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甲這座名城歷史極為悠久,早在漢代時,這裡便有了城市的存在,當時的華人稱之為哥羅富沙,與華夏多有通商往來,到明永樂年間,鄭和下西洋時就是以馬六甲為大本營,當時的土著酋長西利八兒速喇遣使上表,願為大明之屬郡,不過卻被沒有遠見的大明朝廷輕易地拒絕了;到了明朝中葉,葡萄牙人最早佔據了此地,建設了新馬六甲城,清初,荷蘭人擊敗了葡萄牙人,佔領了馬六甲,並對馬六甲進行了重建,將當初全部對準內陸的炮台改建成兩處面向大海的炮台,依靠這兩座炮台的存在,荷蘭人全面控制住了馬六甲海峽這個東西方貿易的戰略要道。
馬六甲海峽因古城馬六甲而得名,整個海峽呈西北-東南走向,西北寬、東南窄,水深由北向南、由東向西遞減,到單馬錫所在的位置時,整個海峽的出口處由於小島密佈,水紋狀況複雜無比,能通航大船的水道僅僅十五米深,三公里寬,除此之外,到處是暗礁、淺灘,因此,單馬錫是控制整條馬六甲海峽的最要害之處。
除了單馬錫,另一個戰略要點就是馬六甲——馬六甲處水面雖然算得上開闊,但靠近蘇門答臘島一側全是沼澤地和淺灘,大船根本無法停靠,唯一一處能通行大船的就是靠近馬六甲一側的3.2公里寬的水道,此次風力微小,船行不速,大船隊要想快速通過此處極難,只能是緩緩而行,一旦遭到岸上炮台的攻擊,再強大的艦隊也只能面臨著覆滅的命運。
馬六甲的戰略意義是毋庸置疑的,只要能拿下馬六甲就徹底切斷了英格蘭艦隊的後路。當然作為戰略重鎮,馬六甲地防衛算得上是很森嚴的,六百多荷軍駐紮在馬六甲城中,城牆高大不說,火炮也不少,要想在沒有火炮支援的情況下強攻馬六甲難度極大。從新山到馬六甲只有八十多公里,兩地間有一條平坦的沿海大路相通,以逃跑的那一小群荷蘭騎兵的腳程,天不亮之前便可以回到馬六甲。此時留給清軍的準備時間已經是少得可憐,是到了該下決心的時候了。
林萬隆鐵青著臉站在新山的鎮門口踱來踱去,口中喃喃地念叨個不停,只是聲音含糊,即便是站在他身邊地陳國忠也聽不清他在念叨些什麼。良久之後,林萬隆突地站住了腳,看著陳國忠問道:「陳先生,暗影中可有人懂得荷蘭人的語言?」
陳國忠不明白林萬隆突然問起此事究竟是何意,愣了一下才回道:「當地人都會講荷語,便是在下也能說個順溜,不知將
「哦,那就好!」林萬隆也沒多解釋,揮手叫過第二營營長劉承宏,高聲下令道:「劉營長。讓你的人盡快打掃戰場。將所有荷兵身上的衣物全部扒下來,交到此處,動作要快;另外派一個連去將二營一連替換下來,你們營就留守新山,務必堅持到後續部隊的趕到,快去。」子時一刻。廣東陸戰營出擊馬六甲地兩千兩百多將士手持著火把在林萬隆的帶領下不顧天黑道路難行,一路狂奔著向馬六甲趕去……
人老了睡眠就淺,肖恩#822;納達爾海軍上將自去年黑島海戰戰敗之後,身體就有些垮得厲害,整個人衰老了不少,那睡眠就更是糟得頭頂,原本以為會因戰敗而被調回國的他卻並沒有收到議會發來的調遣令,反倒是等到了一大批的援軍,他依舊是英格蘭遠東艦隊的司令官。不過納達爾上將並不會因此而感激那幫子政客。理由很簡單——此時的大清帝國已經不是英格蘭可以輕易招惹的了,遠東艦隊司令這個位置其實就是一個火山口。沒有哪個成了名的海軍上將願意來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無人可用地那幫子議會政客也只能對他這麼個敗軍之將再次委以重任。
在納達爾看來自己手下這四十多艘戰艦雖顯得無比壯觀,可要想憑藉著這些戰艦去攻打大清簡直就是個笑話,偏生國內那幫子政客總是以為這個時代地大海還是英格蘭說了算,整日裡叫嚷著要去報仇,這令納達爾上將煩心不已,他可不想再次遭到重創,不但是自個兒的名聲問題,這更關係到英格蘭的國運問題——英格蘭海軍是強大,可面對著歐洲列強日益擴張的海軍力量,真兒個能抽調到遠東的力量其實有限得很,這四十餘艘戰艦已經是英格蘭海軍在遠東的最後屏障了,一旦戰敗,別說去攻打大清了,便是印度這塊英格蘭在遠東最大地殖民地也不見得保得住。因此,儘管增援艦隊早就到了,手下那幫子海軍將官天天求戰,可納達爾始終沒有下達出擊令,硬是在單馬錫這個彈丸之地呆了下來。
今兒個納達爾上將照例是早早便上了床,好不容易剛入睡,便被海峽對岸那陣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所驚醒,急忙翻身而起,穿著睡衣跑到陽台上看著火光四起的新山鎮,良久不發一言,一雙老眼中滿是疑惑之色。暗自尋思了好一陣子,汲著棉布拖鞋走到牆上懸掛著的巨大海圖前,細細地看了起來,臉上的皺紋越發深了許多……
遠卓八年五月二日。天剛破曉。一夜未睡地納達爾上將剛踏出自己地臥室。迎面就瞅見遠東艦隊新任參謀長溫斯萊特#822;布朗少將一臉子激動之色地等候在了會客室中。
「司令官閣下。據商船報告。大清艦隊已經到了淡美蘭海域。如果是衝著我們來地。明天這個時候就該到賓坦島海域附近了。」布朗少將一見到納達爾上將立刻立正行禮。高聲匯報道。
「嗯。他們應該是早就到了。」納達爾上將臉上沒有一絲地波動。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布朗少將疑惑地看了看納達爾上將那張憔悴地臉。嘴唇蠕動了幾下。還是忍不住發問道:「司令官閣下。您如何知道這個消息地?」
納達爾連話都懶得回。只是高聲道:「少將。去通知各分艦隊少將以上軍官集合。」布朗少將沒敢多問。恭敬地應了聲是。一路小跑地衝出了納達爾上將地官邸。自行召集人手去了。
「……這裡是淡美蘭海域。離我軍所在地單馬錫還有兩百海里地路程。據商船報告。敵軍共有大型戰艦十艘。中型戰艦十九艘。另有小型戰艦十二艘。航向西北。不出意外。敵軍應該是衝著我軍前來地。估計這只是敵軍地前鋒艦隊。可能還有大部隊跟在後頭。諸位。情況就是這樣。」作戰室中。布朗少將指著桌面上攤開地大型海圖。將已知地情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光是一個可能的前鋒艦隊的實力就已經不在英格蘭遠東艦隊之下,這等消息頓時令在場的所有海軍將領心頭發寒,一時間那些平日裡總叫嚷著要打到大清去的海軍軍官們全都靜了下來,默不作聲地看著納達爾上將。
納達爾上將咳嗽了兩聲,掃視了一下在場地諸位海軍將領,手指著新山說道:「昨夜的槍聲和爆炸聲諸位想必都聽到了罷。這絕不是偶然。對面的荷蘭人應該是已經被清軍消滅乾淨了,如果我料得不差的話,清軍的目標應該是這裡——馬六甲!一旦馬六甲落到了清軍地手中,我軍的後路就斷了,按時間來算,此時清軍應該還沒抵達馬六甲。就算是到了馬六甲,要想拿下馬六甲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撤回安達曼海。布拉德利中將,您的意思如何?」
坎納特#822;布拉德利海軍中將是新任英格蘭遠東艦隊副司令,也是增援艦隊的指揮官,雖說是副職,可手中握有的戰艦數比納達爾能控制的還多不少,此人出身貴族,四十出頭。參加過多次海戰。是英格蘭海軍的後起之秀,一向以強硬著稱。對納達爾這個敗軍之將素來毫無敬意,此時聽得納達爾上將開口要撤退,頓時霍然而起道:「大海是英格蘭的大海,只要有海地地方就是我英格蘭人地樂園。請司令官閣下不要忘了我英格蘭海軍的傳統:進攻、進攻,再進攻。在下以為偷襲新山的清軍人數絕對不會太多,再者,這條海峽水淺、岸高,就算清軍能偷襲成功,他們也無法將火炮送上岸去,沒有火炮,人數又不多的清軍要想攻下馬六甲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建議,我軍可以派出巡洋艦掩護陸軍登陸新山,一旦拿下新山就切斷了清軍的後路,然後派兵沿大路殺向馬六甲,將清軍聚殲於馬六甲地城下,索性順手將荷蘭人也拿下,如此一來,我軍進可攻、退可守,已經置於不敗之地。」
布拉德利中將說了老半天,始終圍繞著如何殲滅馬來半島上的清軍,卻壓根兒沒提到已經殺上門來的大清艦隊,明顯心中有些子發楚,納達爾老奸巨猾,自然聽得出布拉德利中將話裡的意思——若是要撤軍,這個命令您還是自己下好了,反正丟了單馬錫的責任也得您自個兒來背。單馬錫的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丟了單馬錫的責任納達爾上將可是背不起的,只是此時此刻他也無法去指責布拉德利中將地自私,想了想之後,看向了當地駐軍司令羅納爾#822;雷根陸軍少將,很是客氣地問了一句:「雷根少將,我艦隊可以提供巡洋艦作為掩護,你們陸軍能不能達成拿下新山地任務?」
雷根少將並不傻,此時若是他說不能,那海軍一准丟下陸軍掉頭便逃了,就憑他手中這點兵力如何能守住單馬錫,到頭來不是送了命就是得背上丟失單馬錫的重責,這個責任太重,他可不想自個兒去承擔,眼瞅著所有海軍將領地眼睛都盯著他看,雷根少將臉頓時漲得通紅,恨不得破口大罵,只是這等場合裡,就數他的官銜最低,沒奈何,只好咬著牙道:「若是能得到海軍方面的配合,下官可以全力一試。」
「那就好,海軍可以派出三艘巡洋艦提供火力支援,希望雷根將軍全力以赴,盡快拿下新山,散會!」納達爾有些無奈地下達了作戰命令,低著頭率先走出了作戰室……
英格蘭得到的情報其實並不算準確,前出到淡美蘭海域的清軍艦隊確實是大清艦隊的前鋒,實際共有大型戰艦十二艘,中型戰艦二十一艘,小型戰艦八艘,補給船五艘。這些戰艦並不全部是衝著單馬錫方面而去的,實際上這是大清第一、第二兩支分艦隊部分戰艦混編而成的艦隊,其中第一分艦隊共有四艘大型戰艦、八艘中型戰艦和三艘小型戰艦以及兩艘補給船,其作戰目的是封鎖賓坦島海域,引誘英格蘭海軍出戰,其他船隻全部都是隸屬於第二分艦隊,其作戰目標是巴達維亞的荷蘭艦隊。
遠卓八年五月二日巳時二刻,已經前出了淡美蘭海域的兩支大清艦隊在孔納島海域分道揚鑣,各自奔向自個兒的戰場,蕭三郎站立在第二分艦隊旗艦「威海」號的前甲板上看著正在轉向的第一分艦隊,面色鐵青,心中憋著一股子無名之火——在他看來,第一分艦隊又一次走了狗屎運,能參與大會戰,可他的第二分艦隊總是壞運氣,不是打掩護,就是去捏荷蘭人這等軟柿子,著實沒勁透頂,暗自在心中發狠,打算將心中的怒火好生向荷蘭人發洩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