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6子明已經離開深山七天了。來到外面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比起深山裡的世界要多麼的複雜。無論作什麼都需要錢,只轉眼的工夫,村長塞給他的錢就被花光了,而這其中,6子明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只是用它們吃了幾個燒餅。好在6子明外表清秀灑脫,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好感,時不時會有人主動的給他一些吃的,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能支持多長時間。至於住的問題倒是好解決,只要到了晚上,6子明就會縱躍上高樓大廈的樓頂,一邊修煉一邊打時間,倒也安逸。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讓他感到棘手,那就是他一直想去的北京,和他所在的位置,天南地北,相差不知凡幾。根本就不是他想像的那樣容易,一時之間讓他犯了愁,越明白村長塞給他的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用處是何等的重大。這天,6子明流浪在街頭,忽然在他前方不遠處的地方空前的熱鬧,人們圍聚在一起,不時的轟然出一聲好。6子明畢竟是少年心性,凡事喜歡湊個熱鬧,瞬間就把錢的問題拋到了腦後,仗著靈活的身體,擠進了人群。
放眼望去,只見一個頭花白,鬍子飄逸,帶著一副金邊眼鏡兒的老者,正在一張巨大的白紙上,蘸著怒墨奮筆疾書。每寫完一個字就會在人群中**一聲好。
6子明對書法絲毫也不陌生,少年時,在這方面他可是深受爺爺的熏陶,並且集古代眾大家之所長,可以說是自成一體。如今看那老者運筆如飛,精神抖擻,很有幾分功力。再看他寫的幾個字,6子明先是眼睛一亮,隨後就又暗淡了下去。老者的字乍一看上去,龍飛鳳舞,異常的漂亮惹眼,但是經不起仔細的推究,換句話缺乏內蘊,不耐細看。於是在周圍如潮一般的喝彩聲中,6子明的一聲輕歎卻尤其的刺耳。
奮筆疾書的老者名叫丹月悔,是g市有名的書法大家,從小對顏體頗有研究,經過一番苦練,很有幾分造詣,近年來更是得到由畫聖之稱的書畫大家杜妙生的親自指點,造詣更深,名氣也越的大了。今天閒來無事,到這書市上逛上一逛,經不起大家的央求,興致一起,當場就鋪紙默墨,揮毫起來。前三個字寫的順暢無比,在眾人的吹捧聲中更是酣暢淋漓,可偏偏在寫最後一個字的時候,6子明那自內心的一聲輕歎,卻將他硬生生的從意境中拉了出來,此時還想進入剛才的意境是不可能了,不由得有些惱怒的向6子明看來。
丹月悔這一眼望去,所望之出站著的竟然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少年,雖說生的飄逸不凡很有幾分靈性,但在丹月悔的眼裡也只不過就是一個孩子,因此對他剛才的那聲『胡亂』歎息越的不滿,忍不住一聲輕哼,沖6子明喝道「這是誰……
家的小孩兒,怎麼到出亂跑?」6子明見丹月悔有些著惱的看著自己,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一聲歎息已經打擾到了他,心中生出一絲愧疚,滿是歉意的說道「對不起,這位老先生。剛才小子只有感而,還請多多原諒。」
「有感而?哼,也就是說你覺得我這副字是真的讓你看過不去眼對嗎?」丹月悔更加的有些不滿,冷聲說道。6子明久居深山,生性率直,哪裡懂得這些外界的人際交往,還以為丹月悔真的是在想他請教,很是認真的說道「這副字空有其形,卻無神髓,就好像是龍無雙睛,睜眼如盲。鳳無雙翅,落地隨雞。」6子明的幾句話在人群中引起一陣嗤笑,紛紛指責6子明年少輕狂,胡言亂語,但是丹月悔卻是心中一震。因為6子明所說的幾句話正是杜妙生對他說過的。
丹月悔的表情立即變的凝重起來,再也不因為6子明是一個弱冠少年而對他有任何的歧視了。本來嘛,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後。藝術最講究的就是天賦悟性,按照年紀來評斷藝術上的修為,簡直是胡鬧。「這位小哥,聽你說的一番話很有道理,現在四個字已經寫成了三個,還差一個,不如由您來補上可以嗎?」
6子明是一個豪爽不扭捏的人,看著丹月悔寫了半天,他的手也早就癢癢了,哈哈一笑道「這有何不可!」說著伸手接過了丹月悔手上的毛筆,蘸足了墨汁,凝目向紙上看去,紙上已經有了三個字『金筆點』,6子明略一皺眉,身形一展,執筆的右手就在紙上如飛般舞動了起來。6子明運筆的那一瞬間,丹月悔的眼睛猛的一睜,那看起來隨意的一揮,在丹月悔的眼中卻有著起山拔岳的雄偉之力。
人群中少數幾個真正懂得書法的人,此時也是各自忍不住出一聲驚呼,一雙眼睛不知不覺的就被6子明的動作所吸引,想移開都是不可能了!在6子明運筆的那一刻。丹月悔明顯的覺得6子明已經進入了一個無上的至高境界。而這個境界是他也許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就好像是一副精美絕倫的山水畫,畫裡的風景萬般好,而他只不過是畫外看客,他可以欣賞這副畫的美麗,但是他永遠也不可能走進畫裡。
龍飛鳳舞間,好像只是一瞬間,又好像是一個漫長的世紀,一個碩大的,宛如騰空巨龍的『春』字躍然紙上。那鉤鉤劃劃之間,彷彿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拉扯著人們的視線,好像要把他們全都拉進去一般。丹月悔死死的看著這個字,就好像是看到了人生中他最寶貴的東西一般,瞬間陷入了6子明所營造出來的那種境界。
一副原本只能算是上乘的書作,此時陡然上升為一幅極品,即使是那些原本不懂畫的人在看了這幅之後也會本能的被它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