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一卷 金陵敗家子 第五百六十六章 父子同進爵
    chūn風得意馬蹄疾。

    當金六在大門口遠遠瞧見那疾馳過來的一行人時,心裡迸出來的便是兒子金弘前些天剛學過老在家裡叨咕的一句詩。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這會兒心裡滿是歡喜,儘管正式的誥旨還未下來,可他仍是興沖沖第一個跑上前去迎接,行禮的時候便大聲嚷嚷了開來。

    「恭喜侯爺,賀喜侯爺!」

    儘管之前在福慶樓上看似喝了不少,但徐勳是何等會耍心眼的人?今天他特意和谷大用瑞生一塊串謀好了來演這麼一場戲,生怕酒醉誤事,之前都是喝一杯吐一大半,真正入了腹中的酒水少得可憐,再加上西四牌樓距離家中不過隔著幾條胡同,這一路第五百六十六章 父子同進爵跑馬回來被風一吹,渾身酒意就已經發散了一大半。此時此刻,他聽到金六這賀喜聲,又見門房們全都一溜煙過來磕頭道喜,他便帶著微微醉意笑道:「好,好,等回頭接了誥旨,全都有賞!」

    「多謝侯爺!」

    隨著這一個個參差不齊謝恩的聲音,徐勳便單手拉著韁繩進了西角門。順著甬道一路到了二門下馬,他見朱纓和如意一塊笑著迎了上來屈膝賀喜不迭,他少不得打趣道:「你們兩個專在這兒候著我,莫非也是等著要賞封紅包?」

    「如今都成了侯爺,少爺還打趣我們!」如意想當年看過徐勳落魄的樣子,如今只覺得從前的那一幕幕分外不真實,面帶薄嗔地回了一句,她方才笑道,「老爺今天得了瑞公公和谷公公先後報喜之後,便大笑著出了門,也沒說到了哪兒去,到現在人還沒回來,少nǎinǎi心裡沒個底,可偏偏壽寧侯夫人來了。她不好脫身,所以讓咱們迎著您先稟報一聲。」

    聽到老爹竟是得聞喜訊就出去了,徐勳不禁愣了一愣,當即看向了一直伺候徐良起第五百六十六章 父子同進爵居的朱纓。後者連忙恭敬地稟報道:「老爺出去的時候雖說沒交代,但換了一身素淡的便裝,奴婢忖度,十有**是去拜祭先夫人了。」

    徐良對已故夫人的感情,徐勳自然是知道的,此時他愣了一愣,最終暗自輕歎了一聲。得知沈悅仍被壽寧侯夫人絆著。他微微一沉吟便想著自己回家這些天,也沒工夫多陪陪女兒,當即開口問道:「寧兒在何處?」

    「壽寧侯夫人說是想見小小姐,所以少nǎinǎi抱著小小姐一塊去了。」如意見徐勳那滿臉懊惱的樣子,忍不住心中偷笑,但仍是一本正經地說,「只不過,壽寧侯夫人來找少nǎinǎi。是想商量著讓小姐做壽寧侯世子的媒人,應該再過一會兒就能放了小小姐出來,少爺不妨去書房稍等一會兒可好?」

    今天讓劉瑾吃了一回憋。順帶讓其嘗了一下孤家寡人的滋味,然後爵位晉陞的旨意也總算是下來了,算得上雙喜臨門,而且難得哪裡都不用去,可以回家陪陪家人。結果可好,老爹去拜祭已故的老娘了,媳婦脫不開身,連女兒也正在被別人逗著玩,這都叫什麼事!

    徐勳長長歎了一口氣,最後只得認命地轉身直奔書房。然而。人才剛到書房門口,他就聽到裡頭傳來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終於抓著你一個錯處了……我還真當你是過耳不忘。是兩隻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是白鷺不是白鵝,白鵝能上天嗎?不過也不錯了,連著給你念了五首詩。就錯了這麼一個字,怪不得唐先生也誇你記xing好!」

    說話的這聲音徐勳記得清清楚楚,分明不是別人,正是最初大字不識一個的阿寶。而緊跟著,他又聽到了陶泓的聲音:「不過唐先生說了,先背三五百首唐詩,全部背熟了,才算你初步過關。而這是少爺說的,要啟蒙先背唐詩,背完唐詩再開始一個個認字,效果好得很。你呀是遇到好時候了,唐先生不時還指點你一二,想當初咱們被西席那個費先生成天戒尺折騰得都怕了……」

    知道是阿寶和陶泓兩個在那教訓金弘呢,徐勳不禁莞爾,這下子反而不想進去了,就這麼饒有興致地站在門前,聽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金弘教訓得一聲不吭,可以想見小傢伙是怎樣點頭如小雞啄米的樣子,他眉頭一揚正打算進門,身後就傳來了一個急急忙忙的聲音。

    「少爺,少爺,宮中傳旨的公公來了!」

    怎麼這麼快?一般而言,從廷議最終准了晉爵,再到內閣正式擬旨下發,不是至少都要一兩ri麼?儘管心下有些意外,但徐勳還是立時轉身往外走去。他還沒出院子,書房中三個腦袋便先後探了出來,一看清他那背影,阿寶便哀歎了一聲。

    「糟糕,咱們剛剛的話不是都給少爺聽見了吧?」

    「ri後要叫侯爺了!」陶泓想著當初徐迢將他送給徐勳時,自己還有些惶恐不願,現如今舊主徐迢卻是早已對徐勳望塵莫及,他嚷嚷了這麼一句,便扭頭看著耷拉著腦袋的金弘,突然伸出手去在其腦袋上摩挲了兩下,「小元寶,好好認字讀書,我和你阿寶哥哥是沒指望了,再讀書也讀不出一個名堂來,可你既然能得唐先生一句誇讚,興許還能讀出一點名堂來!少爺對下頭人是最好的,連你這名字都是張都憲所起,你可千萬爭一口氣!」

    驟然攜旨意降臨的是一個面目陌生的太監。儘管是天使,但來人卻是笑容可掬奉承不絕,自報名頭是司禮監奉御洛南,卻絕口不提和劉瑾的關係。他既是不說,徐勳也懶得打探,陪坐笑呵呵和人閒話了幾句,等到正堂中香案等等全都預備好了,可徐良還沒回來,他少不得含笑讓人再等片刻。好在枯坐了大半個時辰,去找徐良的家人終於把人帶了回來。然而,宣讀旨意的時候,聽著那些和往ri內閣封贈旨意中的華麗辭藻截然不同的言簡意賅文風,徐勳心中的狐疑頓時更深了,待到接了誥命,起身將其供奉在香案上,他就直截了當問了一句。

    「這誥旨是內閣哪位中書的手筆?」

    這種話少有人敢直接問,然而。那太監知道徐勳是什麼人,此時此刻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他便吞吞吐吐地說道:「奴婢也就是奉旨前往內閣請三位閣老讓人發誥旨,至於是誰寫的。這卻實在是不知,還請侯爺寬宥。」

    這傳旨的天使甚至沒計較剛剛等候了徐良這麼久,而且都說出讓自己寬宥的話來了,徐勳不禁哂然,當下也就不再為難人,按照一貫的規矩打賞之後就放了人離去。看著供在案頭的誥旨,想著要等到吏部重新制了鐵券頒下。父親這興安侯和自己這平北侯方才能作數,他忍不住又暗自思量起了今ri這道誥旨出自誰人之手。

    「平北伯徐勳,忠孝雙全,功行卓著,此次代天西巡,平叛破虜盡皆有功,茲進封為平北侯。援父以子貴例,進封其父興安伯徐良為興安侯。佈告天下咸知聞之。」

    之前他封伯的時候。內閣還是劉健把持,那時候封一個不世襲的伯爵就已經費了老大的勁了,那內閣草擬的誥旨卻是一篇辭藻華麗的文章。此次進封卻得了這樣一道平鋪直敘的旨意,這就不得不讓他仔細琢磨一下那幾個大佬背後的態度了。思量了好一會兒,他便對徐良說道:「爹去拜祭娘,怎麼不叫上咱們一塊,一個人偷偷摸摸跑這一趟?」

    「怎麼,就不許我對你娘說兩句悄悄話?」徐良理直氣壯地打回了徐勳的話,這才岔開話題說道,「今天旨意來得這麼快,怕是聞風而動前來賀喜的人絕不會少。早先既然沒準備,就出去訂二三十桌席面吧。免得到時候不夠……」

    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了金六的稟報聲:「老爺,少爺,門上翰林院對山先生和徐先生何先生、吏部王主事、都察院王御史、太常寺丞邊先生一塊來了!」

    居然是這六個文人耳報神最快?

    徐勳聞言一愣,隨即便對徐良笑道:「爹還真是算得準,這第一撥就已經來了。我先出去見一見。至於那些老一輩的人物,就要靠爹您了……偷得浮生半ri閒,卻不想今ri旨意一到,又要忙著迎來送往!」

    出了正堂,見金六等在外頭,問過之後得知起頭來找沈悅的壽寧侯夫人竟是留在家裡不走了,還說是要幫忙cāo持cāo持,他雖說知道人家是好意,但仍然忍不住輕輕磨了磨牙。

    等到出了前頭的儀門,見一身便裝的江彬正等候在那兒,想起此前論功行賞,其已經進了都指揮同知,職司卻還未定,人也還賴在自己這兒不走,他見其恭恭敬敬地行禮,思忖片刻便開口說道:「文官那邊自然有我迎著,但待會兒只怕有不少勳貴武將要過來,光靠爹一個人未免忙不過來,你就幫著接待接待吧!」

    江彬如今好歹也已經是進位三品,賴在徐勳這裡不去,便是為了這樣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因而,見回京之後並沒有太多時間見自己的徐勳竟如此說,他一時jīng神大振,連聲答應之後見徐勳囑咐了金六幾句便轉身離去,他少不得又長身一揖。

    而金六聽徐勳竟是交待了江彬這樣一樁差事,心裡便知道少爺對人頗為信重,一面笑呵呵地側身在旁邊引路,一面輕聲說道:「好教江爺得知,今天英國公、定國公、壽寧侯、武安侯、涇陽伯等等必然會來道賀,這些應該是老爺接著。但諸如定國公府二公子,壽寧侯世子,仁和大長公主的長公子,府軍前衛馬指揮使……林林總總好些軍官都是只認少爺的,江爺您可得要辛苦了。」

    江彬嘴裡答應著,心裡卻樂開了花。他只怕閒著沒事幹,何嘗怕什麼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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