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者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泰山道會3
    進屋一看裡面的擺設,方軍忍不住笑起來:「想不到你們家收拾的夠舒適的啊,這麼寬敞的空間還整理的這麼井井有條,佈置的恰到好處,手筆見識都是上乘,頗得道之三味,令人眼界一開啊!」

    不管什麼樣的環境,最美的卻是自然的,要想在全是人造物品的環境中擺放出合於天然妙趣的效果,必得有相當高的學養造詣,在場的人中,方軍覺得也就是文老爺子和冰蕪大師有這種水準,楊樂天兩口子,搞破壞還差不多。

    冰蕪大師微微一笑道:「方道友謬讚了,區區一點見識,難入方家法眼。聽說方道友如今於陣法一道頗有造詣,還請不吝賜教。」

    方軍呵呵一笑道:「大師太客氣了,我這實在算不上什麼造詣,只是見得多了,照貓畫虎而已,要想讓我對於陣法原理之類的深奧理論進行講解,那是趕鴨子上架了,慚愧得很。」

    冰蕪大師一笑不言。文心語卻在那眼淚汪汪的說:「大哥,你回來就好了,你的兩個侄子都失蹤了,我們找了三年一點消息都沒有,你神通廣大,一定要幫忙找找他們啊!」

    母子連心,任憑文心語修為多麼的高,牽扯到自己的心頭肉上面,那就跟平常的父母沒什麼兩樣了。方軍只能點點頭,連「盡力而為」的話都說不出來。自己估計以後都難以有後代,這兩個沒見過面的孩子怕是要當親生兒子還對待了。誰說修道的就要絕情棄欲?扯淡!

    方軍轉頭看看文老爺子,微笑著道:「據小弟所知,老爺子在梅花數術和邵雍之學上造詣頗為精到,小弟空有一身蠻力,對於天人感應之術知之甚少,還請老爺子開示一二?」

    所謂梅花數術和邵雍,其實就是常說的算命、算卦,往深層說就是對於《易經》易理的精妙認識和應用。自古以來這種高人就不少,東方朔,袁天罡,邵康節,每一位都是箇中高手,現在人們常說的算命的那一套功夫,更多的還是邵子的傳承,他這套推理方法不但簡單,而且在那個佛儒道混雜交流的宋朝,旁徵博引之後往往更容易理解,也正因為如此,他這人死的才那麼早,洩露天機太多。

    大凡給人算卦算得準的,一般都不敢說的太明白,的確怕折陽壽,相信的自然沒什麼話好說,不信的也有辦法解釋,要知道原本發生事端以後,除了無心的多半有仇怨,你給人家算準了,固然解了苦主的難處,卻破壞了另外一方的陰謀,觸犯了人家的利益,自然就惹人忌恨,時間長了自然也就不用多說,麻煩纏身,大事不妙。所以越是明白人,越不敢輕易出手,大街上那些十有八九是騙子,你還不能揭穿他,因為行規就是不能說明白。

    文老爺子學通古今,早在二十多年前方軍就領教過了,這次牽扯到楊辰和楊宇軒的下落生死,不動問是不行的,只不過楊樂天兩口子自己是修道者,認為老爺子沒什麼功夫修為,自然也想不到要用算卦的方法判斷,畢竟比較荒唐。他們卻不知道,真正的高人,修為達到一定程度都會有天人感應的,這在闇昃上人的玉瞳簡中都說過,要不傳說中那些高人神仙動不動就「掐指一算」如何如何,未必是假的。

    文老爺子呵呵笑道:「小友見外了,原本此事我老頭子也要動問的,只不過沒有把握而已,現在小友肯襄助一下,想必結果要好上很多。只不過不知小友能否佈置一個八卦陣?」

    方軍點點頭:「沒問題」。八卦陣法中,「八卦蕩天陣」最強,人世間的一切後天之數,以八卦為最,天地化生的原理便是「陰陽相摩,八卦相蕩」,所以包括諸葛亮在內的牛人們大都精於這一門。

    方軍仍然是仿冒陣法佈置,「八卦蕩天陣」變成了「八卦窺天陣」,用的卻非其他器物,全是方軍以自己精純的真元力為陣點,然後以陰陽二力為推動,如此一來陣法一旦發動,頗有些將天地化生的景象微型化的意思。地方也沒有刻意去找,就在眼前的紅木桌子上,小小一平米多點的平面。

    文老爺子也不多說,待到方軍陣法布成以後,閉上雙眼凝神靜氣的默默良久,然後睜開眼睛順手從兜裡摸出三枚銅錢來。估計這銅錢隨著老爺子時日不短了,整個摩挲的光燦燦亮閃閃,一點銅綠都沒有。

    算卦不需要講究太多的表面工作,要的是似乎無心的那麼一絲時機,然後據此推理論證,最終與易理相互參照,得出結論。

    文老爺子將三枚銅錢隨意的往易經發動的陣法中一丟,三枚銅錢「叮叮噹噹」一陣亂跳亂滾,最後平靜下來,這就算是一課,然後是楊樂天來擲一次,因為這連個孩子唯一的跟他有血緣關係,這也算是講究吧。

    最後一擲卻是由方軍來,因為他是能量的提供者和主持者,文老爺子主要負責最後的拆解和發動,最終窺探天機能否成功還要看方軍這主持者的能力怎麼樣,這麼做也是為了防止出現意外的時候,將因果落在文老爺子身上。天人感應的事情,玄妙無比,越是修行的人越注意這個。

    方軍拋開一切私心雜念,霎時間遁入空明境界,三枚銅錢在手中輕輕一合,然後帶著一絲神識灑進陣法之中。突然之間,陣法之內暴起一陣強光,原本平緩無奇的陣法空間內激盪起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霧氣,在這小小範圍之內眨眼之間就形成一團黑乎乎的雲霧,一絲絲游龍一般的電光在裡面迅速的穿梭游動,隱隱一股龐大的氣勢從裡面逼了出來。

    周圍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想不到算個卦而已,居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他們卻不知道,這是方軍在前些時間的經歷中自己琢磨出來的方法,先是他幫阿納金激發「原力」溝通天地宇宙,造出近乎不可能實現的奇跡,然後見識了闇昃上人的「透空大神念」和各種級別的傳送陣,使他對於人本身的潛力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常說人身就是一個小天地小宇宙,那麼超脫這個宇宙的力量是什麼?答案就在元神上。只不過現在他還沒有想得那麼透徹,眼下正是一個試驗的機會。

    原本平常的算卦,在方軍的天人溝通之下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陣法之內天翻地覆,隨著風雲振蕩的不斷加劇,方軍發現自己維持運轉的陰陽二氣輸出也明顯的加強了不少,片刻之後電光在陣內「卡卡」炸響,三枚銅錢更是瘋狂的轉動蹦跳,一點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

    異像漸漸加劇,方軍的神識陡然間被拉長扯遠到無遠弗屆,遠遠地超出了他自身的探測範圍,進入到一個奇特的環境之中,混混沌沌隱隱約約,似是而非卻又浩大無比。

    方軍心中一動,揮手在空中劃出一面光鏡,同時施展當初用來複製玉瞳簡的法訣,將神識「看」到的異像如實的返照在上面,使得在場諸人都可以看到。

    眾人肅然的看著光鏡中閃電一般變幻的場景,但見一片混沌之後,倏然間現出一片幽遠的天地,山河振蕩,風雨飄搖,雷光電閃,日月交替,無數的異像紛呈,陣法之內相應的不斷轉換著無形的異像,各種信息潮水一般的湧出來。

    三枚銅錢抽風一般的上下胡亂跳動,突然間在上頭猛壓下來的一股氣勢中強行停住,像是有什麼賦予了它們力量似的,起初還在奮力的掙扎,但終究壓不過天地的力量一般突然倒下,「噗噗」輕響中深深的印進桌面內。

    方軍輕輕的吁了一口氣,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就像經過了一場大戰般,渾身力量被消耗不少,尤其是元神居然感到有些疲憊,真不知道這片刻之間自己究竟被扯到了什麼樣的境界中去了,居然這麼費盡。

    陣法之內偃旗息鼓,各種異像紛紛收斂,轉眼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卻有一股無法言明的氣息從裡面升起來,給人一種如在雲中不知天高地低的奇特感覺。

    文老爺子閉著眼睛,左手手指頭飛快的掐算著,最裡面輕輕蠕動著卻不知道到念叨什麼。方軍輕輕一按桌子,三枚銅錢「噌」的跳起來飛到手中,陣法隨之散成一團空氣。

    方軍雙手一合銅錢,眉頭立刻皺起來,半晌之後方才睜開,整好與文老爺子對上,兩人相視一笑,齊齊點點頭。文心語在旁邊著急了,大聲嚷道:「你們兩個搞什麼鬼啊?到底怎麼樣啊,趕緊說說啊!」

    方軍微笑道:「大難不死。」

    文老爺子卻道:「劫後重生。」

    楊樂天聞言哈哈笑起來:「我早就說了嘛,我楊某人的兒子,那裡就這麼容易出事啊!嘿嘿,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啊!」

    文心語狠狠掐了他一把,惱怒地說道:「你這個混蛋,沒聽他們說又是難又是劫的!我那可憐的孩子在外面還不知道要遭什麼罪呢!你還有臉在這裡胡說!」

    楊樂天哇哇痛呼道:「哎呀你這個婆娘,人家都說了嘛,俗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這不明擺著以後他們會活的更好!你找什麼急啊!」

    文心語道:「我不管,你趕緊想辦法,我要我的孩子,什麼福不福的管他的,他們只要平平;安安的就比什麼都強。」

    看著他們兩口在那裡鬧騰,方軍無奈的笑笑,然後將三枚銅錢推給文老爺子:「老爺子收好了,這三枚銅錢今後怕是不能用了,上面沾染了一些奇怪的力量,很容易搞出結果來,怕是對使用它的人不利啊!」

    文心語一聽,立刻搶先拿到手,也顧不上跟楊樂天掐了,捧在手中雙眼放光的說道:「這麼說來這就成了寶貝了啊!我喜歡,以後沒事可以算算我孩子的情況了!」

    冰蕪大師無奈的咳嗽一聲道:「心語不要胡鬧。方道友所言不差,太過玄妙的東西往往會給人帶來大麻煩的,洩露天機的事情少做為好,否則只怕於修行不利啊!」

    文老爺子呵呵笑道:「大師說的對啊!窺探天機之術終究不是正道,你要知道天道玄冥,非人力可以強加探求,世間的一切事物都有其特定的法則存在,一旦有外力干擾,就會發生難以預料的變化,只怕你看到的結果也未必是最終的結果,是好是壞可不要輕易下結論,不管什麼事把握自己的心性才是最重要的。」

    冰蕪大師微笑點頭:「此言大妙!令人茅塞一開啊!心語,你可聽明白了?」

    文心語哪能不明白呢?怎麼說也是四十來歲的人了,只不過因為修行的緣故,那種二十來歲的心性卻沒有變多少。聽兩個長輩這麼一說,只好怏怏不樂的往桌子上一放,轉頭卻又衝著方軍來了:「大哥,你出去這麼多年,聽說撈了不少的好東西吧?能不能給妹妹開開眼界啊!你也知道楊樂天這個死東西從來不知道惦記我的。」

    還真直接啊!方軍無奈的笑笑道:「好啊!誰讓我是你大哥呢。不過我可沒有你說的什麼發財不發財的啊,你想要什麼,我看看這裡有沒有吧。」

    文心語兩手一拍,眼珠子迅速轉悠著盤算開了。方軍看她如今的樣子,恍如二十年前那個天真莽撞的少女,心中說不出的溫馨。冰蕪大師微笑道:「方道友,此次的泰山大會,據說是由你發起的,貧道對於那份請柬很是好奇,不知道友能否透露一二?」

    方軍呵呵一笑道:「這沒什麼不可以的。說起來,這件事也是我的一片私心。機緣巧合,我去了別的星域,見識到了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回來之後,心中頗有些想法,所以想跟同道中人合計合計。您也知道,我原先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普通人,貿然出來作這種事情,未必有人理睬,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簡單點說,是我覺得我們這個修行世界太過於封閉了,幾千年來日漸衰落的不成樣子,現在有了可能的轉機,無論如何都要試試。不是我有多麼高的境界和胸懷,我一個人勢單力孤做不了多少事情,所以才要尋求合作,群策群力方為上策。請柬所用的靈玉、陣法、煉丹之術甚至那個星路圖都是我從外面得來,能否給同道帶來幫助,就看這次大會的效果了。」

    文心語一聽,雙眼立刻亮起來,嘿嘿笑道:「哇呀,原來大哥那裡有這麼多的好寶貝啊!趁著你們那什麼分贓大會還沒有開,能不能先給我一點啊!」

    冰蕪大師回頭嗔道:「心語!不要胡鬧!哪裡有你這樣開口隨便問人家要東西的!多大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方軍哈哈大笑道:「無妨無妨。二十年前他就是我小妹了,作兄長的自然不能太吝嗇。再說這種身外之物,我這裡倒也暫時用不完,只要他她喜歡都好。」

    文心語雙眼都冒出金光了,彷彿是看到自己眼前出現一座金山似的。卻見方軍隨手拿出籃球大的一塊靈玉來往桌上一放。繞是冰蕪大師見多識廣,也不由的為之一驚--這種東西可從來沒有見過啊!那濛濛然氤氳的靈氣,聞起來就讓人渾身清爽啊!

    文心語歡呼一聲就摟過去了,捧在手中貼在臉上,陶醉的不可自拔。方軍搖搖頭,又從那塊大寒玉上面切出一尺直徑一寸厚的那麼一塊,然後引出一絲玄陰之力快捷無比的在手中祭煉一番,除去雜質,然後刻印上一套復合陣法,做成一個直徑兩尺的薄薄的蒲團,遞給冰蕪大師,道:「初次見面,沒有什麼好物件,這種寒玉也是巧遇得來,希望大師不要嫌棄。」

    冰蕪大師欣喜的笑道:「這怎麼好意思!這等重寶實在是世所罕見,道友太客氣了。」

    文心語早看得真切,分出一隻手來一把接住,剛剛高興了一下,卻又驚呼一聲顫手扔了出去,口中叫道:「哇!怎麼這麼涼!」

    冰蕪大師探手接住,神識一掃不由讚道;「方道友神乎其技,這件蒲團只怕要成為我雪山派的震派之寶了!只要有此物相助,派中弟子修為當可提高巨大!」雪山派是以修煉陰寒之力的功法著稱,方軍這個以純正玄陰之力轉化成的玉石,再以獨特的力量煉製之後,只要周圍有足夠的寒氣為能源,便可源源不絕的提供純正濃厚的太陰之力,比之在自然之中吸收的那種稀薄混雜的陰力卻也凝實上不知道多少倍,自然是她們這一脈的最佳助力了。

    文心語眼珠一轉又道:「大哥有沒有什麼法寶啊之類的?給人家開開眼界啊!」

    方軍搖搖頭:「你這是難為我了,我這裡要說玉石那還算充實,只是這法寶卻沒有機會也沒有材料煉製啊!你想要什麼東西,都只能用玉石來做了。」

    文心語早就心有成竹,立刻扳著指頭算起來:「玉蕭啊,玉配啊,玉簪啊,玉墜啊,玉梳啊,玉環啊,玉匙啊,玉帶啊,玉碗啊,玉杯啊……。」

    方軍立刻頭大了,連聲叫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給你,你自己想要什麼自己慢慢煉製吧!」房屋中寶光一閃,一塊老闆桌大的靈玉「轟」一聲砸在地上,把樓板震的的一頓亂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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