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武當道人神色凝重緊緊跟在趙烈身後,他們凝視趙烈飄逸的長發和強悍長刀。
趙烈臉上露出無法琢磨的怪異笑容,忽然停住了腳步,轉身悠閒朝兩個武當道人徑直走去,寬闊肩膀在擁擠的人群中輕輕碰了其中一個武當道人的身體,然後若無其事,大搖大擺朝相反方向走去。
兩個武當道人腦海中殘留著趙烈隨意狂放的笑容,其中一人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劍柄上,另外一個人望了周圍熱鬧人群,伸手按住了手腕,他們尷尬停在人群中間,不知道該繼續朝前走,還是掉轉身跟著趙烈?
熱鬧人群忽然發出了驚呼聲,趙烈瀟灑拔地而起,躍上了兩旁高高的屋頂,他站在屋頂上對兩個武當道人輕松微笑,翻身躍到房屋後面,兩名武當道人眉頭緊皺,身行如白鶴沖天,瀟灑自如,迅速輕盈躍到了房頂。
三人很快就沖到城外,開始了在沙漠飛奔,身行如風,腳步過處激起點點黃沙。趙烈氣定神閒沖在前面,銳利眼神左盼右顧,似乎一直在期待什麼!
武當道人沒有了剛才仙風道骨的瀟灑,鼓起道袍像兩只大鷹在趙烈身後緊追不捨,其中一人憤怒道:“師兄,沒想到能在這漠北荒涼之地遇見趙烈,真是意外收獲,只是這個淫賊似乎想無止境的跑下去!”
旁邊骨骼清奇的長須道人顯然內力更為深厚,激奔中如同在花叢中漫步一樣輕松道:“師弟脾氣還是那麼急躁,趙烈遲早是案板上的魚肉任我們屠殺!”
前方大片黃紅色的胡楊林在藍天白雲和黃色沙漠襯托下,散發出荒涼無邊的美麗。趙烈飛奔到樹林旁邊,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驀然放慢了腳步,回頭望了望緊跟在後面的武當道人,臉上露出奇怪笑容,轉身沖進了美麗胡楊林,踏著枯黃泛紅落葉輕輕飄在地面,。
兩名武當道人背插利劍,兩條眉毛卻是斜飛入鬢,氣度飄逸瀟灑。年紀稍大的武當道人微笑道:“貧道是武當北斗七星中的清虛道長,身邊乃是師弟清流道長,師弟向來嫉惡如仇,希望閣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清流道長高聲喝道:“師兄,何必對淫賊心慈手軟,仗劍斬盡天下敗類才痛快!此淫賊害得我們跑了幾十裡沙路,搞得滿頭滿臉都是沙子。”
趙烈聽說過武當派北斗七星的威名,黑虎幫主黑天虎年輕時在武當混了幾年,後來被逐出武當派後自立幫派,建立了黑虎幫。
武當派從來都是武林中大門派,歷史悠久,高手如雲,可惜卻依然無法分辨黑白真假,“只有靠實力才能翻身!”趙烈面無表情,忍不住在心中重重歎息。
趙烈神色怪異地環視周圍,剎那間目光如冰,眼中精光閃爍,身上散發出一股盛氣凌人的霸氣!清虛和清流道長感受到趙烈身上的凜冽氣勢,他們不敢托大,冷冷拔出後背鋒利長劍,銳利劍尖透出不斷伸縮的劍芒斜指向天空,渾身氣勢無懈可擊!
清流身上驀然發出強烈殺氣,卷起地上黃紅相交的落葉在風中飛舞,怒喝一聲猛然朝趙烈刺去,他手中長劍化做連串寒芒在身前兩丈空間狂飛亂舞!武當劍法博大精深,綿長悠遠,果然非同小可。
趙烈大笑一聲,長刀“無邊”已然在手,狂風刀法毫不畏懼地迎頭劈出,凜冽刀勢把滿地紅黃色的落葉一層層卷到空中,不住旋轉盤旋,宛如一條紅色巨龍和金色鳳凰撕咬在一起,纏綿悱惻,美艷迤儷。
旁邊道貌岸然,仙風道骨的清虛道長看到形勢不妙,顧不上武當派的門面,拔劍和清流道長一起朝趙烈猛烈刺殺。趙烈臉上露出冷笑,這種場面見得太多了,早就習慣了這種無恥的搏殺。
趙烈在兩個武當高手的夾攻下似乎處在下風,但他一直沒有使出狂風刀法最厲害的幾招,也沒有拔出後背靜靜伏著的長刀冰心,似乎忘記妖艷恐怖的暴雪刀法,一步步陷入絕路,稍不留神就會喪命,但他臉上沒有絲毫恐懼慌張的神色,反而堆滿了輕松笑容。
“鐺”一聲巨響,趙烈手中沉重黝黑的“無邊”把清流手中長劍震飛到遠處樹林中,無影無終!清流臉色慘白,眼中卻露出了殘忍笑容,因為清虛道長手中長劍已經從一個絕妙角度斜斜刺入,即將插入趙烈寬闊的後背!
電光火石的剎那,趙烈似乎忘記了躲避,身行呆滯,眼睜睜看著鋒利長劍劃過天際!生死一線的瞬間,旁邊樹林忽然飛出一位體形曼妙的白衣女子,快如閃電無痕,身行過處,渾身散發出的恐怖殺氣帶起了漫天飛舞的紅色樹葉,宛如一條枯葉長龍在她身後舞動,白衣女子沒有絲毫停留,凌空一掌把清虛道長拍飛到十幾丈外的密林中。
藍色身影此刻悠然飄落,誰也沒有留意到趙烈嘴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清流不能置信凝望眼前豐腴秀美的身影,眼中露出恐懼神色道:“你居然還沒有死!”話音未落,白衣女子纖手輕輕朝前拍出,層層如水波般的透明暗浪飄向對面清流道長,強煞的透明真氣流把他遠遠震飛,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慘叫聲!
漫天飛舞的美麗枯葉還沒有落下,依然在空中盤旋飄蕩,空寂胡揚林中只剩下趙烈和白衣女子靜靜站著,風中完全沒有了剛才蕭殺的氣氛,寧靜而詭異,只有趙烈手中長刀拋入刀鞘的聲音劃破了寧靜樹林。
曉色雲開,枯葉亂舞,美麗胡楊樹深處,趙烈面前竟卓然仁立著一個體態如柳、風姿綽約的絕色白衣女子,一手輕撫鳳鬢,一手微弄衣袂,柳眉低綏,明眸流波,卻不住向來路凝睇,一綹如雲的秀發飄然如瀑布般垂落,然後是一張蒼白如雪的面龐,伴著漫天紛飛的黃色和紅色的落葉,美艷無雙!
趙烈剛才故意從集鎮上勾引武當道人沿路追殺,就是要讓一直藏在背後的神秘人現身,一切都在算計之中,剛才假裝不敵這兩個武當道人,終於迫使神秘的白衣女子飛身相救,這個女子為何要相救?他已經隱約猜到她是誰了。
滿天夕陽和紅色落葉映在面前蒼白的面龐上,竟不能為白衣女子增加半分血色,趙烈定定凝望,眼睛也沒有眨一下,不出所料,白衣女子正是驚走張楓和司馬空的神秘女子,也就是黑榜排名第一,昔日魔教教主蕭碧痕!
蕭碧痕情急之下沖出,所以臉上輕紗還沒有來得及蒙上,終於露出了絕美臉容,她渾身散發出透入骨髓的冰涼,兩條鳳眉卻是斜飛入鬢,煞氣逼人!趙烈也不禁自心底升起一陣寒意,但他依然灑脫笑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我該如何稱呼姑娘?”
蕭碧痕鳳眸凝視趙烈臉上懶懶的笑意,緩緩朝他走近,纖弱而動人的美麗身軀被裹在一件如她面容一樣純白的長袍裡,山風吹動,白袍飛舞,曼妙身軀竟似也要隨風飛去,然而她一雙明媚眼睛卻有如磐石一般堅定冷酷!
蕭碧痕輕抬蓮足,踩著遍的落葉緩緩跨出,體態輕盈如風,袍袖之下掩住一雙玉掌,一步一步向趙烈走了過來,面上既無半分笑容,更沒有半分血色,甚至連她小巧櫻唇都是蒼白的,樹林寂寂森冷,驟然見了她,誰都會無法判斷她來自人間,抑或是來自幽冥!渾身上下散發出恐懼的駭人殺氣,每一步走出,雖然踩在干枯的落葉上,但卻沒有絲毫的聲音發出,蓮足過處,地上落葉被身上殺氣激蕩,慢慢飛到空中,就像一根無形的繩子拉住一樣,不住的晃蕩,卻怎麼也掉不在地上,詭異而美麗!
趙烈雙拳緊握,無論是誰面對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總會有點緊張,蕭碧痕身上的冰冷殺氣幾乎讓人不敢仔細端詳她絕世的姿色,他真不知道這個狠毒殘酷的絕色女子究竟想要干什麼?
哪知渾身布滿殺氣的絕色麗人突然輕輕一笑,漫天飛舞的艷麗落葉“嘩”的一下全部掉到地上,她柔聲說道:“你雙拳緊握干什麼?歲月匆匆,人生無常,難道你怕我殺了你嗎?”說完再次輕笑一聲,倏然住口不語。
輕柔語聲竟有如三月春風中的柳絮那麼飄逸,那般令人沉醉,溫柔一笑更能令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為之動心,剛才殺死武當道人帶出的那種令人驚栗的寒意,剎那之間便在這溫柔的笑語中輕輕化去,不留一絲痕跡。
趙烈目光愕然,傻傻站在樹林中,只覺她這一笑竟比漫天飛舞的紅艷艷的落葉還動人,語氣之中,充滿了自怨自艾之意,根本不是一個如此艷絕天下的年輕女子所應說出的話,而像是一個年華既去的閨中怨婦,幽然歎息著青春的虛度與生命的短暫,簡直和剛才殺氣沖天的樣子天壤之別!
夕陽映著她秀麗絕倫的嬌靨,趙烈側目望去,只見她眉目間竟真的凝聚著許多幽怨,顯見方才的感慨的確是發自真心,他心中大為奇怪,不禁脫口道:“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猜不出你為何要救我?在下不過是江湖黑榜上被人苦苦追殺的江湖小勇,上次匆匆一別,我沒有辜負姑娘期望,總算是在榜上又前進了幾位,目前榜上排名四十三位。”
蕭碧痕聆聽趙烈一本正經的訴說,終於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此刻似乎整片艷麗樹林都隨著她一起嬌笑!她發現趙烈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雖然在心裡這麼認為,但她臉上笑容卻忽然消失,瞬間就進入嚴寒冷酷的冬天。
趙烈死死凝視蕭碧痕冰冷的鳳眸,他臉上掛著燦爛笑容,身著天藍色的長袍,腰間用紫色腰帶扎起,身形頗高,肩寬膊闊腰細,紛亂長發用一根普通帶子從額頭上束在腦後,秀氣面容被日光曬成古銅色,全身散發著揉合真誠秀氣及狂野深沉兩種相反氣質妖艷魅力,根本無法讓人看透。
趙烈知道蕭碧痕武功深似大海,稍有不慎就可能帶來滅頂之災,暫時還不能看透她的想法,她雖然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但估計起碼有三十五六歲了,忍不住心中暗自贊歎道:“果然不愧當年武林第一美人,就是今天看上去,依然美貌無雙,體態豐腴動人,皮膚柔嫩雪白如羊脂。”
蕭碧痕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冰冷話語如同鋒利冰劍刺得趙烈耳膜發痛!
趙烈淡淡道:“姑娘武功高強,美貌如花!不管你是誰都不會怕你,我還沒有怕過什麼人,你還曾經兩次救過我。”火熱目光毫不畏懼地**裸死死盯著她嬌好的面容。
蕭碧痕眼中寒意更盛,渾身冷如冰霜,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趙烈明白此刻絕對不能退縮,忽然朝後一個漂亮完美的凌空後翻穩穩落在地面,長刀“冰心”在手,身上散發極度冰冷氣勢,體內冰冷真氣流到“冰心”刀身中,刀尖激發出不停閃爍的怪異白芒。
蕭碧痕想不到趙烈膽敢在她面前拔刀,忽然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蕭碧痕,也是昔日魔教教主,既然能救你,也能輕易殺死你!”她緊緊盯著趙烈,想看清楚他的反應,連他臉上肌肉微弱的跳動也不放過。
出乎意料,趙烈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恐懼神色,甚至連微小表情波動也沒有,靜靜聆聽她的話語,臉上依然掛著隨意笑容,但他心裡卻在盤算,“目前江湖中追殺我的人武功越來越高,處境也越發危險,如果有蕭碧痕暫時陪在身邊,那就無所畏懼了。”
趙烈淡淡道:“暮雨不來秋又去,花落枯葉滿地,霧朦朧,我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漸讀懂了落寞,秋不是韶華流逝的漠然,不是哀愁人潮人海中的孤寂,而是一種意境,一種寧靜和神奇的玄秘,任風雕雨蝕,四季輪回,日月明晦,花開葉落,是一種從容不迫失意,雖然味道濃了點。”
蕭碧痕仔細聆聽,似乎感悟到什麼,眼神明亮如星,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出如此深沉的話語,她不再說話,忽然很期望和身邊男子就這樣永遠寧靜地走下去,她滿眼的濃綠中,山風一陣比一陣的清涼,溫煦著久違的甜,樹林裡落下了更多的樹葉,踩上去軟軟的,而那些幽香,還不曾散發出來,心卻早就變得軟軟的。
趙烈望著美麗樹林笑道:“江湖傳聞你殺人如麻,凶殘狠毒,但此刻我卻看到一個秀美溫柔的女子,我很想知道你的傳奇經歷。”
蕭碧痕輕輕把面紗拉上柔聲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嗎?”轉身輕盈在紅葉漫天的樹林中漫步,趙烈默默跟著她,他們心中都藏有太多無法言語的心事。
秋水瑟瑟,暮色如織,數點沙禽掠峰驚飛,幾絲垂柳半掩黃昏,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從清晨漫步到黃昏,天空彌漫著絲絲層層的薄雲,落日余輝影射出絢爛晚霞,他們的心都很寧靜,身影也靠得很近。
煙波浩淼的西湖之畔,慕容無雙靜靜坐在湖邊青草地上,怔怔凝望眼前風光旖旎的西湖,秋日五顏六色的樹林倒影在清澈蕩漾的湖光水色中,色彩絢麗,讓人心醉,但在瑟瑟秋風中卻透出一股淡淡的悲涼。
慕容無雙籠罩在深秋的清涼黎明中,幾乎每天早上都會很早就醒過來,無法入睡,然後獨自踩著清晨薄霧默默來到美麗的西湖。
艷麗絕倫的動人嬌顏,高高束起的長發,修長白皙的頸子,高聳酥胸沉重壓在苗條腰身之上,秋日中的憔悴不堪的慕容無雙展現了驚人的美麗,她顯然比以前清瘦了很多,臉上沒有了以往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目光中隱約透出憂傷哀怨的神色,卻更添了幾分誘人風情。
離開趙烈已經半年多了,她一直想要忘記,可是卻無法做到,藍色影子如幽靈般纏繞在心頭,不斷把她碎裂的芳心碾為粉末,回憶帶來無盡痛苦和傷心!她從小習慣了被人眾星拱月般寵愛,身邊擠滿了仰慕追求她的少年瀟灑飛揚俊傑。
慕容無雙不知道為何會喜歡趙烈?他不過是江湖中惡名遠揚的淫賊,沒有英俊外表和顯赫地位,身邊隨便一個少俠都比那個長發長刀的家伙強,但她還是忘不了趙烈眼中藐視天下的狂放眼神,還有他臉上讓人討厭,始終帶著野性的隨意笑容。
慕容無雙凝望微波蕩漾,輕煙飄渺的西湖,不由想起了在西湖遇見趙烈的情景,凌亂長發和懶洋洋笑容慢慢在眼前回放,恍惚中,她的雙眸蕩漾著笑意,雖然差點被他拖到美麗的西湖中,但她心中沒有絲毫怨恨,居然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在心中回蕩。
良久,瑟瑟秋風讓她感到身子有些發涼,輕柔雙臂放在飽滿胸前,感覺溫暖了一點,靜靜回憶往事,驀然發現趙烈從來沒有傷害過她,他臉上總是帶著燦爛笑容,從容灑脫的性格讓她刻骨銘心,每次臉上都洋溢著蠻不在乎的表情,毫不在意她一次次的追殺!
慕容無雙性格倔強執著,此刻深深歎了一口氣,她絕不會原諒他曾經在暴雨中說過的話!她的心在那一刻已經被趙烈掏空了,無盡悲傷痛苦讓她在秋風中悄然滴落幾行清淚。
她輕攏發絲,沿樹林行去,羅裙姍姍,她的魂和骨子裡面飄蕩著一首斷腸優美的曲子,有一株桃樹上還有半樹殘花,她輕輕摘下一朵,那花躺在手心,半死不活,指尖纖纖是一種殘酷的美麗。
江湖從來就沒有平息過,永遠充滿了激情動蕩!神刀門的迅速衰敗和霹靂堂的重建都出乎很多人意料,江南武林到處狼煙四起,大小幫會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神刀門副幫主卓不凡的起起落落也是江湖豪客談論的話題,新神刀門在英雄會和霹靂堂合力打壓下,一直沒有喘過氣來,可是南宮無雪也並沒有能夠徹底摧毀神刀門,瘦死駱駝比馬大,神刀門一分為二後依然強大。
慕容無雙忽然想到了光明磊落的卓不凡,他為人真誠體貼,性格隨和豪邁,簡直和那個長發長刀的家伙有天壤之別!卓不凡對她一直很關切照顧,他現在正處在困境之中,作為朋友應該去看看,想到這裡她多日來煩悶的心舒服了一些,眼前碧波蕩漾的湖水也變得明亮了許多。
卓不凡獨自坐在紫青山腰的靜心亭中,定定凝望亭子上的兩句對聯:“苔鋪翠點石橋滑,松織香梢古道寒”。他被神刀門孫老幫主逐出神刀門已經半年多了,負氣帶走幫中精銳心腹,結果中了南宮無雪的離間計,導致江南第一大幫四分五裂,幫中兄弟損失慘重,元氣大傷,一撅不振!
江南武林形勢錯綜復雜,自從建立新神刀門以來,英雄會一直沒有放棄進攻新神刀門。卓不凡臉上露出了堅毅笑容,總有一天會讓新神刀門再次威震武林,成為整個武林的主宰!他臉上沒有了往日陽光般的灑脫笑容,面色陰沉,後悔以前心慈手軟,沒有利用權勢登上神刀門幫主之位,導致了神刀門的分裂,他有能力和信心讓神刀門重鑄輝煌,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卓不凡乃是青城派掌門卓天青唯一兒子,從小在青城山長大,青城山自古就有“青城天下幽”的美稱,乃是一塊天然福地,卓天青晚年得子,自然是非常寵愛卓不凡,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希望卓不凡能繼承青城派掌門位置。
卓不凡卻辜負了卓天青的期望,不顧父親的強烈反對,毅然走下青城山獨自闖蕩江湖,父子兩個反目成仇,匆匆十年一晃而過,他再也沒有回到過青城山,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卓天青得知卓不凡目前處境後,雖然父子兩個曾經有過很深的矛盾,情濃於水,卓天青還是特地給他寫了一封信,希望卓不凡能在最困難的時候回到青城派,父子之情表露無疑。
他掏出信筏仔細看了一遍,字裡行間透出卓天青的深情!他閉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清幽鳴翠的青城山,看到了父親慈愛嚴厲的眼神,心裡非常感動,離開青城山十年,他的眼眶第一次濕潤了。
清爽的山風吹回了飄蕩的心,卓不凡睜開精光爍閃的眼睛,握緊雙拳,一定要闖出廣闊天地,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青城山悠閒的生活只會磨滅雄心抱負!他把信筏放在懷中仔細收好,堅定走出靜心亭,沿著彎彎區區的山路大踏步下山,一切從頭開始,他會為新神刀門奮斗拼搏。
慕容無雙憂郁眼神配合著秀美的瓜子臉,更加顯現了一種驚心動魄的古典美,她緩緩走進了一家熱鬧酒樓,這裡離新神刀門的總堂不遠,漫長旅途的優美景色讓她依然心神不寧,神情越發憂郁。
酒樓裡面擠滿了吃飯喝酒的人,慕容無雙獨自占了一張大桌子,默默吃飯。酒樓裡面人聲鼎沸,大家都在議論近期江湖的新鮮故事。一個配刀大漢高聲道:“聽說江湖黑榜上排名第一的蕭碧痕重現武林,看來江湖中免不了面臨血腥的廝殺。”
旁邊老者顯然不相信搖頭道:“根本不可能!我曾經見過她的狠毒冷酷,要是蕭碧痕重重現武林,江湖中早就屍橫遍野,怎麼可能會如此安靜?”
配刀大漢摸著頭不好意思道:“不過我敢肯定淫賊趙烈已經重現武林,他血洗漠北狂沙幫,一腳踢死幫主沙狂,最近還一拳震死了武當派北斗七星的清虛和清流道長,武當掌門空無道長大為震怒,下令徹底調查此事!清虛和清流身上的掌傷很像蕭碧痕的魔雲掌,而趙烈一向使用長刀,裡面頗為古怪,所以我才說蕭碧痕重現武林。”
旁邊面貌俊朗的少年興奮道:“蕭碧痕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年輕時候乃是江湖第一美人。”遠處長須滿面的老者深思熟慮道:“此事大有可疑之處,趙烈不過小小淫賊而已,怎麼可能和蕭碧痕走在一起,據說蕭碧痕性格反復無常,高傲無倫,此事不可信!”
面貌俊朗少年爭辯道:“趙烈自從上榜以來排名一直上升,簡直成了江湖中黑道年輕人的偶像,如果說南宮無雪,卓不凡和歐陽堅是正派的後起之秀,那麼趙烈則是黑道的希望之星!”長須老者臉色陰沉,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敢反駁他的話。
慕容無雙聽到趙烈的名字,心裡頓時一陣疼痛,就像被針輕輕扎了一下,神情恍惚,耳畔酒樓喧囂的聲音忽然消失,四周到處回蕩著嘩嘩的雨聲。
俊朗少年眼睛不時凝望慕容無雙俏麗的身影,她像一幅美麗哀怨的油畫,雋永憂傷,傲人曲線依然散發出無法阻擋的魅力!少年咬牙把面前烈酒喝干,終於鼓足勇氣走到慕容無雙面前囁囁道:“請問姑娘芳名?在下長湖山莊少莊主玉君清,人稱玉龍劍客。”少年說完後,臉漲得通紅。
慕容無雙輕輕抬頭望了一眼滿臉通紅的英俊少年,她曾經聽說過玉龍劍客玉君清的名號,據說為人正直,乃是少林俗家弟子,也算是後起之秀。她抬頭柔聲道:“你知道新神刀門總堂在什麼地方嗎?我要去找卓不凡。”
少年臉上露出了失望神色道:“新神刀門就在梁州附近紫青山下月牙湖,新神刀門總堂就在湖中月牙山莊。”少年尷尬退到了椅子上,面對大名鼎鼎的卓不凡,他只能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慕容無雙在月牙湖中月牙山莊並沒有找到卓不凡,她怔怔沿著紫青山蜿蜒山路緩緩漫步,忽然想起了剛才那個靦腆英俊的少年,秀美面容露出了一絲笑容,她對出眾容貌一向自負,但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因為想起了趙烈。
慕容世家六小姐拋棄了少女的矜持,頂著巨大壓力向江湖淫賊了藏在心裡的秘密,她的心已經完全放到了他的身上,他居然不為所動,臉上還是掛著隨意的可惡笑容,清淡話語深深的傷害了她的心,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的心都碎了,忽然好恨趙烈,她並不是沒有人要的,她有很多選擇,為何卻偏偏選中他!
慕容無雙輕輕撫摸腰畔精致短劍秋葉,臉上忽然露出了溫柔笑容,鋒利短劍曾經沾染過趙烈的鮮血,曾經伴隨過他很長時間,劍身留有他的痕跡和味道!高挑秀美的身體久久佇立在半山腰,眼中目光迷離,沉浸在往事回憶中,忽視了從山上飄然走下的卓不凡。
卓不凡靜靜凝視佇立路邊俏麗修長的身影,鵝黃色長裙在清涼山風中微微擺動,映著秀美無暇的臉龐,楚楚動人,雙眸失去了往日燦爛陽光,隱約透出淡淡憂傷,豐潤秀麗臉龐明顯比更加消瘦,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兩人迎著涼爽清風站在山道,心裡都有太多話想要說,但不知從河說起,一時無語。良久,慕容無雙輕輕道:“我特地過來看看你,我們是好朋友,應該同甘共苦!你看上去精神很好,依然豪邁不羈!”
卓不凡身為神刀門副幫主的時候,春風得意,朋友遍天下,少年英雄,英姿勃發,可惜樹到猢猻散!新神刀門根基未穩,以前的朋友兄弟忽然後消失了,除了和生死與共的屬下,沒有任何人幫他,新神刀門面臨著極大困難,情緒也很低落。
卓不凡看透了虛偽現實殘酷的江湖,決心重鑄輝煌,讓那些冷嘲熱諷的人閉嘴,絕不會如此輕易倒下!此刻聆聽慕容無雙簡單真誠的話語,心裡十分感動,頓時喜出望外,患難見真情,他眼中露出了異樣的神采。
卓不凡開心笑道:“其實這才是真正江湖,高處不勝寒,留給我無數經驗和教訓。多謝你能在這個時候來看我,最你好像很不開心,可以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慕容無雙展顏笑道:“我很好。特別是今天真的很開心,以前我太固執蠻橫,現在只想獨自靜靜呆著,我已經喜歡這種寧靜平淡的生活了,可以讓我忘記很多事情。”
卓不凡沉聲道:“你真的改變了很多,到底什麼導致你的改變呢?你一直想殺死趙烈,他最近在漠北荒漠出現,我和趙烈雖然是朋友,但我也看不清他的內心,他心計非常厲害,很多人都低估了他的能力。”
慕容無雙臉上沒有任何變化,神色平靜淡淡道:“我不想殺趙烈,無論他是什麼人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卓不凡凝望她憔悴的面容,似乎想要看出什麼,但什麼也看不出。
慕容無雙在新神刀門呆了好幾天,他們每天都會沿著蜿蜒崎嶇,翠林清泉的山路漫步,清幽山道上留下了他們串串歡快的笑容,紫青山永遠記住了鵝黃色的修長秀美身影。她似乎已經忘記了趙烈,臉上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讓山路旁邊嬌艷花朵也垂下了高貴的頭。
卓不凡心中充斥著洶湧激情,這些日子過得特別快,充滿甜蜜快樂的感覺,他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點。世事無常,快樂總是很短暫。
一個朝霞漫天的美麗早晨,卓不凡心情舒暢,輕輕走到慕容無雙房門驀然發現門口兩個丫鬟臉上沒有往日的笑容他心裡一沉,快步推開了虛掩房門,裡面空無一人,惟有陣陣清香駐留房中,慕容無雙無聲無息不辭而別,他失神落魄站在房間裡,連日來的歡聲笑語似乎還回蕩在眼前。
桌子上紙筏留下了慕容無雙話語:“快樂的日子我不會忘記,謝謝你這幾天陪我,我想回到西湖之畔,盼望你能來探望我。”淡淡幾個字卻讓卓不凡佇立桌子面前,久久凝視這幾個娟秀字跡。
趙烈和蕭碧痕默默在荒涼淒美的大漠中漫步,他們一路很少說話,一前一後緩緩走在柔軟沙海中,他們就像兩塊極性相反的磁石,不停散發出相互吸引的魅力,一個是黑榜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一個是長年占據黑榜第一的魔教教主,他們此時都是心事重重,誰也不想說話。
蕭碧痕側身望了一眼旁邊長發飄飄的趙烈,忽然發現他又黑又亮的眼睛正盯著她,俏臉居然像小女孩一樣漲紅了,還好隔著一層輕紗,發現心“怦怦”輕跳著。
雖然曾經是叱吒風雲的魔教教主,也是當時武林第一大美人,表面上統領群雄威風凜凜,可是誰又能體會她內心深處的空虛和孤獨?她乃是前任魔教教主蕭天嘯唯一的女兒。
蕭天嘯乃是百年罕見的武學奇才,武功蓋世,傲然創立了武林第一大幫天下會,威震天下,桀驁不馴,我行我素,傲氣沖天,江湖中樹立的敵人越來越多,武林充滿了殺戮血腥,天下會逐漸被武林中人稱為魔教。
蕭天嘯在巔峰時候江湖無人能擋其鋒芒,可惜練功時候忽然不慎走火入魔,絕代梟雄就此遠逝,江湖中樹敵無數的魔教留給了當時只有十八歲的少女蕭碧痕。
蕭碧痕還來不及享受人生的青春美好,便坐上了魔教教主位置,從此開始了和武林正派人士在江湖中不停的搏殺糾纏,無盡腥風血雨和殺戮吞噬她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她腦海裡的回憶只有殘肢斷體和漫天鮮血。
蕭天嘯逝世後魔教聲勢大減,雖然蕭碧痕付出了美好青春的慘重代價,數年血腥搏殺導致魔教和整個武林結怨越來越深,終於在十多年前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武功高絕的蕭碧痕勉強從眾多武林高手中脫逃,其余魔教兄弟被全數殺死,無一逃脫,成百上千人的鮮血染紅了魔教大殿,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蕭碧痕孤身逃走後性情大變,瘋狂殺戮,隨後幾年在江湖中掀起了腥風血雨,從江北荒漠殺到江南水鄉,從大海之濱殺到高山雪原,終於成為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十年來無人撼動這個黑道的最高境界。
漫天血光和無盡殺戮終於讓她感到極度厭倦疲憊,體會到了發自內心深處的極度痛苦孤寂,她沒有選擇,無法呆在染滿鮮血的瘋狂江湖,只好孤獨隱居在川北荒涼美麗的高山峻嶺和湖泊瀑布之間。
趙烈的出現攪亂了蕭碧痕寧靜寂寞的心扉,她產生從未體會過的異樣感覺,年華流逝,她卻忽然有了年輕的感覺,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喜悅和心跳滋味,終於回到了曾經熟悉的江湖,充滿柔情的江湖和血腥殘暴的江湖完全不一樣。
趙烈武功雖然和蕭碧痕相差甚遠,但頭腦敏銳,心機深沉,他怔怔望著風姿綽約如青春少女般美麗的身影,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蕭碧痕臉龐秀美絕倫,完美無缺,寧靜如水的時候目光哀怨,眉目生俏,風韻成熟,眼波溫柔流動,身材豐腴柔和,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青春亮麗,整個人就像是晚風中用七弦古琴彈奏出美麗,哀傷而不停飄舞的琴韻。
長刀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