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東山島建港工程指軍部大樓的樓頂眺塑迄外,遠處的**就像藍黑色的絨緞子,東山島那邊的工地也是晝夜不息,***通明,就像嵌在藍黑緞子上的一顆明珠,高聳的吊塔也隱約可見。
北面港口工業園裡的工地也是晝夜不息,江靜涵手別在腰後,說道:「早前的規劃可無法想像此時的氣象,這片土地算是跑步進入工業化了,有了這架動力強勁的發動機。江南省的經濟騰飛指日可待啊……」
東山港及港口工業區一期工程計劃在零二年之前全部建成,投資總額就將超過一百億美元。在東山島建港工程啟動之前,新亭市國民生產總值才八十億,九九年驟增到一百九十億,含土地出入收益在內的地方財政收入也從不足十億驟增到二十二億。
新亭市的經濟之前在江南省都屬於中等偏下水平,短短一年時間,就躍居第二,僅次於金山市。等東山港及港口工業區一期工程建成,新亭市目民生產總值將輕鬆松的突破五百億,地方財政收入也將與北面的海州市追齊,金山市文心閣要是不努力一把,很可能在兩三年後就會給新亭市超越。
對於九九年國民生產總值才一千八百億的江南省來,東山島建港工程對全省經濟的直接拉動就到超過5%。的確可以算得上一架動力強勁的發動機。
面對激動人心的經濟藍圖,張恪心裡卻琢磨國家經貿委副主任江敏之將出任東海省省長這事來。
比較起政治經濟理念不同的官員,貪官污吏要容易應付一些。
這些年來,將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將也如此,中央的經濟政策在保持整體方向不變的同時,也有相當程度的波動。
對非公經濟體在國內的發展政策問題,中央既有更為激進的擁護派。也有相對保守的抵制派。江敏之就是中央部委裡主張強化國有資本地位、抵制非公經濟體過度擴張的代表人物之一,特別是基礎產業領域,都相當堅決的抵制向民營資本放開。
根據經濟形勢的不同,主導中央經濟政策走向的思路總會適時的出現一些微妙的調整,但是這種微妙的調整傳導到地方上,波動會變得更大。畢竟當前地方上的執政施政帶有更多鮮明的個人風格與烙印,前副總理江靜涵的這一劑投石問路式的預防針還真是讓人有些擔憂啊。
心裡雖然琢磨著事情,跟江靜涵暢談新亭發展形勢之時,卻也談笑風生,似乎壓根兒就沒有什麼心事,只有著為前副總理夜訪工地的意外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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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恪與闞唯濤等新亭官員將前副總理江靜涵送到江家在西鄉鎮,沒有耽擱,就告辭離去。
應江靜涵諸事不驚動地方的請求。市裡明天不會派警車護送他們離境;話雖然這麼說,闞唯濤還是叮囑市公安局往西鄉增派治安民警,確保前副總理及家人絕對不會在西鄉有什麼不愉快的體驗。
江家老宅位於西鄉鎮東的農村,其他地區連鄉鎮公路都沒有完全硬化,西鄉鎮早就村村通了柏油路,沿路還都豎起路燈,徹夜***通明。
江靜涵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地方上做給他看的,所以這些年來極少回老家來,這次是家族裡一個血緣較近的長輩逝世,早年受過人家恩惠。這才回新亭來。
車到村口,江靜涵讓孫女江湄陪他走著回老宅。
老宅位於一座春水秀美的水振子裡,早就由鎮政そ府出資翻修過,當年的土坯覆瓦的院子,此時精緻整飾如園林,水畔疏柳扶斜,從公路斜出一條岔口通過塬子裡。
路口有一個高大的背景站在那裡抽煙,站在路燈下拉開一道瘦長的影子,看見江靜涵與江湄回來,他將煙屁股丟到路旁的地埂裡,問道:「說是去看一眼,怎麼去了這麼久?」
「爸,你猜我們遇見誰了?」江湄故作神秘的問道,又轉頭跟江靜涵說道,「他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啊,一隻鼻子兩隻眼睛,比別人不多。比別人不少。」
「哦,那真是巧了,在國內上層。他要比中央委員更受到關注。」江敏之知道文心閣首發張恪今天人在新亭。吃過晚飯,女兒陪著老父親到東山港工地走一走,遇上他們令人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又從兜裡拿出香煙來點土,「錦湖在東海算是根基深厚,尋常人等都招惹不起,即使我覺得東海現有的經濟產業政策中有調整的必要,也不會刻意的針對錦湖。我做事只求問心無愧……」
十年浩劫期間,江靜涵受到不公正的批鬥,江敏之與當時**沒有成年的弟弟、妹妹都回到家鄉,那時在新亭的處境也很艱難,受到家裡的老人庇護才熬過十年浩劫。這次是那位老人過世,江敏之才在百忙之中陪老父親回老家來。
「話是這麼說,人家未必會這麼想啊,我之前是有這樣的擔憂,也覺得我這個老傢伙還有張老臉可以賣些面子出去」,江靜涵微微一歎。袖手而立,他衣衫單薄,在清寒的春夜裡,白髮蒼蒼,瘦骨嶙峋,人卻十分的精神,「人我見到了,就覺得有些東西沒有必要點透……做什麼事情,你只要問心無愧也就可以了。」
「怎麼做,我有分寸的…………江敏之說道。
「年輕一代人裡,睿智明銳不見有比得上他的D未見之前,覺得錦湖能有眼下偉業,真能說是奇跡;見過之後,就覺得總應該有人能做出這番成就出來,恰好是他。」江靜涵說道。
「爺爺,很少聽你這麼誇人呢。」江湄挽著江靜涵的胳膊,頭探到前面扭過來看著她爺爺的眼睛,「我怎麼就覺得他稀疏平常得很,就長著一張小白臉,為小明星爭風吃醋倒真像他該做的啊。」
「看人光用眼睛看還不夠」,江靜涵笑了起來,「我這輩子認識無數的人,見過無數張面孔,看人識人還是有些自信的。你啊,現在還太年輕了」,又跟兒子江敏之說道,「你日後與他見面,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
「我還能不相信你的眼光?」江敏之笑道,「外面是一些干擾視線的傳聞,看人,聽其言看其行,傳聞終歸只是傳聞而已,我知道取捨的……」邊走邊聊回到老宅,江敏之又說道:「是不是早些睡吧,明天還要起早趕到金山乘飛機回北そ京呢?」見女兒江湄文心閣更新後面有些心不在焉的似乎想著什麼心事,問她,「前面話那麼多,後面怎麼又不吭聲了?」
「我們又不趕時間,爺爺,我陪你坐火車回北そ京去行不行?」江湄挽著江靜涵的胳膊,說道,「小時候坐你的專機飛來飛去,卻沒有什麼機會坐火車,明天也不用跟我爸他起大早了。」
「你不用上學,但是需要實習,你說你這是在實習?」江敏之屏頭微皺,覺得在老父親面前訓女兒也不合適,皺起來的眉頭又舒緩下來。
「走萬里路讀萬卷路,坐飛機連一本書都讀不完,我給爺爺當秘書。也算是實習啊。」江湄頂嘴道。
江敏之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不跟我一道走就不跟我一道走,你要照顧好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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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是江敏之啊」,闞唯濤與陶書藝都住在新亭市裡,張恪與邵至剛夜裡住北山賓館,在呂洋港出來的路口跟闞唯濤他們分開,邵至剛坐到張恪的車裡,感慨的說道,「江老今晚有些守株待兔的意味啊。」
「我就是那隻兔子?」張恪笑著問。
「能給前副總理守株投石問路。我也樂意當那隻兔子」,邵至剛笑著說道,「看來江敏之對東海省的經濟產業發展有他自己的一套見解啊。你怎麼看這事?」
「姑且看之吧」,張恪淡淡的說道,「江靜涵沒有點透,總是有緩和的意思在裡面,姑且看之,難道還能摻和進去?他們是擔心我年輕氣盛吧!」
「……」邵至剛笑了笑,心想張恪倒是常惹事生非,要是誰認為會年輕氣盛,那真是對他沒有一點的瞭解啊,說道,「江老會有這樣的擔憂也屬正常,他之前可沒有跟你接觸過。」
張恪也不擔心江敏之上任之後會跟錦湖發生直接的衝突。
江敏之上任即使要調整東海省的產業經濟政策,也不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李遠湖首先不會答應他。中央也不會希望看到經濟形勢一片大好的東海省矛盾尖銳化。江敏之要先處理好與季遠湖及省委其他班子成員的關係,接下來才輪到錦湖。
張恪知道江靜涵今天晚上沒有點透、隱藏在背後的意思:江敏之在中央部委的執政風格就十分的鮮明,他到東海來要推行他的那一套理念,即使不會刻意的針對錦湖,但是對東海省的產業經濟政策進行調整。也會使錦湖在東海之前所獲得的優勢變弱,江靜涵是擔憂錦湖在江敏之到任之前就秘密策劃聯合將他架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