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晃晃悠悠的進了後宮,皇后曹節正看著一張報紙副她的注意力大部分時間都在旁邊玩耍的太子劉興身上,報紙上兩千字的西遊記半天還沒看完。聽到悠閒的腳步聲傳來,她有些意外的抬起前,卻看到曹沖在躬著身陪笑的小黃門引領下進了殿門。
「是倉舒啊?」曹節笑了,放下報紙,坐正了身子,等著曹衝上前行禮。曹沖卻好像沒看見她似的,隨意走到她的旁邊的席上坐下,拎起案上的報紙瞄了一眼,又放在案上,轉過頭對曹節笑道:「你怎麼還看這期呢,這個月的還沒到?」
曹節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了,她盯著曹沖看了半天,一言不發,沉默之間透出的威勢比天子還要重,讓一旁嬉笑的劉興都感到了緊張,仰起頭緊張的看著母親,口水沿著嘴角流成一長串,掛在下巴上,煞是有趣。
「怎麼了?」曹沖也不知道是遲鈍還是故意的,還是很輕鬆的笑著,還特意把腿伸了出來,捏起拳頭捶著,旁邊的小黃門諂笑著要過來侍候,腳步剛動了一下,一看皇后臉上快滴下來的冰,連忙收住了腳。
「倉舒,你怎麼能如此放肆?」曹節忽的一聲站了起來,大聲喝道。
「放肆?」曹沖仰著看著臉色鐵青的曹節,愣了一下,又笑道:「我怎麼放肆了?」
「倉舒,我們是姊弟不假,可是在姊弟之前,還有個君臣尊卑,我是皇后,你這個車騎將軍見了我,豈能如此無禮?」曹節怒不可遏的斥責道。
曹沖笑了笑,依然不為所動:「阿姊,我現在已經不是車騎將軍了,陛下剛剛升了我的官,我現在是驃騎將軍。」
「驃騎將軍也不行。」曹節打斷了他。
「那……」曹沖收起了笑容,低下頭略微思索了一下,又抬起頭看著曹節,直視著她的眼睛,咄咄逼人:「如果是我們的大將軍父親來呢?」
「他來了也……」曹節怔了一下,接著說道:「天子沒有賜他杖履上殿,見駕不拜之前,他見到我也要下拜,君臣之禮不可廢,先君臣,後父女,這是聖人之禮。」
曹沖撅著嘴。眨了眨眼睛。又問道:「大漢不是講孝道嗎?這君臣之禮還排在父女之前?那皇帝看到皇太后。是不是也要讓皇太后先給皇帝行禮?」
「這……」曹節一下子被噎住了。她臉氣得脹紅。戟指著曹沖喝道:「倉舒。皇家是皇家。你怎麼能亂比較。再說了。當初太公未為太上皇時。高皇帝去見太公。太公也要擁彗先驅地。」
曹沖沉下了臉。伸出手指摳了摳鼻翼。一點也沒有起來給曹節見禮地意思。他眨著眼睛想了想。忽然笑了:「怪不得子桓一門心思地要攛掇著父親再進一步。原來皇帝這麼威風。這麼一說。連我都有些心動了。」
「你……」曹節語噎。臉色頓時大變。旁邊地小黃門更是臉色煞白。渾身戰粟。
「出去。」曹節一揮手。把旁邊面色全僵了地小黃門、宮女、乳母全趕了出去。曹沖還是那麼一臉嚮往地坐在席上。看著曹節有些慌亂地安排人去囑咐那些人別亂說話。悠然自得地從袖籠裡掏出一包小點心對劉興招了招手:「來。到阿舅這兒來。阿舅這兒有好吃地。」
劉興對曹沖有些陌生。但是他被曹沖手中地點心吸引住了。挪著兩隻短腿。搖搖擺擺地晃了過來。伸出胖乎乎地小手到曹沖手中來拿點心。曹節正好從外面進來。一見連忙抱過劉興。搶過他手中地點心扔到案上。斥道:「你怎麼能亂給東西給他吃。萬一有事。你可脫不了干係?」
劉興一看到手的點心被搶走了,嘴一咧,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曹沖沉下了臉,伸出兩隻手指,拈起一塊案上的點心扔進嘴裡,慢慢的嚼著,沉默不語。一旦他沉下了臉,剛才那讓人如浴春風的和善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戰場上錘煉出來的殺伐之氣,慢慢籠罩了整個大殿,讓皇后和劉興也感到了極大的威壓,小劉興滿含淚水的眼睛無辜的看著沉默的曹沖,慢慢停住了哭聲。
「倉舒,你好大的威風,連小孩都不敢哭了。」曹節強撐著笑了一聲。
曹沖卻沒有理她,他嚼完了嘴裡的零食,伸手拿過案上宮女剛剛端過來的一杯茶,一飲而盡,這才拍拍手,慢慢的站了起來,他現在比曹節高出一個頭,站在她的面前,完全可以俯視她。曹節被他無禮的舉動給驚住了,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半步,又強行收住了自己的腳步。
「哼哼……」曹沖冷冷的笑了:「我這幾年東征西戰,雖然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可是我的命令一下,說伏屍百萬太吹牛了些,說死個成千上萬人,卻也不是空話。就連前太子劉馮也是死在我的面前的,嚇個把小孩,還不是信手拈來。」
「你……」曹節再有自信,也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一旦遇到不理她那一套的曹沖,特別是曹沖肆無忌憚的說出了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之後,她的信心徹底崩潰了。曹沖是誰,是大漢朝戰功赫的驃騎將軍,佔據了大漢半壁江山,如果他也起了纂逆之心,以曹家父子的權利,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天子掃落塵埃。
「我花了幾年的時間佈局,這次又花了三天的時間,終於勸通了父親先退一步,請辭大將軍、丞相,以王爵就國。我萬萬沒想到,原來皇家有這麼威風的。父親本來還打算過些天來親自向天子請辭,不過如果要他那麼大的年紀還要跪在你的面前,我看,還是算了吧。」曹沖淡淡的看了一眼曹節,收斂了胸中的殺氣,轉身向外就走:「我去找父親請辭的表要回來,這就趕回城,皇后,你慢慢享受皇家的禮節吧。」
「倉舒——」曹節大急,顧不得皇后的威風,上前一把拉住曹沖的衣袖,急急的問道:「你剛才說父親請辭大將軍、丞相,可是真的?」
「原本是真的,不過,現在我後悔了。」曹沖偏過頭賭氣的說道。
「倉舒,你莫急,有
再說。」曹節將曹沖拉到案前,語氣和藹而溫柔,)+後的威嚴,儼然是在家的時候姊弟之間敘談。曹沖重新坐下,微皺著眉頭,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曹節強忍著心中的不快,陪著笑說道:「倉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
曹沖瞟了她一眼,將自己剛才見天子遞交曹操的請辭表和自己要求調回許縣的經過給曹節講了一遍,但他沒有講自己是怎麼和曹操商量的,然後靜靜的看著曹節:「皇后,你知道我做到這些,費了我多少周折嗎?」
「我雖然沒有親歷,可是也能想像得到。」曹節輕輕的點了點頭,「也就是你去說,換一個人去說,恐怕父親不殺他就算客氣的了。」
「哼哼,算你還有點良心。」曹沖撇嘴笑了笑,想起自己這幾年處心積慮幹的事,他真有些委屈,他一口喝盡了杯中的茶,將一片茶葉叨在嘴裡嚼了嚼,報怨道:「你不知道,父親現在的心理有多矛盾,他不是不想退,他不是不想做個忠臣,可是他不想做個枉死的忠臣,身死族滅,最後只落個善謚,一個微不足道的安慰,他要的是舒舒服服,安安心心的過完剩下這十幾年,看著我曹家興旺發達,宗族繁衍。皇后,這些你能做到嗎?」
曹節不理曹沖帶著戲謔的笑話,她想了想道:「為何不能?陛下又不是無情之人,父親做出這麼大的讓步,他焉能不知,又怎麼會對已經交出權利的父親下手。何況朝中還有你和子桓,宮內還有我,他不會不顧及到大局的穩定。興兒又是太子,如何保不得曹家富貴?」
「子桓?」曹沖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不說了。曹節苦笑了一聲,她不是不知道曹的心思,有曹在朝一天,他就不會安份守已,曹家不得安,大漢不得安。
「父親還沒有立太子?」曹節沉默了片刻,又問道。
「你覺得父親該立誰?」曹沖反問道。
「以功績才能而言,當然是你,以嫡長而言……」曹節有些為難,停住了話頭,咂了咂嘴,也有些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了。按照她遵從的禮節,則應該立曹,可是立了曹,不僅曹沖有危險,大漢也有危險。
可是立曹沖,那麼又不符合長幼有序的這個禮法,讓一直遵從禮法的她又無法說出口。
「以嫡長而言,當立子桓,是吧?」曹沖伸了個懶腰,神態輕鬆的說道:「如果立了子桓,你說我還能做驃騎將軍嗎?子文還能做鎮北將軍,橫絕沙漠嗎?」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子桓明知我建議父親派子文出征鮮卑,卻搶先要走了一年的糧草軍械,連南陽武庫都掃空了,一支箭也沒有留下。子文無糧無箭,只能望鮮卑而興歎,這個時候子桓提出要派使者去鮮卑勸降,父親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一切都聽他的。這就是子桓,你還能指望他繼承了武平王之後大發善心嗎?」
曹節苦笑不語,靜默了半天,又說道:「那父親準備怎麼辦?他還能拖幾年?」
「不知道,拖一年是一年吧。」曹沖沒有說實話,敷衍道。曹節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興趣再說,也只得停住了話頭。曹沖想了想說道:「父親請辭的表已經遞上去了,我向天子請求調入許縣,護衛京師,目前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父親放心一點。北軍五校在誰的手裡,他都不會放心。而一旦北軍落入子桓的手裡,後果就不用我說了,你應該能想得出來。天子九歲登基,在政治中周旋了二十幾年了,又有張公、魏子京這樣的俊才輔佐,應該不難做出抉擇。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一切由天子自己抉擇。」
曹節微微的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解的看著曹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倉舒,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是怎麼想的。如果說你想要做逆臣吧,好像你沒有必要搞這麼多事情出來,如果說你想做個忠臣的話,你又是如此的無禮,你真讓我糊塗了。我現在搞不明白,你究竟想做些什麼?」
曹沖斜著眼睛瞟了她一眼,忽然笑道:「阿姊,你覺得是天子重要,還是大漢的江山重要?」
「這……有區別嗎?」曹節不解的問道:「天子就是江山,江山就是天子啊。」
「這可不對。」曹沖笑道:「大漢的江山還是四百年前的大漢的江山,可是這其中換了多少個天子?有孝文孝武那樣的明君,也有孝靈孝桓那樣的昏君……」他一抬手,攔住了又要說話的曹節:「你不有跟我說那些禮節,我一想到這個既尊重孝道,又要讓父親給兒子、女兒磕頭的禮,我就渾身不舒服。可見天子和江山,並不能相等的。就說當今天子,他也是幼子,他的兄長被董卓用武力趕下了台,這才有了他當今天子的帝位,不知道天子對於董卓在痛恨之餘,是不是也有一些感激?」
「胡說!倉舒,你越發的胡言亂語了。」曹節生氣了,扭過頭不理曹沖。曹沖笑了笑,自顧自的拿起茶杯品了品,又笑道:「阿姊,你以為,憑才能、憑聰明,憑功業,我和陛下相比,誰算有德之人?」
「你——」曹節再也忍不住了,她忽的一聲站了起來,怒視著曹沖。曹沖的眼裡還有君臣之禮嗎?他的話說得比曹還要直白,他說他不想做個逆臣,還有誰信?那他勸父親請辭大將軍、丞相,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想把權利轉移到他自己身上去?
曹節的身體在發抖,她驚懼得不知如何才好。曹的心思是不用說的,而曹沖的心思又是如此的直白,她無法相信曹沖還有做個忠臣的念頭。
「你坐下。」曹沖拉著曹節,示意了一下。曹節猶豫了一下,覺得現在和曹沖鬧翻未必就是好事,這才勉強坐了下來,曹沖笑了笑,向她傾了傾身子,就像在家裡姊弟兩人說悄悄話的樣子,湊在她耳邊說道:「我就算要做忠臣,也是要做大漢的忠臣,我要為大漢開萬世太平——不過,這一切,都要我活著才好說。」
完,他呵呵一笑,從
起一顆點心,掰下一小塊,塞進眼淚早就干了的太子嘴裡,伸手拍了拍劉興雪白粉嫩的臉頰,揚長而去。曹節看著劉興香甜的嚼著點心,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曹沖話裡的意思她明白,他可以做忠臣,可是誰要威脅到他的安全,他會不顧一切的全力反撲,甚至是天子他也照殺不誤。天子死了,他可以再扶持一個,比如眼前的這個流著口水吃點心的太子。反正這種事在大漢歷史上也不是第一個。大將軍霍光廢了昌邑王劉賀,讓宣帝劉詢如芒在背,可他照樣是大漢的忠臣,大將軍梁冀殺了質帝,另立桓帝,要不是他自己實在不是個搞政治的材料,除了會做壞事之外什麼也不會,他說不准也會得個善終。倉舒不是梁冀,他的實力比霍光還要強,他的智慧比霍光還要高,他要想除掉現在的天子,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除了倉舒,天子還有別的選擇嗎?一邊是丈夫,一邊是親人,皇后曹節左右為難,痛苦不堪。她獨自坐在那裡,看著無知的劉興全部興趣只在案上的點心,恨不得痛哭一場。
「父親要辭大將軍、要辭丞相?」曹驚得差點蹦起來,哪有一點生病的樣子。
「是啊。」曹沖點點頭,很奇怪的看著曹:「有什麼奇怪的?」
「你們……你瘋了?」曹氣憤的怒吼起來:「我曹家到了這個地步,你以為是想退就退的?既然想退,當初為什麼要費那麼大勁去爭取異姓王,直接以武平侯退下來豈不是更好,要什麼武平四縣的封邑,你乾脆學留侯,把封邑也給辭了算了。」
曹沖看著氣得失了方寸的曹,好笑不已,他起身拍了拍曹的肩膀,曹惱怒的擋開了他的手,怒氣沖沖的看著他,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下去。
「這是父親的想法,他不想以一個逆臣被寫入國史,你我做兒子的,當然應該滿足他這個願望。」曹沖收回手,一本正經的說道,只是他這副忠臣孝子的模樣讓曹看起來更火冒十丈,他怒不可遏,指著曹沖吼道:「倉舒,你別跟我來這一套,父親的想法?父親怎麼會這個想法,還不是被你攛掇的。父親年紀大了,你花言巧語的說這些胡話,你不僅要害了他,還要害了我們曹家,害了我們身後的無數人。你以為你想當忠臣就能當的?天子是什麼人?老劉家哪一個是心慈手軟的,孝宣皇帝還算有點良心,抄了霍家還能給霍家留點香火,你看看孝桓皇帝,梁家還有人嗎?你再看看竇家現在是什麼慘樣?大漢四百年,有幾個外戚是善終的?馬皇后賢明吧,馬家還不是一樣被連根拔起,要不然會臨到你去欺負馬騰、馬超?當初你們要做外戚,我就不同意,如今倒好,你們居然還想著要交權了,真是昏了頭。」
曹一邊吼著,一邊狂躁的在屋子裡轉來轉去。曹沖不以為然,他避開曹的口水噴射範圍,用袖子遮著臉,等曹發洩完了,這才笑了笑,拱手而去。曹也沒挽留他,他氣哼哼的想著自己的主意,過了一會兒,他讓親衛去找曹真來商量。親衛剛要出門,曹真卻大步走了進來,他一臉惶急的看著曹,揮手讓親衛們退了下去,湊到曹面前說道:「子桓,天子下詔,駁回了丞相大人請辭的表章,封賞西涼戰功。倉舒為驃騎將軍,萬戶。妙才叔西域都護、後將軍,郯侯,食三千戶,叔權征西將軍,龍亢侯,食兩千戶,鄧艾鎮西將軍,冠軍侯,食兩千戶……」
曹瞪著眼睛看著曹真掰著指頭一個個的數過去,臉氣得通紅,不住的冷笑不止。曹真說完了西涼之戰有功之臣的封賞,停下來喘了口氣,看了一眼曹的臉色,欲言又止。曹皺著眉頭沒好氣的說道:「還有什麼壞消息,一起說出來吧。」
「天子下詔,命丞相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如蕭何故事。」
曹愣了一下,搖著頭笑道:「蕭何?蕭何又能如何,不照樣是夾著尾巴做人。丞相大人的脾氣,又豈做得蕭何。」他看了一眼曹真,見他神色緊張,不禁問道:「還有事?」
「天子還下詔……」曹真嚥了口唾沫,艱難的說道:「天子下詔,讓倉舒入京獻俘,魏延部三千步卒、陳到部六千精騎補入北軍,倉舒……驃騎將軍兼掌北軍,負責八關守衛。」
八關是指洛陽周圍函谷關、廣城關、伊闕關、大谷關、轘轅關、小平津、孟津關等八個關隘,是洛陽城外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線,各置都尉以理軍務、治安。天子將八關交給了曹沖,再加上他掌著北軍五校,也就是說,八關以內,皇宮以外,他說了算。如果考慮到皇宮以內的荀惲等人不僅與曹沖關係好,而且勢力弱到不堪一擊的話,天子等於將自己的一切都交到了曹沖的手上,而這些原本都是屬於大將軍曹操的權利。換句話說,就是曹操通過天子的手將這一切交給了曹沖。
曹的臉一下子青了,他死死的瞪著曹真,半晌沒動彈。曹真僵在那裡,他深知這個消息對曹的打擊,這不僅說明了曹沖已經掌握了進退的主動權,更重要的是,曹操以自己的退,換來了曹沖的進,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曹這個長子。
「豈有此理。」曹忽然狂怒,腰間的長劍嗆啷一聲出鞘,劍光一閃,面前的朱紅漆案斷為兩截,案上的筆墨紙硯灑落一地,硯台裡的墨汁潑得到處都是。如瘋虎一般的曹身如游龍,劍光霍霍,轉眼之間就將牆上的帷幕斬得亂七八糟,撲的一聲,長劍刺在粗大的柱子上,深深的紮了進去,曹用力一拔之間,長劍呻吟了一聲,斷為兩截。
曹蠻力用空,反手擊落了頭上的冠和髮簪,滿頭的長髮散落下來,披上鐵青的面上,隱在長髮中的雙目變得赤紅,他從牙縫裡擠出惡狠狠的幾個字來:「父慈子孝,哼哼,父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