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健推薦去吃惠山最有名的熟肉名吃醬汁肉,那就坐街,聚賢街後面的幾條巷子裡有很多有名的吃食店,臨湖面街的舊宅,格調也不俗,傅家俊跟陶行健在惠山這些天,體形都寬了許多。
除了醬汁肉,傅家俊還特別喜歡惠山的碧螺蝦仁,杭州有龍井蝦仁,惠山則是碧螺蝦仁,以惠山湖流域的活河蝦與名茶碧螺春烹製而成,綠白相間,形美味鮮。找了一家雅致的酒店,服務員也很清秀,大家上了二樓,不待陶行健推薦,傅家俊賣弄的介紹了幾樣惠山名吃,又點了幾件小菜,加上酒家特製的米酒,在二樓臨窗的桌前圍坐著,想好好祭一祭腹中五臟,將張鐵森引起的那點不快都拋之腦後。
窗外是河,水還算清澈,有垂柳生出新葉,靜靜的坐著,能感覺到風。這幾年惠山重視城區的環境,周瑾瑜在惠山倒不是沒有一點功績。
等著清秀的服務員幫大家斟上酒,食指大動之際,葉江天從樓梯口探出頭來:「張先生,你們果然在這裡,剛才在下面看你們經過,還以為看錯人。」
陶行健在惠山報紙、雜誌看到過葉江天,卻沒有見過面,傅家俊自然不認識他,見他儀表、氣度卻是不凡。
他們在這裡點菜都有十幾二十分鐘,葉江天哪裡會在樓下剛剛看到他們?也不曉得他從哪裡嗅到味道將他們堵在這裡,既然趕來了,總不能拒之門外。張邀請葉江天入座,介紹他與陶行健、傅家俊等人認識。他兒子葉鴻看起來很討人厭,葉江天本人卻是人精,看問題都是利益優先的,也懂得做人,就像江黛兒父親江濤這樣的小老闆都會覺得葉江天跟他們是哥們一樣。
這樣的人物。這邊有利,他就湊到這邊來。謝家那邊有利,他就會湊到謝家去,做生意而已,倒是無可厚非地,只要講規則,張恪倒是不拒絕跟這樣的人往來。
葉江天也是消息靈通人士。除了與張鐵森來往密切之外,還有別的消息源。香雪海的合資,韓國三星拖了一年多,沒見動靜,嘉信實業過來才半個月,眼見就有戲了。
葉江天與張鐵森一樣。從謝劍南那裡得來的都是不盡不實地消息;謝劍南是既想張鐵森感覺到來自張恪的威脅,又不想張鐵森因此而對張有所畏懼,跟他們介紹張恪時。八分真藏著兩分假,雖然有說明張恪跟省長徐學平有關係,也只是說張恪他家死力攀附徐學平地,沒有什麼特別厚實的基礎,根本沒有把他們之間的關係點透;即使跟葉家,也只是請葉建斌做說客而已,葉家名下的企業並沒有在嘉信實業占股等等。葉江天與張鐵森不同,他從頭到尾,都對包括謝劍南在內的謝家人有很深的戒備之心,正泰集團進入惠山之後,江天集團在兩家有競爭地領域都不由自主的要縮手縮腳,心裡自然是老大地不痛快,只是不能表現出來而已;葉江天看人看事的眼光也非張鐵森所能比,何況他打開始就有著兩頭都討好的心思,對嘉信實業沒有什麼牴觸的念頭,對嘉信實業及背後的勢力有著較為客觀地認識。
三星與香雪海合資會建新的工廠,嘉信實業與香雪海合資,也會上新的生產線,兩者都有大工程拋出來,無論怎麼說,惠山市當地企業都會佔些便宜,惠山市政府在談判時,也會提出扶持本地企業地要求。
眼下看來,嘉信實業與香雪海合資的希望要遠遠高達韓國三星。
葉江天不奢望張恪這時候就決定將一些工程都讓給江天集團承攬,留下個好印象,也方便以後好接觸。
不管背地裡有什麼心思,桌面上推杯換盞,好不熱鬧,吃到後來,葉江天藉故下樓,將賬搶先給結了,倒不稀罕千把元飯錢,也覺得葉江天這人做事八面玲瓏。吃過酒,葉江天又邀張恪他們去喝茶,在惠山市國貿大廈二十一樓一家會所,樓下並沒有明顯的標識,想必這家會所只招待熟客,裡面的女孩子環肥燕瘦,都有不錯的姿色。
就在大廳裡喝茶,有小姐服侍著,也十分的香艷。
張鐵森有兩三個人陪著進來,葉江天站起來笑著招呼:「張處長跟李總今晚也過來逍遙?」
張鐵森看到張恪悠閒自在的坐在那裡喝茶,看到他過來,手裡的茶杯都沒有放下的意思,瞪了葉江天一眼,一句話沒有說,就忿恨的拂袖而去。
張
江天臉上沒有異常的表情,笑著說:「張秘書對我們友好,葉總不怕給張秘書看到跟我們在一起?」
葉江天當然不想被張鐵森看到,既然給他看到了,也沒什麼好怕的,笑著說:「張鐵森,看人做事沒什麼眼色的,也就周瑾瑜喜歡用他,市裡其他人,都不大看重他的。」
張恪笑著說:「就這麼一個沒有眼色的人,今天還給我們赤裸裸的威脅呢,說是我們就算跟香雪海合資成功,也賺不到一分錢,最終也要從惠山灰溜溜的離開……」
葉江天只當張恪說笑,見張恪表情認真,疑惑的說:「張鐵森也不會這麼沒有眼色吧?」
「誰知道呢。」張聳聳肩,無所謂的說,葉江天並不清楚他們與周謝兩家最深的那層恩怨,即使有那層恩怨在,周謝兩家也不應該急著就將恩怨了結吧,畢竟哪一方的勢力都沒有強到風捲殘雲能一下子將對方擊垮到沒有反擊之力的地步。
葉江天臉上的擔憂一閃即過,又笑著說:「也說不定,張鐵森本來就是仗著周瑾瑜在狐假虎威,旁人都說他們關係曖昧得很。張鐵森平時做人也不知道半點收斂的,十個人倒有九個不喜歡跟他打交道的,他這人太貪,收禮只喜歡收現金,惠山人十有八九都知道他這習慣,他與他愛人在東直橋的富江小區有套房子,平日都不住那裡,要不是我這人比較好奇些奇聞逸事,只怕也沒有旁人知道那裡會有他們的房子。張鐵森每次收禮後,喜歡往那裡走一趟,也不曉得他跑到那裡是做什麼……」
葉江天好像很無謂的在說一件趣聞,張恪也無謂的聽著,只當沒有聽出葉江天借刀殺人的意思。
第二天,會談時,與張鐵森言語上又有衝突,中途不歡而散,張恪讓傅俊開車載他到葉江天昨晚所說的那個小區,找人一打聽,張鐵森確實在這裡有套房子,每隔十天半個月才來一趟,左鄰右舍也不認得他是誰。
「張鐵森在惠山真沒有人緣,想落井下石的人還真不少。」張恪輕蔑的笑著說。
「除了葉江天還有誰?」傅俊不解的問。
「還有那個將張鐵森當白癡推出來當刺頭的人。」張恪笑了笑,手摸著下巴,「這房子應該有秘密,怎樣才能讓秘密看上去是很偶然的給外界發現?」
「跟宋局長打聲招呼不就行了?」
「沒必要讓宋曉、田海霞跳出來做惡人。」
張恪這麼說著,還忍不住要搖搖頭,這個社會,嫉惡如仇的人竟是做不得的,不曉得是不是這個社會太可悲。張恪與傅俊轉了兩圈,注意到這棟樓裡的自來水管可能是換水表時後接的,是從樓梯間分段引上去,到每家每戶又分水管鑽牆入戶。
張恪抓住水管用力的往外扯出一截,指著貼近牆的一段,問傅俊:「能不能破開?」
傅俊掏出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笑著說:「帶著工具呢。」握出水管又往外扯了一把,用力過大,只聽見裡面卡的一聲,聽著像裡邊的水管給拉裂了,水在不停的噴湧出來。
「得,還是你力氣大,這樣就行,我們下去看好戲吧。」
張恪跟傅俊不動聲色的下了樓,在車上等了一會兒,就聽見位於張鐵森那套房子樓下的人家有人在大聲喊:「樓上水漏下來了。」
入戶的水管破裂了,水流極大,這會兒水已經浸到樓下了。
張鐵森十天半個月都未必過來一趟,哪裡會有人應他?
聽著有人在樓梯間走動,張恪就喜歡看熱鬧,又與傅俊進了樓梯間,水從門縫裡不斷溢出來,樓梯間到處都是,張恪剛才在樓下不小心抬頭往上看時,給水濺到衣領子裡,張恪直叫晦氣,又捨不得不看熱鬧。
樓裡的住戶都聞聲出來,有人嚷著快去關總閥,有人說總閥關了,其他人家用水怎麼辦,還要先把這家人找過來看看裡面是水管裂了還是水龍頭忘關了,可是樓裡住的,誰都不知道這戶人家的聯繫方式,又有人說這家人十天半個月不露面的,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張恪倒是知道張鐵森的聯繫電話,卻在旁邊小聲的提醒:「通知消防吧,讓消防來開門,總不能聯繫不到這家人,大家都不用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