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季廬
秦甫生再來季府已是二月初四日。WEnXUeMi。CoM季煊恰在家中,聽見他來,便忙迎了出去。二人見面,不免寒暄了幾句,季煊一路引著秦甫生進了書房的小院,早有下人去通知了荼蘼。
二人才剛坐下不多一刻的工夫,便有一個青衣的小小書僮送了茶上來。
這書僮才一進來,季煊便有些詫異。此人看著也就十來歲的模樣,微圓的臉,長眉毛,黑亮的大眼睛,微塌的鼻樑,雖不特別清秀,看著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機靈勁與熟悉感。
只是無論他怎麼想,也想不到何時這個書房裡頭竟用了這麼一個書僮。這個書房原是荼蘼專用的,按說便是安排,也該尋個小丫鬟來伺候著,怎麼此刻卻用了這麼一個小書僮。
只是當著秦甫生的面,他卻也不好發作,只冷冷的看了這書僮一眼。這小書僮卻對他的目光視若無睹,送完茶後,便緊走了幾步,在季煊身後站定了,睜著一雙大眼看著秦甫生。
秦甫生家中雖無女兒,對大戶人家的規矩卻是清楚得緊,見出來一個書僮伺候,已是甚是詫異,此刻見這書僮這般無禮的直視自己,不免更加愕然。
季煊注意到秦甫生的表情,不覺擰了眉頭,輕輕咳了一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何時來這書房伺候的?」語氣已愈加的嚴厲。
那書僮卻不懼他,動作甚是俏皮的歪了歪頭,道:「我叫季廬,在這裡已很久了呢!」他聲音壓得雖低,且帶了幾分刻意,卻仍是說不出的清脆好聽。
只是這聲音聽在季煊耳中卻是熟悉,非常之熟悉,他怔了一下後,便拿了眼上下的打量著這個自稱季廬的小書僮。那書僮吃看不過,不覺朝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頑皮的鬼臉。季煊愕然,這才明白過來,因無奈叱罵道:「你這個鬼丫頭!」
這句鬼丫頭出口,連帶著一邊的秦甫生也自恍然大悟,當下呵呵大笑起來。
荼蘼吐吐舌頭,乖巧的在一邊坐下了。原來那日收到盧修文的東西,她畢竟纏著母親不讓她告知季煊,段夫人見她只是滿口的甜言蜜語,騙著說要給季煊一個驚喜,心中自也好笑,終究還是答應了,只看她如何給這麼一個驚喜。
便是今日,她若送完茶,掉頭便走,想必季煊與秦甫生也不能發現她就是那小書僮,不過若是掉頭就走了,豈非太過無趣。她刻意多待了一陣,本想多同父親玩一會,卻不料終究在聲音上露了破綻,被季煊一舉識破。
秦甫生笑完了,便對荼蘼招招手,荼蘼便笑吟吟的過去,在他跟前站定了。
秦甫生細細的端詳了她一會,點頭笑道:「我久聞這天下有這一物事,從來都只道它乃是虛妄之辭,卻不料今兒竟能親見,果真是精巧得緊!」
荼蘼格格的笑,便從臉上揭下那面具,遞給他看了,秦甫生與季煊傳看了一回,都是讚歎不已。季煊隨口問道:「這東西可是你盧師傅上回差人帶了給你的?」
荼蘼清脆的應了一聲,反手抱住他的胳膊:「爹,我帶了這個,那就沒人能認出我了呢,你就讓我去醫館學醫去吧!」
季煊一怔,這才記起上回所商量的事兒,不禁又皺了眉。
荼蘼見他猶疑,忙舉起兩根手指:「就學兩年,我只學兩年,可好?」
季煊微微思忖了一下,終於點頭道:「好,我們便說好了,你滿了十歲後,便再不許去醫館了!」
荼蘼欣喜的頻頻點頭,滿口的應了。父女二人互看一眼,都覺滿意。
季煊之所以答得這般爽快,自有他的考量,女兒如今還小,偶爾去醫館看看,倒也無妨。等長子成了婚,至多暮春時節,他仍打算回廬山避暑,此一去,若無大事,近三四年,他也沒有回京的打算,這般一來,滿打滿算之下,荼蘼在醫館裡頭也待不到三個月。
二三個月時間,自己便只當她是去看了一回熱鬧,見了一回世面罷了。也免得她日日在家糾纏不清,鬧得家下不寧。他的心思,荼蘼雖不清楚,卻也隱約能猜出幾分,不過她也並不在意,反正她爹也沒說只准她在秦家醫館學醫,若去了廬山,大不了尋盧修文幫她在廬山下尋一家醫館。盧修文這人甚是神秘,這點小事,想必也難不倒他。
至於兩年之約,且等過完這二年再行商議也並不為遲。
父女二人各懷鬼胎,一時倒也相安無事。
季煊又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而去。畢竟秦甫生難得過府一次,他也不好過分耽誤秦甫生授課。荼蘼卻沒有多少心思聽秦甫生授課,只是拉著他的袖角,軟聲央求道:「秦師傅,你帶我去醫館看看罷!」
秦甫生啞然失笑,抬手輕輕敲了她一記,溫和道:「等下回罷,此時過去,醫館裡頭也沒準備,況你爹適才在時,你也不提,此刻若要出門,少不得得再去同他說上一說!」
「那我們幾時去?」荼蘼急急的追了一句。
她其實壓根就沒打算今兒過去醫館,畢竟此刻時候也不早了,眼看著便是午時,怕是才剛出門,便要用午飯了。之所以此刻提了起來,只不過是想纏著秦甫生定個日子,免得他老人家一忙了起來,卻將這事丟在腦後,等他一個月後再來,黃花菜早都涼透了。
秦甫生畢竟不是季煊,哪裡知道她的小心眼,掐指算了一算,道:「那就三日罷,三日後,我叫醫館收拾收拾,帶你過去看看,你看可好?」
荼蘼心中大喜,面上卻不露出來,只翹了小嘴兒抱怨道:「秦師傅過年也不來看我!」
秦甫生呵呵一笑:「大傢伙兒都知正月裡過年,只是這病可是不管甚麼正月,甚麼年節,卻叫師傅如何是好呢?」不過經荼蘼這一提醒,他倒是想起一事來,因伸手入袖,掏出一隻繡工精美的香袋遞了給荼蘼。
荼蘼伸手接了過去,低頭細細一端詳。那香袋不大,做得卻甚精巧,上頭繡的卻是福壽雙全圖,繡工亦極佳妙。秦甫生見她仔細打量,看神氣似甚喜愛,心中不覺高興,因指那香袋道:「這是你師娘親手做的,裡頭放了一塊師傅早年無意中得到千年犀角。這犀角甚是稀奇,既可避水,又能解毒,師傅留著無用,便送你隨身帶著,將來或有得用的一日!」
荼蘼怔了一下,她其實倒未必真喜歡這香袋,畢竟這些東西她實在見的太多了。只是這香袋做工精緻,材質又像是貢緞,且秦甫生遞給自己時,面色甚為凝重,便猜知這香袋怕不是家下隨意之人做的,因刻意的在面上露出了幾分喜愛之色。
卻不想自己還真是想得對了,忙笑吟吟的解下腰間的香袋,將這一隻小心的戴好了:「師傅回去幫我好好謝謝師娘,這香袋,我可真喜歡極了!還有那犀角,我也喜歡!」
她著重的謝了香袋,對那千年犀角,卻只簡單一句,畢竟她此刻還小,若表現得對千年犀角太過重視,難免引人疑竇。只是她面上雖如此,心中的那份感動,卻是難以言喻。
秦甫生見她舉動,心中不覺滿意。但千年犀角之珍貴,卻也不容輕忽,因對了荼蘼又細細的解說了一回,生恐她一個不在意,隨手丟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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