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水東流 正文 第四章 逢
    溫泉水流經時蕩起氤氳霧氣,蘇唯生坐在床榻前呆呆的望著窗上細緻的女子。纖高窈窕,看起來那麼平靜,那麼溫婉。

    「哎……」蘇唯生起身望了一眼窗外,綠翠疊嶂,「我是不是做錯了?因為我的疲倦而放棄逍遙門的聲名。」回望,「可是我還記得師傅的臨終遺言,不可心為行役!」

    在屋中轉了一圈,蘇唯生緩緩抱起女子有些羸弱的身體,走進一片竹林,消失在路的盡頭。

    「師兄,你為什麼不弄清楚就走?」

    山洞,炭火,有烤肉奇特的香味。秦慕雲撕下一塊鳥肉遞過去,回望了一眼,洞口外一樣清晰的星空。

    「因為我覺得有異樣……首先,逍遙門雖少在江湖走動,但怎都不應只有寥寥數名弟子!我們一進門,滿是敵意。還有……」秦慕雲鎖緊眉頭,彷彿看到霍青天眼中的火焰。

    「還是就是那個飛龍戰將霍青天,他為什麼會在那?!」袁芷嫣得意地一笑,微微挑起眉毛。

    秦慕雲溫溫一笑,彷彿在說看你得意的,「還有走時與我們一個照面而過的男子。」

    「咦……有人好像有事求我啊?!」袁芷嫣略略一偏頭,笑得異常幸福,「他叫南宮喆,本該是逍遙門的正統傳人~~可是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卻讓蘇唯生當了門主。興許是因為他武功才情都平平,還是個出名的風流種。」袁芷嫣嘟起嘴,側眼看著秦慕雲,似乎等著他怎麼報答。

    「好師妹,乖師妹!滿意了?呵呵……」眼中滿是寵膩,「逍遙門一定有什麼重大事變……」秦慕雲略一挑嘴角。雖然做了名門正派的弟子,還是改不了標準浪子的邪氣笑顏。

    風吹過來,寒寒的,打了個寒顫。

    「逍遙門解散了!」

    「什麼?!」

    一個年輕男子走進山洞。比秦慕雲略高。手中一柄黃鞘劍翊翊泛著寒光。

    「四師兄!你可算趕來了……」

    「先坐。再說!」

    男子一笑。自信非凡。「剛剛從逍遙門傳出消息。逍遙門解散了!日前逍遙門宣告天下。即日起停止一切對外活動。每個弟子從今往後獨立自主。不受逍遙門號令……雪原總部地一切東西任何人都不可擅自動用!」

    「雲龍,辛苦你了!那逍遙門的主殿裡真的都走了?!」

    「都走了,空無一人……金殿由白綾覆蓋,所有東西由毒靈淵東主親自帶人設下毒護。『觸者即死』的門牌刮得很高!」

    林玉龍,流雲軒主要執事者,手持無相劍。

    「逍遙處事,了無牽掛,果然不負逍遙盛名……」秦慕雲拍了一下男子,走出山洞口,「我們明天動身離開雪原!「靜靜的,看星空入夢。

    「芷嫣,我還要去趟毒靈淵……你們先走!」林玉龍捋了一下袁芷嫣的髮梢。

    「恩~~四師兄要小心!」

    「為什麼不問我為何要去毒靈淵?」寵膩的笑顏,林玉龍看著袁芷嫣說不出的歡喜。

    「爹爹當年的恩怨,我為人子女的,不好過問!」

    對視,默契的一笑。

    說罷,林玉龍閃身而出,與秦慕雲說了兩句,握著一隻烤熟的斑鳩沒入雪原的黑暗中。

    袁芷嫣看著林玉龍離開的方向,不遠處是秦慕雲有些孤寂的背影。

    狂傲,自信,創意層出的四師兄。

    率性,冷漠,神秘的大師兄。

    袁芷嫣輕輕歎息,眼中有些閃爍。

    溫泉流動,潺潺如夢跳動。滿樹紅楓似火燃燒,一大片庭院,有些古拙的味道。

    「這裡大片的紅楓林真的很漂亮!」

    風憶雪側臉看了一眼蘇唯生,「我種了很多年,才有這一小片……」

    同是白色長袍,曳出一條楓葉堆積的小路。蘇唯生與風憶雪走在一片紅中,像極了畫軸中的神仙眷侶。

    「你就留在藥谷別院吧,等她傷好了就要離開!」

    「恩……」

    轉道,走進一條小徑,假山清幽,有些許淡淡蘭花的味道。

    「小心!」

    風憶雪退往側面,才定睛看清蘇唯生與一個男子已經短兵相接,正是秦慕雲!

    只見蘇唯生左手持扇,右手一個探手從背上抽劍而出。折扇「噌」的一個開合,已擋去秦慕雲攻來的大部分劍氣。雙方均屏息凝氣,平淡無奇的攻來擋去。

    驟然,看見蘇唯生一件從左向右斜劈,彷彿是用刀的姿勢。秦慕雲遲疑片刻,側移少許,不敢冒險。忽見蘇唯生悠悠一笑,劍尖像長了眼睛似的忽然上竄,正向秦慕雲胸口刺去。

    風憶雪沒有插手,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平靜而冷漠的觀望著打鬥。表情依舊冰封,沒有半絲漣漪。

    「師兄!」假山背後同行的袁芷嫣看見這一劍,不由驚呼現身。一劍刺往蘇唯生劍柄。

    折扇開合,在手中飛速旋轉。彷彿自然而成,沒有半分思索,蘇唯生右手劍鋒不改其勢,左手腕上一振。「啪」一聲!這才看清折扇的骨架是金屬所製,已輕巧的將袁芷嫣推開,振的女子手腕發麻。

    「噌………………」尖銳而刺耳的聲音,托的很長,讓人渾身毛孔都豎了起來。袁芷嫣剛剛落地,驚異的回望。只見秦慕雲反腕將劍尖對準自己,從蘇唯生劍身中間一點沿劍刺下,拉出一串兵器摩擦的聲響。蘇唯生的劍一點一點向右偏去,強大的勁氣從劍身侵進體來,讓他異常難受。劍尖相觸,秦慕雲已是側對著他,只劃傷一點衣角。

    「住手!」風憶雪一身冷哼,似乎已經太遲。

    只見秦慕雲右手輕鬆將劍回收,與剛剛反向的轉過臉來,一笑,左手一推劍身。立刻見到劍身如簧片彈出,正巧擊在蘇唯生格擋的折扇上。劍身又回到原位已將折扇彈開,配合飄逸的退飛,橫拉一劍,毫無花甲的向尚未來得及回劍的蘇唯生盪開多重劍氣。

    蘇唯生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異。流雲軒近幾年雖聲望不減,其實並沒有什麼真正的高手。而眼前這一個年輕之秀不得不讓蘇唯生另作評價。只怪自己一時大意,只能拼著受些輕傷,不要被擊中要害才好。呵呵,逍遙如我何曾惹了這一身俗氣。

    但見劍尖已從右側由下至上劃過蘇唯生前胸。忽然,一條細鋼絲不知從何處飛出,纏住秦慕雲劍尖。一道火紅劍光閃出,卻逼來異樣的寒氣。對掌!一切已停下來……

    蘇唯生晃身將一個一身火紅裝束的女子護在懷中,右手臂上的白衣被女子的鮮血染紅了很大一片。

    同一時間,風憶雪閃身移到秦慕雲身邊,卻是將一股寒勁輸入他體內。秦慕雲亦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倚入風憶雪身側,默契對視。逃不過蘇唯生的眼睛,歎息。

    「蘇兄是一代俊傑,犯不著為了一個女子聲名掃地!」秦慕雲握了一下風憶雪的手以示無礙,上前一步,與蘇唯生對視。

    「你上次將她打傷,我依你們心願解散了逍遙門!帶他到風姑娘處就診,你卻咄咄逼人~~現在又將她打傷!」

    看著蘇唯生一再為懷中女子失了往日風度,風憶雪心中暗歎,情愛原來真的可以左右很多東西。

    「你們何必在偽裝!誰救了些什麼人,大家心中各自清明……「秦慕雲回頭望了一眼風憶雪,有些嗔怪!

    風憶雪出奇的沒有發火,只是側目看了袁芷嫣一眼。

    「呃……呃……我們猜測她受了傷,總是要找你的,所以就去了草廬。你平時都在草廬的,除非有病人才會過來,就在這等著了……」邊說,袁芷嫣不時偷瞄風憶雪,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你們走吧!她並不是你們要找的人……」風憶雪走到蘇唯生面前,指扣腕脈,「她是鴛鴦小築的人,寒熱交替,雙生氣質。決不會是幽蘭仙子!」風憶雪轉頭看了秦慕雲一眼,收起纖手,曳步而至,「你該不會認錯人才對!」

    曾經那麼深深留戀的臉孔,確實不該忘卻。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卻模糊了,迷住雙眸清淚。秦慕雲微微歎息,「或是真的久了……人啊,是最善於遺忘的動物!」轉身,離去。

    「流雲軒何時這樣敢做不敢當!?你們從來要的就是憫璃!從江南一直追到雪原,只是覬覦她的手中的冰魄……知道她被打傷,你們就無恥的用各種壓力迫我將她交出,甚至讓我解散了逍遙門!一而再,再而三,當我蘇唯生真的這麼容易拿捏!」

    風憶雪淡淡走回秦慕雲身邊,轉身回眸間是冷冽的表情,「你該知道,一個人動了真情,就什麼人什麼事都可以將你左右!」風憶雪輕攜秦慕雲離去,手中笛音輕嘯。兩名少女從谷中步出,帶走了蘇唯生與那個女子。彷彿也帶走了那點溫暖,週遭滿是冷漠。

    屋子很大,有暖暖的炭火。蘇唯生坐在床前,拖著女子的纖手。回想起風憶雪的話,真情?幾百年了,逍遙門的弟子都自命風流。把情愛當作生命的牽掛,為了一句逍遙,少有人動情。今天他蘇唯生動情了麼?為人左右……第一次,是她殺入吧?逍遙門前,她倚在他懷中,輕輕笑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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