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一卷 金陵嫵媚 第三百九十三章 禍害須除
    黃瓦東門內的司禮監這些天氣氛一直都是僵硬凝重。

    這已經是弘治皇帝大行之後,司禮監第二次出現人事變動了。先頭是司禮監掌印太監蕭敬稱病退職,緊跟著又鬧出了徐勳奏折的夾片被人偷偷取走上下追查,好容易死了一個隨堂,李榮用盡渾身解數這才得以執掌了司禮監,結果才不多久,一直都被視作是李榮左膀右臂的司禮監秉筆兼掌東廠的王岳,卻突然被罷提督東廠之職,而且被攆到了泰陵去巡視。這一幕一幕應接不暇的,上至司禮監隨堂,下至司禮監文書和寫字,一時人心浮動。

    這種要命的關頭,站錯隊可不止是前程問題,而是xing命交關!

    因而,當一個人影以非同小可的敏捷竄進了司禮監大門時,自然是人人側目,尤其當有人認出那是原先坤寧宮管事牌子,現在的仁壽宮管事牌子賈世春時,好些個資歷淺的甚至竊竊sī語了起來。蕭敬走後險些被人趕出司禮監,現如今也只是個邊緣人物的孫彬就撇了撇嘴,見旁邊一個打雜的小火者探頭探腦,他便一拂塵掃了過去。

    「別看了,小心賈公公知道你在偷偷窺視他的行蹤,到時候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司禮監掌印太監的那間直房之內,李榮舂著因為一路趕過來而滿頭大汗的賈世春,好半晌方才不可置信地說道:「你說什麼,壽寧侯夫人居然說遇到了徐勳的未婚妻?這怎麼可能,那個沈氏自打投了文德橋就一直下落全無,現如今這種時候,怎會突然跑出來!」

    「誰說不是,可這是壽寧侯夫人對太后說的就算是她鬼mi心竅甘心給徐勳圓謊,難不成我還能到太后面前說這是他們串通好的?」賈世春亦是氣急敗壞,一時間竟有些忘乎所以,「要不是之前壽寧侯的事情東廠給辦砸了,反而讓壽寧侯承了徐勳的情,這壽寧侯夫人怎麼也不會替那個rǔ臭未干的小子說話!這東廠給皇上塞進來一個丘聚,雖說閣老們還在群起而攻之,可一時半會也攆不走他就是陳公公也步履維艱……」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這一茬,李榮頓時心疼胃疼哪兒都疼,一怒之下厲聲喝道:「別抱怨了,王岳都已經給發落到泰陵那地方去了,縱有什麼過失也抵得過!倒是你,這種事情還要親自過來一趟,你還嫌你自己不夠扎眼?」

    賈世春頓時叫起了撞天屈:「李公公不是我要親自跑這一趟,而是這事兒太大,我讓下頭那些小子傳信,天知道會出什麼紕漏?而且,現如今我在仁壽宮的處境您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好容易才逮著個容尚儀不在的時候做了這場戲可結果倒好,壽寧侯夫人偏生就趕在這當口來了,而且還弄出了一個徐勳的未婚妻來,這禍害竟越來越大了!眼下容尚儀應該回去了,知道事情始末還不得在太后面前給我上眼藥,我不找您商議找誰去商議?」

    難道真的是大勢已去,所以這一樁樁一件件老是不能稱心如意,難道人算不如天算?

    李榮心念一轉,終究還是冷冷說道:「她自己做的那事情亦是做不得光的頂多也就是在皇上面前給你使壞太后面前她也不好說,你自己盯緊就是了。你既然說太后讓壽寧侯夫人去帶人入宮,這兩天你就寸步不離守在太后身邊,咱家立時讓東廠去設法打探那沈氏!」

    沈悅壓根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有朝一日成為了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對象。當她陪著張婧璇去了一趟壽寧侯府,不情不願地在那個地方陪著神情呆滯的張婧璇好一陣子之後,壽寧侯夫人一回家,她終於得以被徐勳派出去的馬車接了回去。

    頭一回以徐勳未婚妻的名義跨入興安伯府,她只覺得心裡又是澀又是甜,不知道什麼滋味,扶著如意的一隻手不知不覺就用上了勁。

    「小姐,是不是很緊張?」

    「有什麼好緊張的,以後得在這裡住很長時間呢!」

    沈悅故作輕鬆地輕哼了一聲,可見前頭金六嫂轉過頭來滿臉堆笑地對她解說著什麼,沿路的僕fu丫頭又都在那兒偷偷瞧她,她不知不覺就拿出了昂首tǐngxiōng的姿勢。在那才剛剛緊急收拾出來的院子裡轉了一圈,又見正房的東西次間佈置得井井有條,她心裡不禁有些狐疑。

    徐勳應該不至於親自去管這些瑣事,而金六嫂此前和她一路同船上京,她知道這fu人精明歸精明,讓其學雅致卻難,她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屋子是誰收拾的?」

    「是內院的朱纓。」金六嫂可是知道沈悅此前以徐良外甥的身份進京,儘管那會兒只覺得人娘娘腔,可如今她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既然曉得這一點,她自然能夠斷定這位沈姑娘必然就是日後的主母,所以省卻了朱纓後頭的姑娘二字,她又笑道,「她是之前壽侯送來的丫頭,因為那會兒咱們才剛進興安伯府,少爺不便獺人,就讓我和她一塊管著內務,這屋子是她剛剛親自從庫房裡挑選了東西佈置好的。」

    得知是一個丫頭,還是壽寧侯送來的,如意不禁微微se變,可偷覷了沈悅一眼,見自家小姐反而沒事人似的,她不禁心裡直嘀咕。等到金六嫂又嗦嗦一陣子方才出門,她見沈悅東張西望頗為閒適,終於忍不住上前輕聲說道:「小姐,那朱纓既然是曾經管過內宅的,您可得防著她一點……」

    「以前是以前,今後是今後,一來就風聲鶴唳幹什麼!」沈悅伸出兩根手指在櫃子上一搪,見纖塵不染,她便拍拍手笑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否則,滿京城那麼多達官顯貴給他提親,有的是貌美如花的名門閨秀給他選,他何必一直拖到現在?既然他心裡一直都裝著我,那我和一個他派著打理內務的丫頭計較,豈不是氣量狹窄沒事找事!」

    說完這話,她彷彿聽到了什麼,不覺側頭看著門口。果然,只是片刻,外頭就傳來了一個低低的聲音:「沈姑娘可在?」

    如意這才明白那個朱纓竟然在外頭,一時撅了撅嘴。而沈悅在居中的主位上一坐,隨即就揚聲說道:「進來吧!」

    朱纓剛剛正巧到了門外,如意的話和沈悅的回答她聽得清清楚楚,對未來主母的xing情也多少有了些認識。此時進屋之後,她規規矩矩地深深萬福行禮之後,旋即就頭也不抬地說道:「之前少爺送來消息說是要安置沈姑娘,奴婢斗膽自作主張佈置了一番,若是沈姑娘有什麼不滿意的,奴婢立時……」

    「不用了,這就很好。」見其雖低著頭,可仍能看出是一個綺年玉貌的丫頭,連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沈悅忍不住一挑眉道,「你抬起頭來給我瞧瞧。」

    這一抬頭,一旁的如意也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就只見朱纓身穿栗se窄袖小襖,下著一條琥珀se的寬挑線裙子,即便這樣深沉尋常的顏se,頭上耳上又不見多少首飾插戴,臉上只是薄薄敷了一層脂粉,可卻顯得眼如秋水艷光懾人,也不知道壽寧侯張鶴齡當初怎捨得送出這樣妁婢女來。

    見朱纓和自己對視的時候有些不安忐忑,可眼神清澈,又見她的髮式和尋常丫頭並無不同,沈悅就斜睨了如意一眼,支使她搬了小杌子過來,留著人東拉西扯地問了好些閒話。直到外間傳來話語,說是徐勳來了,朱纓慌忙起身退避,她這才放了人走。眼見徐勳大步進了屋子,如意立刻知情識趣地悄然退出,而沈悅迎上前去之後,臉上就lu出了促狹的表情。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是擔心我一進府就要擺未來主母的架子?」

    「你如果愛擺那就儘管擺,我沒意見,爹更沒意見!只怕你日後忙得腳不沾地,怪我讓你接手了一個爛攤子!」徐勳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突然抱著人打了個旋兒,等放著懷中小丫頭落地的時候,見她面頰發紅,一隻手卻緊緊環在他的頸間,他這才一字一句地說道,「都怪我之前腦袋一根筋,否則早就能讓你住進來了!」

    「誰稀罕………………」嘴裡說著這言不由衷的話,可見徐勳伸手要來勾自己光潔的下巴,沈悅卻忍不住偏頭去躲,這才笑吟吟地說,「要是早讓你金屋藏jiāo,卻不讓你多費功夫想著怎麼娶我,豈不是讓咱們平北伯滿肚子鬼主意沒了用武之地?」

    「好啊,娘子居然打趣起夫君來了!」

    徐勳突然俯下身去,冷不丁噙住了那溫軟的芳香,見小丫頭不過微微顫抖,卻沒有任何抗拒,反而是在他熟練地撬開她的齒關時,亦是探出了那丁香兒,他不禁心中欣喜,一下子就把人箍得更緊了。足足好一會兒,他才暫且按捺了深入的念頭往後挪了挪腦袋,見她雙頰的兩朵紅雲更艷麗了幾分,赫然是jiāo艷不可方物,較之從前的含苞yu放更多了幾分成熟,他好容易才忍住心頭的yu望,岔開話題說道:「皇上也知道你這事情了,他剛剛捎信給我說,到時候太后在仁壽宮召見你的時候,他說也會過去給你助陣。」

    「你們兩個,盡胡鬧一氣!」沈悅一時大發jiāo嗔,沒好氣地瞪了徐勳一眼道,「我是你的未婚妻,關著皇上什麼事,他跑過去助陣,豈不是明顯心裡有鬼?你們兩個就放一萬個心,哄人忽悠人的本事我當然不及你,可我又不是傻瓜,你也不該這麼緊張吧?」

    「若只是咱們的事,我自然放心你,只不過你這次入宮,還得再幫著人一塊演一場戲。仁壽宮管事牌子賈世春,這個禍害不能再縱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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