寧遠的眼色除了心疼與痛苦外,更滋生出強烈的憤怒。雖是如此,蕭陌卻也只是雙手微微顫,靜靜地看著冥衣羅絡的行動。
日漸深深,房間中燃著的沉水香在空氣中緩緩地游動著,浸出一股幽靜清亮的氣氛,只是所在的房間裡的兩人都無暇顧及這清幽的香味,各自都沉寂在森冷的心境中了。
「是『層染』?」蕭陌似乎是疑問,似乎是自語的低聲說道。良久,才回過神來,冷冽的問道:「只是這樣?」
「不,頭部可能還有瘀血,似乎是很久以前的痕跡。」冥衣恭聲說道,才說完,他就感到自己身上的冷意又深了一層。
「就這樣?」蕭陌森冷的目光凝視著不遠處的冥衣羅絡,口中的森森殺氣與凜凜寒意足以讓冥衣淌下一連串的冷汗。
「是的。」冥衣羅絡低著頭,身上的冷汗直淌,卻也不敢逝去頭上的冷汗,只是沉聲說道。
「下去。」蕭陌淡淡地說道,眼見那冥衣羅絡走了,他沉思了會,才轉身向寧遠睡著的房間走去。
這時的寧遠,好夢正酣。這屋子裡原就點著幾枝淬了甜夢香的眠燭,在垂下厚重窗簾的房間裡燃得久了,更是熏出了一股安謐的氛圍。
執起寧遠的手,蕭陌眼中的狠辣之色漸漸地消去了,只留下溫潤如水的沉靜:「睡吧。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話語中的那種淡定,在空中緩緩散開來,昭示著一場寧遠所不知的風暴正悄悄地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