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建成的景林大廈第十一、十二層樓,是徐志明創三年後就置辦下的物業,海裕公司最困難的時候,謝晚晴曾想將這兩層樓出售套取一些資金來緩解公司的困境,不過後來一直都沒有用得著將這兩層樓出售掉。
陪林業廳廳長江濤及其他官員參觀公司完之後,張恪歉然的說:「趕著徐省長有空,要去聽徐省長面授機宜,這邊就由周總具體向江廳長介紹公司的情況……」
江濤說道:「我正好要去省政府,具體的事情由下面人談就可以了。」便與張知行、張一起下了樓,林業廳只開了一輛公務車過來,江濤說留給留下來談事的其他官員回林業廳用,他便與秘書坐新光紙業的商務車一同去省政府。
江濤今年才四十七歲,在正廳級幹部裡算是有為之人。在此之前,江濤與張恪接觸過一次,是徐學平的秘書李義江引薦的,那次見面,江濤倒不是很重視。省委辦公廳與省政府辦公室大概是省裡消息最集中的衙門,江濤倒是知道海州的錦湖公司與徐學平之子的未亡人謝晚晴有關,張恪出面請他吃飯,他起初還以為謝晚晴是想藉著公公徐學平的關係來鑽政策的空子。
一件事情,看起來是件影響極其惡劣的事情,在某些人眼裡,卻是意味著極大的商會。無論是省裡直接補貼種植公益林也好,還是林木採伐限額,還是林地許可證制度改革,要想在短時間裡解決好問題。打開一個新的局面,都會有很多照顧不到的地方,都會很多可以鑽的政策空子。
這些與政府高級官員沾親帶故地商人,是最善於尋找這種機會的,通常一聲招呼、一張紙條。就意味著幾百萬、上千萬的財富落入私人的腰包。
江濤對這些行為很不待見,但也不是不能容忍。他是陶晉書記推薦到林業廳的。這些事,在他看來,事無鉅細地向陶晉書記匯報也未必能討好,卻會很惹省長徐學平厭。
在新光紙業重組、海裕股權脫離之前,張恪還不能向江濤、向省林業廳拋出他完整的計劃,等事情逐漸安排妥當。張恪已經沒有與江濤直接接觸地機會。江濤要整頓省林業系統,總能找到各種借口去推脫李義江的再次引薦不跟張恪見面。不過他也不是那種將事情做絕的光棍。雖然不喜歡這些事,並不見得他會堅決制止這些事,他讓廳裡的其他人與錦湖保持聯繫,錦湖有什麼需要照顧的地方,他盡可能滿足就是。免得徐學平的電話打到他辦公室或者徐學平簽字地條子送到他面前來,只會讓他的工作更加被動而已。
新光紙業重組地那段時間裡,周遊組織人手擬定項目書。有什麼資料直接跟林業大學的周福瑞教授要,最初擬寫項目書的負責人之一就是周福瑞教授帶出來的博士研究生杜新恆,新光紙業與省林業廳幾乎沒有接觸,倒是宋志佑加入新光紙業,很快將項目書完善起來,而省城這邊的分公司開始籌建,周遊他們才正式與省林業廳地官員接觸。
九六年,一家註冊資金高達一個億的林業公司是省林業廳無法忽視的。
省林業系統鬧出這麼大地紕漏,徐學平決定追加公益林的建設資金,咬咬牙才從省財政裡擠出兩個億而已,用於推動省森工企業改制、職工分流的資金才八千多萬。
要盡快將紕漏彌補好,僅靠省裡撥付的資金力有不足,吸引資金承包宜林荒山,大面積的種植工業原料林,才是根本解決之道。這些道理,即使是上一任廳長劉華山也明白,明白未必能做好,做好一件事需要時機。國家提出林紙一體化概念近十年,可惜應者廖廖。
首先是近幾年才推動草漿取代木漿的事情,取締草漿生產線的態度還不夠堅決,執行過程中也存在種種地方保護主義的陰力,其次,國內的造紙企業普遍實力偏弱,無法推動林紙一體化的大產業循環,林紙一體化動則上十億,而且收益期太長,不符合國內資本的追逐短期高營利的特質。
引入大資本大面積的植林,在九六年,看起來像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新光紙業一下子成了江濤解決省林業系統眼下危機最重要的希望,重組後的新光紙業又與謝晚晴脫
,徐學平這時候才站出來替新光紙業說話,專門為新過江濤談話,提到新光紙業規模上六十億的投資計劃,江濤前後的態度才陡然轉變。
張恪這段時間滯留在海州忙新光紙業重組的事情,無暇分身到省裡來,江濤不得不屈就著跟周遊、宋志佑商談具體的事情,今天才第二次與張接觸。
由於起初的不重視,徐學平、李義江他們又不會無事專門跟別人炫耀張身為高中生卻創下億萬財富的奇跡,江濤對張恪的瞭解甚少,倒是張知行的事情,他略有耳聞,在公司參觀時,他覺得張恪與張知行相貌很像,坐到車裡,才方便問起來:「張總與張秘書長是什麼關係,我看你長得很像啊?」
「我們?」張恪才想起來到公司當著林業廳官員的面,他爸爸幾乎沒開口說過話,見江濤不敢推測他們的關係,笑了起來,「還沒有鄭重的跟江廳長介紹呢,這位張秘書長是我爸爸……」
「……」江濤難以置信的吸了一口涼氣,倒不是說張恪與張知行一商一官的身份,「張秘書長看起來比我年輕,我今年四十八,張秘書長貴庚?」
「我四十六……」張知行笑了笑,換作不知底細的人,誰都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張恪今年才十八歲,看上去成熟一些,還以為徐省長早跟江廳長提起過呢。」
許多話卡在嗓子眼裡,一時都不覺得合適說出口。任江濤在省委辦公廳將人事琢磨透徹,還是難以消化聽到的事實。張知行的兒子從車輪下救出芷彤的事情,江濤聽說過,只是他一直未能將救人的少年與張恪聯繫起來,即使在公司覺得兩人很像,也沒有聯繫到這件事上,畢竟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就擁有上億的財富是那樣的不可思議。
張恪笑著說:「去年無意成立的一家生產影碟機的公司,偏偏眼下影碟機還比較賺錢,一不小心就成了億萬富翁,我自己完全預料不到的……」張恪盡可能說得輕描淡寫一些,這次到省裡來,也會跟爸爸到省紀檢部門將這些情況解釋清楚。
「你是說海州市的愛達電子……」
張恪點點頭,說道:「是的,因為我還沒滿十八歲的緣故,所以法人代表以及公司的管理人都是請別人代替。哦,即使現在,我還是以學習為主,公司的事情,我也不大懂的……」
張恪說得謙虛,江濤卻完全不這麼認為,要不是張恪主動說破,他萬萬想不到張恪會是海州市政府秘書長張知行的兒子,而且還只有十八歲。
少年得志的人,江濤也沒有少聽說過,只是親眼看到,張恪是第一個,不能不令他詫異萬分。不清楚徐學平有沒有跟陶晉書記提起這事,想必陶晉書記也會詫異萬分的。
「咳咳……」江濤清咳了兩聲來掩飾剛才的失態,「張…總,年少有為,我跟貴公司的周遊談過幾次,周遊可對你讚不絕口,周遊還說張總一定會讓我大吃一驚的,還真是大吃一驚了。」
張恪笑了笑,沒必要互相吹捧,陶晉這時候將江濤推到省林業系統的漩渦裡,要麼江濤的能力出眾,要麼陶晉很不待見江濤才把他往火坑裡推,答案顯然是前者,他說道:「新光紙業的前身,想必江廳長也清楚,即使在小江中上游大面積的營林,對各方面都是一件有益的事情,徐省長也不方便直接站出來支持,所以海裕公司這次才會完全撤出新光紙業……」張恪將錦湖、愛達電子、新光紙業與海裕公司之間的關係介紹給江濤聽,免得日後合作時江濤有什麼顧忌,破壞既有的工作步驟。
這些事情會向省紀檢部門說明情況,自然沒有必要瞞著江濤,到省政府才二十多分鐘的車程,不過對江濤來說,這短短二十多分鐘的車路裡知道的事情卻讓他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