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考完試唐沒有學習上的壓力,張恪晚上當然要陪有車都一樣,車就讓杜飛開走了。
張恪與唐走出學校,已是華燈初上的時間。
相比九四年夏天之前,海州的城區正潛移默化的發生著改變,天天處於其中或許感覺不大出來,那些在異鄉工作的人年末返回家鄉,就會驚詫的發現海州市裡竟然在知短一年多時間裡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張恪與唐剛出校門,就有一隊年底剛設立的女騎警經過。雖然比起偏輪摩托來,張恪更鍾意高頭駿馬,加上英姿颯爽、相貌秀麗的女騎警絕對是海州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可惜市財政不允許。
張恪與唐跟普通的學生戀人一樣壓著馬路,張恪穿著短風衣,替唐斜背著天青色挎包,倒也沒顯得太老成,吃肯德基,逛飾品店,在書攤上挑卡通書與少女雜誌,逛禮品屋買了一隻體積堪與張恪相媲美的白絨毛熊,還拍了剛剛出現在海州百貨大堂內的大頭貼。
差不多玩到九點鐘才想起往家裡走。
「張恪……」
張恪回頭看唐,她站在原地不動彈了。
「什麼事?」張恪歪著腦袋問唐。
「我要你一直對我這麼好……」
「那當然,怎麼可能會對你不好呢?」張恪笑了笑,唐孩子氣的話,讓他有些感動。
「我要你一直對我這麼好!」唐又強調了一遍,走過來抱住張恪的背,「一直對我這麼好就夠了。」
張恪渾身一震,扭頭看著唐。
「後天我陪媽媽回新泰。不能去陳妃蓉家吃飯了,你幫我跟她說聲謝謝。」
張恪腦袋裡一直糾纏著唐要是跟許思家裡在飯桌上遇到該怎麼辦,原來她不僅是直覺的懷疑。而是從來就知道許思的存在。張有些莫名地難受,即使重新活一回,都不曉得該怎麼不去傷害一個少女的敏感的心,他又不能對許思放手。怔怔地站在那裡,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傻瓜啊,」唐伸手幫張恪抹掉眼角溢出的淚水,「你要記得,要一直對我這麼好才可以啊。」
張恪孩子氣的笑了笑。
「傻瓜,背我過這座橋好不好?」
「背你到家。」張半蹲著身子,讓唐騎他背上。再讓她拿著大白絨毛熊,手托著唐的屁股站起來,唐這麼高,但是加上穿著的衣服都不足百斤,背過橋很輕鬆。背到市委別墅還有兩里地,張恪累得跟隻狗似的,唐心疼他要自己走。但是他堅持將唐背到市委別墅,差點就累趴下來。
顧建萍看了都替他心疼,一個勁的埋怨唐任性:「這麼大了,還這麼任性!」
唐當然心疼了,不過驕傲得跟只小山羊一樣,得意洋洋的說:「張願意嘍,我今天逛街腳很疼啊。」
唐學謙幫張恪倒水,遞給他水杯,笑著說:「背負一個女孩子的幸福是很沉重的事情吧……」
張恪歇了一會兒,笑著說:「人總要學會苦中作樂才行。」
唐學謙哈哈大笑。張歇了一會兒要走。唐學謙說道:「你也不可能早睡地,陪我下一盤棋,家裡有客人。就不會聽那砰砰不停的敲門聲了。」
每到年關,雖然市裡三申五令禁止借拜年的機會送禮。要是文件上的規矩有用,天下就沒有那麼多的是是非非了。唐學謙身為市長又不能將每一個笑臉登門送禮地人都罵走,能做的就是這段時間家裡少留人。
張恪家也是這樣,張知行晚上不到十點不敢回家,也讓妻子梁格珍十點之前都去新房子那裡呆著。即使十點之後,仍有人候在門外,也只能入鄉隨俗的收下禮品,國內地官場不外乎人情,惟有那些意圖明顯的厚實的信封才會板著臉當場退回去。
張恪陪唐學謙下了一局棋,出來時已經過了十一點,還能看見樹叢角落裡藏著許多人,無奈的笑了笑。這邊不是鬧市區,打不到車,只能走到新錦園去睡覺了,給家裡打了電話,果然也不得安生。
「張恪……」
張恪聽見有人喚他,回頭看過去,黃柱全從一棵喀斯大白楊後面走出來,
跟著個人,站在陰影裡,走近幾步,才看清是黃柱全明,黃小明手裡提著東西,用淺紅的布袋子裝著,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你們這是過來送禮的?」
黃柱全點點頭,說道:「過來給唐市長拜年,剛才只有你在唐市長家裡?」
張恪跟唐學謙就在客廳裡下棋,***通明,鋼化玻璃門,外面的都看得見。張點點頭,問黃柱全:「你們有車過來?」
「嗯,停在外面。」
「外面怪冷的,到你車裡說話去。」其實是看黃柱全冷得說話都變了音,他跟唐學謙在裡面下棋,有空調製熱,外面人估計能恨死他。但是送禮也得排隊,他們守在外面樹下,又不敢輕易離開,今天送不上禮,明天還得接著來。也不是唐學謙一家,市委書記周富明,以及主管的副市長,對於他們這些正處來說,都是必須要盡心意地。
張恪走出去一看,錦湖大道上停著一長溜小車,他九點鐘背唐回來時,都沒有發現停幾輛車。坐進黃柱全的車裡,張恪笑著說:「硬給唐伯伯拉在家裡下棋的,下了這麼晚……」
黃柱全已經正式到園林文物局上任,擔任主管文化遺產保護地副局長,園林文物局在行政上只能算二級局,比他原來所在的建委低半級,他雖然保持副局級待遇,在外界眼裡,他實際要算降級使用。
黃柱全知道張恪說這話地意思:唐學謙煩別人上門送禮,但是不上門露一露面,會不會讓唐學謙認為自己不尊重他?
所以張恪雖然這麼明確的說了,黃柱金也不說什麼。
張恪當然明白黃柱全心裡的想法,笑著說:「你前面這麼多人排著隊,你得等好久才輪得上,天怪冷的,我幫你打電話問問,意思到就行……」
黃柱全當然不知道張恪在唐學謙心目多重要,但是張恪主動提出要幫他打電話,他又不能攔著不讓他打。黃柱全也只在猥瑣女教師案發生的當晚,與張恪直接接觸過,那晚張恪給他留下強烈的印象,再加上種種市裡流傳的種種有關張恪的傳言,黃柱全對張恪自然印象深刻,只是猥褻女教師案之後都是邵至剛代替張恪跟他接觸,等萬勇調出海州,他自然而然的歸入唐學謙的陣營,但是明面上,他還是被孤立起來,張知行代表唐學謙跟他接觸過幾次。
「唐伯伯,我剛出來就遇到園林局的黃局長,他提著東西到你家來拜年呢……」張恪在電話裡跟唐學謙說了幾句,就將手機遞給黃柱全。
「唐市長,是我,園林局的小黃……」黃柱全比唐學謙要年長,沒辦法,誰讓他級別低呢,只能屈居小黃了,「這麼晚還打擾唐市長休息,過來跟唐市長拜年。再匯報一下剛到園林局的工作……明天上午到市政府,好,好……那就不打擾唐市長休息了。」
張恪接過電話,問黃柱全:「唐伯伯讓你明天去市政府?」
能表達心意,還能直接到市政府去面談,對黃柱全來說,禮雖然沒有送出去,但是目的完全達到了。黃柱全見張知行的兒子在唐學謙眼前果然不同一般人,看人處事比一般成年人還老辣,加上之前的深刻印象,才認識到他是可以商量事情的人。
「讓我明天上午十點去市政府匯報工作。」黃柱全說道。
張恪笑了笑,又問道:「今天晚上還要跑幾家?」
「今天沒了。」黃柱全回答說,也凍得夠嗆。
「那行,你明天去市裡匯報工作,我領你今天去見一個人,」張恪眼珠子往黃小明膝蓋上的布袋子瞅了瞅,「裡面有兩瓶好酒吧?許鴻伯喜歡喝酒,你將這兩瓶好酒送給他喝,他教你明天怎麼才能匯報好工作。」
黃柱全的兒子黃小明雖然曾跟萬天才、趙司明整日混在一起,但是他關鍵時刻知道耍滑頭脫身,能知道輕重,能知道收斂,本質上要比萬天才這些混帳傢伙有可塑性。也不管現在已經過了十一點,張恪讓黃小明開車,跟黃柱全直接去許鴻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