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原始版本第一百六十六章清茶印心(2)
網絡原始版本第一百六十六章清茶印心(2)
趙烈沉穩後退,藍色身影如同羽毛般被氣浪蕩起,輕輕柔柔地飄蕩在風中,右手長刀奇妙地燃起道道光漣漣的紅色火焰芒,身形側閃抖手連接劈出九刀,但見大片熊熊燃燒的火焰直對著虛無道長狂捲而去。
虛無道長口中刺耳的嚎嘯聲倏起,滿天飛舞的塵上泥沙中,矮小瘦弱身形外拔而出,劍身寬大如刀的裂風劍終於出鞘,鋒利劍身劃破空氣,響起了尖厲無比的破空之聲,直如地獄厲鬼從地中破土而出,氣勢凶厲已極,膽子小的簡直會被突如奇來的異變生生赫死!
趙烈飄逸身影側閃溜溜地在空中一轉,海潮般的火焰燒到左側樹巔,這棵本來枝葉茂密的大樹瞬間烤焦乾枯,沙塵亂舞中頓時瀰漫著千百片轉眼枯黑的落葉。
虛無道長顯然大感意外,世間很少見如此特異凶暴的火焰刀芒,這究竟是什麼長刀?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紅,然後再由紅轉綠,簡直就像有個人拿著一盞不停變換火色的明燈照著臉龐那般,一直不停地就這麼又白又青,又紅又綠地變換著,其景象之特殊,實在讓人看了有一種奇詭至極的感覺!剎那間,灰黑色身行像蛟龍出海,大鵬展翅,手中裂風劍嘩啦啦連續刺出,中間竟然沒有絲毫停頓,滿天飛沙中都是森冷劍影,硬生生把那狂捲而來的艷艷火焰整個地反逼回去。
趙烈體內真氣質性異常特殊,激戰經驗非常豐富,長刀突然巧妙讓風中四處飄散的火焰神奇地捲為一條在空中翻滾騰躍的紅色耀眼火龍,如同火山爆發那樣噴薄而出,火龍衝到空中七八丈高,熊熊火焰映紅了所有人臉龐。
虛無道長手持裂風劍,眼眸中金芒流轉不停,雙腿微屈,四周飄飛的枯葉皆落盡之後,曲腿一彈,快得只見灰影一閃,勁風驟起,裂風劍如閃電般在風中閃過,激盪起的強勁氣流宛如颶風,似乎已經把空中縷縷無形狂風刺為斷斷續續的氣劍,層層疊疊的透明裂空氣劍猛然全部集起,伴隨鋒利劍尖淒厲地刺出!璀璨奪目的劍芒眩色流轉,說不出的美麗流轉,破空之時,空氣劇烈震盪,恍惚如層層水波般撕裂,雖然氣勢磅礡,奇怪的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趙烈大驚之下,全身真氣匯聚長刀,「篷」的一聲,刀身周圍縈繞的火焰頓時朝四周爆裂,藍色身影似乎處在熊熊燃燒火海中央,氣勢如虹,咬牙連接劈出數十刀,遠遠望去如同血紅火龍不停盤旋在藍色身影四周,妖艷壯麗!悶熱恐怖刀鋒夾帶起妖艷火焰讓空地上密密麻麻武當弟子大驚失色,甚至連黑峰三十二騎也露出驚駭目光!
兩人身行驀然加速,眾人但見破空風聲連綿不絕,除了張旺財外,其餘眾人只看見無數七彩變幻的急速光影瀰漫在方圓數十丈的空間範圍,根本無法看清他們招式身法!良久,兩人手中刀劍終於毫無保留凶狠撞上,趙烈高大身軀被撞得朝後飛出去,摔得結結實實,直撞得身後樹碎枝飛,林搖地震!藍色身影空中曲膝弓身,啪地踩在一棵約有三四個人合圍的大樹幹身之上,巧妙把虛無道長強悍真氣引到樹木上,立即使得那棵極大樹幹轟哩嘩啦地碎成一片,本來結實粗巨的樹身瞬間斷碎,炸起木屑衝上七八丈高!
虛無道長矮小精悍的身子卻如金剛般穩固,牢牢站立地面,身上衣服被烈焰烤焦,就連飄逸頭髮鬍子也有幾縷變為黑色,面容神態凝重,裂風劍身不斷射出暗淡如明月的光芒,空中悠然飄落的片片樹葉竟然被鋒利劍芒無聲剖為兩半!
趙烈震到高空的藍色身影悠然飄落,右手緊握的長刀無邊依然縈繞黯淡火焰,刀身赤紅如血,身上藍色長袍駭然被虛無道長裂風劍斬落數十碎布,還好未傷及肌膚,不過滿頭飄逸金髮已然被斬落無數,涼風拂過,密密麻麻的金色髮絲頓時漫天飛舞!
兩人互相默默凝望,良久,趙烈眼中射出欽佩尊敬目光,手中長刀無邊彈到空中,悄然散去妖艷火焰,刀身迅速恢復黝黑,不停翻滾著落入身後刀鞘,臉上驀然綻放如鮮花盛放,陽光破開烏雲的笑意,登時驅走風中令人心寒的蕭殺愁緒。
虛無道長臉色變幻莫測,目光閃爍,灰色身子彷彿如千年冰雕一動不動。趙烈輕鬆笑道:「剛才一戰,前輩劍法威猛霸道,在下敗得心服口服,素聞前輩精通茶道,你我何不平心靜氣品茶敘道。」
虛無道長心緒起伏,剛才一戰不過略佔上風而已,不過趙烈展現出的寬闊心胸和謙遜態度讓他頗為欣賞,公鴨嗓子驀然響起道:「哈哈,你可有膽獨自隨我到無極殿中品茶敘道?不過若想要進入武當,你必須解下身後長刀!」
趙烈乾脆利落,毫不猶豫笑道:「在下求之不得!」輕輕反手解下綁在後背的兩把神奇長刀,隨手扔給身後的張旺財,含笑赤手空拳從近百名武當弟子明晃晃的長劍下悠然走過,那些初出茅廬的少年俠客忍不住把心懸了起來。
虛無道長沒想到趙烈居然真的解下威震江湖的神奇長刀,藍色身影負手順著綿延數百丈的森嚴道觀悠然漫步,如同漫步在江南美麗水鄉!虛無道長眼中終於露出欽佩目光,閃電般把手中裂風劍插入劍鞘,趙烈膽識果然天下無人能及!
黃昏的道觀透出陰冷肅穆,落日照耀下的竹林鬱鬱蔥蔥,輕柔在微風中搖曳,婀娜多姿。巍峨建築巧妙把山澗清澈見底的溪水引到庭院中,倒映著金色落日,總算在肅穆中透出活力,道觀中的花園種滿奇花異樹、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小園內植物的佈置亦非常有心思,以松柏等耐寒的長青樹為主調,再配以落葉樹和四季花卉,房屋基本上滿目皆是黑白兩色。
雖然已是黃昏,但天氣格外好,盛夏已將世間嬌顏描抹,清新宛麗中帶一絲憂鬱,襯托著沉重肅穆的道觀和裊裊青煙,趙烈心頭湧上無盡落寞,藍色身影孤寂漫步在連綿不絕的道觀中,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遊走其中戒備森嚴的武當弟子,也沒有留意身後的虛無道長。
無極殿周圍朱欄環繞,瓦用黑色琉璃,飛簷二層,斗拱雙重,亭內細雕藻井,四根圓石柱中綴祥雲,上面彩繪金色盤龍,殿前台分九階,重簷九脊,簷下數十根蓮花寶座巨型石柱屹然挺立,淺雕團龍翔雲,斗拱交錯,灰暗神聖,巍峨壯麗。
趙烈和虛無道長獨自盤腿坐在空曠的無極殿中,外面空地上數十名武當弟子仗劍而立。天色恍惚間暗淡下來,殿前花海如流雲,趙烈雖然身處危機四伏的武當,心頭驀然感到無盡疲憊孤獨,並沒有想到鐵血江湖和武林霸業,而是靜靜凝視花海怒放的嬌柔。
花朵似少女玉立亭亭,極盡青春嫵媚,嬌中帶羞,俏裡含怯,卻更似美艷**,無盡風韻裡略帶恍惚哀愁,風驟起,白裡透紅,紅裡鑲白的花瓣便滿眼繽紛,如雨而飄,如煙而飛,如霧而繞,嬌滴滴,纏綿綿,幽怨怨,這空前絕後的淒美令趙烈無端地想起依花落淚的蕭碧痕,她曾經大肆殺戮武林中人,自然也屠殺了不少武當弟子。
夜色帶來絲絲雨滴,虛無道長性格暴烈,牛泡眼,翻天鼻,大厚唇,相貌醜陋無比,可是自小癡迷茶道,瘦小委瑣的身子此刻卻是散發出仙風道骨之氣,凝神泡茶,身上竟然再無絲毫火暴脾氣的的蹤跡,眼中寧靜如水,只有眼前清香淡雅的茶水,再無世間其他俗物。所用茶具乃是絕好的紫砂陶瓷,光亮如雲,壺身和茶杯沒有丁點瑕疵,渾然天成,暗淡光芒中隱約散發白色光芒,乃是世間罕見夜光紫砂壺!
大殿中瀰漫著醉人茶香,趙烈依然未發一言,默默盤腿靜坐。虛無道長心中奇怪之色越發困惑,面前滿臉憂鬱的藍袍人似乎看破世間紅塵,他是威震天下的黑道高手嗎?真是皇帝御封的武林戰神嗎?長時間寂靜後,虛無道長忍不住輕聲對趙烈道:「趙公子的火焰長刀威力極大,刀法詭異,氣勢逼人,今日一戰很是痛快!聽說你文武雙全,應該對茶道很有研究。」
趙烈閉目聆聽屋外雨聲道:「喝茶宜於雨天,大殿有簷,可聽著雨撲簌撲簌地敲在瓦上,像清涼地落在額頭上一般,雨水在瓦槽裡匯流而下,成為透明水柱擊在院裡石板上,聲聲入耳。茶香伴隨雨打芭蕉的聲音,早也瀟瀟,晚也瀟瀟,不過倍添愁緒,其實只是移情而已。以愁眼看世界,則天地日月無一不愁,怨不得芭蕉,若是捧一盅茶,恬淡地聽,雨打芭蕉的聲音,勝得絲竹,清入肌骨。」
虛無道長輕輕把手中茶杯放下凝神細聽,眼中驚疑之色越發濃重。
「雨天氣溫低,茶易冷卻,而冷茶又傷胃,所以旁邊還是要有溫茶的小爐才好,這和溫酒卻不同,酒越溫,醺香便越是四溢,但茶較脆弱,長久地煮,會變色變味,所以用燭火來溫最好,可以放在窗台上,一燭如豆,雨聲中一顫一顫。大殿悠悠焚香,迷濛雨氣與茶氣縈繞在一起,已經好聞得很了。香是何味?煙是何色?穿窗之白是何影?指下之餘是何音?恬然樂之悠然忘之者是何趣?不可思量處是何境?」趙烈繼續閉目沉聲道,話語中的禪機茶道卻是虛無道長首次聽聞。
虛無道長臉上露出驚喜神色道:「茶之道深似海,平淡清茶適合幽窗棋罷,月夜焚香,古桐三弄,適合往禪院讀經時,僧人道人奉上,邊飲邊談,偷得浮生半日閒,適合午醉醒來無一事,孤榻對雨中之山,獨自品茗茶樹開得愈加飽滿盎然,青翠葉子上有了淺淺的光澤,茶葉的嫩綠色顯得格外鮮艷靚麗,將整座山峰都映照得熠熠發光,心靜自然涼,此乃茶之真道也。」
趙烈臉上露出淺淺笑容,並沒有道出具體茶具和砌茶的心得,而是緩緩說茶道意境,「最苦的茶,性也不烈,只讓人感到深沉的餘味,在舌上縈迴,周圍彎曲纖細的花瓣變得輕盈,渺渺微風雨滴宛如急雨飛沙,聲喧耳鼓,似乎近在身旁,可實際上至少也在幾十米開外。待到飛鳥驟然拍著翅子掠過,喧囂蟲噪便像聽從著統一指揮,立刻一齊啞了下來,遙遠叢林深處,偶爾傳來一兩聲拉著長笛似的野雉叫聲,則不會對於蟲鳴產生任何影響,此乃靜之極致,茶之真諦。」
虛無道長微笑道:「趙公子果然絕非凡人,看來對於茶道頗有研究,今日和公子品茶獲益非淺,公子此行是否為了翻雲龍陳小橋?翻雲龍前幾日重傷我門下弟子,所以把他擒上山來,打算讓陳小橋在武當面壁思過。」
趙烈細細品位手中清茶道:「前輩可否看在我的薄面上放過陳小橋,青雲九龍並非無惡不作的江湖敗類,他們也算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虛無道長歎息道:「白日激戰非常過癮,我甚為欣賞公子身上那種勇往直前的霸氣,正因為青雲九龍也還算是漢子,否則早就揮劍斬殺此人,可惜翻雲龍陳小橋已經交給掌門師兄處置,因為陳小橋所傷之人乃是掌門師兄故友之子。而且掌門師兄惱怒魔女蕭碧痕曾經殺死不少武當弟子,嘿嘿,江湖人人知道你和蕭碧痕的關係,此事我也無能為力,只能把你帶到掌門師兄修煉武功的真武大殿,一切看你的造化了。」
趙烈靜靜凝視手中清澈茶水,裡面清晰映出了心中蕭碧痕的俏麗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