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條耀武揚威地飛回了翡冷翠。
裸雖裸,裸得俊俏。
火鶴出門時丹衾鐵麾,回來時跑馬溜溜的象沸水鍋爬上來的光雞。同樣的飛行姿態,卻給別人帶來了不一樣的感受。
所有翡冷翠的目光在空中凝聚了。每一個人的眼神都帶著巨大的無法掩飾的哭笑不得。
火鶴之前的神武瀟灑是每個人親眼看到的,現在陡然之間變成了無毛說瘌痢,這種巨大的反差讓每一個人的身體立刻和壹條變成了同樣一種狀態——渾身雞皮疙瘩。
尤其是火鶴鼓蕩著光溜溜的肉翅肋,搖搖晃晃喝醉酒似地降落在紅土廣場上,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就更加濃重了。看到一隻無毛巨鳥降落在自己面前,就算是戰神坎帕斯來,一下子也會接受不了的。
無法再用詞語來形容大家此刻的心情了。詭異,太詭異了。
黛絲和若爾娜除外。她們倆在半路上就接到了劉震撼,剛開始看到裸鶴的那種惡寒,已經伴隨著一路的飛行之後,勉強習慣了。她們倆畢竟是知識淵博的龍族,對於火鶴能力的認知也比一般人要更加來得深刻。
未等領主大人開口叫喚,安度蘭長者立刻領著四個僧侶學徒和巫醫諾查丹瑪斯衝到了紅土廣場上,開始全方位治療火鶴的身體。幾位權杖祭祀的追隨巫醫也一起趕過來,查看火鶴身體上觸目驚心的傷口。
後面跟著一大幫看熱鬧的群眾。
「壹條中毒了!」領主大人從火鶴背上一個空心跟斗翻了下來,手裡緊緊撰著那支弩箭,對著安度蘭長者一陣亂吼。他粗壯的胳膊上緊緊纏著一塊亞麻布。鮮血濕透了這層布料,一片潮濕的暗紅。
三個老闆娘眼淚汪汪,心疼地撫摸著壹條身體上的傷痕。雖然這些傷痕已經在慢慢地癒合,但三個老闆娘還是心疼得要命。再看到李察的胳膊,三位老闆娘的眼淚立刻變得比桑干河水還要湍急。
歌坦妮也在抹著眼角。那麼漂亮神俊的一隻巨鶴現在變成個瘌子,這簡直讓歌坦妮心疼死了。當然了,還有那個雖然擁有了豬的外表,卻沒有擁有豬的氣質的混蛋匹格的傷勢也讓歌坦妮心中微微一痛。
火鶴落地之後,習慣性地屈爪引亢清唳了一聲。以前這個造型優雅無比,現在這個造型巨滑稽無比,當場笑翻了一群腦筋比較大條的獸人——比如肥羅。這貨受了傷,還照樣活蹦亂跳看熱鬧。
不過也不能怪他。看到一隻渾身就只有肉嘟嘟的屁股還剩一撮毛,外加肉冠上一簇紅色皇冠翎的瘌痢巨鳥,伸著長長的脖子擺造型,的確是一件很滑稽的事。
「這絕對是『人面蜘蛛』的毒腺。」安度蘭長老把領主大人交給他的弩箭湊到鼻子上聞了一聞,很肯定地說道,「這種毒腺的味道很特別,有一股橙香。別的毒素沒有這種味道。『人面蜘蛛』就是當年神魔大戰時魔族『地穴領主』和愛琴大陸『黑寡婦巨蛛』的雜交後裔,雷霆山脈的特產。」
幾位權杖祭祀的追隨巫醫也一一傳看了這支弩箭,不知道是真懂還是裝懂,反正都點了點頭,對玳瑁長老的說法予以了肯定。
「壹條對毒的抗性太誇張了,中了人面蜘蛛的毒性,居然能夠支撐著飛回來。」安度蘭長老一陣嘖嘖有聲,「我已經查看了它的傷口。創口沒有劇毒的燒灼性特徵,也並沒有濁血流出。毒性應該對它沒有什麼妨礙,最多也就腦袋暈眩幾天罷了。」
聽到壹條沒事,老劉長長地舒了口氣。
「不對啊!根據我們雲秦旅人流傳的先祖筆記,博浪沙火鶴是所有毒蟲的剋星。它根本就應該百毒不侵才對!斐雯麗毒蟒可是史前毒獸。連斐雯麗毒蟒它都不怕,難道人面蜘蛛比斐雯麗毒蟒還厲害?」凝玉睜著迷濛的淚眼問道。
「人面蜘蛛的毒性和斐雯麗毒蟒相比,也就是土豆要和南瓜比塊頭。人面蜘蛛的毒性雖然還算厲害,卻絕對比不上斐雯麗毒蟒。但是它的毒液中含有一種非常霸道的致暈成分,人面蜘蛛就是靠這種毒素將獵物麻醉,然後用蜘蛛絲做成食繭,再慢慢食用。」安度蘭長老攤了攤手,「我所奇怪的就是指這一點。壹條按說中了人面蜘蛛毒,早應該立刻從空中……」
玳瑁長者很含蓄地用手做了個高空墜落的動作——按火鶴這種塊頭,從那麼高的天空中落下,就是鐵打的也應該摔成了兩半。
「人面蜘蛛的毒素中的暈眩性,的確是最犀利的。」黛絲插嘴說道,「這種暈眩性毒素就連抗毒能力超卓的龍族也可以當場放翻。當然了,只是暈眩而已,絕對不會致命。」
眾人立刻想像著一頭巨龍醉酒似地兩個翻轉,從空中摔下,吧唧摔成肉餅。
嗯……是不致命。很多人都在暗笑。看到安度蘭長老手指中捏著的那去帶著魔法波動的星辰精鋼箭,黛絲皺了皺眉毛,湊了上去仔細看了看,訝異道:「這不是『湮甲』嗎?」
她拿過了這去弩箭,端詳了一下,又遞給了若爾娜。
若爾娜對人類魔法陣有著深厚的研究,比起專修人類戰術的黛絲更有發言權。
「嗯……箭身上魔法陣圖的確是『湮甲』魔法陣,專破魔法防禦的一種魔法陣,魔抗越高越是容易擊破。」若爾娜翻轉著這去製作精美的魔法箭,頻頻點頭道,「不過這種魔法陣無法篆刻,只能用魔法水銀或者寶石鑲嵌,所以都只能一次性使用。這是一種非常難以製作的魔法裝備。夠奢侈的。」
「一個三流公國的傭兵團,哪裡來的這種能耐?豢養駿鷹騎士也就罷了,還能裝備這種魔法箭?托蒂那個小雜種呢?好在哪?」劉震撼好奇地在人群中尋覓著托蒂伯爵的身影。他迫切想知道一個究竟。
「破魔箭不是單純有錢就能買到的,只有煉金術士才能製作,而且費時漫長。」若爾娜微笑道:「我是個不錯的煉金術士。即使是我,有足夠的原料,製作一支破魔箭,也起碼需要整整半天時間。」
這話一出口,好多人都換了一種目光在打量她了。不知道若爾娜身份的人,都覺得這小妞真是神秘。
托蒂伯爵很快就被古德揪著頭髮拽了過來,扔在劉震撼的面前。
古德撣撣指縫裡一簇飄逸的頭髮。
「龍捲風傭兵團和聖弗朗西斯科關係是不是好得蜜裡調油了?一個傭兵團能豢養駿鷹這種猛禽,我已經很感到意外了。據你所說,龍捲風傭兵團只供養了一名高級水系魔法師。那這些空騎兵哪來的破魔箭?」劉震撼蹲下身,用手指挑起了伯爵蒼白英俊的臉龐,手指夾著的弩箭在伯爵眼前晃來晃去,「一個小小的傭兵團能裝備這麼奢侈的破魔箭嗎?不是想對付我的火鶴難道是想屠龍嗎?你和你叔叔是不是合著伙來耍我?你這個小雜種,你的膽子是不是被桑干河的大水給沖走了?」
「李察大人……等一等……你聽我解釋……我就是聖弗朗西斯科帝國軍事學院畢業的。聖弗朗西斯科帝國的確是有空騎兵這個編製。不過就是二十人編製的電隼騎士,外加一名龍騎士而已。從來就沒有過駿鷹騎士這個編製啊?」托蒂伯爵委屈死了,「至於破魔箭,鬼才知道哪來的。聖弗朗西斯科帝國的魔法師中根本也沒有煉金術士啊!」
「帶有湮甲的破魔箭,浸染了超強的暈眩性頂級毒素,空騎兵配備這種裝備,怎麼龍捲風傭兵團就好像掐准了俺擁有一隻強大的博浪沙火鶴一樣?我又不是穆裡尼奧大人,怎麼我的名聲傳得這麼快?」劉震撼乜斜著眼看著托蒂伯爵,陰陽怪氣地說道。
「父神啊!不……坎帕斯!」大駙馬急了,一把拉住了劉震撼的褲角:「大人,你可千萬不能懷疑我們啊!我們是絕對不能這麼做地!我用我的人格和生命起誓!」
「我想試試你是不是說真話。」劉震撼獰笑著擼了擼胳膊。
「大人。」一隻強健有力的手伸到了劉震撼的面前。
這隻手中握著的一個小小的顱骨和一個皮袋。劉震撼的目光向上延伸,看到了這隻手的主人正是美女蛇導師派來的那個彪瑪族獵豹人。劉震撼記得這位身形矯健的豹人名叫因扎吉。
「這是一個酒杯。」豹人因扎吉將小小的顱骨拈在了指頭間晃了晃。
「用嬰兒的頭顱做酒杯?哪找來的?」劉震撼的眼神收緊了。
「是大人您從空中打下的五名駿鷹騎士屍體上找到的。你的民兵打掃戰場時,我在一旁搭了把手。」因扎吉將手中另外一個皮囊舉到了手中,「這個皮袋裡裝的是用蜜調製的酒。」
「說下去。」
「用嬰兒的顱骨做酒器,是維京人特有的習慣。用蜂蜜做酒,也是維京人特有的習慣。」豹人因扎吉恭道。
「龐貝帝國?」
幾乎在同時,起碼有十個人同時報出了同一個名字。
「雖然這些駿鷹騎士已經將腦勺後面的辮子剃掉,但我從一具屍體上,仍然看到了新剃的以茬。」豹人因扎吉微微一笑,退到了一邊。
「對對對!一定是龐貝帝國插手了!丹澤家族就是龐貝人……」托蒂伯爵一陣狂喜,忙不迭地說道。
「閉嘴!」劉震撼瞇縫著眼,緩緩捏彎了手中的弩箭。
四周頓時一片沉默。
「再告訴大家一個壞消息,我在對方陣營中,還發現了聖保羅教廷的聖騎士,一位飛馬騎士,一位龍騎士。我正是和他們幹了一架,才溜回來的。」劉震撼冷笑道。
四週一片竭力壓制的沉重呼吸,彷彿紅土廣場上一下子牽來了無數患了哮喘的牛。
一個小小的比蒙領地,一下子牽扯進了兩個帝國,兩個愛琴大陸有數的軍事強國,還有一個權勢滔天的聖保羅教廷。這個可能性讓所有人胸口好像壓上了一座泰穆爾拉雅雪山。
「就算是龐貝帝國插手又怎麼樣?」劉震撼嘿嘿一笑,「就算教廷和聖弗朗西斯科插手又怎麼樣?龍騎士?飛馬聖騎士?我靠!今天火鶴脫掉馬甲不照樣打得它們面目全非!」
「原來壹條的傷就是和龍騎士戰鬥後留下的嗎?」三個老闆娘轉頭看著壹條胸脯、肋部血肉模糊的傷痕,捂著嘴驚呼道。
四周的比蒙也全張大著嘴,不可思議地看著領主大人。
「不要驚訝,那頭飛馬已經挨了我一記飛斧,削斷了兩條腿。那條黃金巨龍也挨了我一柄飛刀,被果果砸了兩大錘,被火鶴揍得鼻表臉腫,摳著喉嚨吐血。歐比斯拉奇!如果不是開戰前在打麻將,事出倉促,毒液沒有來得及抹上!今天這頭黃金龍必死無疑!」
這話一出口,大家全傻了。
還有比蒙敢和巨龍肉搏?還送了一飛刀?還砸了兩大錘?
果果歡叫著騎著鸚鵡從火鶴背上飛了下來,在所有人面前一飛而過。那只只會說髒話的金剛鸚鵡又在開始口頭鑼鼓一連串了「媽勒B∼媽勒∼媽勒B∼」
幾個權杖祭祀們的臉變成了挨了連五腳的香瓜,目光隨著果果移動而移動,頭髮緊緊地粘在了頭皮上。
果果粉嘟嘟的小臉上全是未干的金色龍血,撅著小嘴唇吹著輕佻的色狼口哨。龍血特有的迷離變幻的元素波動在它的小臉上閃爍著。
坎帕斯!每個祭祀都艱難地嚥了口口水。
三個老闆娘一把抱過了果果,一陣亂擦,愛憐地把它這張小臉蛋揉搓得乾乾淨淨,「吧唧吧唧」一人親了一口。
果果捧著大肚皮,指了指右邊紅撲撲的臉頰。
「李察大人……巨龍可是魔法免疫,鱗甲刀槍不入的呀。我不是懷疑您,但是,但是您……您……」一位權杖祭祀還是忍不住想問個究竟,卻又始終不知道選擇什麼措辭,期期艾艾了半天,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不管是人類還是比蒙,以訛傳訛人云亦云是你們一個最顯著的特點。」劉震撼還沒回答,若爾娜就微笑道,「龍族是魔法免疫不錯,但也只是同系魔法全免,旁系魔法就不能了了,如果每頭龍都是全系魔法免疫,那我們……咳咳……那龍族內部爭鬥時,豈不是只能像地痞流氓一樣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當然了,必須承認,哪怕是普通巨龍,他們的魔抗能力都非常高,各系中低階魔法根本對他們構不成威脅。所以外界盛傳龍族魔法免疫,也不算是太誇張。」
「不要把龍族想得太過複雜。巨龍雖然強悍,但也不是不可戰勝。比如比蒙的邪惡光環戰歌,巨龍就照樣無法免疫。」黛絲也在一旁撇了撇嘴,「巨龍如果真的不可戰勝,那屠龍勇士的故事怎麼會在世間流傳?」
兩個戴著厚實斗篷的小妞一番話沒少讓一旁的人少翻白眼。不知道她們倆身份的人,都覺得這個戴著斗篷的小女子是不是說話有點太輕狂了?就算是個風系魔法師又能怎的?怎麼評價龍族好像在菜場拿著顆洋蔥在評價是好是壞。
不過也不得不說,這位小妞的話好像也有點道理。畢竟對陣巨龍的經驗誰也沒有,幾百年中也難得聽說一次有個勇士屠龍的事跡。
「畢竟是龍騎士啊!我們怎麼惹上他們了。而且穆裡尼奧大人又不在……」有幾個怯懦的聲音低聲嘀咕著。
「為什麼不說他們居然敢惹上我?」劉震撼一聲冷笑。
「不愧是打遍東北無敵手……」權杖祭祀們心裡暗暗嘀咕著匹格祭祀的外號。
領主大人狂妄也不是一點依托都沒有。
隨後他就帶著一幫麝人進了第三層的一個大窯洞裡,很神秘。
果果帶著炎鶴大搖大擺地也跟了進去。
幾大美女想想還是不大放心,也跟著進去了。
一進窯洞就看到火鶴「壹條」美孜孜地光著個身子,用翅膀撐住了修長的腦袋,側躺在了大窯洞裡茅草堆上,一隻爪子蹺在那亂顫著。也不知道是暈眩作用在作祟還是得意洋洋。反正現在的壹條完全沒有了一隻仙鶴應該擁有的優雅,完全就是個光著膀子的流氓鶴。
它的肚皮旁躺著果果,一樣的造型。那只只會講髒話的鸚鵡縮著脖子在旁邊打關瞌睡,一舂一舂的。
老劉正在旁邊改造著「雙料油瓜」,一大幫麝人在旁觀。
老劉本來擔心危險,想趕她們走。可沒一個願意走的。
「雙料油瓜」從一開始沒能爆炸,老劉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哪裡錯了。過去在南疆戰場上的經歷,實在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固有的思維局限了他的想法。
「摩拉丁怒火」的確會爆炸,也會產生光芒。但是它並不是炸藥。「摩拉丁怒火」的內部只是失衡的元素氣體。它的爆炸,和氣球被戳破是一個道理,絕對不可能產生火花。
老劉光想著爆炸就能點燃油瓜,卻忘了這個簡單的原理,想起來真是太想當然了。
不過好在上次繳獲夏爾巴家族的輜重車時,從裡面也搜出了四千枝的磷火箭。老劉見識過這玩意的厲害。這也給了他一個改造油瓜炸彈的良好器材。磷火箭的原理非常適合縱火。燃點極低的磷,只需要幾十磅的摩擦撞擊,就會像擦火柴一樣點燃箭鏃。所以老劉乾脆把原先的魚雷形大炸彈,外面再用一件嵌滿箭鏃的亞麻布扎上,讓麝人們小心翼翼地固定到一個竹筐中,外面還寫上四個大字「小心輕放」,搬運到第四層的窯洞中去儲藏。
老劉不相信這次從高空丟下,這油瓜還不能爆炸。
黛絲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就是看著劉震撼在做。
「看不出你還蠻聰明的。」看到領主大人終於忙完了,黛絲讚了一句。
「那當然。」劉震撼一副理應如此的架勢。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不覺得你有時候太過野蠻了嗎?只知道硬打硬衝,為什麼不稍微動動腦子?」黛絲說道,「我覺得你有這個潛質學會使用策略,而不是一味地肉搏,提倡什麼亡命式的衝鋒。」
「用策略就代表自己心裡害怕了。」老劉嘿嘿一笑,「我還沒碰到過讓我害怕的對手。我覺得戰勝他們很容易。你看看那些狂戰士,他們的力氣沒我們大,兵器沒我們的好,我們的刀比他們人還長,而且狂化我們也會憑什麼還要策略?」
「那是你的民兵全是集中了全比蒙王國精銳的緣故!假如你的民兵全是附庸族怎麼辦?要知道比蒙王國可不全是勇猛的比蒙,蝸牛和浣熊這樣瘦弱的種族是人口最多的種族!」黛絲提高了音量。
「我是祭祀,又不是國王。我也不準備爭霸天下,煩那麼多做什麼。」
「戰鬥就會有傷害。難道肥羅受傷你就不心疼嗎?」黛絲再次反問道。
劉震撼神色有點黯然,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這是作為戰士無法避免的事情。你又不是武士,你不瞭解一個真正的武者的榮耀。今天這場戰鬥,將是肥羅一輩子的驕傲!」歌坦妮立刻站出來為領主大人分辯。
「我覺得為了這個本來就沒有答案的問題再爭辯下去毫無意義。」若爾娜阻止了黛絲準備反駁的舉動。她的睿智贏得了領主大人贊許的目光。
果果忽然爬起來,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看著歌坦妮漂亮的臉蛋,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又回頭看了看壹條光溜溜的翅肋,又轉過頭看了看歌坦妮雪白的翅膀,眼神曖昧。
三個老闆娘也不插話,相視一笑。
「它在看什麼?」歌坦妮被它的眼神看得渾身發軟,轉身問老劉。
「果果一定在相……」老劉咂了咂嘴,作沉思後恍然大悟,「萬一你哪天翅膀上的毛也全脫落了,會不會和火鶴一樣。」
「小混蛋東西!」愛美成癖的歌坦妮臉刷地紅了。天鵝族中的確有人中年謝頂。對愛美的天鵝來說,這是一件比死還可怕的事。
而且……
一片笑聲。
歌坦妮跺了跺腳,幾乎要哭了。
「歌坦妮翅膀上的羽毛是假的。我老早就知道了。」劉震撼哈哈大笑,繼續拿著小天鵝開心。
歌坦妮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此時的天鵝女騎士嬌弱的讓人心疼。
海倫湊到老劉耳朵邊悄悄耳語了幾句話,老劉的笑聲立刻變成了掩飾尷尬的咳嗽。
海倫告訴劉大官人的是,在比蒙中,「無毛」是句很歹毒的罵人話,一般叫「無毛白泰弋」。這句解釋出來的意思讓劉震撼這種厚臉皮也幾乎掘地三尺。
不過劉震撼這個無聊而下流胚的東西,此時還是忍不信偷偷打量了一下歌坦妮的挺拔惹火的身材和絕美中透著聖潔的俏臉,小聲嘀咕了一句:「說不定小天鵝還真是無毛白泰弋……」
被吵醒了的鸚鵡翻了翻白眼,忽然很大聲地用它那獨有的怪腔調說道:「白泰弋∼白泰弋∼」
歌坦妮掩著臉逃掉了。整齊而柔順的白金色以梢上甩出一道道晶瑩的淚珠。
劉震撼覺得自己完了。
「這種事情你知道也別亂說啊……」黛絲一臉的促狹,「你要麼娶她,要麼等著她老爸跟你決鬥吧!」
艾薇兒的臉色頓時一沉。
龍捲風傭兵團加圖索團長此時的心情真是和劉震撼一樣鬱悶。
兩個聖騎士在天空的大戰,加圖索離得太遠,並沒有看到個究竟。直到兩位聖騎士降落時,嚇了他一大跳。
這哪裡還是什麼聖騎士,兩個偷雞蟊賊還差不多。一身毛。
火鶴最後的馬甲戰術雖然華麗,實用性卻有限,射出的鳥翎,威力最多也就和羽箭差不多,雖然密密麻麻很嚇人,卻並不致命——但是對兩位聖騎士的打擊卻是致命的。
黃金巨龍傷勢慘重,肚腹上中了一把匕首,連柄子都射進去了。
天知道是誰有這麼大力量,居然用一把匕首就能扎進龍腹。加圖索團長實在想不出,除了去霄巨人之外,有誰能投擲匕首投出這種份量的。
那把匕首沒拔出來時,鮮血倒還不怎麼流淌。等牧師一取出那把匕首,黃金巨龍的鮮血就像掘提的洪水一樣狂噴。龍鼻和喉嚨也受了傷,老是咳血。
加圖索去看望過那頭巨龍一次,神啊!加圖索團長覺得自己簡直無法想像,一頭巨龍居然會像一個癆病鬼一樣躺在營帳中咳血,一口就是一個血餅,左邊那個龍眼腫成了金魚一樣,又黑又紫。
連高階牧師也說,這條龍估計是不行了。那把匕首太歹毒了,破開的傷口是三稜形的。怎麼念「止血咒」也沒用,最後還是拿棉花堵上的。
龍騎士蘭帕德的胳膊上也中了幾支鳥翎。得知這個消息後,整個人完全崩潰了。
那頭羽翼飛馬算是徹底毀了。羽翼飛馬畢竟不是狂戰士的多足巨馬,砍掉兩條腿還能剩個四條。
雖然能保信它的命沒什麼問題,但是……
加圖索團長的眼淚嘩嘩的。自己兒子好不容易獲得教皇頒封的一匹高階魔獸作為坐騎,屁股還沒焐熱,就變成了殘廢。
托馬西聖騎士也和他的導師差不多,渾身挨了好幾根鳥翎。好在聖堂都是魔法裝備,受傷倒也不重,就是那顆心完全碎了。
實在是太丟臉了……
加圖索團長不敢去問蘭帕德龍騎士這是怎麼回事,只敢悄悄問了問自己的兒子。當得知了僅僅就是一個比蒙空騎士居然將自己的兒子和龍騎士大人傷害成這樣,加圖索團長的心涼了。
兩個輕騎兵聯隊的聯隊長他也審問了一次。
「那刀比我人還高,一刀就把狂戰士砍成兩半!」
「俄勒芬武士!太厲害了!他們的個子比我們高兩倍!神啊……」
「會噴火的彼爾……還有拿著門板一樣盾牌的河馬……」
這兩位聯隊長只記得翻來覆去講著這些比蒙戰士的強大,連對方有魔法師和祭祀也全忘了。被火鶴強烈刺激過後,所有的輕騎兵現在腦海就剩下了那場可怕的對決。
這仗沒法打了!加圖索團長無奈地下了這麼一個判斷。
這個比蒙領地之中如果有這麼強的實力倒不可怕。龍捲風傭兵團畢竟還有一萬戰士,還有三位魔法師,其中有兩位還是龐貝帝國的宮廷魔法大師,帶著鋼鐵魔偶的煉金士!還有無比強大的鋼鐵堡壘白銀基座戰士!
加圖索團長有這個自信,這個比蒙領地力量哪怕再多一倍也能拿下。但是信心摧毀的部隊是沒辦法戰鬥的,就連戰無不勝的龍騎士也一仗除名,這仗還怎麼打?沒有信心的戰士是絕對不能進入戰場的。加圖索團長不想冒險了。
雖然大多數人不同意,尤其是面首軍團的白銀基座戰士和龐貝帝國的兩個宮廷魔法師更是叫囂得厲害,反對撤軍。衝動的托馬西也嚷嚷著要騎著戰馬,用自己的劍技再次教訓一下這些野蠻人,但加圖索團長還是覺得應該撤。
意外的轉折發生了。
牧師給爭吵著的諸位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不知道為什麼,一種神秘的力量正在緩慢修復著巨龍遭受了重創的身體。經過見多識廣的高階牧師「天眼術」審查之後,原來這股神秘的力量是一些微量的斐雯麗毒蟒膽汁,正好和巨龍頭部創口上的血脈相連,融入了黃金巨龍的體內。斐雯麗毒蟒膽汁可是一種能修復身體的靈藥。這些斐雯麗毒蟒膽汁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已經完全控制信了無法癒合的創口,而且正在緩慢彌合。如果加上教廷的靈藥和高階牧師的神術,一晝夜之後,黃金巨龍雖然還會很虛弱,但是勉強可以介入戰鬥了。只是今後黃金巨龍的所有體液都帶上巨毒,也算是略有遺憾。
對於為什麼會忽然出現斐雯麗毒蟒膽汁在黃金巨龍的身體之中,牧師們用一種最完美的解釋做了總結。
「這一定是父神在冥冥之中潑灑的關愛!」牧師們如是說。
空中大戰中,火鶴的長喙上正好沾著這種斐雯麗蟒膽汁,黃金巨龍又正好被它一記扎中血脈。倘若不是這麼湊巧,這一仗之後,不是多一條殘疾龍,就是多一隻死龍。
的確也可以稱之為神跡。
龍騎士蘭帕德的勇氣在一夜之間又回到了身體裡。連帶著,加圖索團長的勇氣也恢復了。
有了神跡庇佑,人類面前,還有什麼是不可戰勝的!
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加圖索同樣知道,比蒙空騎士的那個巨鳥坐騎,也受了很重的傷。
沒有了這只巨鳥,誰能阻擋一隻巨龍?哪怕是一頭虛弱的巨龍!
加圖索團長本來是不信神的。
今天,他終於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