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正文 03 寶親王府
    03寶親王府

    向玖出了清平侯府,往外看了一眼。來接的馬車已在先前被冼清秋乘走,他只得回身叫過季府門房,使他牽匹馬來。那門房知他身份,不敢怠慢,立時回身,不多一會已牽了馬來。

    向玖翻身上馬,一路疾馳,逕奔寶親王府而去。他在寶親王府門前翻身下馬,隨手將馬韁丟給迎了出來的馬僮,令他立時送回季府。然後才問門房道:「王爺此時可在府內?」

    那門房忙應道:「王爺適才回府之時已交待了,令向爺往漪水軒尋他!」

    向玖略一點頭,便不再言語,只快步往漪水軒行去。

    寶親王府原就是京中最為精緻、佔地也最是廣闊的一座王府之一,漪水軒的位置卻更在後花園西面。饒是向玖足步輕捷,猶且花了一刻鐘的時間方才到了漪水軒。

    顧名思義,漪水軒正是一座建於池塘正中的小軒。夏日炎炎,正是芙蕖盛開時節。向玖人還未至池邊,鼻中卻已嗅到陣陣荷花清香。他不由的深深吸了口氣,抬眼看時,斜陽正斜照,滿池紅花翠蓋在餘暉之中更覺絢麗。池正中,卻有一座與周邊環境甚是相宜的精緻小軒,正是那漪水軒了。

    他幾步上了拱橋,一眼便見一身常服的林培之正悠然的坐在軒內,面前石桌上是一壺酒,幾樣小菜。這副姿態,看著像是獨酌賞景的模樣,而對他的到來,似是全無所覺。

    向玖不敢怠慢,快步上前,深施一禮,喚了一聲:「王爺!」

    林培之「唔」了一聲,劍眉稍稍一挑,露出一個慣有的慵懶笑容:「向玖回來了麼?坐!」

    他說著,便伸手指了一指自己身側的一張石凳。向玖這才注意到,石桌之上,另外還備了一副碗筷,顯然林培之早已猜到他會匆匆趕回,因而早已做好了準備。向玖與他雖有上下之分,但因自幼一同長大,情分也自不同,聽了這聲「坐」,也不過謙,便隨意的坐了下來。

    林培之親手提起面前的銀質花鳥纏枝紋酒壺,為他滿上一杯,而後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似笑非笑的看了向玖一眼:「向玖,這趟杭州之行,真是辛苦你了!」

    向玖聽出他話中有話,不覺心頭一震,面上卻力持鎮靜,舉杯與他輕輕一碰之後,一仰脖子,已涓滴不剩的盡數飲了下去。林培之也不言語,陪著盡了一杯。

    向玖擱杯後,便自起身一揖到底,口中謝罪道:「向玖自作主張,請王爺責罰!」

    「叮」的一聲輕響,林培之隨手丟下酒杯,歎氣道:「小玖,你可知你錯在哪兒?」

    向玖原是他的奶兄弟,二人關係素來親密,私下慣來都是互稱姓名。因此向玖先時聽他直呼名姓,方才會有請罪之舉。此刻聽他換了稱呼,已知他無深究之意,因直起腰來,正視林培之,神色平靜道:「下屬之所以自作主張,亦是為了王爺考慮,其間絕無私心,望王爺明察!」

    林培之聞言不由苦笑,沒好氣的揮了揮手,他道:「坐下說話罷!此處並非公堂,我亦不是大理寺的主審官!」向玖聽得一笑,也不客氣,便應聲重又坐下。

    林培之伸出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石桌桌面,許久也不曾說話,眉宇之間隱有郁色。向玖便只靜靜候著,並不言語。過了好半晌,林培之才開口問道:「清秋呢?」

    向玖沒料到他竟會問起冼清秋來,怔了片刻後,方才將先前在清平侯府的所見所聞了。林培之靜靜聽著,面上並無意外之色,相反的,他的眸中反而現出了淡淡的傷懷。

    歎了口氣,他道:「小玖,你可知我為何因你誆了荼蘼回來而不悅麼?」

    向玖道:「還請王爺指教!」他口中雖說著這話,但面上神情卻還有些不以為然。

    「盧先生曾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誇讚荼蘼的聰慧,而這些年,陸家每隔半年,也總會遣人將荼蘼的近況告知於我。也就是說,她雖不在我身邊,她的事兒,我卻大都知曉。」林培之慢慢的說著,

    關於陸家的事兒,他並沒交給向玖去辦,故而向玖對此並不知情,聽了這話後,他的面上才現出恍然之色:「那就是說,王爺一直都知道,她能解開軒哥兒所中之毒?」

    「非但如此,我還知道,她若知曉軒哥兒中毒一事,必會不顧一切的趕回京城!」林培之微感苦澀的笑笑:「大乾的世家大族我見得多了,能如清平侯府這般團結的家族,卻還真是不多見!」

    向玖想著季竣灝往日的表現,再想想荼蘼這些日子的表現,也不由的點了點頭:「王爺說的不錯!」

    林培之看他一眼,眸中精光驟閃,聲音也跟著一寒:「小玖,我雖知道這些,卻仍是捨近求遠的讓你去請盧先生回京,你如今可想明白我的意思沒有?」

    向玖沉默片刻,輕聲道:「王爺可是不想季小姐冒然回京,陷入當前之局?」

    林培之搖頭道:「你只說對了一半,這確是其中的一個理由!而另一個理由卻是清秋!」

    向玖乍聞此言,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臉色也微微變了。林培之已說到這個地步,他豈有不明白之理。季竣灝與冼清秋之事,雖說還不曾過了明堂,但他豈有不知之理。如今證實軒哥兒與當年長公主所中的確為同一種毒,那麼此毒會是誰下的呢?當年長公主所中之毒,雖無確實證據,但明眼人皆知那毒便不是熙國公親手所下,也必與他脫不了干係,只是礙於冼清秋,不忍深究而已。

    而現今軒哥兒莫名中毒,誰也不敢說季家不會因此而疑到熙國公府。

    向玖默然許久,終究起身,俯首認錯道:「還請王爺治罪!」

    林培之擺了擺手:「坐罷!今兒我之所以同你說起這個,正是打算讓你將功補過!」

    「將功補過?」向玖微詫的挑起雙眉。

    林培之平靜道:「這幾日,你多注意著些堰王府的動向。我總疑心,垣掣與這事脫不了干係!」

    向玖瞇起雙眼,若有所思道:「堰王?」

    林培之覺出他神情有異,不免問道:「怎麼了?」

    「此次回京,下屬曾在杭州左近的江面遇上一條官船。下屬一時好奇,曾往那條官船一察究竟,結果發現,那條官船的主人竟是高家的人!」向玖略一遲疑,卻還是將心中話說了出來。

    「高家的人?」林培之皺了下眉,卻問道:「你怎會想到去別人船上窺視的?」

    向玖並不是個喜愛多事之人,按說是不會一時興起登上鄰船,一探究竟的。

    向玖微微尷尬,卻也並不隱瞞,便將在船上時與荼蘼的數度交鋒了出來。

    林培之聽得連連搖頭,嘴角卻終是泛起了淡淡的笑意:「這丫頭,這些年不見,倒是愈發惹不起了!」語氣之中雖略有嗔怪之意,更多的卻還是寵溺與憐惜。

    向玖苦笑的看了林培之一眼,道:「王爺難道不覺得她的心思太過複雜,人也太過執拗?」

    林培之輕輕一笑,沒有就此事繼續談下去的意思。只問道:「那條船上可有甚麼異樣?」

    「沒有!」向玖很快答道:「只是下屬聽了她們的話,覺得有些古怪!」

    原來他那日悄然潛入鄰船,卻恰恰聽見那名彈琵琶的女子與丫鬟說話。那女子原是杭州翠煙樓清倌,名喚清雅,今年才剛滿了一十五歲。原本今年三月三,便是鴇母為她所訂的梳攏日子。

    當日,她在翠煙樓上,奏完一曲琵琶後,正在後頭惶惶惑惑的等著下頭的叫價,也等著隨之而來的宿命。等來的卻是有人一擲千金的為她贖了身,並宣稱要娶她為妾並將她帶回京城。

    她八歲便入了翠煙樓,這麼些年,早將許多事兒看得淡了,也不曾抱著甚麼幻想,更沒料到會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當下不由的又驚又喜,及至見了那人,她不禁更是驚喜莫名,原來那人不但多金,更兼年少英俊。她抱著一線希望,試著求那人將她的貼身小婢一併贖了出來,那人竟也滿口答應。離了翠煙樓後,那人將她安置在一所精緻的小院子裡,卻出奇的對她秋毫無犯。

    如此數月,她的心便也從初時的興奮一變而為惶惑,不知對方究竟打算拿她如何。便在此時,那人卻又忽而帶了她,僱船北上,且無隻字片語的解釋。她心下愈發不安,故而上船不久,她終是忍不住取出琵琶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以紓解心中的幽怨與驚懼。

    林培之聽著這段似乎與己全無關係的話,不自覺的抬了手,緩緩撫著自己的弧度優美的下顎,卻只沉吟不語,半日才問道:「是哪個高家的人?」

    「是堰王妃高嫣的堂兄高旭!」向玖沉穩回答。

    「高旭呀!」林培之慢慢的說道,眉目之間,卻更顯凝重。

    高旭乃是高氏現任家主高雲飛的嫡親堂侄,也正是高家年輕一代之中最為傑出的人物。

    高雲飛甚至曾毫不避諱的在高氏宗族人等面前拍著高旭的肩,讚他乃是高家年輕一輩的第一人。

    這樣的一個人,會因一時心血來潮便為一個青樓女子贖身,且為她在杭州逗留了數月之久麼?而最讓人覺得另有深意的,卻還是他在杭州的時間。

    三月三,那個時候,荼蘼正在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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