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等人聽沐臨風說要立刻動身去南京,都以為沐臨風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龍清雲顯得有些興奮,笑道:「琉球一役打的實在不痛快,龍二正想抓來那吳行來問問,他腦子裡都是啥玩意!」
沐臨風在出發之前,還是去了一趟杭州鄭家的臨時住所,說是臨時,也只是因為臨時安排,但是宅院卻也相當的講究,鄭家的幾十口人都住在這裡,還有十餘間空房,十八芝的人除了陳暉,基本都在這裡了……
鄭芝龍如今是一身布衣,顯得格外的清閒,沐臨風來時,鄭芝龍正在後院澆花,一旁是田川松正抱著沐臨風的長女沐琉春正在玩耍,七佐衛門站在一旁不斷地逗著沐琉春,嘻嘻哈哈,不時被田川松呵斥幾聲。
楊耿還在房間養傷,鄭憐香閉不出戶正在坐月子,其他人三三倆倆的在一起說著什麼,沐臨風剛進後院,就先被鄭成功一眼認出,立刻上前道:「姐夫,你來了!」
鄭芝龍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卻依然沒有放下手上的水壺,繼續澆花,田川松聞言立刻抱起沐琉春,對沐臨風道:「琉琉,你爹爹來嘍……」
沐臨風先是給田川松行禮道:「岳母大人!」隨即抱過自己的女兒,只見她正瞪著眼睛看著自己,滿臉脹的通紅,最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沐臨風見狀笑道:「看來我這個老子模樣太小人了,閨女都不認我這個老爹了……」說著連忙將沐琉春還給田川松,這女孩也奇怪,一到田川鬆手中,立刻就不哭了。
田川松逗著沐琉春笑道:「看來琉琉還是和外婆親啊……」說著抱著沐琉春走到一邊。
沐臨風微微一笑,這才走到鄭芝龍的身後,拜首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鄭芝龍頭也不回地道:「臨風來了啊……坐吧……」說著將水壺放到一邊,拍了拍手,這才與沐臨風一起走到園亭中,立刻對鄭成功道:「福松,還不上茶?」
鄭成功立刻端上一壺茶來,給沐臨風與鄭芝龍斟好後,這才站到鄭芝龍的身後,鄭芝龍端起茶杯,砌了砌後,這才轉頭對沐臨風道:「臨風是要去南京了吧?」
沐臨風聞言心中一動,知道南京的事應該是天下皆知了,傳到鄭芝龍的耳朵裡,也不足為奇,立刻點頭道:「是的,岳父大人,小婿這次前來,就是特地前來拜別的!」
鄭芝龍點了點頭後,這才轉頭對鄭芝龍道:「福松啊,南京有事,你姐夫需要人手,你就陪你姐夫一同前去吧……都這麼大了,也沒出過幾次遠門,也正好鍛煉鍛煉,總不能一輩子都仰仗我這個老頭子吧!」
鄭成功聞言立刻低頭拜首道:「父親大人所言極是,福松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姐夫是否願意讓福松跟著學習……」
沐臨風聞言立刻哈哈一笑,對鄭芝龍與鄭成功道:「此次前去南京凶險異常,能有福松在旁,想必到時候亦能助我一臂之力,如果岳父大人放心得下,小婿自然樂意之至了!」
鄭芝龍微微點了點頭,這才轉頭看向鄭成功,道:「福松,跟著你姐夫,多看、多做、多問、少添亂……你能做到這幾點,為夫也就滿意了!」
鄭成功聞言不住地點頭,道:「福松一定謹記父親的教誨……」
沐臨風這時站起身來,對鄭芝龍與鄭成功拱手道:「岳父大人,福松,我去看看憐香!」
鄭芝龍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才站起身來,走到花園邊上,繼續拿起水壺,澆著花草……
沐臨風進了鄭憐香的房間,鄭憐香此時正躺在床上發呆,臉上沒有什麼申請,一見沐臨風來,臉上立刻笑容滿面地道:「夫君,你來了!」
沐臨風走到鄭憐香的床邊,伸手握住鄭憐香的手,問鄭憐香道:「憐香,你身子如何,有沒有什麼不適?」
鄭憐香搖了搖頭後,這才看著沐臨風,道:「夫君,我聽福松說南京出事了,夫君你務必要小心才是啊!」
沐臨風面露笑容,將鄭憐香攬進自己的懷中,讓鄭憐香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拍著鄭憐香的肩膀,這才柔聲道:「憐香放心吧,我現在有你,還有我們的琉琉,我就是不為自己,也會為你,為琉琉想想的!」
鄭憐香這時伸手緊緊地抱著沐臨風的脖子,輕聲道:「每一次聽說夫君你要去參加什麼戰事,我都是提心吊膽的,夫君,有些話憐香一直憋在心裡,一直都沒有說,但是現在我們有孩子了,憐香就不得不說了!」
沐臨風聞言心中一動,緩緩推開鄭憐香,看著鄭憐香的臉,這才輕聲問道:「憐香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鄭憐香這時坐直的身子,看著沐臨風沉吟了半晌之後,這才鼓起勇氣,對沐臨風道:「夫君,以前我可以不管,但是自從夫君你隨著龍清風等人起事開始,我就沒有一天能安靜地睡著,總是夢著夫君你受傷,更甚至是慘死的噩夢……」
鄭憐香說到這裡,彷彿又回到了自己的夢境中一般,眼神中充滿的恐怖、擔憂與心傷……沐臨風看在眼裡,立刻伸手,握住鄭憐香的手,卻聽鄭憐香這時繼續道:「後來夫君你與我們鄭家為敵,我就更加擔心了,不但要擔心夫君你,還要擔心父親、母親、福松、衛門和所有叔伯兄弟們……這一次夫君又去琉球與父親為敵……這也是第二次了……憐香真的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
沐臨風將鄭憐香攬進懷中,拍著她的肩膀,柔聲道:「傻丫頭,別胡思亂想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鄭憐香卻搖了搖頭道:「即便不是與我們鄭家為敵,那麼與其他人作戰,又有什麼分別呢,憐香還是一樣要擔心夫君你,現在我們已經有琉琉了,憐香真的好怕……好怕有一天我沒有了夫君,琉琉沒有了父親……我現在每天都在想,夫君你的仗還要打多久?什麼時候是個頭?即便是夫君你不會受傷,那麼你每日就忙於這些事,憐香我怎麼辦,琉琉怎麼辦?夫君,你就忍心丟下我與琉琉孤兒寡女的在家裡麼?」
鄭憐香的每句話都沁入了沐臨風的心扉,其實鄭憐香還有些沒有說,即便是沐臨風不去打仗,自己那麼多夫人,本來就陪鄭憐香的時間很少了,更何況還常年不在鄭憐香的身邊,鄭憐香雖然沒有說,但是沐臨風自己卻明白……
沐臨風摟著鄭憐香的手,不斷地拍著鄭憐香的肩膀,這時一聲長歎,對鄭憐香道:「憐香,你說的為夫都明白,為夫也有想過這個問題,而且這個問題也一直圍繞在為夫的腦中……」
沐臨風這時緩緩推開鄭憐香,看著鄭憐香幽怨的眼睛,正色地道:「憐香,為夫向你保證,很快,很快就再也沒有戰事了,時間多久為夫不敢保證,但是一定會很快……你相信我麼?」
鄭憐香聽沐臨風如此說,連忙點了點頭,倒在沐臨風的肩膀上,輕聲道:「夫君如此說,憐香相信,憐香也知道夫君是胸懷天下的,這麼說,夫君會不會怨憐香小家子氣?」
沐臨風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即便你不說,我也有此打算了,這種生活,老子也真的過膩了。口上卻對鄭憐香道:「憐香莫說傻話,你是我妻子,你如此說,如此想,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這個家,為夫又豈會怨你呢!」
鄭憐香這時摟著沐臨風,輕聲道:「夫君,我聽福松說,這次南京的事,是吳行策劃的,如此說來,吳行此人城府極深,憐香實在是擔心夫君你……」
沐臨風聞言微微一笑,道:「憐香無需擔心,為夫已經有了全盤計劃了,為夫不會有事的……」
鄭憐香卻搖了搖頭,輕歎一聲,對沐臨風道:「夫君,你為人太重感情,只怕到時候你會在這裡吃虧,而吳行跟著夫君你這麼久,定然也清楚夫君你的為人,只怕到時候他會利用夫君你的這點……」
沐臨風不想平時溫柔賢良的鄭憐香眼光卻也如此獨到,政治嗅覺也如此敏銳,只怕平時一直就是如此,只是沒有表達出來,如今擔心沐臨風,這才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與想法,也許這是鄭氏家族的遺傳?
鄭憐香說的極有道理,這一次的對手吳行,跟著自己這麼久了,可以說是最瞭解自己的人了,若是他抓住自己的弱點,自己將如何反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