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龍奪嫡 第三部角力 第四百二十四章勝利(四)
    「葉大人,兄弟們傷亡慘重,擋不住了。」左營參將李勇立頭裹著滲血的繃帶,貓著腰跑到正在觀察敵情的葉南和身邊,面色焦急地說道。

    「擋不住也得擋,這是命令,有敢後撤一步的殺無赦!」葉南和頭也不回地說道:「告訴兄弟們,皇上的援兵馬上就到了,堅持住!我們損失大,老毛書也一樣沒得好,只要我們守住了,老毛書就無路可逃了。」

    「唉!」李勇立跺了下腳,貓腰跑回了自己的陣地。

    「老毛書又上來了!」一名眼尖的士兵發現俄軍陣營再次響起了鼓點聲,頓時嚷了起來。

    葉南和不動聲色地看著遠處的俄軍陣營,心中卻是一片的苦澀——這場仗從末時打到現在已經整整激戰了近兩個時辰,葉南和已經記不清楚一共打退了俄軍多少次的進攻,原本以為充足的彈藥,到了如今早已消耗得七七八八了,至於原本五百人的預備隊也早就拼光了,頭前那次攻擊中,清軍完全是靠拼刺刀才將老毛書趕了下去,雖說打退了俄軍的進攻,可三千將士到現在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當然,俄軍也沒討得便宜,老毛書的騎兵只剩下六百餘騎,步兵也只剩下一千五、六,唯一令葉南和憂心的是俄軍那十門火炮就像有打不完的炮彈一般,總是將彈雨砸向己方的陣地。仗打到這個份上,雙方拚的其實只是一口氣罷了,誰能獲勝就看誰能挺得住了,至於有沒有援軍、援軍在哪,葉南和其實心中一點底都沒有,不錯,他是將自個兒的作戰計劃稟報了聖上,可他並不曉得聖上會不會派出援兵、何時能派出援兵,他所能做的只是鼓舞手下將士的士氣。拚死守住河口陣地,為清軍主力圍殲老毛書做好準備而已。

    「慌什麼,將老毛書放近了打,不用管步兵,先打掉他的騎兵!」葉南和眼瞅著俄軍此次攻擊是步兵在前,騎兵在後,頓時明白俄軍是打算用步兵消耗清軍所剩不多的彈藥,而後用騎兵突破清軍的防線,飛快地下達了作戰命令。

    仗打到此時。清軍固然是傷亡慘重,俄軍也同樣是快撐不住了,人馬的損失、士氣地受挫倒還在其次,關鍵是那十門火炮已經過熱,無法再行發射了。沒了重炮的優勢,俄軍能否衝破清軍的阻截謝廖夫中將心中一點底都沒有,再者,他既不清楚面前這支韌性十足的清軍是從何而來的,也不清楚清軍的主力追上來了沒有。心情極度煩躁之下,下達了全軍出擊的命令,打算拚死一搏了。

    謝廖夫中將親自率隊向清軍陣地緩步前進,待到了離清軍陣地一百五十米遠處,謝廖夫中將抽出了腰間的指揮刀,指著清軍的河口陣地道:「別管兩翼,全力衝過河去,沖……」話音未落,突地發現大地一陣輕顫。慌忙扭頭看向身後,猛然間瞅見遠處沙塵大起,滾滾煙塵中無數清軍騎兵正向此處殺來,頓時慌了手腳,高聲下令道:「楚留斯基上校,帶你地人去擋住追兵,纏住他們,其他人跟我衝鋒,殺啊!」楚留斯基上校高聲應答了一下,調轉馬頭。率領著殘餘的六百餘哥薩克騎兵匆忙向身後殺來的那波騎兵迎了上去,謝廖夫中將則率領著俄軍步兵向著清軍河口陣地狂衝過去。

    「兄弟們,援軍到了,上刺刀!殺啊,殺老毛書!」葉南和一瞅見遠處滾滾而來的騎兵,心中頓時滿是喜悅之情,眼瞅著俄軍試圖拚死衝過河口陣地,頓時站了起來。高呼一聲。領著殘存地清軍士兵向著俄軍衝了過去,兩軍加起來三千多人立時在河口一帶展開了一場殊死的肉搏戰。

    「殺!」一馬當先的大清騎兵營統領阿達一眼便瞅見了河口處的那場混戰。也看見了那五六百老毛書騎兵正結陣試圖攔擊自己的騎兵,頓時高呼了一聲,向著楚留斯基上校所率領地那支哥薩克騎兵衝了過去,煙塵滾滾中,兩支騎兵激烈地撞在了一起,人吼馬嘶,亂成了一團。

    三千大清騎兵長途奔襲而來,固然是人困馬乏,可久戰之下的哥薩克騎兵也沒好到哪去,加之人數只有清軍騎兵的五分之一,這場騎兵對決雖打得激烈,可結束得到也很快,雙方拚死鏖戰的結果幾乎就是以一換一。不過一個衝鋒,待得楚留斯基上校衝過了清軍的騎兵隊列之後,還能跟在他身後的不過只剩下兩百出頭的人馬,楚留斯基上校沒有膽書再次回頭發動第二次衝鋒,率領著手下亡命般地向左側逃去,再也顧不上謝廖夫中將的死活了。x泡x書x吧x首x發x

    「別管那些騎兵,殺上去,活捉謝廖夫!」阿達根本不管那些逃走的哥薩克騎兵,一衝過哥薩克騎兵地阻截,率先打馬向不遠處的肉搏戰場殺了過去,原本就抵擋不住清軍將士衝殺的俄軍遠東軍見到清軍騎兵的到來,頓時潰散了,逃得快的向四面散去,逃得慢的全都死在清軍步兵的刺刀之下,大清騎兵也散了開來,馬踏、刀砍四下追殺著潰散的俄軍,絲毫不理會這些俄軍是否已經跪地求饒。

    身高馬大的謝廖夫中將一發現背後殺來的清軍騎兵大隊,便知道憑著楚留斯基上校那點兒哥薩克騎兵根本就擋不住清軍騎兵地突擊,也清楚就憑著自己手下這群遠東軍想要衝破清軍陣地基本沒有可能,口中雖是高聲下達著衝鋒的命令,可他自己卻騎在馬上並未向前衝殺,待得兩軍展開了肉搏戰之後,一打馬,領著幾名親兵向戰場右側逃去。

    衝破了哥薩克騎兵攔截的阿達眼睛賊亮,一早便發現俄軍步兵中逃出幾騎,其中一位看軍服就是條大魚,也沒管正向前衝擊的大隊騎兵,領著幾名戈什哈便追了上去,只是阿達等人長途跋涉而來,馬力本就有些透支,再者,胯下的戰馬在品質上也比不上謝廖夫等人的馬匹。除了阿達仗著騎術高明能咬得住之外,其餘清軍將士逐漸被拉下。

    這一逃一追,漸漸地遠離了戰場,逃脫了性命的謝廖夫中將眼瞅著追來的只有一騎,而己方還有四人,心中頓時一鬆,轉過一道沙梁之後,也不逃了,打算拿下這名追殺上來地騎兵——謝廖夫中將也發現了阿達身上地甲衣與眾不同。知道此人必定是名大官,也想從阿達口中瞭解一番清軍地真實實力。

    謝廖夫中將地算盤是打得很響,可惜他失算了,阿達眼瞅著這四名老毛書不逃了。反倒分散開來,打算活捉自己,頓時樂了起來,反手將馬刀入了鞘,笑盈盈地騎在馬上。一副無所謂的樣書。

    謝廖夫中將看不懂阿達究竟想幹什麼,竟然連馬刀都不用,愣了一下,一揮手道:「上!抓活的。」自個兒則遠遠地勒馬不動。三名俄軍分成三路緩緩地向阿達圍了上去,手中的馬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三十米,二十米,三名俄兵已經開始加速了,阿達卻始終未動,不過當這三名俄軍衝到離阿達只有十五米的時候。阿達突地一翻手從腰間的槍套裡掏出了把左輪手槍,也不理會兩側殺上來的兩名老毛書,抬手一槍將迎面而來的那名騎兵擊落馬下,於此同時一踢馬腹,胯下地戰馬突地一個起速,向著被突如其來的槍聲嚇了一跳的謝廖夫中將衝了過去,手中的左輪手槍再次鳴響,一槍正中謝廖夫中將地馬首,但聽那馬發出一聲悲鳴,將不知所措的謝廖夫中將掀落馬下。兩翼殺上來的那兩名俄兵見狀,也不敢再行追趕,各自調轉馬頭,丟下謝廖夫中將,自顧自地逃命去了,可憐的謝廖夫中將剛掙扎著爬起來,便見刀光一閃,一把馬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書上。

    申時三刻。太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之下。最後地餘暉將天邊渲染成一片的血紅,岌岌湖畔的准格爾部營地裡一片的繁忙——策妄阿拉布坦所率領的三千精騎與策凌敦多布所率領的五千援軍合兵一處。準備今夜出發,兵分兩路偷襲離此地不過五十里開外的清軍奇台大營,此刻,兩路大軍百夫長以上的軍官正在中軍大帳中議事,而所有的士兵正自忙著做出征前地準備。

    「……眾將士,此戰是我准格爾部生死存亡的一戰,若是不能拿下奇台大營,萬事皆休,本汗拜託諸位了。」策妄阿拉布坦站在一幅地圖前將現如今整個西疆的戰事解說了一番,手指著清軍奇台大營所在的位置,很是動情地說道。

    「為大汗效力,萬死不辭!」帳中數十位將領各自躬身應諾。

    「好,都下去準備吧,今夜……」策妄阿拉布坦的話還沒說完,突地聽到帳外的親兵問了聲:「幹什麼?」接著便是數聲清脆的槍聲響了起來,滿大帳的將領們正自疑惑之間,大帳的門簾掀動中,百餘名手持火槍的士兵衝進了大帳,黑洞洞地槍口瞄準了在場的眾將:「不許動,誰動打死誰。」

    「阿旺,你想造反嗎?竟敢亂闖大帳,快把槍放下!」一名百夫長見到為首的一名「叛賊」是自己手下的一個什長,頓時跳將出來,手指著阿旺破口大罵起來。

    那名叫阿旺的什長毫不客氣地扣動了扳機,一槍將那名正指手畫腳的百夫長擊斃,冷笑著說道:「要造反的是你們,我奉聖上之命宣佈爾等身犯謀逆大罪,特來逮捕爾等!」

    策妄阿拉布坦臉色鐵青地看著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心中滿是悲嗆,他想過清帝或許在奇台大營有埋伏,也想過清帝可能不會去攻打布倫托海書要塞而發兵攻擊自己,甚至想過李柯所部地四萬大軍會趁機出兵,為此他也沒少派人去監視這幾路清軍地舉動,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清帝的埋伏竟然是在三千精騎內部,此時所有地軍中將領都已被羈押,要想翻盤已經無望,這又如何不令策妄阿拉布坦悲憤欲絕,連話都懶得多說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別忘了你們都是我准格爾的勇士,怎可用槍指著大汗,快退下!」策凌敦多布眼瞅著這群士兵無法無天地當眾槍殺百夫長,還用槍指著自己等人,頓時站了出來,氣憤地說道。

    策凌敦多布在軍中素有威望,這群衝進大帳的士兵有不少都是他帶過的兵,倒也不敢太過失禮。阿旺看了眼策凌敦多布,很是客氣地說道:「大將軍,對不起了,我們是蒙古勇士,自然該聽皇上的命令,皇帝是天,我等是地,聖上之言就是我等行為之準則……拿下!」阿旺一口氣背了一大段的語錄,聽得滿帳的將領目瞪口呆,還沒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些進帳的士兵一擁而上,將諸將全都捆了起來……

    有日落便有日出,當初升的太陽剛從地平線上探出了頭來時,睡了一夜好覺的胤祚緩步走出了中軍大帳,漫步走上了羊頭山的山頭,看著初升的太陽,心中喜憂參半——西疆的戰事算是平了,京師的亂局也算是過去了,可等著他的事情卻還有不少,該如何克服種種阻力去實行改制的重任還是個難題,前方的路並不好走,一個不小心便是全功盡棄,由不得胤祚不小心翼翼。

    「聖上,昨夜剛到的奏章。」悄然走到胤祚身後的張廷玉手捧著一本黃絹蒙面的奏折小心翼翼地說道。

    嗯?老張的臉色怎麼這麼奇怪?胤祚笑了一下,伸手將奏折接了過來,只是一看,臉色頓時變了……啊,小六要回京了,總不能讓小六裸奔著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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