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接到薛冰傳喚,立刻馬向北門趕去。一到北門,的除了燒燬的房屋,便是來回忙碌著的兵士們。打量了一圈,只聽到前來喚他那名兵士對他道:「王將軍,薛將軍就在此屋中。」王平聞言,忙沖那名兵士點了點頭,而後與立在門旁站崗的兵士打了個招呼便逕自走進了屋中。
一入得屋內,就看見坐在首的薛冰。此時他正一臉嚴肅的望著屋內的另一個人。那人被繩索綁成了粽子一般,身旁還立著另外兩名兵士,將其死死的按在地,只能跪著,始終起不得身。
薛冰正問著話,突然見王平進來,忙著:「子均來了。」
王平則前幾步,於薛冰面前站定,抱拳問道:「不知將軍急喚平,有何要事?」
薛冰聞此言臉色一正,忙道:「現有一重任交於子均,子均當從速行之。若遲,則事不可成矣。」
王平恭敬道:「將軍但請吩咐。」
薛冰點了點頭,眼睛卻暗中瞟向辛敞,見其面不改色,嘴角遂撇了一下,暗道:「我就不信你個小子有那麼好的涵養。」當下轉過視線,目視王平道:「是才得辛先生告知,稍後將有曹兵襲城,子均當速引精兵伏於北門兩側,只待曹兵至,便可殺出。」
說話之時,眼睛卻是又轉而去看辛敞,果然見其臉色微變,似是驚訝非常,眼睛還不自覺的向薛冰瞧來。薛冰瞧見辛敞這般樣子,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待王平發問。又接著道:「北門兵士,盡歸子均調遣,一應事務,皆靠子均了。至於本將,今夜便於北門處靜待曹兵至。」而後又將王平喚至身前,低聲吩咐了一番。
吩咐罷,揮手示意王平出去。那王平雖然不大瞭解詳情。但是他自己明白,級吩咐的事,自己只需要做好就可以了,尤其是在軍隊中。再待王平出了屋,這才轉而對辛敞道:「是才多謝辛先生告知我此等軍情大事。否則若將到手的長安失了,本將之罪重極矣。」
辛敞聞言,昂著脖子道:「將軍所言,在下不甚明白!某未曾說過什麼話,又如何告知將軍此等大事?」
薛冰聞言大笑道:「若非先生是才臉露驚色,本將又如何知某之猜測無誤?」
聽到此處。那辛敞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原來是才薛冰當著自己的面對王平說那些話,根本就是在暗中試自己。若自己露出一丁點地驚色,那便證明他的猜測沒錯。若是處變不驚,也許他還會有著幾分不確定,不達命令時也不會那般的痛快了。
將這些想得通透,辛敞只覺得自己好似笨蛋一樣被人捏在手中隨意的戲耍,胸中實是憋悶不已,偏偏自己又無可奈何。只能跪在那裡,最多用憤怒的目光來發洩自己的不滿。
抬頭再去看看面端坐著的薛冰,只見其一臉微笑,再加容貌甚美,而且身型並不魁梧,實在不像一個威名在外地戰將。但是身披著的鎧甲還染著許多未乾的血漬,這些告訴了眾人。他的武藝並不似外表看起來那般的弱。
此時薛冰也發覺辛敞正在怒視著自己,當下回視了過去。那辛敞與薛冰一對視,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許多,慌忙低下頭,將自己地目光移了開去。
覺得好過了一些的辛敞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姐姐辛憲英曾對他說的那句話:「薛冰乃世之名將,先助漢中王奪荊州,後又隨軍入川,又領兵鎮守葭萌,連馬超都不得其門而入。讓漢中王有足夠的時間謀奪西川。其後征漢中,平南蠻。其皆多有戰功,威名甚重,乃漢中王帳前最得力的大將,實非你我所能對之。今弟欲於城中舉事,使回還兵馬能夠復奪長安,實乃不可行之舉。而且,事若敗,極易陷辛家於水火之國。」
只是自己當時並未將這番話聽進去。畢竟他不過二十出頭,還算是年輕人,心中有股不服輸的衝勁,辛憲英地那番話非但沒讓他打消了念頭,反而讓他升起了打敗薛冰的念頭。
而辛憲英見到自己弟弟打定主意要行事時,又對其道:「今若欲起事,當先麻痺薛冰,使其不曾注意我府動向。同時暗中聯絡城中其他家族,請其出力相助。而弟這幾日便莫要出府了,以免叫薛冰瞧出了異常。」
畢竟是自家人,當辛敞決意要於城中奪下城門,好使回返兵馬能夠入得城來之時。辛憲英便開始一心的幫他出謀劃策。與薛冰交好,然後整個辛府都表現出一副平靜的樣子,每日都進行著正常的作息,不叫薛冰察覺出異狀。
而在這些日,各家護院都分散向北門附近集結。那裡有許多房舍騰了出來,作為這些人
集合的地方。這些事,以這些豪門大家的勢力,自然很輕鬆的就可做到。至於先於四處放火,攪亂守軍注意力,然後趁亂奪取北門地計劃確是辛敞想出來的。
可以說,如果不是薛冰閒極無聊,街閒逛。恰巧遇到了正趕往北門準備舉事的辛敞,也許這一切就真的成功了也說不定。
而因為這個巧遇,薛冰派去跟蹤辛敞的親衛在跟到北門時,被散於四處的暗哨給發現。這才使得辛敞知道自己的行動已經被人發覺,未防止意外情況發生,遂提前放起了火,欲將北門提前奪下。
在他看來,只要將北門奪下,然後再使人飛馬奔出城外,去尋那支兵馬,請其加快腳步,早些趕到長安。
只是沒想到薛冰地反應這麼快,而且北門守軍的戰力也完全出呼辛敞的預料。雖然在事前他已經盡可能的提高了劉備軍的戰力,但是沒想到不過三百餘人地城門守軍。居然在千多人的圍攻下護住了城門。
同時也沒想到薛冰居然仗著馬快,單槍匹馬的先趕到了北門處,分擔了守軍的壓力,給後續增援部隊地到來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跪在地,兩腿地麻木感將腦袋裡胡思亂想著地辛敞給拉回到了現實。稍微動一動,讓自己的雙腿能夠好過一些,再抬頭去看薛冰。心中奇怪他為何不讓左右將自己帶下去,或殺或關起來,怎的讓自己沒完沒了的跪在這?
只聽薛冰突然言道:「我一直有件事覺得很奇怪。根據我的推測,這支曹軍不可能是從陳倉趕來地,那麼就只可能是從泰川。徐晃的本部兵馬中分派出來的。」
「若是這樣,根據路程,他們能在今日趕到這裡,證明他們早早就得知長安失守。也就是說,我軍不過剛剛奪下長安沒幾天,徐晃就得知悉了這裡的情況。你們。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做到的?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將消息從長安送到了泰川,並且還聯絡了一支兵馬,設下了這個計策。」
辛敞不答,只是緊閉著嘴跪在那裡。
薛冰見狀,也不以為意,只是笑了笑輕聲念了一句:「我會讓你說出來地!」用手將頭盔除了下來,撓了撓頭,口中卻好似不經意間言道:「辛府現在好像是那個辛小姐管事。本將瞧這辛小姐似乎很好說話,待過片刻,本將自去尋辛小姐好好長談一番,想來辛小姐是很願意將本將想知道的事說出來的。」
暗中去看辛敞,見其臉稍微有點動容,便又加了一句:「這地點嘛!我瞧這後面那間臥房還算乾淨,倒是很適合長談……」
辛敞不傻。也不是未經人事的愣小子,此時聽到薛冰這般說,哪還不明白到底何意?一個男人,夜間想將一看輕女子帶到臥房裡,想做什麼?能做什麼?二人擺一桌飯菜,然後長談一番?誰信?起碼辛敞是不信的。當下大喝了一句:「薛冰!若敢碰我姐分毫,我定要生啖汝肉!」
薛冰也不著惱,只是搖了搖手指道:「辛先生太過激動了,本將只是欲尋辛小姐好好長談一番。請教一些本將的諸多不解,又怎的會去碰其分毫?」末了又加了一句:「當然。若辛先生肯為在下解惑,自然就不用勞煩辛小姐了。」
辛敞聞言,明知薛冰是在拿其家姐來威脅自己,偏生自己又無可奈何,正猶豫間,只聽薛冰對左右大聲道:「去請辛小姐過來一敘!」慌忙喝道:「慢!在下……在下願為將軍解惑……」那慢字喝的倒是氣勢十足,可惜到最後那句時,其聲幾若蚊鳴,竟叫人聽得不甚真切。
薛冰見辛敞服了軟,心中大笑不止,面卻只是掛著微微的笑意,好似早就料到其定會這麼一說一般。
其實薛冰心中也甚是忐忑,他可不知道辛憲英在辛家人眼中的地位到底如何,只是見前幾日與自己對話的都是這辛小姐,便當她是辛府的重要人物了。若真的沒什麼地位,自己就算將其綁來,真的將其怎樣了,怕是辛家人也不會鬆口,不過,現在看來,這辛憲英似乎在辛府地位不低,自己倒是賭對了。
而薛冰花了這麼多力氣,想要知道的,其實就是辛府與曹軍地聯繫方法。若始終不能得知,那無疑是給以後的戰鬥留下一極大的隱患。起碼在這個沒有電話電報等通訊設備的時代,信息傳達的時間將直接影響到一場戰役的最終結果。
若被曹軍佔了這條優勢,就算讓備軍在目前形勢佔據了一定優勢,也難免會突然翻船。「一定要問出來!」薛冰暗中握緊了拳頭。「哪怕使些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