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一卷 金陵敗家子 第五百六十七章 探麟兒故人說舊事,上大朝新政露端倪
    這一日徐勳人還在軍營,就得了報信說慧通喜得貴子。書mi群4∴80六5想想那和尚打光棍半輩子,還俗之後飛黃騰達不說,還拐了個凶悍娘子在家中,現如今連兒子都有了,他便忍不住有一種不太真堊實的感覺。而回程路上,記起沈悅一直稱李慶娘一聲乾娘,如今她身懷六甲再加上兩家關係尚未過明路,不好明著登men,他想了想就索xing入城之後直奔靈濟胡同西廠,剛在men口下馬就聽到裡頭一陣嚷嚷。

    「別搶別搶,人人有份……喂,你們這些沒出息的傢伙,不就是幾個喜蛋麼,用得著這麼爭來搶去!」

    「鐘頭兒,咱們這不是想沾沾您的福氣嘛!年近五十娶了娘子,居然這麼快就瓜熟蒂落,說出去誰不得嘖嘖稱奇,大夥兒說是不是?要說您這喜蛋也備得太少了,至少得備上四五簍子,否則怎麼也不夠分!」

    聽裡頭哄笑一片,徐勳想到慧通平日裡在下屬面前裝威嚴正經的樣子,忍不住又是一陣笑,躍下馬就提著馬鞭徑直入內。一進men,他就看到十幾個番子正在哄搶地上那兩簍紅彤彤的喜蛋,而慧通則是在那沒好氣地喝罵著,竟沒有人注意到他進來。直到他一聲不吭走到一人身後,眼疾手快搶了個紅蛋在手,前頭那人方才回過頭來。

    「喂,那是我的……啊,平北伯?」

    一聽到這聲音,正吵吵嚷嚷分東西的眾人齊齊回頭,隨即一個個忙不迭站起身來,又是行禮又是問好。而慧通則是乾咳一聲走上前,拱了拱手說道:「平北伯怎有空到這兒來?」

    「你那派去報喜的人都跑到西山去了,我既然知道怎麼能不來走一趟?」徐勳見慧通雖則是連連謙遜,可臉上洋溢著初為人父的喜悅,他便笑道,「之前你的喜酒沒趕上,現如今你既是nong璋之喜,我再不賀一賀就過不去了。今日正好散得早,上你家去看看你那大胖小子!」

    慧通還有些猶豫,旁邊已經有個機靈的校尉湊近低聲說道:「我說鐘頭兒,這樣天大的體面還不趕緊答應下來?鐵定是平北伯夫人也正好有了身孕,想沾一沾你家娘子老蚌含珠一舉得男的福氣!」

    有了這麼個借口,慧通自然是打了個哈哈,須臾就答應了下來。正好此時宮中谷大用得報,也打發了個心腹的中官送來了賀禮,卻是一副赤金的長命鎖。尺寸大了些,可這是上司所賜,其他人自然又是好一陣子嘖嘖稱羨。眼看慧通滿臉笑容地帶了徐勳離去,便有人豎堊起大拇指道:「連兒子也是這時節得,要說鐘頭兒無論仕途,還是子嗣,全都是大器晚成!」

    「你們可算過咱們鐘頭兒這兒子的月份?」一個小旗嘿然一笑,見有人掐著手指計算,也有人lu堊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他便眨巴著眼睛說道,「這快三月才成婚,如今九月就瓜熟蒂落,嘖嘖,咱們鐘頭兒還真是心急的人。」

    雖說知道那些從前對自己畏之如虎的下屬這會兒必然在背後嘀咕,可人逢喜事jīng神爽,慧通自然顧不得這麼多了。他只是區區一個千戶,按理這宅子等等都得自己張羅,可架不住谷大用對他素來信重,竟是在他成婚之前,說動皇帝賞賜了一座三進院子。

    慧通自己置辦了傢俱和僕婢,現如今徐勳一進men見照壁石獅子一應俱全,看上去很有些官家氣派,待進了二men把曹謙等人都留在外頭,他便不禁打趣道:「不錯不錯,比你從前那蝸居強多了。」

    「到京堊城後已經好得多了,況且那也說不上蝸居,只是一直沒怎麼收拾過,怎麼說也比我那會兒在南京太平裡賃的房子強。」短短幾年便完成了之前十餘年最大的心願,慧通自是心滿意足,更何況此時還有了兒子,唏噓不已的他走到正房跟前,突然就停下步子說道,「不但是我,就是慶娘每每想起舊事,也總覺得是在做夢。她那nv兒如今已經許配了人家,雖不是什麼官宦,但要緊的是那男人老實,有咱們夫堊妻撐腰,絕不敢欺負了她。」

    徐勳也隱約聽沈悅提過李慶娘從前嫁過一次人,結果因為娘家被降罪,自己被夫家趕了出來,nv兒不得不留在了那兒。如今聽慧通提起時絲毫無芥蒂的情景,他不由心中一動,突然開口問道:「我說和尚,當初悅兒她乾娘可是和你不那麼對付,結果你居然能把人娶回家來,莫非便是從人家閨nv這打開的突破口?」

    慧通不想徐勳竟連這種事都能猜到,嘿然一笑後便絕口不提。因李慶娘如今正在坐蓐,不便見客,他便從裡頭親自抱來了自己的兒子。到了徐勳跟前,他便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怎樣,是不是和我這個爹爹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看這天庭飽滿,看這眼睛,還有這鼻子這嘴,嘖嘖,長大之後也不知道得mi倒多少姑娘……」

    徐勳起初聽著還好,可見這和尚越說越離譜,他的嘴角自是chōu堊搐了兩下,直到屋子裡頭突然傳來了一聲沒好氣的喝罵。

    「吹什麼吹,人家平北伯再過幾個月,也能多一男半nv!人家郎才nv貌,可不比咱們兩個勉強湊合的強?我看這小子只有一點像你,頭上光溜溜的!」

    聽李慶娘中氣如此之足,絲毫不像是才剛生產虧虛過身堊子的,徐勳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慧通平日在外凶悍,可在家裡是被李慶娘降伏慣了的,因而也不敢辯解,灰溜溜地趕緊抱著孩子招呼徐勳去了外頭huā廳坐。見徐勳要接過孩子瞧看,他連忙遞了過去,又絮絮叨叨地說這孩子降生得比預料早些,自己連名字都沒想好,最後方才說道:「要不,平北伯你給孩子起個名字?」

    「這起名字的事情我怎麼能越俎代庖!」徐勳先是婉言辭了,隨即卻又笑道,「與其求我,不如找我爹。你們幾十年的老jiāo情,他老人家想必很樂意當這麼個角se。回頭讓他認了你家小子當乾兒子,咱們兩家走動起來也就方便些。」

    「嘿,這主意好,我怎麼就沒先到這一茬!」慧通一拍大堊tuǐ連聲叫好,隨即突然想起了什麼,便似笑非笑地試探道,「我都忘了,徐八……咳,你家老爹將來是個什麼打算?」

    「這次回南京在母親墳前,爹已經說過了,他這輩子不想另外找堊人了。」徐勳這才斂去了面上笑容,悵然說道,「他說縱使再有了兒子,也和母親沒了關聯,即便要上香祭拜,有我和悅兒就足夠了,何苦為了那麼一個不知是好是壞的子嗣,壞了他如今安安定定的日子。」

    「他才是真豁達。」

    這雖說是一個別人很難相信的選擇,但慧通和徐良相jiāo幾十年,倒不覺得有什麼意外,反覺得日後少了些麻煩。直到徐勳懷裡的小傢伙突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他方才趕緊上前接過了,又抱到外頭高聲叫了rǔ娘來。等兒子被迅速抱走,那洪亮的啼哭聲漸漸遠了,最後完全消失,回轉來的他方才舒了一口氣。

    「有兒子是好,可這鬧騰真正吃不消。」

    言不由衷地抱怨了兩句,他便換上了一臉的正se:「對了,你讓我去查的事,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可未必有結果。不止是這個,算上從前的,現如今積攢在手裡的懸堊案已經有很不少了,單單那個江山飛,指使他的人物就是一個謎。後頭他對你不利,還能說是焦芳亦或是劉瑾,可前頭那一回恐堊嚇徐經行刺張彩,要說是閔珪,這卻可能xing不大。還有那壽寧侯大小堊姐的案子,也是一路查,所有相關人等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料想十有八堊九是被滅了口。再有則是再前頭的鄭旺妖堊言案,順理成章得讓人不敢相信。」

    「你說得沒錯,就彷彿是有人料敵機先,每一步都走在了前頭。

    最棘手的是人在暗我們在明,所以哪怕如今你在西廠,錦衣衛北鎮撫司我亦能指使得動,可有些事情卻彷彿就查不到底。看似這些事情咱們還沒吃過虧,可若是等到真正吃虧就來不及了。」

    徐勳儘管賭xing深重,可最不喜歡的就是事情脫離掌控——尤其是一整條線上的事情老是在脫離掌控。他在心裡暗暗計算著自己印象中正德一朝的種種事變,陡然想起那一樁震堊驚天下的事,最後突然開口說道:「這樣,這條線上你且讓人去查,不過只要按部就班,無需投入太多。但你給我chōu調一批jīng干的人來,去查一查江西的寧王。」

    「寧王?」

    慧通聞言一下子愣住了,重複了一句方才問道:「寧藩雖說在民間惡評不少,但比起那些行堊事更張揚跋扈的藩王來,也談不上有多顯眼,你怎麼會惦記上了他?」

    「沒什麼別的,只是從林尚書張尚書那裡聽到了一些傳聞。」

    徐勳直接把林瀚張敷華拎出來當了擋箭牌。畢竟,南都四君子之中如今丁憂在家的林俊就是和寧王頗有齟齬。見慧通恍然大悟,點頭答應了下來,他就又開口說道:「另外,你派幾個你身邊最可靠的人,去查一查徐邊。雖則是大海撈針,但一個毀了面目的人應該目標極大,說不定能查出些線索來。」

    「啊?」慧通未料想徐勳突然想起了生父,這一驚竟比徐勳讓他去查寧王更大些,猶豫片刻他方才開口說道,「是要查他的下落,還是查……」

    「查他這些年究竟在何處,在做些什麼,如今在何處,又在做什麼。」

    徐勳想起徐良那時候說,徐邊道是不想連累兒子親族,這才想讓所有人都當做是他死了,又說在什麼一條道上不能回頭,甚至在十幾年堊前就已經做了相應打算,他只覺得生父如此心思不可測。而其人兩次出現,一是在沈悅面前,二是在徐良面前,偏偏自己這個「親生兒子」避而不見,實在是讓人怎麼想怎麼疑huo。因而,見慧通越發納悶,他想想對方和徐良相jiāo半生,李慶娘又是沈悅的乾娘,他索xing合盤托出,果然聽得這昔日和尚又驚又怒。

    「此人……此人好深的心計,竟然早在十幾年堊前就伏下了這樣的招數!」

    慧通從前還覺得徐勳妖孽,眼下聽到徐邊亦是如此一個算計長遠的人物,頓時覺得有其父必有其子,徐勳能有今天真就不奇怪了。無論是為了徐良著想,還是為了如今自己這一大片人著想,他都不會放任這麼一個不穩定因素存在,因而立時滿口答應了下來。等到留徐勳又坐了一會兒,將人送到men口,他已經是暗自下了決心。

    徐勳雖說一口一個徐邊,分明父子情義已斷,可終究血緣還在。若是那徐邊這些年安分守己便罷了,可要真讓他查出此人正在搗什麼鬼,那就怨不得他先下手為強了!頂多事後死死摀住不讓人得知,免得此事對如今已經情同父子的徐良和徐勳有什麼影響。

    在鍾家這麼一耽擱,徐勳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了。得知他是去看了慧通剛得的兒子,徐良和沈悅自然忙不迭連聲問孩子如何母親如何,徐勳一說孩子長得壯實喜人,但沒見著李慶娘,沈悅立時鬱悶了起來:「都是那個死和尚,要不是他拐走了乾娘,乾娘嫁到別人家我還能名正言順上堊men探望,現如今可好,我連去都不能去!」

    「以後別叫死和尚了,他好歹娶了你乾娘,你就算不叫一聲乾爹,也好歹得客氣些!」徐勳笑著打趣了一句,見沈悅一時啞然,他便扭頭對徐良說道,「對了,爹,我可給你攬了一樁好差事,和尚驟然得子,也不知道該起個什麼名字好,你就幫他琢磨琢磨。等起好了名字,讓他家小子名正言順拜了你當乾爹,日後咱們走動就容易了。」

    「啊?」徐良剛剛出了一陣子神,乍然聽到這話,他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說的是,他當初根本沒想著這輩子會有兒nv,如今既然有了,憑我們幾十年的jiāo情,他怎麼也得認我一個乾爹……等等,勳兒你如今秩位不比從前,若你去認了乾兒子還便宜,我出面的話,別人恐怕會說閒話。」

    「沒事,我認乾兒子,別人還有可能說是我有堊意籠絡西廠的人,可爹你去認乾兒子,別人頂多認為你老人家是一時起意,沒想到無心之舉給我找了個長輩來,反而不會有那麼多麻煩。頂多我在谷大用面前抱怨你老多事罷了,其他閒話理他作甚!」

    兒子這麼說,徐良自然放心了下來,而沈悅更是眉開眼笑。夜間夫堊妻兩個共枕而眠的時候,她摩挲著如今微微堊隆起的小腹,忍不住低聲嘟囔道:「咱們的孩子真真可憐,還沒出世呢,就多了個只比他大幾個月的長輩……徐勳,乾娘那時候嫁人咱們不在,滿月禮我們可一定要一塊去,我之前和九娘商量過,最後定下了給他家孩子送一件百衲衣,還有一雙鞋襪,那些金yu等等都不送。」

    「這些東西好是好,可只有一個月功夫,你能做得出來?別忘了你如今也快當娘的人了。」

    「讓如意幫我一起做嘛!」沈悅理直氣壯地哼了一聲,見徐勳竊笑不已,她不由得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這才凶巴巴地說道,「我如今針線活可比從前大有長進了,再說了,我嫁給你的時候,那些嫁衣還不是我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是是,娘子大人如今手藝頗jīng,未知什麼時候也給我做兩件衣裳或者兩雙鞋子?」

    見小丫頭一下子僵在了那兒,徐勳不禁哈哈大笑,把人攬進懷裡親了親那面頰,他便親堊暱地說道:「不用急,你家夫君有的是時間等,就是十年八年後穿上也不打緊!」

    「徐勳!」

    聽到裡頭那嗔怒的嚷嚷,本來頭一點一點已經差不多睡著了的如意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待聽到裡頭又傳來了徐勳那明顯有異的賠罪,她忍不住撲哧一笑,隨即翻了一個身朝著裡頭牆壁又閉上了眼睛,可心裡頭卻彷彿有小鹿luan撞一般。

    小堊姐嫁了人,連李媽媽也有了歸宿,她是不是也應該……呸呸呸,她要是也走了,小堊姐身邊豈不是沒了人?興安伯府這些丫頭看似老實本分,可就算姑爺是天底下少有不偷腥的貓,可架不住人惦記,小堊姐這一有身堊子,她得先死死看著這些人才好!

    儘管大清早不用站班常朝,但朔望日的大朝會,儘管徐勳多半以cao練繁忙為由避開,但也偶爾會去lu個臉。翌日九月初一,因之前朱厚照命人囑咐過他務必上朝,一大早天還沒亮,他便早早起身,把要跟著起來的沈悅硬按著躺下了,急匆匆梳洗過後就去了徐良那兒,父子倆一塊用了早飯便並肩出了men。等到了長安右men,早已有不少要上朝的武官等候在了那裡。

    九月的清晨已經很有些涼意,除卻那些家境寬裕的勳貴和高堊官之外,大多數的世襲武官都是靠那些祿米過日子,一個個跺腳的跺腳抱怨的抱怨,只不敢太高聲罷了。

    因而,當遠遠看見兩盞燈籠過來,眾人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

    如今不比唐宋年間,大臣之中上朝能提著燈籠的,也就是內閣部院,大九卿小九卿之類的大佬,武官之中則是那些得寵的公侯伯,連等閒都督都不能提燈籠。不過當今皇上知道養尊處優的公侯伯都不願意沒事上朝當磕頭蟲,所以鴻臚寺也就跟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處置逃避上朝的人,如英國公定國公等等,都藉著在軍營提督面也不lu,如徐勳這樣的寵臣也是如此,今天這是誰來了?

    「是平北伯和興安伯!」

    這父子兩位伯爵是整個京堊城頭一份,最最好認,因而倏忽間那些武官便有不少簇擁了上來,爭先恐後報著自家的名字和軍職。有的嚷嚷我是旗手衛指揮僉事,有的喊叫我是錦衣衛指揮同知,還有的說我是金吾右衛指揮使……乍一聽彷彿都是多大的官。可大明朝已經一百多年了,遺留下來多少軍官恐怕只有兵部才記得清,多數都只是掛名吃俸祿。面對這些過分熱情的武官,徐勳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

    左右官堊廳中的名額至今未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瞧中了裡頭的缺額。若非他對英定二公全都言明,若要托人情,這府軍前衛的軍職他可以做主,但進去就得和神英的兒子神週一樣cao練,而要進左右官堊廳,則只有憑真本事一條路,也不知道多少人會塞sī人進來。因此,這會兒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四下裡竟詭異得安靜了下來。

    見自己兒子如今已有了如此威勢,徐良的臉上lu堊出了幾分笑意,不以為意地隱在了兒子身後的yīn影中。下一刻,他就聽見徐勳說了話。

    「我難得上朝,遇見諸位也是有緣。若是對左右官堊廳有堊意的,西山軍營那邊的大men一直都敞開著,大家大可去試一試,優勝劣汰的標準放在那裡,誰都不能徇sī枉法。」

    在場的這些武官大多數都是靠著祖上餘蔭,哪有多少人有真本事,聞言訕訕然的不少,暗自嘀咕的更多,可也有幾個此前是心裡沒底,這會兒終於打定主意回頭去試一試。就這麼耽擱了不一會兒,長安右men就開了,一眾人慌忙跟著徐勳和徐良手中燈籠的光芒進men,待一路行了許久到午men前,早有人在直房前頭請徐勳和徐良入內。父子倆進去坐下不一會兒,後頭就有人進了屋子來。

    「喲,是興安伯和世貞賢侄?」

    英國公張懋是最最自來熟的xing子,進屋一認出人,他就笑開了,「我還道是皇上怎麼想起我這老骨頭了,非得要上這朔日大朝不可,敢情是你二位也一塊來了。」

    「不止他們,還有我。」

    說話間進來的是定國公徐光祚,笑呵呵和三人見過禮,聽徐勳說涇陽伯神英依舊留在西山軍營,他眼睛微微一閃,隨即便笑容可掬地和眾人說起了閒話。瞅了個空子,他卻挨著徐勳低聲說道:「徐老弟,我聽說,今日大朝要頒布幾條新政令,是劉公公向皇上倡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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